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的童养媳 作者: 寄秋
史上谣言:纣王因她妲己而酒池肉林,荒理朝政,致使殷亡。
真相是:冤枉啊,她想和宠物简单过日子,男人搞出烂摊子却要她来扛!
更惨的是,上辈子让她背黑锅,这辈子又要她继续魅惑坏男人──
忘了是那个谁谁谁说过,她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随便」,
哼!才没有呢,她明明就是不愿改嫁老员外为妾,
这才连夜上京想投靠外出工作的未婚夫,却辗转入了青楼罢了,
而青楼迎来送往的,住下找人才方便嘛,嘿嘿~她真聪明!
瞧,眼前老鸨不就说了,让她当奸细就帮她找四郎哥哥吗?
于是她摇身一变,成了东厂督主陆瑞京的「礼物」,
每天记录他吃几碗饭、出几次恭,尽责得不得了,
连督主都对她赞誉有加,老是狠狠的说她「好样的」呢,
可有件事她没敢回报,就是……呃,他夜里老拿「佩刀」顶她,
唉,这人怎么连睡觉都不安心,莫非是当太监的都很疑神疑鬼?
因此越是监视他,她越觉得他好可怜哦,真想待在他身边照顾他,
但她可是有未婚夫的人,就算督主大人再像她的四郎哥哥,
她也不能不守妇道的爱上他,虽然,好像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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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的童养媳》(妖妻孽夫之二)作者:寄秋
《督主的童养媳》女主角:叶照容
《督主的童养媳》男主角:陆瑞京
【序言 力气就该用在对的事情上】
大家好,我是寄秋。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刚写完稿,脑子一片空白,能不能不写?
想当然耳,一句话——不行!
所以秋就来说一件发生在秋家附近,让秋闷了大半年却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很刻骨铭心呀!)
大家听过XXX行善团吧?不知道的人上网去查,专门修桥铺路做善事的一个团体,名声很响亮。
可是呀!秋实在很想碎念一句,沽名钓誉。
原因无他,因为五、六个月前他们来到秋住的小乡镇修路,说句很没良心的话,修比不修还烂,那两座桥原本就没坏,他们只是将其扩宽,让原本狭窄了一些的桥面变得与路面同宽。
如果有心的话请动作快一点,不要拖拖拉拉,一个月的工作天不超过七天,还一个月拖过一个月,建筑工事慢得像老牛拖车,让人必须绕道而行。
没空就不要自告奋勇嘛!做善事是要有钱有闲有本事,不是做到一半就把它搁在那里发烂。
秋就看到一堆人站在新搭的凉棚下纳凉喝茶,真正在挖土、搬重物的不到五人,大家是来看热闹而不是来做事的,然而行善之名就可以远扬出去,成了大善人了。
秋老家的那座桥很短,不到五公尺,如今两个月了,上了水泥的桥面和桥下落差约十公分,没铺上柏油的部分是用泥砂去补,若有人不经意骑车过去,肯定摔得四脚朝天。
至于靠近秋家的这座桥,是秋每日都要开车送双胞胎侄子上学的必经之路,同样未铺上柏油,做一半留一半,落差五到六公分,不知是建筑工法还不到家或是缺钱了,灌了水泥的桥面两端已出现毁损裂痕,隐约可见包在里头的钢筋。
便民乎,损民乎。
做善事呢?还是博名?
一块XXX行善团的牌子就摆在人车往来的大道上,离工地甚远,这是摆给谁看呀?
唉,要是不想被冠上「沽名钓誉」这四个字,麻烦赶快收尾吧!不要不上不下的晾在那里造成很多受害者。
行善,行善,看起来很伟大,其实有多少藏污纳垢的事呢?
顺便一提,目前修的那座桥隔壁那座才是危桥,这是修错了吧!(在地人的苦水)
好了,秋发完牢骚了,可以来骂秋了,因为秋说了「圣人」的不是。
【楔子】
「苏妲己,轮到你了。」
轮到我……什么意思?
被人推了一下往前一跌的素衣女子眼儿媚、唇儿红、肤白胜雪、腰肢细如扶柳、袅袅婷婷的身姿好不令人怜惜,宛若枝桠上最娇弱的一朵杏花,经风摧残,摇摇欲坠。
她的双瞳很美,美得彷佛盛满一湖秋水,缓缓流动着盛夏星光,一闪一闪的,银辉光灿。
媚而不俗、艳而不妖,眼梢微微往上吊,不笑也似笑般的风情万种,别弯的樱红小嘴往上一扬,天地间顿时为之黯然,山野林间的灵气似乎都跑进她的盈盈美目之中。
那双彷佛承载千古河流的水眸澄澈无垢,流经千万年污秽沉淀后的唯一澄净,干干净净,美玉一般的发着光,教人深深沉迷。
「姊姊,喊你呢!」
素衣女子身后是一名小女童。
「咦!喊我做什么,我正想摘着这色烈如火的彼岸花给朵朵儿做花冠呢。」苏妲己指着绕在她脚旁转圈圈的雪色狐狸,眼中有着纯然的喜悦,不知何谓岁月般的无忧。
雪色狐狸似小幼犬般的嗷叫,咬着她素色衣裾似要将她往后拉扯,不让她靠近漩涡一般的轮回台,蓬松的雪白尾巴也不断地晃动。
「是让你转世投胎的时机到了。」说话的是一个手拿一根高挂着葫芦酒瓶的青玉杖,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
「时机?」
这话说得有点微妙,为何不是昨日,不是明天,偏偏是今时?
「天机不可泄露,你这一世重入人间是为了救助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不可有所怠忽。」
「可以不去吗?我不想离开朵朵儿。」苏妲己抱过雪白的小狐狸,纤纤素指抚着狐毛。
「不行,这是你的天降使命,快去吧,黎民苍生正等着你,好好发挥魅惑的本事……」
魅惑的本事?
不顾苏妲己的抗议挣扎,忽然间,一群神色严肃的鬼卒一拥而上,强行逼迫她喝下一碗孟婆汤。
被推下轮回池前,她心里还想着,「我哪来的擅长魅惑,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女子呀!」
接下来,在一阵惊叫声中,她很快的遗忘了前尘往事,坠入凡尘后,她忘了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来自何处。
「她行吗?」一道似男似女的温雅润嗓轻扬。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第一章】
「娘,真的要把妹妹送人吗?我可以少吃一点,让妹妹喝点薄粥,我……我舍不得妹妹……」
九岁大的叶月容小胳臂痩得像根柴火似的,两只眼睛红通通的,蓄满了不忍心的泪水,死命的抱住比她还痩的三岁妹妹。
「大妞乖,放开二妞,咱们连下锅的米都没了,哪来的粥喝。你是大姊要听话,不要、不要让娘烦心……」说着,同样面黄肌痩包着头巾的妇人掩面轻泣,眼眶泛红。
「娘,我去山上摘野菜,挖田鼠窝、掏鸟蛋,我、我看过爹做陷阱捉兔子,我们会好起来的,绝对饿不死……」至少她现在爬树不会再掉下树了,还会摘野果子。
妇人一脸悲怆的轻抚大女儿因长久挨饿而消痩的小脸。「可是冬天快到了,一入了冬,大雪封路,别说是野菜了,连根草也瞧不见,你要我们全家一起饿死吗?」
「娘……」叶月容也知道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但是她不想一家子四分五裂。
「月容,你看看你弟弟,他冻得小脸都发紫了,再不喝口热汤暖暖胃,你想他还能撑多久?」骨肉连心,她又何尝愿意割舍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人没了活路,再不舍也要舍得。
看了看冷得直发颤的小女儿,叶母不得不狠心的转开脸,假装没看见她那补了又补还是破了好几个洞的小鞋,她一再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她只想孩子们都有活下去的机会,不用饥寒交迫。
叶家是猎户,一家人生活在小山村里,叶父还在世时,日子过得还不错,不说餐餐有鱼有肉,起码温饱无虞,还能存下几两银子给儿女们买买头花笔墨什么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叶家打算买几亩田种种耐寒的作物时,叶父上山打猎好凑足银两,却失足坠谷,等抬回来时只剩下一口气了,遗言都来不及交代就断气,丢下一家老小撒手人寰。
花无千日红,失去主心骨的叶家如同江河日下,家境一日不如一日,妻弱子幼的,只好开始变卖原本留给女儿当妆奁的皮毛。
叶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粗重的活儿做不了,丈夫在时最多忙家里的琐事,洗洗衣、煮个饭、打扫里外,再多是喂鸡,养几只山里捉回来的小兔子。
眼看着一家子要吃饭却没有进帐,就要坐吃山空了,叶母急白了发,整日寻思着要怎么渡过眼前难关。
正巧,当叶母苦恼的时侯,山那头的山下村有户陆家想找个童养媳。
虽然陆家不富有,但比起叶家好多了,至少陆家有几亩田能耕作,勤劳点下田也不至于饿死,遇着丰年还能有盈余。
叶母思来想去,看着二女儿叶照容的年岁正合适,刚满三岁不大不小,刚会记事认人又不太黏人,到了人家家里头混熟了也就不怕生了,省得年纪大懂事了,哭喊着不肯离家,又吵又闹得让两家人为难。
即使心里难受得很,舍不下怀胎十月的女儿,可是叶母一看向围在身侧的一女两子,心肠便不得不硬起来,舍一人救三人,值得了。
叶月容只是流泪,心里明白家里真的很穷,年纪最小的妹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耗费为数不多的粮食。
但那是她的亲妹子呀!她怎么能说舍就舍?
转头看着憨憨的吸吮着大拇指跟着她身后,软软糯糯喊她姊姊的小妹,她的心又是一阵揪扯。
「何况到了人家家里,妹妹最起码还有碗饭吃是不是,不像在咱们家里饱一顿、饿一顿的,只能吃野菜团子果腹。」叶母这话不知在说服谁,越说越心酸,忍不住轻拭眼角。
「娘,你真能确定妹妹到了陆家能吃饱饭,他们不会欺负她?」妹妹这么小,什么也不懂。
「能……」能吧!叶母回答得有点迟疑。
据她所知,陆四郎也是可怜人,今年八岁,其父是家中三子,英年早逝,他母亲怀着他熬了几个月,后来生下他不久也跟着去了,小娃儿就由祖母高氏代为抚养。
只是家里难免人多嘴杂,陆四郎的大伯、二伯还算是忠厚的乡下人,对弟弟的遗孤多有疼惜,时常背着家中婆娘塞颗糖、烤地瓜什么的。
而他们的妻子也不是说不好,就是心胸狭窄了些,对人对事的眼界不宽,对于家里多了个吃闲饭的,难免有些嘀咕。
高氏的年岁渐长,腿脚不利索,病痛在身,她常想有朝一日她若走了,气量狭小的大媳妇、二媳妇看在四郎是侄子的分上,虽不致让人饿死,但绝对不会为四郎设想太多。
思及此,高氏便动了为孙子纳童养媳的念头,心想日子过得再苦,孙子身边至少有个贴心人照料,她才不会走得不安心。
叶月容没瞧见母亲脸上的犹豫,她只顾着抹泪,用力抱紧妹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身板。「二妞,我们家养不起你,到了人家家里要听话,你……有饭就吃别省着。」
「好。」穿着过大的补丁衣衫,懵懂无知的叶照容还不知道什么是离别,她天真的以为只是去走亲戚。
「还有,要吃饱点,把肚子吃得鼓鼓的,这样子才长得快,有力气干活……」
她说着说着又掉起了泪。
「好的,大姊,你不要哭嘛!二妞会吃饭,二妞快快长大,赚好多好多的铜板给娘用。」二妞长得瘦小,小脸被日头晒得微黑,还看不出美丑的五官,唯有一双眼儿显得特别明亮澄净,彷佛雨后晴空中般,毫无杂质。
「好,大姊不哭,你要乖乖的喔,大姊有空就去瞧瞧你。」只要对方对二妞好,她才能安心。
此时的叶月容根本不晓得,接下来她将忙得足不点地,既要帮忙家计又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十三岁不到便被迫嫁给镇上一名足以当她祖父的刘老爷为妾,从此被关在深宅内院,鲜少外出。
「好了,好了,都不哭了,这是好事,怎么哭哭啼啼呢!要欢欢喜喜的笑,把嘴巴大大的咧开,喜上眉梢,瞧瞧这天儿多好。」甫踏进门,看到这情景便心中有数,居中牵线的张媒婆扬起大红手绢高声嚷道,笑得比自家闺女出阁还开心,因为有银子可拿。
「是呀!都别哭了,是太失礼了。」在外人面前,叶母强颜欢笑的拉起小女儿的手,眼眶红通通的看向来带走小女儿的众人。「不知哪一位是亲家,让我认认人也免得眼疏了。」
「我是他祖母,姓高。」人群中走出一位发丝半白的老妇,面容慈祥和善,看向叶照容的眼神显然十分满意。
她不求精明的孙媳妇,只要乖巧温顺能帮衬着孙子就好,妻贤夫祸少,先求不生事才能持家。
「老太太好,我这女儿憨了些,以后就烦劳你多费心了。」叶母将小女儿往前一推,没人看出她内心的不舍。
好像怕叶家又把女儿抢回去似的,高氏手脚奇快的将叶照容拉到身边,假意瞧瞧她模样好不好。「好说好说,咱们也算是自己人,喊声亲家老奶奶就得了,别老太太的叫得我心虚。」
不过是田里讨生活的老婆子,哪能和富裕人家的夫人相提并论,高氏很有自知之明。
「亲家老奶奶客气了。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喝碗凉茶消消暑气。」叶母也拿不出象样的水酒,只能以茶待客。
其实叶家的穷就摆在那儿了,犯不着客套打肿脸充胖子,过得去的人家谁会将亲骨肉送人。
接过凉茶的高氏喝了一大口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拉出身后腼腆小儿。「这是我家四郎,人害羞了些,但为人务实,不偷奸耍滑。你也瞅瞅,别认错了女婿。」
「长得挺壮实的,尤其这两道眉毛生得好,又浓又黑的,肯定是肯干活又疼娘子的人,日后我这丈母娘就不发愁了。」八岁的孩子这个头算是高个了,叶母越看越中意。
陆四郎个高,有着庄稼小儿的黝黑肤色,许是来迎小媳妇的,衣着打扮还得体,脚上是一双半新不旧的鞋子,看得出很珍惜,少穿,少有磨损,一身衣物亦是干干净净的,有点泛白,但相当整齐,很有诚意。
他面上挂着一抹羞怯的笑,有些不太自在的样子,不住傻笑的挠挠自个儿的后脑杓,时不时的偷偷打量他的小媳妇儿。
说到孙子养得好,高氏可得意了。「那可不,照三餐的喂养,虽不是顿顿有鱼有肉,但每十天半个月的还是能割几斤猪肉打打牙祭,你家闺女到了我们陆家保准饿不着。」
「那敢情好,快快带走吧!省下我家一点口粮,都快养不起她了。」叶母说的是实话,尽管心里酸涩得很,压根不想让人家带走女儿,但人穷谈什么志气,只求活下去。
「别舍不得,那我带走了,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多动,再怎样也切不断骨肉情。」高氏一手牵一个孩子,好像抓牢就是自家的。「老大、老二还傻愣愣的站着干什么,去把米放下,难不成你们还要扛回家自己吃不成。」
两个粗手粗脚的庄稼汉子呵呵干笑,赶紧将肩上的两袋米往地上一放。
叶家「卖」女儿的价码是一百斤梗米和三两银子,幸好今年收成好,没什么风灾雨患,高氏东凑西凑的,勉强也凑出一份象样的聘礼,让叶家不舍之余也稍有安慰,总算勉强能熬过一年。
「娘——」
寒暄过后,被牵着离开家门的叶照容三步一回头,不懂为什么娘和哥哥姊姊们一直杵在门口看着她哭,她很想叫他们别哭了,可是小手被握得很紧,她甩不开,只能一步步跟着笑得很慈祥的婆婆走。
叶家和陆家看起来离得并不远,只隔了一座山头,以大人的脚程半日就到了,可是对不熟悉路的人来说,尤其是小孩子,那简直像是一辈子也走不到尽头的距离。
一个不小心,走到一半的叶照容突然踢到一块突起的石子,顿时脚下生疼,往下一蹲,两泡泪珠儿立即浮上水亮双瞳。
「怎么了,走不动了是不是?」不时偷瞄叶照容的陆四郎很紧张的跑到她身边。
「哥哥,痛……」为什么娘不来,她一个人好怕。
「哪里痛,跟哥哥说。」陆四郎摸摸她的手,又碰碰她的额头,生怕她是生病了。
「脚痛。」她指指透过破洞穿出鞋子的脚趾,都渗出血了,指甲片还微微外翻。
「好,乖,你不哭,哥哥背你,回家后哥哥帮你上药。」他蹲下身,准备背起小奶娃。
「嗯!二妞很乖。」叶照容吸着鼻子忍住不哭,红着眼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一旁的高氏和陆家大伯、二伯等人见状,都觉得这叶家二妞瘦是痩了些,可娇憨的模样教人心疼,令人看着不禁莞尔一笑。
「哟!会疼媳妇了,小子。」一只大手笑着揉揉陆四郎的头顶,把他的头发给揉乱了。
「大伯……」陆四郎涨红了脸。
「害臊个什么劲,再过个几年你也和媳妇上热炕头,到时就晓得滋味了。」如今他还小,有得熬了。
「老二,你跟孩子胡诌什么,真不象话。」高氏抿着唇训人,但看得出眼里的欢喜和放下重担的舒心。
挠着头的陆二伯哈哈大笑。「娘,我是教四郎,待他日后大了你就不用愁了。」
「瞧你这嘴巴,越说越来劲,四郎才几岁,要是把他教坏了,看你拿什么向老三交代。」这小孙子要独力撑起门户可不容易,她得再撑着点好多活几年,要不然高氏看了看陆四郎,心里发酸,她的身子越来越不济事,何时要走也没个定数,她担心自己活不到小孙子长大成人,到时也不知道她那两个容不得人的媳妇会怎么对待这娃儿。
这么想着,高氏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又沉重起来,看着孙子的眼神多了思虑。
一说到已逝的弟弟,陆二伯收起笑脸,抽起水烟袋。「教不坏的,就算咱们四郎想也得等上十年吧。这叶家丫头真有三岁吗?我看不到两岁吧!瞧瞧那身子痩得还没我的腿粗呢,养不养得大还难说。」
这年头哪家不死一、两个孩子,虽说陆家不至于让孩子饿着,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量。
「老二!」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胡话,只要多用点心,哪有养不大的道理。
「二伯,我多干活养活她,我有一口饭吃就饿不着她。」陆四郎憋着一口气,像是和谁赌气似的,闷闷的回答。
见他说着大话,陆二伯又呵呵笑了。「你能干多少活呀,可别把自己给锄了,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就万幸了。」
他说的是玩笑话,不过是打趣小侄子年纪小就懂得宠老婆,并无恶意。毕竟农家孩子谁不是打小就在田里跑来跑去,可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这样的话实在犯忌讳,让人觉得触霉头,好像在诅咒别人死似的。
「老二,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陆大伯语气不快的警告。
「是是是,我多吃饭,把自个儿吃成了饭桶还不行吗,瞧你们一个个绷着脸,活似我亏待四郎一般。四郎呀!二伯是好人,会对你好的。」他只是一时嘴快,可没恶意。
其实,他是不赞同弄个童养媳回来养的,他认为孩子还小,不用急于一时定下亲事,何况凭他们兄弟俩还养不起一个侄子吗?干么拿粮食去换个奶娃儿回来。
这要养到大得费多少米粮呀,给她住、给她穿、给她吃,还不知她能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呢,万一中间出了啥差错,对陆家而言可亏大了。
说句没天良的话,他还真算过,等侄子岁数到了,顶多花个三、五两银子就能娶个穷人家的女儿进门,那样省米省粮省布料多好,何必替人家养孩子呢!养大了也指不定会一心向着娘家人,说不准还会怨恨他们拆散她们母女。
可是母亲一意孤行,大哥没意见,他也只好跟着点头了,反正家里多养一口人也过得下去。
「我知道的,二伯,四郎不是没心没肝的人。」他晓得在陆家谁对他好,他不会忘记那些恩情。
「呵呵,我们四郎是老实的孩子呢!来,二伯帮你背小媳妇儿,免得累坏你这小子。」路还长得很,走山路再背个娃儿挺累人的,他怕小侄子吃不消。
已经微微有点喘气的陆四郎很硬气的强撑着。「不用了,二伯,四郎背得动,妹妹很轻。」
「是吗?」看他气喘吁吁的,分明十分吃力。
「嗯!我自己背。」祖母说那是他的小媳妇,要自己照顾。
「好吧!你自个儿留心点,山路崎岖。」爱逞强就由着他去,等撑不住时再搭把手便行。
「是的,二伯。」他大声一应。
陆四郎手臂往上一托,撑住快要滑下背的叶照容,他两脚微抖,一步接着一步,走得并不快。
「哥哥,你累不累,二妞可以下来自己走没关系。」小小的手贴着他因汗流浃背而热呼呼的脸。
「不累,我背着你。」那声哥哥喊得他的心都化了。
「那二妞帮哥哥擦汗。」哥哥脸上好多汗哪。
「好。」他再往上一托,脚步加快。
细如竹条的手指胡乱的往陆四郎额头抹了抹。「哥哥是好人,二妞喜欢,二妞跟着哥哥有饭吃。」
她说得很小声,却句句流进陆四郎的心底。他心想从今以后一定要对妹妹好,让妹妹每天都能吃得饱,他要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当妹妹心目中的好人,让她有好日子过,不再挨饿。
这一天起,叶照容成为陆四郎的责任,他们到死都要在一起,谁也不能离开谁,一生一世的羁绊。
「给,照容妹妹,你快吃。」
瘦得皮包骨的陆四郎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左顾右盼,再三确定附近没人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松垮垮的衣衫内摸出一颗煮熟的鸡蛋,还有些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