“四皇子安。”喜娘福了福身,收下颇为沉重的红包。“都退下了,不用人侍候。”面色红润的男人一身酒气,身上的红袍映得他更加红光满面,一身风流。

“是。”

陪嫁过来的阿绣本想说什么,夏侯祯却一挥手,让她退出新房,她马上麻利地照办,打算赶紧回去安置陪嫁丫头的下人房,将四皇子就是甄公子的大喜讯告诉富春和众姐妹。

小姐如愿以偿了,不必再担心所嫁非人!

“难得看你像大家闺秀似的温婉安静,我不会在无意间拾到宝了吧!小羽儿。”她的端静令人发噱。

小羽儿?宫徽羽心头咯登一下。“揭头巾。”

“看来你真的很急,先是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这会儿又急着入洞房,为夫若不满足你倒是为夫的不是。”真不容易呀!等待是值得的,该他的就是他的,跑不掉。

一柄金镶玉如意吉祥秤挑开了红头巾,飘飘落地,露出一张妆点得明媚的小脸,宛如芙蓉般娇艳地盛开。

“是你?!”居然真是他?

“是我?”夏侯祯眉头微微一蹙,不解她的诧异所为何来,但是能娶到心爱女子为妻,心中的纳闷很快被喜悦取代。“小羽儿……不,该改口称爱妃,为夫的卓尔不凡,气宇轩昂,翩翩风采让你看傻眼了不,瞧你盯着我目不转睛,看得为夫好生羞臊……”

“爱妃?”杏眸圆睁,几乎要咬碎一口编贝白牙。“你是甄夏?还真吓了我一大跳,你为什么没告诉我甄夏就是四皇子,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怒极的新任四皇子妃根本忘了出嫁前娘亲殷切交代的“闺训”,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抽走他手上的如意枰,朝着他手脚、背、身体猛打一番,也不怕惊动外头的听房人。

她太生气了,没法咽下这口怒气,在今日前她是多么地彷徨不安,尽管装得再洒脱认命,她心底仍为辜负甄夏而愧疚,想着两人的种种过往暗自神伤,心里的煎熬和撕扯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痛到麻木。

一度她还想着他会来劫亲,以他狂狷不羁的性子定是不惧皇家淫威和流言,他会来带她走,从此天涯一双人,鸳鸯蝴蝶两相偎。

这段时间她惶然、心酸、失望、落寞,苦涩地接受既定的命运,可是他却春风满面地等着当新郎官,意气风发地骑着高大骏马招摇过市,浑然不顾及她心如焦土的感受,许久未见的第一句话竟是调侃她,叫她怎么不怒火中烧,大为光火。

“等一等,羽儿,小心伤着了自己,你别使劲,扭了胳臂就自个儿皮肉痛,有话好好说,我不躲不闪,听着呢!”这是哪来的火气,她有那么不想嫁他为妻吗?夏侯祯握住她的细白雪腕,取下吉祥坪,苦笑地将人搂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哄。

“你还说,我不多打你几下我难以消气,我打你是伤身,你给我的却是伤心,身伤易愈,心伤难治,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一口咬死你。”光是打他还不能消她一肚子的滔天怒火。

“你不想嫁我?”看她怒色满面,他心口一窒。

“问题是我根本不晓得要嫁的人是你。”越想越气的宫徽羽往他手背上一咬,深得能尝出血味。

他一怔,有几分错愕,而后胸口一鼓,想发笑,但他极力忍住,“没人告诉你四皇子就是甄夏,甄夏是夏侯祯,我取名中的两字凑成了假名?”

美目一横,嗔然瞪视。“谁没事会去研究皇家祖谱,要不是当了皇家媳妇,我连当今皇上姓什么都不知道。”

“你娘没说?”看她一脸委屈的模样,夏侯祯心里又怜惜几分,他可以想像出她有多忿慰。

允了娶她又没出现,娶她的却是见都没见过面的四皇子,他可以想见她有多心慌难过,惶惶不安,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整日坐立难安,花落谁家犹不自知却独力强撑。

宫徽羽没好气的撇嘴。“我娘叫我别问太多,嫁了就是一生一世的良人,你会护着我。”

当时她也没想多问,甄夏是甄夏,四皇子是四皇子,两人不可能合而为一变成一个人,问多了自找罪受,还不如什么都不问,这年代盲婚哑嫁的人不只她一个。

哪知她居然是被人耍得团团转,他逗弄她逗得上瘾,无时无刻不想着逗上几句,她简直被当成小狗小猫玩了。

“姨母说的没错,我的确会护你一生一世,不论生老病死,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永志不渝。”他的妻,将陪他走完人生旅程,他们这辈子会绑在一块,不离不弃。

咦!他怎么说得好像教堂中新人互相许下的婚誓……呃!她在想什么?不过是凑巧。“等等,你说姨母是……”

“定国公夫人和我娘是感情甚笃的表姐妹,不过岳母是将军府嫡出长女,而我娘是千夫长庶出三女,一个嫁入高门为正室,一个入宫当了宫女,要不是有了我,母亲连采女的身份也捞不上。”后宫女子的厮杀更胜于前朝争位。

他娘不是最美的女子,在众多嫔妃中,她艳不过圣宠不衰的佟贵妃,媚不及善歌舞的兰妃,没玉妃的娇,无周婕妤的甜,更少了云昭仪的风情万种,她只是朵柔弱无助的小白花。

父皇临幸过几次便没下文了,而后诞下他才抬为美人,在众美争宠的情况下,她一年能见到父皇一两回就是万幸了,想在嫔妃中脱颖而出,她手段不够高。

“你是说咱们算姨表兄妹~~近亲结婚不是容易生下畸形儿……噢!好痛,你干嘛敲我脑袋。”她说的是真话,血缘太亲近的基因易生……呃!等一下,她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现代用词?

宫徽羽揉着发疼的头,颇为心虚地看了夏侯祯一眼,见他面无异样才稍稍安心。

“春宵一刻值千金,爱妃,我们该做些有趣的事,让你忙碌的小脑袋稍作休息。”他笑着,抚向她莹润的皓颈,若有似无地碰触、轻点、抚摸,游走于寸寸雪肤。

“有……有趣的事……”她喉头一紧,干涩地吞吞涎沬,不自觉的闪躲,往后缩。

“譬如你脱一件,我脱一件,我咬你的小嘴儿,你摸我雄伟的……”但见她倒抽了一口气,视线往下一瞧,夏侯祯闷笑着取下她笨重的凤冠,随手一扔。“胸膛。”

“喔!是很雄伟……”她霍地双颊飞红,羞赧万分的赶紧往上瞧,美目微露几许慌张。

“让我某个部分令你欢喜连连,欲罢不能地娇喘终宵。”他一把将人抱起,三两下扯落一身嫁裳。

旖旎的夜色,醉人的销魂窝,盼了多时的心上人如沾了露珠的花儿,谁能忍住不摘撷。

宫徽羽的目光再度看向他胯下,绯色香腮艳得如枫红,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推推身上的男人。“我……我是第一次,你小心点,不要弄疼我……不行、不行,还是明天再说好了……”

她怕得想逃避即将到来的夫妻敦伦。

“明日复明日,早晚要面对……”他忽地一笑,大掌隔着肚兜覆上盈盈雪乳,重重一搓揉,惊得她娇呼一声。“这部分还满意吗?为夫用双手撩起你体内欲火。”

“你--嗯。”宫徽羽很想叫他住手,可是一股热流由下腹处涌现,她体内一股不受控制的热气节节升高,将她想抗拒的意志给融化了,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很快地,两人裸裎相对,光溜溜的两具躯体贴得密合,夏侯祯在妻子娇胴上四处点火,时而轻啄,时而呓咬,时而吮吻,大手在她粉嫩的大腿内侧来回采蜜。

一指探入,轻轻推开层层堆叠的蕊瓣,抽插了几下又加入一指,将粉色花蕊撑得更开,深浅交错探得满手水滑。

“羽儿,你好湿,我想要你了。”太久了,他像是有一辈子没碰女人,久到他忘记埋入的甜蜜。

感觉到一庞然大物在两腿间滑移,宫徽羽惊慌地想并拢双腿,一面唠唠叨叨想拖延时间及掩饰内心的紧张。“等一下,白白帕子,这该死的朝代太羞辱女

人,凭什么要用落红证明贞操的无瑕,要是骑单车不慎弄破那层薄薄的膜不是太冤了,撞柱而亡以示清白也没人相……嗯!”信。

一声闷哼,她咬着下唇,撕裂的痛从下身传来,珍珠般的清泪由颊边滑落,十六岁的稚嫩身躯在心爱男人的手上变成女人。

“小羽,我会对你好的,一直对你好……”夏侯祯挺身而入,深深埋到最深处,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移动。

双烛点红,泪成流泉。

情欲弥漫的大红帐内,一双人儿叠影翦翦,西窗下,夜风正凉,浇不熄一室火热,娇喘声嘤呢。

风狂雨骤,残花一地。

未燃尽的喜烛还透着红光,淫靡的气息充斥满室。

窗外的麻雀啾啾,早春的嫩芽在枝头抽长,鲜嫩的一抹绿翠色点缀其中。

匡啷一声,屋外的铜盆落地吵醒了睡眼惺忪的娇媚女子,她眼儿未张,轻噘起朱红丹唇,似是梦呓轻喃,小小的脸蛋有着惹人怜爱的娇俏和说不出的妩媚。“好吵。”

不可思议地,成了女人后,宫徽羽的稚色褪去,仿佛化羽为蝶地破茧而出,美玉般的芙蓉面透着薄晕,娇艳无双。

“乖,你先睡一下,我去赶人。”

身边的男人挪开放在腰上的小胳臂,窸窸窣窣地披上一件外袍,落地无声地走到花厅外。

隐隐约约中,宫徽羽听见一声饱含怒意的“滚!”而后是女子的娇言软语和低泣,什么“妾身无礼”、“拜见主母”、“四爷垂怜”……风一吹过,吹散了细碎的风中低语。

明明很困的宫徽羽不知为何没了睡意,她轻轻翻身,羽睫一掀一掀地颤动,徐缓地睁开迷濛的秋水瞳眸,盈盈流动的波光仿若一湖静水。

入目的烟红罗锦织帐幔上的牡丹花如此陌生又艳红,她微微一怔,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又穿越了吗?

但身体上的酸痛提醒了她昨夜发生的事,勉强举起白嫩小手一瞧,还是原来的纤白葱嫩,只是雪嫩藕臂上多了几道纵欲欢情的吻痕和青紫淤印,她在昨日成亲了,嫁予四皇子。

难以理解的际遇,昨天之前她还在定国公府,几个丫头笑闹着要看她的嫁裳,一夜过后,她的身份大大转变,闺阁千金成了皇子妃,生命中多了一个皇子丈夫。

“发什么呆,不是让你多睡会儿,折腾了一夜,还不多睡些养养神。”瞧她黑眼圈多明显,是他昨晚太不知节制了。

一道暗影遮住头顶的光线,宫徽羽发愣地瞧着眼前高大的身影,许久才想起这是和她共度新婚夜的夫婿。“刚才在吵什么,让人想好好睡一觉都不成。”

“没什么,吃太饱撑着的闲人,日后找机会再收拾收拾,她们不会猖狂太久。”给点好脸色就爬竿子上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想要钻空子闹事也要看他肯不肯点头。

要不是看在她们对“夏侯祯”还有那么点情意,他早把人打发走,养病、参佛、探亲都成,理由多得是,远远地送走省得整天扑了一身令人鼻子发痒的香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他跟前转,想把他扑倒。

“她们?”慵懒的表情忽地一僵。

“我会处理,用不着担心,若是她们趁我不在找上你,别傻傻挨打,逆来顺受,这府里除了我之外就数你最大,你瞧谁不顺眼就敲打敲打,我给你撑腰。”等了两世才娶到她,他可不想她被无关紧要的外人吓跑了。

一场火灾,让他的人生起了大变化,他再也不是那个胜无不胜、辩才无碍的天才律师,而成为一个庸碌皇子,尽管他多的是办法能让自己咸鱼翻身,甚至登上那个人人求而不得的位置,但他仍然不满意,他时常感到愤怒,因为他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

幸好她来了,虽然容貌变了,年纪小了,不过他还是能从她的言行举止认出她,人的本质是不变的,即使她自认为隐藏得很好。

“她们是你的妾室和通房?”啊!应该说侧妃,他是四皇子,所纳的妻妾也是有品阶的。

“以前的。”他特意强调。

他一向喜欢清纯的出水芙蓉,那些女人是“夏侯祯”的妻妾,不关他的事。“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你的女人。”她有些钻牛角尖,说起话来酸溜溜的。

哪有女人不嫉妒,一件衣服、一双鞋子、一辆车都可能引发妒心,更别提有肌肤之亲的男子,宫徽羽不愿当个大醋桶,拈酸吃味,可是一想到他过去的情史,就没能忍住发酸了。

“以前看得还顺眼,留着排解排解无趣的日子,现在看你样样好,暖玉温香,她们就成了摆设。”他留下她们,藉以掩住有心人的目光。

那些女人当中,有些是夏侯祎安排的眼线,她们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动便立即回报。

不是不除是没有必要,他暗地里派人看管着,出不了什么么蛾子,只要不让她们近身服侍,还能翻天了不成。

“少说好听话哄我,分明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喜新厌旧,哪天你看我看烦了,我也成为你口中的摆设。”想想很不甘心,宫徽羽往他臂上一掐,见他露出痛楚才放手。

男人的坏是女人宠出来的,她要当泼妇,不许他变坏。

夏侯祯笑着轻点她俏鼻。“没有那一天,你死心吧。” “话别说得太满,谁晓得你哪一天说变就变了,男人的话像……”

“放屁。”他接话。

她娇嗔地噘嘴。“不要偷我的话,小偷。”

“我要偷的是你的心。”他眼神温柔地凝望妻子,眼眸深处流露出由心而生的情。

“心包在肉里哪偷得走……”见他视线往下,宫徽羽的粉腮蓦地红得快滴出血。“你你在看哪里,不许看!”

她双手一捂,想挡住遮不住的春色,大红锦被下的玲珑身躯不着寸缕,如雪花般娇嫩洁白。

夏侯祯眼神炽热地盯着莹白雪峰,喉头发出沙哑的声音。“如果不是还要进宫谢恩,今儿个你休想逃掉。”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喂饱自己的一天。

宫徽羽羞红了脸,横睐了他一眼。“你走开,我要沐浴更衣,你不许偷看,偷看会长针眼。”

不知不觉中,她在他面前越来越无所顾忌,老是不自觉地说出这年代所没有的词汇,顺口得很。

一开始她还有些不安,怕他听出不妥,每每一说完就心惊胆颤,绞尽脑汁用其他的话圆回来,唯恐他发现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把她当异类“处理”了。

但渐渐地她越说越多,夏侯祯的反应还是一如从前,不仅不疑心她话中的古怪,反而对她越来越好,心防一松,她也就没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常常说现代用语。

“我不偷看,我光明正大的看。”他大笑地将她连人带被抱起,大步走向净房,容得下两人鸳鸯戏水的大澡盆有半人高,早已注满冒着热气的热水。

“啊--夏侯祯,你下流……”她尖叫,挥拍着双手。

夏侯祯往她圆润的桃臀轻拍。“无礼,要改口称夫君,不过在床第间我允许你喊我祯哥哥。”

他贼笑地往她唇上一啄,让她背对着他,坐在他大腿上。

她羞得满脸通红,在大澡盆间,夫妻俩又小小地闹了一回,洒了一地的水,等穿戴整齐进宫时,巳时已过了一大半,皇上早已等着新婚小俩口了,不过他似乎颇能体谅四皇子的“晏起”,在等候时不忘批阅奏摺,把皇后冷落一旁。

倒是佟贵妃说了两句风凉话,本来就该晚辈候在一旁等宣召,哪有长辈等晚辈的道理。

“夫妻感情好也是皇家的福气,早日怀个孩子好为皇家开枝散叶,别像齐御史家那福薄的闺女,嫁入三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发生意外死得那么早。”

“臣妾晓得,定让父皇和各位娘娘早点抱孙。”宫徽羽也是皮厚的,只挑自己想听的回话,其他充耳不闻。

她在当猴子被人看的同时也在观察在座的“贵”人,依其言行举止来判断这些人的星座,再一一顺着毛摸准没错,等说到人家的心坎底了,看对方还能有什么怨怼。

佟贵妃细长的凤眼一睐。“老四这媳妇娶得好,瞧这水灵水灵的模样多讨人欢心,要不是祎儿早有贤良的皇妃为伴,本宫都想抢人了,给小三儿添添喜。”

四皇子是老四,亲生的三皇子则是小三儿?亲妈的偏疼真是太明显了。宫徽羽轻轻地捏捏夏侯祯的手背,目光低垂不看人,但明确的表示--我支持你,我们夫妻是一体的,我们一同打倒万恶的老妖婆。

会意的夏侯祯勾唇一笑,在宽大袖口的掩饰下,一双温热大掌握住妻子柔若无骨的小手,久久不放。

“娘娘的喜爱是羽儿的福分,多谢娘娘成全,让我得以娶个贤淑的媳妇儿,不过皇兄府邸的女人也不少羽儿一个。”她还缺媳妇孝顺吗?三皇子府中良娣七名,美人数十,整座皇子府都快济不下了,人满为患。

夏侯祯看似谦逊的回话暗含挑衅,谁叫这女人太把夏侯祎当回事,一切照储君规制为其安排服侍的美人,藉此向世人昭示三皇子的地位,无人能望其项背。

而且,佟贵妃吃在嘴里,看在碗里,明明夏侯祎有宠妾无数,艳福享用不尽,她还来盯住他唯一心爱的女人,简直找死。

而她想要的不只是扳倒他这方的势力,还有拉拢定国公府的意思。“呵呵,祯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之前说什么也不肯再娶,还让本宫忧心了好一阵子呢。”皇后看了佟贵妃一眼,意味深长的抿唇一笑。

“多谢母后怜惜,儿臣也是缘分到了才能觅到一门好良缘,连儿臣也不敢相信能娶到羽儿这般好的女子为妻。”敌人的敌人就是助力,他刻意笑得温雅,一反面对侈贵妃时的态度。

“好,说得本宫心悦,小羽儿上来,本宫赏你几个小玩意赏玩赏玩。”皇后笑着将腕上的金丝镶粉红芙蓉玉镯子褪下来套入宫徽羽滑嫩的细腕上。

“谢母后赏赐。”本是小财迷的宫徽羽不用装就露出喜不自胜的模样,把皇后和皇上逗得呵呵笑。

一入皇宫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除了镯子外还有玉如意,十六个天水一色成套的碧玉碗,黄金童子一对,宝石金叶的石榴盆景,六盆巨爪贡菊,三大箱金锞子,笑得嘴都阖不拢的宫徽羽忍不住惊叹皇家媳妇真是有赚头,随便一件赏赐都是无价之宝,她躺着花一辈子也花不完。

而以她的经验来说,眼前能享用的福气赶快用,别留着,储粮备战是多余的,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也许一场大火就没了。

不过她的良人夏侯禧是现实主义者,很快地戳破她的美梦,直言有些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你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有朝一日是要还回去的,她们不会平白给你好处。”到了紧要关头她们会要她连本带利吐出来,为谋天子位,没人是良善的。

她没好气地一睐他。“你就不能让我陶醉陶醉,我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吗?”

他失笑,轻抚她如瀑的乌丝。“宫中的女人都不简单,恶如猛虎,不比家宅中的小争小斗,能避则避之,不可掺和。”

“知道了,四爷,放心,我这人还有一项长处,就是怕死,绝不会陷自己于险境的。”宫徽羽语气娇软地回答,眉目传了几许情意。

闻言,他大笑。“怕死好,我也怕,所以我们一定不能死,谁爱斗就由他们去斗,让别人死在前头。”

第九章

“你说你上次的伤是二皇子的手下伤的?”抚着丈夫左肩上结疤的伤口,宫徽羽骇然的问。

电视上的宫斗戏看了不少,从唐朝的李世民在玄武门诛杀众兄弟,而后登基为帝,到近年来十分火红的九龙夺嫡,康熙皇帝的九个儿子争夺皇位,最后由雍正胜出,每一个功绩辉煌的皇帝都是踩着自家兄弟的血上位,唐太宗创贞观之治,安邦定国,爱新觉罗胤祯平三藩,定西藏、统一寰宇,他们用血洗出来的天下奠定太平盛世。

可是看戏的人只知剧情紧凑,高潮迭起,成王败寇的帝王就是正统,谁晓得背后的血腥有多惨烈,要用多少人的血才能染织出一幅绵延千里的锦绣山河。

在看到夏侯祯的那道疤,宫徽羽不难想像当时的情景有多凶险,只要对方的剑再偏几寸,现在的他已是一具尸体了,哪能一脸坏笑的调戏她,把九死一生的惊险经历当茶余饭后的趣事说给她听。

他简直是不要命了,身为四皇子,他手底下没有可用之人吗?何必以身涉险当第一个挨刀的出头鸟呢?

“爱妃在生气?”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夏侯愿心中大乐,果然要时时逗出她的真性情才有趣。

这是他的恶趣味,新婚期间有半个月婚假不用上朝,他琐事丢一边,专心逗弄生性懒惰的小妻子,他就是无聊,想知道在妻子的心中他的份量有多重,可会为他担忧。

很幼稚的男人心态,但他就是希望得到她的全部注意力,少一丝一毫都不满意,如果能全要来,又何必留下一点点残渣。

说穿了他无非是想当最重要的一个,没有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的排行,就是唯一的,确确实实的在乎,存在于她心底深处,无人可以取代的绝对,霸占她感情世界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