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帮小风解毒,司徒空空这几年带着女儿的落脚地大多有山,他们沿着大山、小山寻找药草,常常上山的司徒青青练出好脚力,上山、下山来去一趟如风,成年男子都比不上,更何况是小风,他弱到只会拖累她,若是带他上山,什么药草都别采了,在山脚下绕一圈就能打道回府。

「我若是走不动了可以让豆苗背我,我要跟你一起去采药草。」他有一股令人气馁的执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豆苗要留在家里煮饭,不然我回来没饭吃。」饿着肚子很难受,她才不做傻子。

「青青……」她怎么可以丢下他!小风赌着气,小脸绷得很紧。

「叫青青姊。」司徒青青没好气的屈起手指往他额头一弹。

「不叫,你才大我三岁而已。」他嘟着嘴,用眼角一睨,眼神流露出一丝年纪比人小的恼意。

「大你一个时辰也是大,少耍小孩子脾气了,听话,不要给我找麻烦,否则……」她扬起拳头。

「女流氓。」小风气恼的一瞪眼。

司徒青青仰头一哼。「不乖就打断你的腿,反正我能接好一次,就能接回第二次,你不要跟自己的腿过不去。」

「臭青青,我要跟你绝交!」她居然威胁他,哼!

他想起之前一身伤的情形,动弹不得,被裹得像木头人一般,除了痛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他觉得自己可能死去,痛到连眼泪都不敢流。

死里逃生的人最怕再次经历同样的遭遇,虽然他嘴上没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只要一听到坠崖、断腿等字眼,面色就会泛白,全身发冷,不由自主的打颤。

他怕死,非常怕。

「好呀!绝交,看你多有骨气!」说完,司徒青青背起空篓子,向大木遮日的山上快步疾行,一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她……她真的说走就走……」小风眼眶泛红,都快哭了,两手拳头握得死紧,气愤难当。

「风少爷,你想跟着小姐上山就要快点把身子养好,等你身上的毒全解了,想去哪就去哪,谁也拦不住

你。」豆苗拿着小板凳坐在门边,去头去尾的掐着豆荚,取下丝络。

哼!等他身体好了……「豆苗,我要吃饭,还要吃很多肉,我要变得很健康,不生病。」

「好嘞,你等一下,奴婢就去弄。」

第二章 血貂的小命

就在小风化悲愤为食量,大口吃饭吞肉的同时,身手灵巧的司徒青青已到了先前采到五十年人蔘的山里,她朝四周看了看有没有开白花、结红果的人蔘王。

山上有很多药草,大都未被采撷,大部分的百姓并不识得药草,压根没想过能采来换银子,所以得了便宜的司徒青青很快地采了不少珍贵药草,满山遍野的珍宝就在她眼前,她怎能不欣喜。

不过她主要还是要采枝百年以上的人蔘,用来配药或救急都可以,因此有节制的采满半篓子便住手,往更深的山林走去。

低矮的草丛灌木里有野兽弓背的形迹,飞掠而过的猛禽正在猎食啃着草叶的肥硕白兔,山猫栖息在枝桠间,似在慵懒的打盹,实则伺机而动,准备捕猎打算筑巢的鸟雀。

踩过及膝的长草,司徒青青往林子深处走去,双眼仔细瞧着四周。「怎么会找不到,难道百年人蔘真有灵性……」正说着,脚下忽有一物窜过,她微惊的抬脚。

一团火红的小东西原本跑远了,不知为何又跑了回来,小巧的身体轻盈的一跳,跳进半满的竹篓子,不请自来的吃起篓子里某样药草。

司徒青青将篓子放下来一看,惊呼一声,「咦!居然是血貂?!」它那小爪子捉着嫩绿叶子猛吃的样子十分可爱,憨憨的。

血貂的每一根毛发就像血染般红艳,其牙口有剧毒,就算轻轻被咬一口,只要未能及时医治,半个时辰内会致命,其毒性烈如火,中毒者如烈火焚身般痛不欲生。

但它的血是解毒良药,能解寒毒,只要中毒不超过十年,以血貂的血入药便可痊癒,而时日已久者也有舒缓作用,疼痛可以减轻不少,不再畏寒怕冷。

「吱吱……」吃着药草的血貂抬起头看了司徒青青一眼,大概觉得她并无恶意,又低下头继续吃。

「喂!你吃了我好不容易采来的药草,该回报我一二吧!白吃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行为。」一个人在山里太无趣了,司徒青青索性把血貂当成同伴,聊起天来了。

「吱吱吱……吱吱……」血貂像是听懂她的话,小爪子一挥,似是不耐烦的问:你要什么?

司徒青青当真回道:「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比谁都熟门熟路,我在找人蔘,你能帮忙吗?」

血貂抬起爪子,舔舔上头沾上的草汁,忽地,它轻巧地跳到司徒青青的头顶上,用爪子撩了她的头发几下,然后血红的身子跳了下来,跑了几丈又回过头,「吱」了一声像在叫她快跟上,它没闲功夫陪她磨蹭。

司徒青青怔了一下,随即背起篓子,半是好奇半是贪玩的跟在血貂后头,它走东,她跟东,它弯西,她也往西拐,随着它东钻西窜好一会儿,她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只见树影间有阳光落下,斑斓闪烁。

「你慢点,我跟不上……」

「吱!」你真麻烦!停在大石上的血貂露出鄙夷神色,等她走近后才又提腿往前跑。

「小貂儿,你不会诓我吧!走得够远了,一会儿我怕找不到路下山。」唉!都汗流浃背了。

「吱吱吱……」血貂将小爪子往前一比,叫她别慢吞吞的,上跳下蹿的貂儿很急切,催促着她。

「好了好了,我在走了,你别一直吱……欸!那是什么?好大一丛……」结满紫红色的果子,那是……天哪!是人蔘,起码有几百年吧!

两眼倏地一亮的司徒青青根本不用人催,顿时浑身来劲儿,三步并两步的跃过三尺高的矮丛,手拿铲子开始挖。

「这些果子和叶片都具有药性,不能浪费了,一会儿用芋叶包着,带回去炖鸡……」有人蔘味的鸡汤。

怕挖伤了根部,司徒青青很小心的用手拨土,保留根须的完整,她知道人蔘的珍贵,所以每一根细须她都尽量不碰伤,犹如照顾新生幼儿般谨慎再谨慎。

她挖了将近两个时辰,有一岁孩子手臂粗的人蔘整根被挖出,根须上还带着微湿的泥土,品相绝佳呈人字状,观其大小若无千年,最少也有七、八百年,是极品中的极品。

「小东西,果然还是你行!」司徒青青开心的看着血貂大力称赞。

「吱吱、吱吱吱……」血貂得意的扬起头。

「我叫司徒青青,你呢?」她朝血貂伸出细长指头。

看到人的手指,血貂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防备地嗅了嗅,它闻到的是泥土和人蔘的气味,这才往前走了两、三步,但仍不时地嗅嗅闻闻。

血貂的戒心很重,走一步便停下来看一看,又走一步,再停,等确定没有人会伤害它时,它才伸出舌头一舔。

「你叫吱吱对不对,因为你只会吱吱叫。」好有趣,它好小,蜷起身子来还没她手掌大。

「吱吱吱吱……」我是血貂,不是吱吱,你侮辱血貂!小爪子气愤地往上扬,似要叫她道歉。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摸一摸,你别咬我喔!」它浑身毛茸茸的,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可是就在司徒青青伸出手要摸上血貂时,一道喊声止住了她的动作——

「住手,那只血貂是我的。」

他的?!

林荫深处,传出哒哒哒的马蹄声,司徒青青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着玄色箭衣的男子骑在马上,年约十八,生得浓眉大眼,肤色居然比女子还白皙,薄唇一抿有如红花盛开,艳丽无双。

头一次见到生得这么好看的男子,司徒青青有片刻的怔忡,以为日头晒多了眼花,把木头看成绝世美男子,再定睛一瞧,她倏地回过神,莫名有些嫉妒起他的「美貌」。

她那花未开、香不浓的姿色居然被个昂藏七尺的男人给比了下去,那股气恼在她心里挠着,这还要不要让人活啊!

「听不懂人话吗?那只血貂是我的,我一路将它由巢穴中赶出,它是属于我的。」冷着脸的欧阳溯风连呼出的气都阴恻恻的。

如果他好声好气的请求,以她不与人争强的个性必会毫无二话的拱手让出,可是龙有逆鳞,她也有她硬气的一面,他这般命令她,还用那高高在上的模样睥睨她,她的顺毛猛地就竖了起来。

「是不怎么听得懂人话,我只会兽语,要不你说两句听听。」司徒青青故意嘲讽道。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脾气不好也枉然,看了生厌。

「你不肯把血貂给我?」他眼一眯,迸出冷意。

她玉臂一伸,血貂竟顺着手臂往上爬向她肩头仰立,一副它是她的宠物模样,连她都吃了一惊。「不是我肯不肯,而是它要不要跟你,你也看到了,你并不得貂缘,它看不上你。」

「我要用它救人,十万火急。」欧阳溯风好似看不见眼前的小姑娘,一双锐眸紧盯着血貂,等待恰当时机出手。

「人是一条命,貂也是一条命,你凭什么用它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同样是命,无高低之分。

他的脸色和目光同时一沉。「无理取闹,人命岂可与一只貂相提并论!」

「谁说貂就没有灵智,吱吱,你做个求人的动作,拜托他不要杀你。」

司徒青青原是斗气随口一说,并不指望血貂真有人的智窍,谁知她刚说完,血貂随即立起身子,两只小爪子往前胸一放,像是在合掌,圆滚滚的眼睛泛着水光,好不可怜。

这……这还是貂吗?分明是成了精的貂妖!清冷如欧阳溯风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看吧!它求你了,这么可爱又聪慧的貂儿你狠得下心杀它吗?狼心狗肺之徒才舍得下手。」她试探地摸摸血貂的头,见它没咧牙一咬,她便放大胆子轻抚着貂身,彷佛它真是她养的宠物。

「我急着救人,你勿要胡闹,将血貂给我,日后我欧阳溯风算欠你一份人情。」能让他欠下人情是她天大福分。

可惜司徒青青不识欧阳溯风是何许人也,对陌生人的人情敬谢不敏。「不行,我和吱吱有感情了,看它从活蹦乱跳的变成一具尸体,我于心不忍。」

她说的倒是实话,虽然她和血貂仅相处没多久,可人心是肉做的,任谁瞧了这灵慧的小东西都会不忍心,况且他所谓的救人又是救何人?没名没姓没见过面,能比得上慧比幼童的灵兽吗?尤其它还是找稀有药草的高手。

看在那棵粗如童臂的蔘王分上,司徒青青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血貂一条命,它比不知名的某人更值得相护。

「不要逼我动手,我不想动手伤人。」这只血貂欧阳溯风誓在必得,他整整守了半个月才守到它出现。

她一听,眉头瞬间皱成了八字形。「你还想杀人夺兽?」

血貂同样愤慨的吱吱直叫,若是翻成人话,八成是:与兽何关,我自在地过我的日子,你凭什么丧心病狂,视貂命为无物,强要我一身的血!

他面色沉郁的拧起眉。「我只要它,与你无关。」

「但它现在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就别想动手!」她是和他杠上了,男人长得比她美就是她的仇人。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欧阳溯风话音一落,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直向她左肩那抹胭脂红。

「什么不客气,你还来真的。」司徒青青迅速往后退,身轻如燕,单脚踩在比她小指还细的细枝上。

「你会轻功?」他讶然。

「什么轻功,这是我爹教我的逃命功夫,他说我若遇到不讲理的坏人就用这一招逃离虎口。」原来爹也不是

常常唬人,还留有两招保命的暗招,真让她派上用场了。

司徒青青真的不晓得她学的是什么,她爹逼着她学,她就咬紧牙根学,她爹从来不告诉她为什么,只说有一天用上了便受用无穷,当时她还嗤之以鼻,认为爹多此一举。

可是跑得比风快、跳得比树还高,说实在的还真不赖,上山采药不怕遇到危险,没有一只野兽跑得过她,难怪爹都这么放心让她只身上山。

只是和跳来跳去的功夫相比,她还是喜欢医术比较多,一接触到药草她便乐在其中,全心全意投入,可惜她得帮着她爹干活,道场一做七七四十九天,银子是赚够了,医术却荒废了,她还得加倍用心才补得回来。

有时她不禁怀疑她爹居心叵测,故意将她往道术方面引导,有意无意的提出阴阳术,面相、星相、五行八卦等术法,让她入迷,不自觉走向女冠这条路。

太阴险了,亏他还是她亲爹呢!幸好她机伶未上当,依旧专注在医术上,期盼有一天能青出于蓝,赢过逆天师父。

「你学得不错,可是不够专精。」欧阳溯风再度出手,随着她变化莫测的步形忽左忽右。

「你不要一直追我,你不累吗?」跑了片刻,司徒青青有些体力不支了,气喘吁吁,脸色潮红。

爹教她轻功却未传授内力,只是逃走不成问题,拉开一段距离便可潜伏在暗处,等危机远离了再现身,不过一旦遇到内力深厚的高手,这点三脚猫功夫还真是不够看,人家只须提点内劲就能追得小老鼠东跑西窜,稍有耐心的便可手到擒来,饶是她再会跑也跑不赢。

「把血貂交给我。」欧阳溯风一手袭向她左面,被她扭头一偏闪开了,五指落空,未捉着。

「偏不!」她再跑,就不信跑不过他。

其实司徒青青已经分不清哪一边是上山,哪一边是下山,她原意是一鼓作气跑下山,让她爹来教训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以大欺小太可耻,她才十三岁,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她越跑越往深山野林钻去,看着周遭越来越荒凉的林子,说不怕是骗人的,她感觉到她的双腿在发抖,要是再跑下去,她的腿会废的,一辈子不能走路太可怕了。

但是人都踩在水里了,哪还顾得了鞋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司徒青青无法思索,只知道血貂不能丢。

「别再跑了,前面的路况你不熟,小心……」出了意外。

一声拉长的尖叫打断欧阳溯风未竟之语,他面色如常的走近一看,两棵树之间有个十尺深的洞,宽度有半人身长,平时被野草和树枝覆盖住,若不仔细瞧还真发现不了,洞里有头死去多时的野鹿,尸体都腐烂了,可见白骨。

「你……拉我上去……」司徒青青的声音带着细碎的哽咽。

「先把血貂给我。」他仍不忘此行的目的。

她不快地扬高音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顾着血貂,你要救人,我不是人吗?你可以再可恶一点!」

「你我素昧平生……」欧阳溯风不是不想救,但是不想救她上来后,她又赖皮不肯交出血貂,徒增麻烦。

「少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快拉我上去,否则我跟你没完!」她才不要跟死鹿在一起。

这丫头真蛮横!他的两道浓眉皱得都快连成一条线了,表情也带有几分嫌恶,但是……

「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好。」一听他肯义施援手,司徒青青二话不说伸出细白藕臂,完全没想到什么男女大防。

父兼母职的司徒空空根本没想过女儿有一天会长大,总当她是刚学走路的小娃儿,有时她小道童扮多了,他还会误认她是儿子,只想把家传绝学教授给她,对于这种男女之间的礼教压根没提醒过一句。

摸到她与自己全然不同的细嫩肌肤,欧阳溯风顿时意会到男女有别,耳根不由得臊红。

「你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洞里很臭你知不知道,快拉我上去!」全是死鹿的味道,又腥又臭。

「你……呃!别急,我捉住你了,你的脚用点力,蹬上来。」她出乎意料的轻,像只轻巧的小兔子。

「我……啊!好痛,我的脚……扭到了……都是你的错,你叫我用脚蹬一下,结果我蹬到扭伤的脚了……」

司徒青青一踏到地面便痛呼一声,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真的好担心脚断了,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用所学的医术赶紧自我检查,确定是扭伤后才稍微安心。

可是还是很痛,她痛到没办法站起身,足踝扭了虽是小伤,但脚踩在地上是痛上加痛,整条腿跟着抽痛不已,钻脑的痛教人几欲昏厥,她提着脚不敢再往下踩。

闻言,欧阳溯风不知该笑还是同情,自个儿的脚痛不痛还会不知晓,蹬到受伤的脚能怪谁?未免太迷糊了。「你还能走吗?」

「你看我走得成还是走不成?」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家里有人吗?我让人知会他们一声来接人。」他设想的是她的名节,孤男寡女毕竟不合体统。

「在这个鬼地方?」她非常怀疑她爹是否找得到。

「我会等你家人来了再离开。」言下之意就是不会放她一个人。司徒青青是个很能调整心态的人,不然以她爹一年搬好几次家的情形来说,她大概早就抑郁死了,既然改变不了现况就只好改变自己,她幽然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什么药草,你采来了揉碎,帮我敷在伤处。」

「你懂医?」她才几岁,不会是胡乱医治吧!

「我连绝心毒都能解,要不是少了一味药材,早就配制好解毒丹了。」小风也不必再受毒害,能和一般人一样活得健健康康。

「那寒冰掌呢?」欧阳溯风问得急迫。

司徒青青想了一下道:「严格来说中了寒冰掌不算是中毒,而是内伤,不过它那逐渐侵蚀体内的伤害倒也挺像中毒的,若是用烈火蜘蛛或是血貂的血或可一解……呃!等等,你要用血貂来解寒冰掌的毒伤,你知道怎么用吗?」

「宫……府里有大夫懂得解法。」看来她懂得不少。

「你府里有碧心莲吗?」她就不信世上有哪个大夫比她师父强,她师父号称逆天,命悬一线都救得回来。

她娘原本也可以救回,只要换心,师父说他绝无可能失手,可是娘不同意,一命换一命的罪孽娘承担不起,娘比其他大夫预估的多活了六年,最后心满意足的死在爹的怀里。

「碧心莲?」那是什么东西?

「嗯哼,我就知道你不晓得,你先把我要的药草采来,我再慢慢告诉你。」果然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照着她的形容,欧阳溯风很快找到药草,他用石头捣成泥,将药泥抹在巴掌大的叶片上,由她自行敷药,他背过身,不看女子玉足,等她上完药才转回身。

司徒青青解释道:「血貂的血用来治疗寒冰掌的毒确实有效,但是血貂的血是世上至烈,过多或少了反而会伤及其身,碧心莲药性温和,能中和烈火和寒冰,使其平衡,若有了碧心莲便可确保万一,不怕烈火袭心或是冰寒封脉……」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他不由得脑门一热问道:「若是由你来治,你能治好吗?」

她想了想,回道:「七成吧,我没治过不敢给你打包票,不过你为何不去无忧谷找我师……找逆天神医医治?」她差点说溜嘴,幸好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听出什么。

「去过了,他不治。」这也是他急着要血貂的缘故。

「怎么会,师……神医有三不治,你们哪个犯了他的忌讳?」

她师父一不救皇亲国戚、皇子皇孙,简单来说就是和皇室扯上关系的通通不救;二不救负心背义之徒,他嫌恶心;三不救看不顺眼的人,谁让他看了堵心铁定不救。

只是……能让他看得顺眼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已经好些年不出谷了,近年医治的人数屈指可数,不过他看一人抵万金,根本不缺银子。

欧阳溯风显得有些尴尬。「我们求过了,但神医坚决不治,只叫我们把人抬回去。」

「喔!那你们之间肯定有负心汉,恶心到他了,除了皇家子孙外,神医若是不救也会指点两句,给人留一线希望,若是连碧心莲这件事都没说,可见你们得罪他太狠了,他连提都懒得提。」师父很小心眼的,就会记恨。

「你和神医是熟识吗?」听她一口说来好似自家叔伯。

司徒青青小心翼翼地掩饰脸上的几分得意。「见过,跟他讨教过几日医术,他瞧我还算顺眼,随手赠了几本医书。」

她没说她屋里近百本医书是「打劫」来的,师父不给她就去「借」,借久了变成她自己的,一遇到看不懂的就去找师父要解答,师父虽然每次都用「家贼难防」的眼神瞪她,但还是会仔细解释给她听。

「如果我把人送到你那里医治呢?」欧阳溯风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连太医都无能为力,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那我有个条件。」寒冰掌而已,对她来说并不难。

「什么条件?」

「你不能再用血貂入药。」世上的寒毒不是只有一种解法。

「不用血貂能解得了寒冰掌吗?」太医说血貂的血最妥当,烈焰寒冰相互抵消。

「我知道哪里有烈火蜘蛛,我拿得到。」反正师父的宝贝那么多,多一只、少一只他也不会察觉。「不过你们要拿冰心蟾蜍来交换,我有用处。」

吃亏的事她可不做,爹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女儿呀!千万别让人占你便宜,尤其是男人。

瞧!她多听爹的话。

「冰心蟾蜍……」宫中似乎有,南疆大巫曾进贡不少毒物,以玉箧冰封,不必喂食也能存活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