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把新媳妇教得唯唯喏喏,不堪重任,让她胆小如鼠不敢管事,或是为外甥纳几房不安分的妾,造成后宅不宁,再把妻妾所生的孩子养废了,日后再也没有能力承担大事。
权力惑人心,初时帮他理家,林文娘觉得苦,也不是没考虑过想撒手不理,但是他离家上京这段时间,被严格控管银两花费的她才惊觉持家不易,她若真的完全不管了,她那好赌成性又不事生产的儿子要怎么办,嫁妆挥霍殆尽的女儿又该何去何从?
她越想越心惊,也越来越重视手中的掌家大权,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有人每天在她耳边说小话,把尚有一丝正直的她越带越歪。
柳毅假装讶异的道:「咦!姨母没收到我的信吗?」
「什么信?」林文娘一怔。
「我从京里寄来的信,信里夹了一封张宰相的亲笔文书。」他说得煞有其事,其实根本没有信。
「什么,宰相大人的亲笔文书?」她立即惊得坐正,颓然的神情一扫而空。
他一脸懊恼的拍拍额头。「肯定是寄丢了,不然姨母怎么会没准备,府里安静得一如我刚走的模样。」
「要准备什么?」不知怎地,林文娘有种不好的预感。
柳毅愁眉苦脸的叹道:「当朝宰相是父亲当年的上峰,他见过幼时的我,怜我无爹娘在世,没有人可以替我作主,便为我牵了一门亲事……」
她一听,精神都来了,急着打断道:「是哪家的小姐?她爹是几品官?是京官还是外放?长得如何?年岁多大?和你合不合得来?她要准备多少嫁妆?」看来她得赶紧命人把库房整理整理,她兴奋的想着,柳家终于和京里官员攀上关系,她也能借着这个娴亲关系重回官夫人的圈子,让她摆显摆显,为儿女筹划。
「姨母,你别急,慢着来,这个人你也认识。」只是她们俩「不熟」,而且她也绝对不认同那个人进柳家门。
「谁呀?」她已经许久不在官夫人间走动了,实在想不出有谁家的女儿合适做柳家媳妇,她对她们的印象太模糊了。
「隔壁的徐姑娘。」
「喔,隔壁的徐姑娘,秀外慧中,得体大方……等等,不对,你说的是徐贤之的女儿?!」本来接得很顺口的林文娘忽然觉得不对劲,他们这条街姓徐的只有一户,而且和她很不对头。
「正是徐世叔的千金,徐轻盈,我要娶的人就是她。」柳毅气定神闲地等着一场天翻地覆的争执。
果然——
「不行,我不同意,虽然徐府有个在宫中当太医的大伯,可是出身还是太低了,她配不上你,我绝对不允许她入门。」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半丝助力的娘家要来何用?
他在心里冷笑,看来她真以为自己是他亲娘了,还不允许呢。「姨母,我也只是六品户部主事,官阶不高。」
「那只是刚起步,等你累积了几年实务,还能不高升?要不你去找宰相说说情,让他看在昔年下属的分上,帮你弄个好一点的官位,你的官才能越当越顺。」
林文娘想得很美,外甥有宰相这个靠山,官位定能更上层楼,她实在瞧不起六品官。
柳毅笑得温润,但说出的话却扎人心窝,让人血淋淋的痛。「姨母莫忘了这门亲便是相爷牵的线,他在信中提起他非常中意徐府二姑娘,故而来作媒,可惜信丢了,难道姨母要拂逆相爷的意思,让他认为我对他不恭敬?」
「这……」她心中不愿,却也得罪不起宰相大人。
「相爷原本的安排是让我回乡成亲,先拜堂,再祭祖,然后偕新妇回京上任,两不耽误,可是姨母什么也没备妥,空荡荡的厅堂毫无半丝喜庆,你要我如何赶得上回京的日期?」他话中隐含责怪,意指姨母胡涂,误了他的前途。
林文娘面容愁苦。「那就往后延一年再成亲,又不急于一时……」
柳毅愤然打断她的话,「那谁为我操持后院?谁又要为我应付同僚家眷?姨母是要我一个人又管内又理外,累个半死吗?」
「我、我也没想到……」怎么事情都挤在一堆了,她被问得哑门无言。
「姨母,现在你什么也不用想,只管找媒人上徐府提亲,婚礼所需的事物必需尽快采买,我让陈管事去买现成的,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他赶鸭子上架。
「姨母还是觉得徐家姑娘不合适……」她就是不喜欢。
「不管合不合适,相爷都做了决定,难道你要毅儿去跟相爷说他错了,不该乱点鸳鸯谱?」都到这节骨眼了,还苦苦挣扎。
「不如你再纳一房妾,妻妾同日入门,巧儿她虽然嫁过一次,但亲上加亲……」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林文娘再一次想要撮合外甥和女儿。
「不要说了!若是姨母还认毅儿这个外甥,就不要让我对你失去敬意,我不想看到你有一曰变得面目狰狞。」她疯了吗?这种馊主意居然也想耍第二次。
妾等同奴,奴婢的娘也是下人,有哪家的主人会和下人往来,那是自眨身分,如果朱巧儿做了他的妾,林文娘将不再是他的姨母,而是仆妇,除非她不要这个女儿。
「毅儿……」她的胸口倏地一疼,猛然想起话中的错误,她忘了她不是毅儿的亲娘,只是他的姨母,他们再亲也是两家人,她是朱家媳,他是柳家嫡子。
「对了,顺便一提,这是婚书,六礼中的三礼已经走完了,提亲只是过个场,姨母遣人上门顺道送上聘礼,婚期订得越早越好,祭完祖我还要赶着回京。」柳毅语气强硬,他不允许途中生变。
「连婚书都有了,你这根本在刨我的心呀!姨母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好,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这些年都白疼他了,连成亲一事都瞒着她,唯恐她插手。
他沉默不语。
人非草木,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可是一次一次地磨掉一小块,磨久了也会越变越小,最后连屑末也没有。
他也不想和姨母越走越远,但是人变了,心变了,什么都变了,她已经不是从前一心为他的姨母了。
「谁要刨娘的心呀,快跟媳妇说说,媳妇替娘把心保护好,不让你伤心……」
挽起妇人髻的田月荷走进厅堂,足下金莲虽不止三寸,却小得精致,一扭一扭的身姿诸多风情。
她一进门先看了身形修长挺拔的柳毅一眼,眼底一闪而过依恋,而后是怨色,接着是一片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她还是她,原本该嫁柳家,却成了朱家的新妇。
「她怎么在这里?」柳毅的眼神越发深沉,黑得彷佛不见底的浓墨。
一看到媳妇袅袅而入,林文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你不记得了吗?她是敬儿的媳妇,你上京赶考时进的门,你那时正忙着,没能来喝你表兄一杯喜酒。」
「我是问,她为什么会在柳家?」瞧她一路行来无婆子引路,想必已在这家中来回无数次。
「这个……她……」林文娘口中更苦了,话根本说不完全。
「我是朱家的媳妇,理应早晚服侍婆婆左右,婆婆在哪儿,月荷便在哪儿,小叔子这话问得有趣了,谁不晓得孝是为媳之道。」田月荷掩口娇笑,眼波勾呀勾的。
「你是说你早、晚各一次从朱府过来向姨母请安?」若是真有那般殷勤,倒是值得夸赞。
「怎么可能,小叔子爱说笑,当然是直接住下来。」入不了柳家门,她就住在柳家,这也是进门了。
「谁允许的?」柳毅沉声一喝。
「哪需要人同意,婆婆住在这里,我跟着搬进来……」
他冷冷的打断道:「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谁知会过我了,我柳家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吗?你算什么东西,要不要干脆直接把柳宅的匾额摘掉,挂上朱宅?姨母,你就是这么为我理家的吗?」
「毅儿,我……」林文娘不过是让儿女暂时住进来,反正空院子多得很,而且儿子也不常待在府里,他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
「姨母不要忘了,这是柳宅,不是你朱家的宅邸,谁想来就能来,是不是等我下一回离家再回来时,柳家已经成了朱家人的?!」柳毅怒得红了双眼。
「他们也只是孝顺……」她照顾了他十年,也想享享天伦之乐,和儿子、女儿住在一起。
「既然孝顺就回朱家,姨母怕也是思子成疾,毅儿亲自送你回朱家,让你好好的让媳妇尽孝。」是,他不孝,才会让她只顾着亲生儿,把柳家当朱家私库予取予求。
「你要赶我走?」林文娘颤抖着唇,眼眶含泪。
「姨母可以留下,想住多久都成,但其它人……陈管事,我让你管着外宅,你是怎么管的,管到满宅子外人?」
一名着青衫的中年男子面色灰白,一入内便跪下。「公子,小的拦不住呀!他们一行人就这么闯进来,连婆子、丫鬟、嬷嬷共二十多人,直言道哪有亲戚不许借住……」
「那么每个月的月银和吃用的花费由谁支付?」
陈管事看了林文娘一眼。「姨夫人说只是小钱,自家人计较什么,要小的照柳家的月例给,朱少奶奶订的衣服、首饰也是由柳家出的钱,小的不肯付钱,她们就直接签帐,让人到柳家来收……」
「好,吃我柳府、用我柳府,还花柳府的银子,你们真当我柳毅好欺吗?除了姨母,任何一个不是我柳家的人,都给我往外扔,一个不留!」柳毅怒不可遏的命令道。
田月荷难以置信的瞅着他。
想当初她高高兴兴的备嫁,田家是大地主,给了她不少教人眼红的嫁妆,有铺子、庄子和几百亩土地,压箱钱也不知有多少,她欢欢喜喜的坐上花轿,准备嫁给心里的那个人。
谁知那人应考赶不回来,只得由表兄代为拜堂,送入洞房也是表兄用红绸布拉着,一路娇羞地进行喜事,可是连合卺酒也代喝就太过分了。
只是当时她被嫁人的喜悦冲昏了头,没察觉异样,乐陶陶的一饮而尽,还吃了生饺子,坐了床,没多久便觉得脑袋昏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夜过去后,她浑身赤裸地醒来,身上有欢爱过的痕迹,她一见身边躺了个同样裸身的男子,赫然是昨夜的假新郎,她竟和他做了夫妻的事,当下惊得放声大叫。
这一叫,把所有人都引来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骗婚下了药,是床笫间合欢的春药,一日前她还等着做柳家媳,隔日她便成了朱家妇,花轿抬进的是朱家而不是柳家,她嫁的男人叫朱承敬,是柳毅的表兄。
为此,她哭得几乎昏厥。
但是,她能不认吗?
身子都破了,堂也拜了,迎亲的是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她再不愿也只能咬牙认下,否则丢的是田家的脸。
表面认命的田月荷其实很不服气,但她又能怎么办,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朱家媳妇,还能奢望风姿秀逸的柳公子吗?
朱承敬的好赌给了她一丝希冀,她借口要保住嫁妆避免被丈夫败光,跟婆婆提了一句便搬进柳家,就算朱承敬跟着来了,至少还有婆婆勉强可以管管他,她还刻意挑了清风轩旁的采春院住下,和柳毅的院子只隔一扇月洞门。
她就是想着,等柳毅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即使什么都不做,远远相望也好,成不了他的人,也要成为他心上的影子。
可是她没想到向来温和的他会那么生气,一张令她夜里作梦都想着的俊颜满是怒色,毫不顾忌两家的交情,把她和她的人丢出柳家,连同她可观的嫁妆一并扫地出门。

第十二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即使柳家闹得风风雨雨,几乎成了地方上的笑柄,柳毅和徐轻盈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
在柳毅的安排下,场面热闹而盛大,举凡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祝贺,宾客盈门。
其实除了林文娘和朱家人,陈管事和徐府二房都知道柳毅即将迎娶徐轻盈,婚期也早就定下了,他们需要的是备礼,像子孙桶、春凳、千工床、红木柜、梳妆台、四季衣服鞋袜、金银器四箱笼等的嫁妆和聘礼。
于是柳毅和陈管事合演了一出戏。
早在回来前,他就知晓朱家人的恶行劣迹,他一直和陈管事有书信往来,藉由驿站的传递,他能在最快的时间知晓柳家发生的大小事。
柳毅不能直接朝姨母发难,因为姨母对他有恩,也是他的长辈,所以他只能向朱家人下手,藉以让姨母了解,他也是有底线的,她不能老是仗着恩情为所欲为。
奉养她是基于孝道,但她不是柳家人,不论她在柳家住了多久,百年之后还是要葬入朱家祖坟,让她代管内宅是情分,并非非她不可,她总有一天要把这样的权力还给柳家人。
「你不出去敬酒吗?」徐轻盈不解的问道。看什么看,天天看,日日看,她还是同样的一张脸,他看不腻吗?
像是听到她心底的埋怨,柳毅笑得像个傻子似的伸手抚上她的莹白小脸。「盈儿,你真好卷,比我看过的花儿都好看。、「嗟!逗我的吧,我看你喝的不是酒,是蜜。」她哪里好看了,牡丹仙子才艳冠群伦,仙界第一美。
虽然不觉得自己美,但是她心里还是喜孜孜的,莹润的脸蛋儿红得娇艳,新嫁娘的喜悦更衬得她明艳动人。
他看傻了眼,忘情地抚着她柔嫩娇颜,有些痴了,眷恋起指腹抚摸的玉肌。
「我喝的是酒,但酒不醉人人自醉,我看到你就醉得一塌糊涂,连站都站不起来。」柳毅假意腿软,硬是黏在她身边,光是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心头满胀着对她无穷无尽的爱意。
「真不去敬酒?」红着脸,徐轻盈小声问着。
「不去,我要陪新娘子。」他耍起性子,半个身子往她肩上压,低笑着吮着她玉白耳垂。
「别人会笑话的。」他的脸皮几时变得这么厚了?
「笑就笑吧,反正我们之后就要到长安了,他们笑得再大声我们也听不见。」
柳毅是无赖到底了,他决定放纵一回,不去管他人的眼光和耳语,做一次不守规矩的人。
「你告诉你姨母了吗?」她爹娘都很舍不得,可是祖父还在,他们走不开,不然他们也想到京城陪她。
老是让大房占尽好处,对自家的女儿不公,其实徐贤之早就有分家的念头,尤其是女儿嫁得这般委屈,疼女如命的他心有不平,大房为徐溶月准备了五万两压箱银,而公中只给二房三千两,如此的差距让人心寒。
老实人也会发火,他忍得太久了,忍到他都以为自个儿没脾气。
他可以把和春堂药铺让给大房,凭他一手好医技,还不能另起炉灶吗?何况还有他女儿制的成药。
徐贤之思忖着,他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告知老父,分家不分住,他还是会尽儿子的责任照顾老父终老,不会让父亲老而失依,连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尽孝。
上提到林文娘,柳毅的神情为之一黯,神色显得有些落寞。「她会知道的,在我们离开后。」
他已经不知道该和姨母说什么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恨她,她毁了那个他一直景仰在心的姨母形象。
「她肯定会很难过,她毕竟养了你十年。」徐轻盈对于林文娘的感觉其实也很复杂,有着讨厌,又有着理解,也有着同情。
林文娘和柳毅,不是母子却更胜母子,一个不姓柳的寡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世人眼中都是柔弱可欺,任谁都想来踩一脚,将这房的财产分瓜殆尽,连点肉渣也不留下,可她用她官夫人的余威硬是震压住一干大老爷,逼得他们面红耳赤的离开,她的相护之情不可说不大。
只是人老了,就想捉点什么在手上,她也未能免俗的走入死胡同里,越是想要,越是什么也捉不住。
柳毅握住她的柔白小手,轻轻摩挲,久久才略微沙哑的道:「我比她还难过,长久以来,我一直把她当第二个母亲看待,可一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吗?」
他的心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阿毅,你哭了吗?」明明是大喜之日,她却觉得很沉重,胸口像压了一座山似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闻言,柳毅眼眶一热,却不忘纠正道:「要叫夫君。」他不会哭,哭就代表他输了。
徐轻盈笨拙地拍抚着他的背。「你别哭嘛,以后我疼你,我会对你好的,我们是一家人,谁也不离开谁。」
「盈儿,你疼错地方了。」他低声轻笑,低迷的心情明显转好,眼底眉梢都染上笑意。
「地方错了?」什么意思。
「是这里。」他将她的手从后背移到胸口,轻轻地揉按。
徐轻盈瞬间脸红如飞霞。「你变坏了,还戏弄我,小心我咬得你体无完肤。」
柳毅脱掉外袍,再把里衣也卸了,把赤裸的膀子凑到她嘴边。「咬吧,这叫闺房情趣,我任你咬个痛快。」
「你、你干么脱掉衣服……」他看来显痩,但是衣物一卸尽,肌肉倒也挺精实的,害羞的她又偷偷看了好几眼,越看脸儿越热烫。
他带着情欲的眼眸紧锁着她,调笑道:「本来就要脱掉,不然怎么洞房。」说完,他将她扑倒在床上,很忙碌的解着她的大红嫁衣和腰带。
「你轻点,急着上山打老虎呀!别、别扯,我自己脱……」被他扯坏了多可惜,她还想留给他们的女儿。
想到肖他或像她的孩子,徐轻盈眼前充满粉红色的远景,她忘了自己是十二生肖的鸡,也没有什么非要拿头名的队友,只有他和她美好的婚姻生活,以及几个跑来跑去、绑着冲天炮辫子的小萝卜头。
「你自己脱?」柳毅笑眯眼。
「脱就脱,还怕你不成,我……哎呀!你别看,你一看我的手就抖了……」为什么脱不掉?
一双宽大的手伸了过去,刷地一撕。「我帮你。」
「你……你把它弄破了?!」徐轻盈还想留着传家呢。
「破了才有新的,我买给你。」柳毅的大手覆上她胸起隆起的丰腴,有些迫不及待的揉捏轻捻。
「臭阿毅……」欺负人!
「叫夫君。」他是她的夫。
覆上她的身,柳毅亲自用身体教会她何谓以夫为天。
两人终夜不歇,一夜无眠,令人羞臊的呻吟声时高时低。
红烛双燃,摇曳情深,到东方大白,暧昧的声音才停止。
不过折腾了一晚的新人并不能睡太久,他们还要早起敬茶,虽然柳家双亲不在了,还有等同母亲的姨母在。
柳、朱不同家,但林文娘却是柳毅嫡母胞姊,又有抚育之恩,自是受得起这杯茶,尽管之前闹得不愉快,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各自退一步又何妨。
「小妖精,你踢我。」
翻红的被褥中,被踢中腰腹的柳毅不满的低嚎。
「我不想起床,我累。」徐轻盈被他折腾了一宿,腰酸背疼,浑身无力,全身的骨头像要散架似的。
他嘻笑着抚着她光滑的小蛮腰,那里的嫩肉最软乎。「不行,就这一次你就解脱了,忍一忍。」
姨母不是正经婆婆,用不着晨昏定省,这家里就他们小两口当家作主,没有长辈指手划脚。
她用微哑的嗓音嗔道:「我爬不起来。」娇喊了一夜,能不沙哑吗,她懒洋洋的赖床,不肯起身。
「要不要为夫的帮你?」柳毅低沉的嗓音中有着些许笑意。
「不要。」知道他不怀好意,徐轻盈果决的拒绝。
「娘子,你和我还需分彼此吗?为夫乐意得很。」举案齐眉,画眉之乐,闺房之趣其乐融融,早知鱼水之欢如此愉悦身心,他该在科举前就娶了她。
一声娘子让仍睡意深浓的她手臂上瞬间冒出一粒粒疙瘩,她打了个寒颤。「别别别……我起来了,你先到净房盥洗一下,我让阿喜和梨花进来帮我穿衣梳发,略微上点妆粉。」
原本的丫鬟阿喜和梨花成了陪嫁,一个管箱笼,一个管内务,一名嬷嬷是徐二夫人给的。
「我想陪你。」她身上好香,他不想离开。
徐轻盈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少腻歪,谁看不出你的心思,真要赶不上敬茶的时辰,你可别怪我。」
柳毅回了几句没情趣、过河拆桥什么的,但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翻身下床,身上只穿了一件棉白色里裤,一边回头看妻子浸淫在晨光中的莹白娇躯,一边走向净房。
等男主子不在时,徐轻盈才叫服侍的丫鬟入内,净面、洗手、梳发上妆,今日起她也要绾起妇人头了。
昨日还是新人,今天成了媳妇儿,变化真大。
「哇!姑娘真漂亮,面颊粉嫩粉嫩的,气色真好。」看着嫁了人的主子,阿喜有恍如隔世的惊艳。
不过才过了一晚上,感觉完全不同了,以前还带了些稚气的娇嫩,转眼眼眉间便多了诱人的妩媚。
「什么姑娘,要改口叫夫人,你这规矩要改。」笑着提醒的梨花处事较为沉稳,伸出食指轻点了下阿喜的额头。
「叫她夫人,那要喊我什么?」从净房出来的柳毅一身清爽,他已穿上暗红绣云纹单衫,发束着冠。
「这……」两人同时一怔,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做何称谓,不能喊姑娘自然也不能喊姑爷了。
「当然是老爷喽!都当官老爷了,还能少年风流吗?从今日起,你要顶梁撑户了,你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徐轻盈轻瞄他一眼,回道。
柳毅忽然觉得双肩变沉重了,但他喜欢她口中的咱们,表示夫妻是一体的,共同承担柳家的一切,不论好的或坏的,他们都将牵在一起,至死方休。
他也没有任性的时候了,要学会沉稳,因为他是大人了,为家、为朝,都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这位尚未上任的官老爷将以妻命是从,娘子,该走了。」她美得不可方物,无法以言语形容。
新婚燕尔,四目相对,两人默契十足的会心一笑。
屋外的天色正亮,辰时一刻。
新婚夫妻相互搀扶着,缓缓走向正堂。
「哟!有这么恩爱吗?还让长辈等你们,我们卯时刚过不久就来柳家等着喝媳妇茶了。」语气酸溜溜的是朱巧儿,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暗刻万字福的秋裳,衣服是新裁,妆扮得比新妇还艳丽,有意和徐轻盈一别苗头。
「你姓什么?」
「朱。」柳毅一问,她不加思索的回应。
「你是柳家有名有分的媳妇,拜过祖先的吗?」
「不是。」她一回答就感到不对了,想收回又驳不回事实,即使她很想入柳家门。
「那你喝什么媳妇茶?!」他沉声一喝。
「我、我是表姊……」她说得理不直、气不壮,倒有几分挺不直背的气虚,她自个儿也晓得这解释太牵强。
「等你当上柳家主母再说。」她还没资格喝茶。
「柳毅你……你敢羞辱我?」朱巧儿恼怒地一瞪。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我有请你来吗?」不请自来的一个外姓人居然有脸站在他们柳家历代祖先的牌位前刁难他柳家媳妇。
「你……」他欺人太甚。
「够了,都什么时辰了还闹腾,这杯茶还喝不喝!」不许自家人窝里反的林文娘开口制止,她的神情显得疲惫万分。
不知是被不孝子孙气的,还是柳毅大肆整顿柳家风气的缘故,她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两眼无神,眼袋深凹,面色枯黄而嘴唇刷白,整个人萎靡不振,露出老态。
「姨母别劳心,请喝我和媳妇敬的茶。」柳毅恭顺地往后退一步,拉着妻子一并双膝落地。
丫鬟用漆红端盘端来一杯茶,新妇徐轻盈伸手捧起云白绘百子图瓷杯,垂眉顺眼的双臂举过头敬茶。
「嗯,这杯媳妇茶我喝得,毅儿可说是我一手带大的,以后就是你要扶持着他走,夫妻要和顺,结发不离心,知道吗?」这茶是苦涩的,她却得咽下。
「是的,姨母,外甥媳妇一定谨遵教诲。」
一句外甥媳妇刺得林文娘肝疼,徐轻盈这是在提醒她亲疏有别吧,姨母再亲也亲不过亲娘,让她别端婆婆的架子,她不吃那一套,好个刁蛮的媳妇。
「也给你表兄、表嫂行个礼,他们一早从朱家赶来就为见新弟媳。」给了见面礼之后的林文娘神色慵懒,她特意提到朱家,实则埋怨柳毅不顾两家的颜面,将她的儿女、媳妇赶出柳家,丝毫不曾想过她盼着儿孙绕膝的心情。
「是的,姨母。」
算是给姨母一个面子,柳毅带着妻子行了个平辈之礼,并未屈身或躬身,仅抱拳一揖。
不过田月荷看到两人和睦的样子,嫉妒得两眼快要喷出火来,她死命用尖细的指甲掐住自己的掌心,才不至于失去理智,冲上前揪住新妇的头发,大喊:「这是我的男人,你抢了我的男人!」
朱承敬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样子,在敬酒的途中他还打了个呼噜,显见他又不知在赌场熬了几夜。
「敬完茶,我们先回房了,盈儿还有很多嫁妆要归拢。」看到朱家人的嘴脸,柳毅实在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一说到嫁妆,林文娘的精神就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间小药铺的女儿居然有八十八抬嫁妆,比她当年的六十六抬还多,而且每一抬妆奁都装得满满的,连手都插不进去。
她心想着,柳家的银子是没指望了,她没机会沾手,不过管管新媳妇尚可,她那摆放嫁妆的库房钥匙得上缴。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徐轻盈敬茶的同时,她的妆奁和私人用物已经悄然从两家相邻的院墙运出,接着会从徐府运往停放在码头的大船上,过几日他们便要乘船北上,前往长安。
林文娘的算盘打空了。
三日后,回门。
说是回门,其实就在隔壁,翻个墙就到了。
可是徐轻盈已经是柳家的媳妇了,不能再有翻墙而过的鲁莽举动,她望墙兴叹,中规中矩的从柳家大门走出去,连轿子也不用坐,走个几步就回到了娘家。
她在外地当官的大哥徐展琛也回来了,和二哥徐展瑜站在门口相迎,乍看两位兄长疼宠的微笑,她倏地眼眶一热。
其实三天前才见过,怎么就感伤了,好像一下子疏离了,不再是一家人,徐家少了个女儿。
「大哥、二哥。」
「回来了呀!」看着如女人般娇艳的妹妹,徐展琛忍不住眼中泛泪,他真舍不得妹妹嫁人。
「嗯,回来了。」她客气而拘束的螓首一点。
「快进来吧,祖父和爹娘都在等着呢!」
「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家,徐轻盈却突然觉得变陌生了。
「还要人请呀!不论你嫁到哪里,都是徐家的女儿、我徐展琛的妹妹,哥护你。」这是他一生不变的承诺。
「大哥……」她难掩动容,差点落下泪来。
「也别忘了二哥,柳毅要是敢欺负你,不管天涯海角,二哥都会替你揍他。」
娘家是出嫁女永不倾倒的靠山。
「二哥,你真好……」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从小到大只有盈儿欺负我的分,我哪敢给她恶脸看,身为帮凶的你再清楚不过了。」每次徐轻盈爬墙,都是她二哥在底下让她踩背,可三次有两次让她跌下墙头,真是一对笨兄妹。
「少说废话,进去,让我爹训训你。」徐展瑜摆出二舅子的架势,很是威风的拎起妹婿衣领。
徐展琛、徐轻盈笑看着他们嘻闹的动作,一行人边说边走进了二进门,来到正堂。
柳毅扶着徐轻盈,对着坐在主位的三位长辈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别再磕了,快起来吧,小心把膝盖给跪疼了。」柳二夫人赶紧道。头磕得那么用力干什么,做做样子就行了,两个傻孩子。
「娘,你不要再宠着我了,你会把我宠坏的,我已经是柳家的媳妇了,不能太娇惯。」以往犯了傻,还能往爹娘怀里躲,如今她是宗妇了,要承担起家族兴衮的重大责任。
「怎地,宠你还遭你怨了,还娘的贴心小棉袄呢!娘看是夏天的火炉,热烘烘的,快走开。」这丫头还是没规没矩,嫁入人家家中要如何持家,徐二夫人实在担心不已。
女儿嫁了人她还是放心不下,怕女儿嫁得不好,怕女儿吃苦,怕女儿不懂得照顾自己,身为母亲,她没有一日不忧心儿女。
不理母亲假意的轻推,徐轻盈撒娇地抱住她手臂,偎入她怀中蹭呀蹭的。「不走开,不走开,盈儿要一辈子赖着娘,以后娘不要宠我,换我来疼娘。」
「你这丫头,存心让娘哭是不是?」徐二夫人拎着帕子轻拭眼角,眼里、心里全是女儿的一番窝心话。
「娘不哭,盈儿疼。」
「疼什么疼,你少气我几回我就阿弥陀佛了,几个孩子中你最让我头疼。」表面顺从,背地里不听话,可是她还是无法不疼宠她,因为女儿是她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
「娘……」她明明很乖,帮爹攒了不少私房。
「咳!咳!你只顾着娘,那爹呢?」徐贤之吃味地故意干咳了几声,一副被女儿冷落的可怜老头模样。
徐轻盈见风转舵的扑向她爹,勾着他的小指直摇。「我也疼爹呀!像我采到的药草不是都交给爹去卖……」用银子孝敬他最实在。
他重咳,打断女儿的话,「那件事略过不提,你这是回门,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
「爹,什么卖药草?」徐展瑜两眼幽深的盯着神色不自在的爹,为什么他都不知情?
「这个……呃,没什么,卖什么药草,咱们家还开着药铺子呢,还缺那点药材吗?」死丫头,还陷害她爹。
「爹,你缺银子吗?我任上存了些银两,一会儿给你送来。」徐展琛一听到父亲穷到要卖药草贴补家用,难过得都哽咽了,暗骂自己真是不孝,让爹娘的日子过得如此困苦。
「你收贿吗?」
「当然没有。」他是清官。
「那你哪来的银子,那点小钱还塞不满你爹的牙缝。」看两个儿子狐疑的眼神,徐贤之无奈地让人取来他放在书房的大匣子,亲手打开匣盖。「你老子不缺银子。」
话虽粗俗,却令人莞尔,柳毅很羡慕徐府的父慈子孝。
徐义松看着子孙笑闹着,嘴角也勾得老高,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个老人家也乐得清闲,只要一家人像现在这般和乐就好。
「天哪,这是……」徐展瑜难掩惊愕,一张嘴张得老大。
徐贤之刷地把匣盖阖上。「极品灵芝和千年人蔘,你们妹妹上山采的,咱们不在自家的铺子卖,赚了也是大房占一半,所以盈儿让我私下卖,当是我们二房的私产。」他都还没有机会向老父提起分家的事儿,看来是该觑个机会,好好和老父谈谈了。
「哇!这真是……太震撼了,好妹妹呀,你这是上哪儿采的,下回带二哥去,二哥帮你赚嫁妆……啊!不对,你已经嫁了,那就当做赚你的私房钱,手中有银子心不慌,你看二哥对你多好。」
脸大的灵芝、臂粗的人蔘,这等极品上哪儿买呀!有钱也买不到一小片,而爹的匣子里有一堆,真是羡慕。
「好不好要等盖棺论定,不过我有钱为什么要分给你,我自己上山采自己赚。」徐轻盈故意逗着二哥。
「因为二哥要攒老婆本呀,而且你嫁人了,以后就不能常常到山上,二哥代你去不就好了,赚的钱还是我们兄妹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呢,都是一家人计较什么。
「我考虑考虑。」她拿乔的扬高鼻子。
徐展瑜恨到不行的咬着牙。「行呀!丫头,你得瑟了,日后你二嫂进了门,我让她好好地治治你。」
「哈!那时我已经不在了。」徐轻盈没想太多,直接回道。
但此话一出,包括她自个儿在内,表情都为之黯然,等她和柳毅进京后,少说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离别的惆怅顿生,一屋子弥漫着感伤和不舍。
蓦地,有人打破了这样的沉闷,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爹呀,你那人蔘能不能分我一半……不,不用一半,一小截就好,我想给我岳父补补,他这些年身子不是很好。」一向刚正的徐展琛腆着脸,伸出尾指一比。
萝卜粗的人蔘切下小指大小也是价值不菲,起码几千两,一个小县官一年的俸禄还没那么多。
但他的话让一旁的妻子很难为情的红了脸,哪有拿妹妹孝敬公爹的东西去给岳父的,太丢脸了。
「拿去,拿去,整根拿去,让亲家公好好照顾身子,我屋子里还有几根……」啊!说溜嘴了。
「还有?!」
徐展琛、徐展瑜同时惊呼出声,接着他们看向妹妹的眼神变得不同了,变得特别、特别的亮,好像看见一座宝山在面前。
「爹啊,你真是的,怎么把我们父女俩的秘密说出去了啦!你看哥哥们的眼神多邪恶,一副要从我身上挖出灵芝、人蔘的样子,你得管管他们。」哼!她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可是还是爹娘们最宠爱的心头肉,哥哥们是比不上她的。
女儿的软嗓一扬,徐贤之的骨头就酥了,他一脸正经地看向两个儿子。「你们两个不许说出去,听到了没?」
两兄弟点头如捣蒜。
「好,一人挑一样,随你们挑,反正盈儿给爹弄来很多,她不会跟你们计较的。」
「真的?」两人喜出望外。
见徐贤之点头,两兄弟有如孩子一般,争着往匣子里翻宝,可是每一样都珍稀,都舍不得放手,太难抉择了。
「老二,你在干什么?」
多藏了一片灵芝的徐展瑜假装左顾右盼,没听见父亲喊他。「这天气不错,很适合启航。」
启航两字一吐出,众人又想到停在码头的船只,那艘双桅木船将载走他们徐府的宝贝女儿。
再一次,有人打破了这样的沉闷,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二哥,我告诉你几个珍贵药草生长的山区,你下回上山就能去采了,不过那地方极为隐密又危险,你不要一个人去,一定要结伴同行。」徐轻盈认真的道。
「哎呀!果然是我的好妹妹,二哥没白疼你,下次你爬墙,二哥让你踩背,绝不摔了你。」徐展瑜太过兴奋,说起胡话了。
她感觉自己快被娘的眼刀给插死了,她不满的瞪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二哥。「反正好的药草我都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是才不到一百年的小人蔘……」
不等她说完,徐展瑜痛惜的大喊,「什么叫「才」一百年,你知不知道咱们铺子里一根五十年的人蔘就让人抢到头破血流,你还不知足的嫌弃,小心天打雷劈!」
没那么严重吧!徐轻盈极力忍住笑意,她怕笑了,她那个快暴走的二哥会扑过来咬她。
「咳!该用膳了,一会儿他们就要走了,好好坐下来吃一顿回门饭。」打着圆场的徐贤之一脸怅然地看向孩子们,每一个都让身为父亲的他感到骄傲。
「是呀,祖父吃饭,爹吃饭、娘吃饭,大哥、大嫂吃饭,二哥吃饭,阿毅……夫君吃饭,我们这是团圆饭,要开开心心的吃完。」徐轻盈是这么说,可是不知为何她觉得鼻头发酸,一点胃口也没有。
「嗯,吃饭了,快坐好,娘很久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了,今天三个孩子和媳妇、女婿都在,真好……」下一次要再聚头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吃完回门饭后,柳毅夫妇从徐府离开,徐府众人一直亲自送到码头,看他们两人登上船板。
保重的话不用多说,一句就好。
无声的泪滑落,滴湿衣襟。
「别担心,我们还是会回来的。」这里是他们的家,柳家子孙的根,走得再远,还是心繋家圔.
「那柳家……」徐贤之有点不放心的问。他们不在了,朱家的人会不会又鸠占鹊巢?
柳毅黑眸一冷。「岳父请放心,我已做了安排。」
起帆,船只缓缓向前移动,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在他们离开后,当地县官亲自走了一趟柳家,除了林文娘所住的院落外,其余主院和偏院都上了封条,未经柳家家主同意,不得擅自撕封和入住,否则先赏三十大板。
林文娘还是能继续住在柳家,直到老死,每个月由外宅陈管事拨一百两银子给她的院子,若有看诊用药另计,但是朱家人不许入内。
《柳毅传》到此终结,负责改编的文曲星很不满的甩笔,他说他是文曲星,专管天下文人文笔,不是写通俗小说的小说家,所以他不写了,要就此搁笔,看他的百家论谈。
不过照惯例的还是要添上一句结尾,柳毅和徐轻盈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
过了几日,文曲星又想到有些事儿该交代一下,于是再次提笔,补述一番——
柳毅进京后,进了户部任职,整整花了三年才将陈年弊案给翻了天,他查出父亲当年是被魏王害死的,魏王贪赃枉法,私铸兵器,瞒天过海从户部盗取了九百万两整。
来年,魏王因谋反被圈禁,仪安郡主遭剥夺封号贬为庶民,没多久就疯了,而柳毅升为正三品户部侍郎。
五年内,徐轻盈生有三子一女,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她为柳家开枝散叶了,而且枝叶繁盛,古怪和鬼手两个老头依然来去无踪的不时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徐家二房在分家之后也越过越好,徐轻盈觉得穿越至《柳毅传》真是最正确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