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这小子也会打仗了,看得二哥眼红,也想拿起长枪随你上阵杀敌。”可惜这双腿不中用,练了许久才能好好走。
左晋元开心的笑着,“大哥,二哥,府里还好吧?有没有不长眼的上门找麻烦,我一个个将他们打趴了!”
“好,没事,这么看不起哥哥们的本事吗?武将之家谁敢来找碴,又不是嫌命太长,倒是你,脾气还是冲得很,动不动就想把人打趴了。打仗打了三年怎没把你的性子磨一磨。”就他这毛躁脾性也能打胜仗,胡人也太没用了。
左晋阳只知几年前弟弟一休沐便往温府跑,见他的小未婚妻,却不知在老狐狸和狐狸的联手调教下,他被打磨成一把绝世好剑。
左晋元看似什么也不会,但一上了战场便见真章,精明敏锐得有如换了一个人似,用兵如神,出招奇诡诡谲莫测的奇袭叫人无从捉摸,还没猜到他从哪出没,老巢先让他捣毁了。
诚如左晋元所言,敌人都被他打怕了,近一年来已少有人敢妄动,让出大半片草原往更北方迁移。
“嘿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他搔着头干笑。
说到“江山易改”四个字,他两个兄长面色一变的捂住他的嘴巴。
“最近朝廷有变,小心言语不当。”左晋阳沉声道。“明不明白?”
“唔……唔……”你们捂着我的嘴叫我怎么回答,太过分了,虐待弟弟的兄长。
看到他忿忿不平的神情,两名兄长好笑的放开手。
“你们跟我有多大的仇恨呀!一见面就想闷死我。”左晋元喋喋不休的埋怨哥哥们下手太狠。
两人一笑,一人一边搭着他的肩往厅堂走。
“太子快要不行了,朝中恐怕又要起波浪,风云再起。”左晋阳低声说。
“我知道。”太子的时日不多了,也就拖上几个月而已。
“你知道?”左晋阳、左晋开讶然。
“从我到边关的第一天便与七皇子有书信往来,他用温府送粮的车队和我传递消息。”暗中往来已多年,他是七皇子派,为七皇子守住国门,稳住多方势力。
“什么?!”小弟居然已经站在七皇子那边?
两个人皆露出惊诧神色,左晋元微微一笑解释,“就算我们一向忠于皇上,可随着七皇子长大,谁不认为我们是站在七皇子这边的?他是谨妃之子,谨妃是我们的亲姑姑,皇上当然会认定我们支持他。”
要不然也不会一调就调往边关三年,一次也不让他回京朝见,防的便是表兄弟联手逼宫,皇上对他们左家既然已经忌惮至此,他们还死忠于皇上,岂不是太过天真?
三年前太子中毒便已知命不么矣,皇上想尽一切办法为他延寿,希望他能多活几年,私底上四到民间寻访隐世神医,希望能换救太子一命。
但是人争不过天,即使用名贵药材吊着命,太子的身子终究是一天比一天虚弱,昏睡的时辰比清醒时长,时不时吐两口黑血。
皇上于是担心其它成年皇子会藉机夺位,对文武百官猜忌心更重,打压不断。
“你要帮七皇子吗?”
“不是帮,是看他怎么做,我们不插手,静观其变,染染说不要妄想从龙之功,要先想到君威难测,不管谁坐上那个位置,他们都会有一个通病——害怕功高震主。”
“染染?”左晋阳眼神古怪的看着弟弟。
“染染?”左晋开意味深远的噙笑。
被看得双颊越来越热的左晋元嘿嘿干笑两声,“你们不要太嫉妒我,最好看的媳妇儿是我的。”
啐!谁嫉妒他呀!也不量量自个儿脸皮有多厚。
“你二嫂给我生了个女儿叫吟然,比你家染染可爱一百倍。”他是有女万事足,每天逗弄牙牙学语的小吟然就心满意足。
“不可能,我家染染是最好的,没人比得上,小侄女最多排行第二……啊!第三,还有大哥家的凤如,应该有五、六岁大了吧!”他给她带了一箱礼物回来,随着大军送回,还在路上。
说到左家长孙女,两位兄长脸色变得很怪异,左晋阳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大嫂带女儿回娘家了。”
“什么时候回府,我给她们带礼了,别错过了。”一条筋的左晋元还没察觉异样,兴冲冲的说起他抢了胡人多少财物。
一报还一报,胡人多年烧杀抢掠,造成无辜百姓的受难,左家军也以眼还眼地抢光他们的金银财宝,看没有银子的胡人还怎么买武器作乱。
有了左晋元这个屡出奇招的主将,左家军前所未有的过了三年的舒坦日子,要粮有粮,要银子有银子,还能把家人接来团聚几天,共享天伦之乐。
抢来的财物自然是左晋元分得最多,再依照跟随他出去打仗的将士官阶一个一个往下发,连新进小兵也能分到一、两件首饰和几两银子。
这让所有士兵都摩拳擦掌,想跟着左晋元去打仗,多出去几趟就几百两了,甚至数千两了,打完仗后都不用愁了,买宅子、买地、讨老婆的钱都有了,不必苦哈哈的等着朝廷救济。
“三弟,不麻烦了,短期内你可能见不到她们。”他的女儿没有染染聪明伶俐,但也娇憨得惹人怜爱,他很是想念她。
“什么意思?”左晋元愕然。
“我……”左晋阳张口欲言,却只能发出令人伤感的叹息。
左晋开无奈的开口。“大嫂嫌弃大哥是个聋子,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两年多前就带着小如回公主府!”
人和人不能放在一起比较,一比就见高下,他的妻子除了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哭哭啼啼外,很快的坚强起来,虽然有时还会偷偷拭泪,可见他不良于行仍守在身边照顾,不离不弃地看顾他的煞食起居,无论他的双腿能不能好起来,她都无怨无尤的陪在身边,帮助他做温千染所谓的复健,后来他渐渐康复,她也会都他打理庶务,尽量不让他累着,有了孩子后仍心放在他身上。
大嫂却说走就走,这样的行径太叫人寒心了,亏还是她自己对大哥一见钟情,为了自己的私心棒打鸳鸯,求皇帝舅舅赐婚,只为一偿宿愿的。
“等等,大哥不是好了?”大哥明明能回答他的话呀!
“不,我听不见你的声音。”左晋阳摇摇头。
“怎么可能?!”左晋元惊讶的跳起来。
左晋阳苦笑着,“你看我与你对答如流就以为我并未耳聋,其实我读得是你的唇形。”
他很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正常,不给府里添麻烦,从拿着纸笔与人交谈到渐渐不用书写便能看懂别人说的话,其间的艰辛难以道与外人知,也只有自个兄弟明白。
不能下床走动的左晋开当时日日念书给兄长听,让大哥熟知每个字的口形,慢慢地读出他说了什么字,然后左晋阳再观察别人怎么说话,用锐利的双眼去捕捉发出的字音。
久而久之,他可以看懂别人在说什么,且他并非天生失聪,所以还能顺口回应,和别人对话。
“读我的唇……”唇语?
“这也是你的染染教的,她真的很聪明,遇到她是你的福气。”幸好这个智多星是他们左家的,若被人抢走了就太可惜了。
一提到温千染,本来该夫贵妻荣的左晋元反过来洋洋得意,与有荣焉。“那当然,也不看她是谁的媳妇儿。”
“瞧,得意了。”兔崽子。
左晋元一笑,好不张狂,但看着左晋阳眼底有淡淡的惆怅,不禁又敛了笑意,“大哥,大嫂真的不回来了吗?”
夫妻长期分隔两地,本就不多的情意都薄了。
左晋阳回想着妻子最后一次跟自己争吵的缘由,把头一摇。“她离开之前,我和她起了争执,那天如姐儿跌倒了在我身后哇哇大哭,我听不见,你嫂子来了朝我大叫,要我扶女儿起来,我也听不见,后来她气红了眼拽下玉佩朝我后脑勺一扔,我吃痛回了头一看,才见到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
他很自责觉得亏欠,一个男人居然照颐不好妻儿,连女儿跌倒都不知晓,连扶一把都做不到,以后,她们也许会再因为他受到更多委屈。
“大哥打算这么下去吗?”左晋元隐约明白了他的愧疚,可他也不忍大哥孤独一人。
左晋阳无语,他不舍,却也想不出力法说服妻子放下芥蒂。
“和离吧,大哥。”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染染说的?”他了然在心。
左晋元呵呵直笑挠着头。“染染在我回府前要我转告大哥这句话,当时我还不解其意,原来……”
“染染是个好姑娘。”没有她,他们左家也完了吧!
左晋元又得意起来,“没人比染染更好了……”
“等等,小三,你说回府前?意思是你回来前先去见了染染?”这小子……色欲熏心。
左晋元心虚的东瞧西瞧。“二哥,你的腿不是废了,怎么健步如飞了,完全没有断过的感觉,我以为至少会有点跛。”
左晋开没好气地往他脑门一拍。“你这转开话题的伎俩太批劣!你满脑子都装着染染,兄弟是路边的野花野草,我看你的婚事还是再说吧,要是把人娶回来,我跟大哥都要被你当不存在了。”
“重色轻兄。”左晋阳补刀。
被两名兄长来攻的左晋元哀号求饶,“我知道错了,别延后婚事啊,大哥二哥,我要娶染染,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温太傅同意了吗?”这一位不点头,他等到地老天荒也没用。
“嗯,我和他谈过了,他让我以战功请旨赐婚。”
“你要放弃?以你的功绩最少是从三品云麾将军。”
“太子病重,只怕活不过这几个月,一旦逝世,一年内不得论及婚事,也不能有任何喜庆,一年后再走六礼又是大半年,等正式迎娶时染染都十八、九岁了,若是再遇到……”
他没说出口,但两个兄长凭借默契便知其意——
一旦遇到皇子夺位,时局就要乱了,同样不宜婚嫁。
毕竟太子一死,继承大统的人就没了,二皇子朱子方,三皇子朱子钟,五皇子朱子愿必会跳出来争位。
左晋阳感慨,“温太傅也难受了。”
左晋开跟左晋元沉默一瞬,左晋元不想让气氛凝重下去,又把话题绕回他的亲事上。
“对了,祖父的身子还好吧?我的大喜事还要他来主持呢!”左晋元乐颠颠地说着。
谁知,提到老侯爷,左晋阳、左晋开面色更凝重。
“自从爹过世后,他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整个人像垮了的屋子一样衰颓得很快,这半年来,老说爹找他下棋,他不快点去不行,他……”老了很多。
听了左晋阳的话,左晋元心头一沉,但随即又扬起笑容道:“我去找祖父,早一点把染染娶进来,祖父最喜欢染染,染染一来一定能逗得他笑口常开……”
袒父一定也想早点看他成亲,他想让老人家开心,活得久一些,他离开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还想陪着祖父久一点。


【第十二章 风风光光喜出嫁】

什么叫十里红妆?
温千染出嫁的情况就叫十里红妆。
婚礼前天,温府依习俗要把嫁妆送到定远侯府,从卯时一刻起,朱漆大门便已拉开,第一抬皇上御赐的玉如意跨过门槛被抬了出来,此时天亮前的第一道曙光射出,正中御赐的玉如意,当下光芒四射,十分耀目。
吉兆呀吉兆!
有幸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跪地膜拜,大喊吉兆,大吉大利,要求摸一下玉如意沾沾喜气,此事就传开了。
听闻这事的皇上龙心大悦,认为是温千染带来的福气,御笔一挥又添了一座皇家庄园在嫁妆里。
而圣旨到时嫁妆还在搬呢,根本搬不完,第二抬皇后赐的龙凤玉镯后,后面十几抬是宫中嫔妃的添妆,然后才是老太爷私库里的昂贵字画、花瓶、古玩、摆件、玉石……
大概是搬空了老太爷的私房,足足七十九抬,因为箱笼装得太满,稍微一碰盖子就有可能弹开,没人敢伸手去掀一下,怕一掀开就关不上,各种宝贝掉了满地。
然后是老夫人给孙女的,也有三十几抬,而后是公中出的七十六抬,最后是亲爹亲娘给的,各房叔叔伯伯、伯娘姊娘的添妆……
不知有多少抬,早就数也数不清,不亚于两百抬就是,每一抬嫁妆一出来,便有小童朝外发糯米团子,油炸果子和甜糕,每一样吃食中又包了一校铜板,不少人围在门口抢,连乞丐都来了,手脚快的能抢到一、两千文,还有更多的吃食,他们有一段时日不愁没东西吃了,温家小姐散福给所有百姓。
而左家三兄弟连定远侯夫人和赵薇苓忙得焦头烂额,快要骂人,他们早就被告知嫁妆庞大,因此特意准备了三个大库房来放。
谁知不到中午就装满了,又连忙清出两个库房,但很快的两个库房又满了,他们更是发愁,因为真的装不下了,只好把新房旁几个厢房也打开,这边塞塞,那边挤挤,勉强还能塞得下。
几人忙到丑时三刻才歇下,但躺不到几个时辰又得起身准备迎娶事宜,累得左晋阳、左晋开想暴打新郎官。
有银子需要这么炫耀吗?怕贼儿不来打劫似的。
温千染的十里红妆成了此后二十年的谈资,就算她成了定国公夫人仍为人所津津乐道,羡慕不已,一直到她的女儿出阁,京城又为之轰动,母女俩都因嫁妆可观在史上留下一笔。
但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温千染还在闺房之中,梳妆打扮,姊妹亲友纷纷来道贺。
“他拒绝当世子?”
震惊不已的苏晚蓁张大眼,不敢相信耳边听见的事实,居然有人不要爵位,把放在眼前的世子之位推掉。
“世子有什么好,本来老候爷是想让他直接袭爵,当现任的定远候爷,因为他建功不领功只求赐婚,因些皇上恩泽再三代不降爵。”若是后代子孙无建树,五代后就成了庶民。
“那是谁当世子?”竟然不是他,她所知的将来又产生变化,不知若干年后是否完全不同。
温千染没好气的说,“还用得着说,当然是他大哥,长子长孙在,哪有他的分。”
“左家老大不是残疾,怎么能接掌侯府?”一个聋子担得起责任吗?听说宭山郡主丢下耳朵有疾的丈夫回公主府,至今未有归府的意思。
温千染好笑地睇着她说,“左大哥这些年在外头走动,甚至在朝堂为皇上办事,不知情的人都看不出他身体有疾,如何不能接掌侯府?”
她也赞成左晋元不接爵位的决定,他上有两名兄长,就算不是大哥,也是二哥,怎么也不该轮到他,一个家要和睦就要相互礼让,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伤了兄弟的感情。
老侯爷的出发点是好的,想让有功在身、身上无疾的小孙子重振定远候府的名声,也觉得由左晋元接手较为安心,不然两个孙子一个有耳疾,一个腿受过伤,若是再有战事起,要让谁挂帅出征?
而且她恐怕也占了一大半因素,因为老侯爷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说她会是能兴家旺族的当家主母,有她掌中馈定远侯府就稳了,她有文人的傲气,武将的骨气,掌家大权非她莫属,可她一点都不想管那么多事啊。
“温千染,你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世子夫人之位就在眼前,你偏要和它错身面过。”换成是她绝对不可能放过,想尽办法也要抢到手,未来的候爷夫人谁不要当,那可是二品诰命。
看她一脸愤慨的模样,温千染觉得好笑,“不装柔弱可怜了呀?这便是我跟你的不同,我不喜欢与人争斗,只喜欢闷声赚大钱,不是我的我不要,宁可难一点自行取得。”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求人便不欠人人情,费心所得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你真是傻的!竟把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的繁华富贵拱手让人。”谁都赞温千染一声聪明过人,在她看来这丫头不过是一个傻子。
任人抹上胭脂,她轻笑。“苏家表姊……不!张夫人,你中意你现在的日子吗?”
苏?蓁终究答应了温千染的提议,嫁给了温老夫人替她挑选的一名男子。
“这……”她面上一红。
说不好吗?其实真的很好,好得她难以置信,和重生前那一世比起来,她简直是掉进蜜罐里,叫人沉溺。
在老夫人的安排下,苏晚蓁嫁的不是重生前的丈夫,而是一名七品的小编修,一年的俸禄还没她田里的出息多。
但她听了温千染的适,不再事事以夫为天,无止境的退让,她虽尽妇道却保有自己的心,一面操理家务,一面打理自个的私产,把当做的事做好,让人挑不出错处。
不过她的丈夫真的是个知礼端正的好人,对她从不高声喝斥,只有细语呵护,每个月的俸禄一定交到她手上,再让她给他一些零花。
公公是教谕,教着学生,为人儒难,方正公平,婆婆没什么脾气,说话轻声细语的,也不怎么管底下的孩子,由着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仅不要儿子赚得银两交公中,每个月还会给他们月银花用。
小叔是秀才,尚未娶亲,两个小姑个明年出阁,一个待字闺中,公婆把三人教得很好,从不为小事起争执,三人对她这个大嫂也是很尊敬。
“过日子这种事如人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要的,不一定是我要的,我要的,肯定和你不一样,人各有志。”
不得不说苏晚蓁果断的放弃七皇子是明智之举,后宫的争斗才是最残酷的,人很容易一命呜呼。
苏晚蓁认真地想着她的话,有几分领悟,察觉她以前走的路好像都是错的,她被自己重生的事迷惑了,以为要改变日后悲惨的命运就得攀上贵人,妻凭夫贵地成为别人艳羡的对象。
可是成亲后,她却渐渐发现以前种种的不幸,除了是遇上一群狼心狗肺的人,也有自己的原因,她太想讨好婆家每一个人,想像温千染一样受尽宠爱,不论夫家或娘家都把温千染当宝捧着,她的羡慕让她忘了做自己,甚至任人欺凌,也没有力法反拉,反而还自欺欺人的想,总有一天会变好。
突地,一声孩子的轻咛声扬起,苏晚蓁抱过乳娘抱着的襁褓,一张圆润小脸映入眼中,她心口一暖。
是呀!现在她有儿子、有银子、有体贴温柔的丈夫,有通情达理的公婆,听话温顺的小叔小姑,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忽然间,左晋元、七皇子似乎离她很遥远,她有了自己可爱的家,是该珍惜了。
“好了吗?花轿到门口了,咱们家的男人都去拦门了,一字排开的文人倒是壮观。”笑着进来的沈芸娘手中端着个小碗,里头装着一口便能吃进去的珍珠丸子。
“表舅母。”苏晚蓁知礼的喊了一声。
看到已嫁人一年多的表姑娘,她笑得更开心了。“蓁姐儿,你也来了呀,来给染染添妆吗?”
“是的,表舅母,顺便来沾沾喜气,看来年能不能再生个白胖儿子。”苏晚蓁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眉眼尽是为人母的温柔。
“还生呀!”沈芸娘瞧了睡着还皱着眉的胖小子,会心一笑。“多生几个也好,孩子多热闹,瞧我生了五个,嗯!还招了个讨债的小魔星,我被她闹得白了不少根头发。”她边说边看女儿一眼。
“娘,你别赖在我身上,分明是温千句那小胖子闹的,偏心。”温千染娇嗔的故作刁蛮。
“是呀!都偏心眼了,就偏向你最多,五个孩子就你一个女儿,也就宠了……”一想到女儿要成为别人家的,沈芸娘双眼就红了,忍不住摸了摸雪白小手,想起她刚出生时更小。
“娘,你可别哭了,要是害我跟着哭了,喜娘画的妆就毁了,让你女婿看到一脸鬼妆的新娘子,还不吓得两眼翻白。”
她本来不懂嫁人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换个地方过日子而已,可现在她鼻头也有点酸,毕竟是要离开从小生长的家。
“是,不哭,你也别哭。”沈芸娘把眼泪逼回去,怕女儿看了伤心。“你先吃珍珠丸子,把肚子填饱,有你爹他们挡门,元哥儿没那么容易进来,你慢点吃无妨。”
温千染却狼吞虎咽地吃得飞快,喝了一口苏晚蓁递过来的茶水,把丸子都咽下去之后才说,“娘,你女婿你还不了解,想出文章考他,他直接给你武斗,说不定此时正在撞门……”
适还没说完,一声砰的巨响从大门那边传来,然后是让人忽略不了的欢呼声。
一会儿,三房长子温千书一脸怒色地走了进来。
“没见过这样的莽夫,他们居然抬来撞木撞门,我们还没出题呢!就三声,门就倒了。”有谁家嫁闺女当天要修门的,爹看了脸色都青了,直说不嫁了,女儿不给人。
“大哥,你真狼狈。”灰头土脸。
看到妹妹娇艳如花的笑脸,温千书心里更呕了。
“你还好意思笑话大哥,门就在我面前倒下,只差一寸就砸到我,倒下的板一落地,扬起的灰尘全到我身上,能不狼狈吗?”
他是首当其冲,谁叫他是新娘子的亲大哥,看到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倒时,还真有些心惊肉跳,为了文人的面子,他是硬撑着才没吓得往后跌坐,但全身也僵硬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