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人怎么聊,四婶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吓得夺门而出,趴在地上干呕了好一会,改口说住旅馆就好。

住旅馆?没问题!

她找了一间最贵的旅馆让四婶住下,然后用她的名义包下十几间房,最后学长辈们哭穷找四婶借钱,而且哭得比四婶大声,让人以为房里死了人。

因为太吵,人家来赶人,四婶一看结算账单的数字差点没昏倒,想要她代付,但她都已经哭说没有钱了,自己不付谁来付?除非想吃免钱牢饭,到监狱过夜。

被狠刮一层皮的四婶最后哭着离开,她想多留她住几晚都不肯,天还没亮就坐早班车走了。

“恭喜你可以松一口气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再有人来自找罪受,他们也该知道怕了。”不怕鬼凶,只怕人横。

苗秀芝不担心自己,她比较担心乡下的爸妈。“还没结束,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爷爷留给我的那块地一日不卖掉就还有得吵。”

“是什么地呀,那么值钱。”搞房地产的对土地最感兴趣,她是房地产公司的员工,不可能不好奇。

“前有溪,后有山,视野辽阔,可用来耕种也能变更为建地,我听我妈说有个大财圃看中那块地,想出高价买来盖休闲旅馆什么的。”就是因为涉及庞大利益才会吵得快成仇人了。

“是哪个财团?我帮你打听打听,和土地有关的都和我们脱离不了关系,必要时可以叫老板出面,同行好说话。”从事房地产的大老板就那几位,查也查得出来。

李文雅的打算是由自己老板出面,居中协调,另找一块更好的土地卖给该集团,公司经手赚上一笔酬金,大财团也省却交涉的麻烦,一举两得。

没人哄抬地价土地就眨值了,不值钱的地谁还抢着要,除了耕种外别无用处,逐利者不屑。

“别把那个家伙扯进这滩浑水里,我可不想他掺和到我家这堆烂事里,我们家那些人品性虽不好,可是记人记事是超恐怖的强,要是被他们认出他是谁就真要不成眠了。”苗家其他人的本事是无中生有,没关系攀关系、有关系就是亲兄弟,我利用你是看得起你,不让我利用是你对不起我。

“等一下,苗小霸,你说认出他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老板有不可告人的奸情?”大八卦呀!老板的私密二三事,她是第一个知情的人,怎不教人热血沸腾。

面对最好的朋友,她也不加遮掩的说了。“我们念同一所幼儿园,他是我罩的。”

她是地头蛇,家里的堂兄弟姊妹又比人家多那么一点点,够组一支棒球队,苗家在地方上又是百年大族,敢招惹他们的人并不多。

苗家人是天生的土匪。她祖父说的。

“天哪!你……老板他……真是教人不敢相信的缘分,分开这么多年还能重逢,真是天注定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地球果然是圆的,走到哪里都能再聚首。

“想太多了,李魔头,把你满脑子的天马行空收起来,我是认出他,他可不记得我是谁,还把我的小蓝给杀了。”说到“杀了”两字,苗秀芝的语气超恨,像拔了她一颗好牙。

看它不顺眼的祈煜翔直接让人做了个四方框将机车装入框里,然后连车带框钉在墙面上,像是蝴蝶标本一般,特别草写四个大字:小蓝之死。

钥匙被扔了,木框钉死了取不下来,机车又太重,以苗秀芝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搬不动,只能眼巴巴的干瞪眼生闷气,在心里把财大气粗的男人骂上一百遍,千刀万刚。

听完事情始末,李文雅噗哧一笑。“苗小霸,阿芝,你有没有想过他做这种事的原因?他有没有认出你不是重点,而是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另一个人无条件的好。”

苗秀芝秀美的眉轻巧的拢成丘。“他钱多怕虫咬。”

咖啡厅的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追风一OO机车,车身是银白色,左侧车身贴上注音符号写的“丫IV”贴纸,歪歪斜斜的字体是祈筱涵的杰作,车尾则有祈煜翔的签名。

以雇主的说法这是公务车,保母的配备,优良员工都有此配给,车是老板买的,车主的名字却是苗秀芝。

“亏你还是一人独霸的孩子王,连想法都变得像个孩子,怎么不换个角度想一想,切记,成人版的,他有钱为什么不给我?我可是公司的最佳员工,能让一个男人过度的关注一个女人,理由再简单不过,他喜欢你。”

“噗……”苗秀芝表情惊悚的瞠大眼,刚入口的柳橙汁全数奉献给好友。

抽出几张面纸擦脸,李文雅脾气好得可以封圣。“不要太惊讶,我比你更惊吓,老板是个对谁都不假辞色的硬汉,怎么会瞎了眼瞧上你这朵路边小花?”

“……文雅,我要去收惊。”她的话让她惊着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捏捏好友据说很厚的脸皮。“中邪的是我老板,你收什么惊呀,妖孽。”

苗秀芝许久不说话,表情严肃的思考人生的十字路。“不可能,你搞错了,他只是想气我。”因为积习难改,她老是忍不住想使唤他,没当他是雇主看待,而是当年对她百依百顺的小男友。

“要不要赌一赌?”李文雅笃定的朝好友一笑。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当事人懵懵懂懂,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一提起感情事,多少人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这时就要靠身边的人来点明,这责任重大,非她不可。

苗秀芝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低头搅动杯里的冰块。“有你当我的朋友,是我今生最大的宝藏。”

那当然,也不看看她是谁,智者李文雅耶。“心乱了?”

“乱如麻。”一言以蔽之。

“乱麻抽丝,你就好好想想看这个男人你要不要,要就快刀斩乱麻订下来占为己有,反之要理清他对你的感情是喜欢还是爱,前者容易断,后者是纠缠。”都是清债。

“文雅,你谈过几次恋爱?”苗秀芝瞇起眼。

表情一僵的李文雅干笑的猛喝咖啡,都快见底了。

“很有过来人的悲壮,乱麻抽不断的心情写照。”这好友是有心无胆,敢说不敢做,纸扎的老虎。

“苗、秀、芝--”揭她疮疤者,格杀勿论。

“文雅,你想吃什么,牛排还龙虾?煽烤羊排也不错,我发薪了,请你吃大餐。”她赶紧转移话题。

一说起吃,全无抵抗力的李文雅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想用食物收买我,你真卑鄙。”

“是打蛇打七寸,专挑弱点下手,你有得吃就吃吧,我不是天天发红包,有美食伺候你。”偶尔为之的挥霍是穷人的苦中作乐,在割肉的痛苦中享受痛过的极乐。

“那你和老关……”有后续发展一定要告诉她。

苗秀芝把冰块往好友嘴巴一塞,暂时堵住她爱说话的舌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谁也预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第七章

“哇,好可爱的狗狗喔!爸爸,爸爸,你看他在打哈欠……舌头伸好长,他很喘吗?我可不可以摸摸他……他好大,我要骑他!”

穿着印有彼得兔图样T恤的年轻爸爸拉着儿子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对面前的一家三口笑笑,赶紧向儿子解释那是人家养的宠物,不能骑他或摸他。

可是小男孩拗起来说要骑就要骑,大有学习“这不是肯德基”的耍赖趋势,让年轻爸爸更尴尬了。

“多多是我爹地的,你不可以骑他。”祈筱涵像个小大人的说,粉嫩的像个天使的她站在大狗的身边好迷你,非常吸睛,可爱到爆。

“他叫多多呀,我能不能摸他?”水手装的小男孩很有精神,声音宏亮的问,露出缺了两颗牙的笑脸。

闻言,祈筱涵第一个看的不是狗的主人,而是苗秀芝,见她轻轻颔首才咧嘴一笑。“好呀!让你摸,可是要轻一点,不能很用力,不然多多会痛痛,他是我弟弟喔!”

弟弟?祈煜翔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想笑又笑不出来,狗是她弟弟,那他要汪两声喊他什么?

“多多的叔叔,你多了个侄子。”苗秀芝以手掩口,轻笑着揶揄刚多了个“亲人”的男人。

“秀芝阿姨,别笑得太早,报应通常来得比闪电还快。”多多的叔叔小声的抿唇道,看不出在说话。

难得的假日,两大一小都想好好把握,于是决定要带多多一起出游。

本来祈筱涵吵着要去游乐园坐旋转咖啡杯、玩碰碰车,打地鼠、踩天鹅船,但是游乐园有年纪、身高的限制,很多游乐设施她都不能玩,退而求其次想到动物园看企鹅,但动物园却不让带宠物进去。

最后经过一番讨论和“民主”的投票,两票对一票,大人两票、小孩一票,决定开车前往位在外县市的观光牧场。

小公主有过挣扎,不过少数服从多数,她当一回听话的孩子,秀芝阿姨说要烤一个大蓝莓蛋糕给她当奖赏。

“我有一个妹妹,她好小好小,我每一次一碰到她就哭,一点也不可爱,还是你爹地的多多最乖了,我揉他耳朵他会对我笑耶!”好可爱、好可爱,好想用妹妹换多多。

狗会笑?

如此童言童语让几个大人都笑了,笑孩子们的天真无邪。

“你妹妹不乖,不要给她吃糖果,秀芝阿……我秀芝妈咪说不能一哭就哄,不然以后会养成习惯,将来变成坏小孩,你要当好哥哥把妹妹管好,不能让她变坏小孩。”祈筱涵自动改了称谓。

一旁的年轻爸爸笑得有点僵硬,不知该把笨儿子带走,还是让他接受机会教育,学学人际关系。

“秀芝妈咪。”现世报来得真快呀!

苗秀芝眉心蹙了一下。“我教过她不能这样,她现在的行为是错误的,必须纠正”

从某天开始,这“秀芝妈咪”就时不时被小公主挂在嘴边。她不介意当秀芝妈咪,但前提是要经过她的允许才能在人前以此介绍她,说假话骗人是不对的。

“秀芝妈咪可不能当众教训小孩,你自己说过孩子再小也有自尊心,要给予适当的尊重,一味的指责只会让孩子的心背离父母。”祈煜翔笑着将手臂往她肩上一搭,看似无意义的动作却拉近两人的距离,外人看来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被他用自己的话反将一军,苗秀芝亮眸微瞇了一下又恢复正常。“幸灾乐祸的心态最要不得,身教重于言教,小孩子会说谎通常源自大人的疏于关心,你有没有用心她自会感受得到。”

“所以我带她出来玩了,秀芝妈咪,这是你常说的多看、多听、多去体会世界的不同,我可是全部记在心里,没落下一点。”他眨着眼,眼眸深处有一丝男孩的顽皮。

“强辞夺理,该学的不学,倒把小孩心理学得有模有样。”她不是生气,而是好笑他正事不办,偷听她和小公主的对话,还悄悄记住,用来当攻盾的长矛。

“能得到秀芝妈咪的赞美真是无上的光荣,是不是也该给我奖励?”他眼眸含笑看着她,本就清俊有型的脸庞退去平日的严谨冷漠,竟有着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帅气。

男人也可以是男孩,但是男孩蜕变成男人时,别有一番男人味,充满刚强的力量和魅惑人的性感,原本平静无波的苗秀芝一时被他迷人的笑容迷住,心漏跳了一拍。

相信我,他喜欢你。好友的话突然跃上脑海。

一丝丝陌生的情愫忽然涌进心底,她指尖没来由的轻颤,迷蒙双眼出现短暂的迷离。

小孩子的笑声和多多的汪汪声将她飞远的思绪拉回来,看着小女孩红通通的双颊和神采飞扬的得意,她的心软塌了一角,嘴角慢慢往上扬,心里的明镜变得清楚。

这样的祈煜翔很好,工作之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不因惊人的财富而生活奢华、心高气傲,一样的心思纯正,为人细腻,和小时候的他没两样,没有复杂的思虑和城府。

既然以前能两小无猜的手牵手,现在为什么不可以呢?

心境上的转变并不明显,但是苗秀芝脸上的笑意变浓了,她开始用心去看祈灯翔这个人,觉得他有越看越可爱的感觉,是大人版的小孩,给他一根棒棒糖就能安抚。

“奖励,秀芝妈咪,别光笑着不回答。”她的笑容好耀眼,让人心底一暖。

她侧过头瞟了他一眼,再把视线落在搭放肩上的古铜色手臂。“雇主先生,你的手放错位置了吧,小女子细肩瘦骨的,承受不起你大老板的重量,你好心点放过我。”

古铜色的皮肤是晒出来的,可见他不是个只坐办公室盖章、吹冷气的大老板,而是真实的参与土地的勘察和工地的监工,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走来。

苗秀芝心想,她喜欢肯埋头苦干的男人,他今日的成功绝非平白得来,曾经付出过汗水才有甜美的果实,九十九分的努力换来一份成就,她为他的站稳脚步感到骄傲。

听到她带点嗔意的揶揄,祈煜翔上弯的唇角越拉越高。“自己人何必计较太多,我昨天去搬砖了,手好酸。”

“笨蛋。”她笑着骂人。

她一骂,他笑得更灿烂。“没办法,工人不够,我刚好去巡视工地进度,看他们忙不过来就把袖子一挽,你没看过我迭砖头砌水泥的利落,下回带你去看,比起大师傅丝毫不逊色,包管你……”

他话到一半忽地打住,不确定她是否喜欢男人一身泥土和汗臭味,想起前女友每每嫌弃的眼神,当他从工地打工回来,她给他的不是“你辛苦了”的慰问,而是“滚开点,你好臭”,把他推得远远的,还用手帕摀住鼻子。

男人也有自尊,有想维护的尊严,面对感情仍然会受伤,前女友的反应让他很不好受,他想做得更好,好让她以他为荣,不再以为和他站在一起是耻辱。

但是她不给他机会,在他为两人的将来做长远的计划时,她挽着某个男人的手逛精品店、买名牌包,在饭店的大床上打得火热,无视他顶着大太阳辛苦流下的汗刚分手的那几个月他过得很痛苦,不是因为前女友不爱他,而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差劲的男人,连一个女人也留不住,这对一向自负的他是一大打击,损及男人骄傲。

后来他想开了,分了也好,若非发现前女友脚踏两条船,他也不会晓得两人貌合神离,若是继续交往下去,变调的恋情会成发臭的馊水,彼此生恶结仇。

他喜欢前女友明媚的笑靥,尤其一笑就深陷的酒窝,有种让人心发甜的甜蜜,忍不住跟着笑。

可是多年之后他才知道那不是爱,仅仅是单纯的喜欢而已,他从未打心底接受她,从未在她面前全然的敞开自己,越和她相处越压抑,她笑得越美他越沉默,不想多看一眼。

因为他看到笑容下的虚假,她的笑不是发出真心,是虚伪的、敷衍的,她那双不安分的眼看的总是别人。

“包管我怎样?话没说完留一半很不道德。”苗秀芝秀眸一横,带了些许取笑的谑意。

包管你爱上我,爱得痴迷。他没把未竟的话说出口,眼神微黯的将放在细肩上的手往下移,停在腰际。“佩服得五体投地,封我为二十一世纪水泥工大师。”

她啐了一声,由他眼里看出他未说实话。“嗯,胳臂是结实,改天在后院砌口灶,蒸糕、烤肉两相宜。”

“秀芝妈咪想太远了吧!过年才蒸糕……”祈煜翔忽然想到小侄女不会待到那时,农历新年祈家人大多在加拿大陪退休的父母过节,祈筱涵不在了,哪还需要保母?

他心口倏地一紧,搁在细腰上的手臂也不自觉的使了一点劲,让苗秀芝感觉到他情绪上的波动。

“谁规定逢年过节才能蒸糕炊稞,想吃就做哪用得着什么借口,大老板不会是养尊处优久了就做不动苦工了吧,要锻炼锻炼呀!人要动才会长寿。”她故意消遣他。

爽朗的笑声一起,他紧缩的心霍然放松。“果然是个嘴馋的,连雇主也不放过,明天我就叫人搬砖搬水泥来,看你能吹多大的牛,把本事捧上天了,我爱吃的是“加了栗子的咸萝卜稞。”她不加思索的说出。

黑眸一闪,祈煜翔露出深思的神情,似激动,似欢喜,又似大浪打过后的平静,静静凝视看似平凡却柔美的容颜,看得她有些不自在,面生桃色。

“看什么看,没看过倾城无双的美人呀?”盯着人瞧的眼神多露骨,好似她是刚蒸好的白糖糕,不咬一口不过瘾。

“美人没有,倒是小家花一朵,不知花落谁家。”他语带笑意,顽皮的手指在她腰背上点来画去。

苗秀芝面色臊红的拍开他的手,眸光似春水般轻漾。“少占我便宜,我可是什么亏都不能吃的女暴君,招惹我有你的苦头吃。”

“如果招惹了呢?”他轻声问。

她故作张狂的仰头一笑。“那就做牛做马呗!一辈子供本人使唤,鞭抽脚踢不得有怨言。”

“我以为现在就在做牛做马,被秀芝妈咪当奴才使唤,好好的休假日还开着车,大老远来给动物看,身为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我好命苦。”他苦着一张脸,把头往她肩上靠。

他们试探再试探,像两个各自旋转的漩涡,一左一右慢慢靠近,彼此吸引又不敢靠得太近,旋转再旋转的想把对方卷近,却又害怕不能融为一体,两个漩涡会一碰触就弹开。

爱情就是这么件让人烦恼的事,明明心里已经有个成形的身影进驻,越来越清晰,却又没勇气伸手去取,总要再三确定了,彷徨的心才定下来,向前走出那一步。

“认命吧大老板,有得命苦才有苦尽甘来,没听过先苦后甘吗?”苗秀芝朝他硬邦邦的胸口戳了一下,再朝小公主一指。“该把她带走了,再让她‘聊’下去,那边的爸爸会笑到脸抽搐,他快被小孩子的童言童语逼疯了。”

瞄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年轻爸爸,祈煜翔颇有同感的点头。“祈筱涵,你不想看小鸭宝宝吗?还有小猪赛跑跟马术表演,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要等下一场。”

交到新朋友的祈筱涵开心的拉着小男孩的手。“爹地,他叫王晓明,我们都喜欢多多。”

像是知道在叫他,体型庞大的圣伯纳犬吐着舌头汪了两声,金棕色尾巴欢快的摇个不停。

“嗯,王晓明你好,我们要去体验挤牛奶,你可以跟小涵说再见吗?”他朝王爸爸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依依不舍的,王晓明很不想和新朋友分开。“小涵再见,多多再见,小涵爹地再见,小涵妈咪再见。”

“小涵爹地、小涵妈咪?”祈煜翔脸上开花似的直笑,从眼角处瞄向笑颜浅浅的女人。

看到小男孩一个也不落下的挥手再见,苗秀芝想到颇受儿童欢迎的天线宝宝,单调而无趣的对白重复再重复,可是小孩子很喜欢,琅琅上口的跟着念:波波早安,迪西早安,拉拉早安……太阳红,太阳出来了,天线宝宝说早安了……

“嗯!小明再见,小明爸爸再见。”一见小孩就心软的祈煜翔也举起手一挥。看到松了一口气把小男孩带走的年轻爸爸,莞尔不已的苗秀芝笑出声,孩子的天真也颇令大人头大。

“秀芝阿姨,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知道不应该喊你妈咪,我跟你道歉。”先认错,不受罚。

五岁的祈筱涵很聪明,会看大人的脸色。

“你真的知道做错了?”她恢复严肃神色,不笑的冷着脸。

“嗯!”她重重的点头。

“错在哪里?”她不会因为她是小孩子就纵容,有错就要改,在错误中学习去做对的事。

“我……呃,不可以有虚荣心,别人有什么就想要什么,别人没有的就拿出来炫耀,你是秀芝阿姨不是秀芝妈咪,我骗人了。”她很紧张的抓住多多的颈圈,把手都抓红了。

一旁的祈煜翔看她懂事的点出错处,欣慰的想说“不用道歉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侄女的乖巧让他心口软绵绵的,舍不得她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受责罚。

可是张口欲言的他又缩了回去,管教小孩子时不能有两种声音,要听从专业,若是他一时不忍插手了,小孩子以后就有依凭,不服管教,把大人的话当耳边风。

鞭子和糖果并行他做不到,他只能高高的举起,轻轻的扬鞭,不痛不痒的给两下搔痒般的教训,孩子一扁嘴他就没辙了,赶紧丢掉手上的鞭子,拿出一大堆糖果来。

“明知道不对为什么还要做呢?”她必须自己说出来,别人才明白她要什么,表达也是沟通的一种。

祈筱涵偷偷的看了苗秀芝一眼,手指不安的绞着多多的狗绳。“因为……因为我想跟爸爸妈妈出来玩,他们很忙,没空陪我,所以我……我想说有爹地、妈咪也好。”

闻言,某个多感男眼眶泛红了,不等保母开口就一把抱住小女孩娇软的小身体。

“就喊爹地、妈咪没关系,我和秀芝妈咪陪你去看小羊,我们一起喂小羊吃草饲”

这男人……他实在太宠孩子了,以后有了自己的小孩,十之八九是第二十五孝,孝顺儿女的孝父。

苗秀芝无奈的笑了,更多的是内心的柔情快速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