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夫人忧心忡忡地道:「不怕一万,只怕一万,纸包不住火。」
「要不哀家派个人去瞧瞧,人死了便一了百了,反之就叫她搬远点,西歧小国倒是不错,地偏人烟稀少。」搬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待在北越,省得叫人提心吊瞻。
「千万不要呀!太后,这一做等于替人带路,反而给女皇带来麻烦。」她连忙出言阻止,就怕动辄失当引来杀身之祸。
「这也不对,那也不行,倒教哀家头疼了。」周太后苦恼地横睇一眼。
「什麽都别做,照样过咱们的日子,若无其事的安享晚年。」她们能做的事是把这个秘密永埋地底,不摊在阳光下。
「可视你那个梦……」思想不太安心,周太后又启唇。
「只是个梦而已,当不得真。」她加重语气,安抚自己也安抚对方。
「或许是吧!不过清雪说要去圣山祭天,这一去也有十来天了,哀家不放心,待会传个口谕,叫元将军带兵去瞧瞧。」早该回来了,来回顶多十天路程而已。
「嗯,寄阳那孩子倒不错,跟老将军的个性很像,有担当又负责,才识武学都出众,是我北越不可或缺的栋梁。」由他领军迎回女皇,顾虑少了许多。
周太后接下她未出口的遗憾。「可惜他看上的是比花儿还娇的小璃儿,不然咱们女皇的婚事就有着落了。」
「太后你……你真说到我心坎底了,女皇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择夫的时候。」她还能看到女儿择亲婚配,今生心愿已了。雪夫人眼泛泪光,欣慰地笑了。
「等她回来,哀家就催催她,明年抱个娃娃喊皇姥姥。」粉嫩细致的小娃儿,她想了就心口发疼。
「是呀!得催了,再不成亲就成了老姑娘。」她的女儿呵!
两人呵呵笑说含饴弄孙的乐事,期盼令人挂怀的人儿早目归来,堆满笑意的脸庞尽是慈祥光辉。
殊不知,她们早盼晚盼的皇女再也无法以女皇身份回到北越国,她不够纯正的皇长女身份已被人知晓。
悄然遁去的女子一脸得意,神采飞扬地直奔国舅府,太后与雪夫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入她耳中,她翻身的好机会就要来了!!只要找出当年接生的稳婆。
「舅舅、舅舅,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你意想不到的消息。」
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容妃所生的春吟公主,也就是晚北越清雪一个月出世的皇妹。
换言之,当今女皇若不是太后所生,那麽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女,北越国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难怪她像如获至宝般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找最支持她登基的舅舅商量,打算利用这秘密拉拢其他大臣,密谋篡位。
★★★★★★
「来呀!来呀!来捉我,你捉不到,小毛的腿短跑不快……」
「你别跑,捉到了换你当鬼,下可以再赖皮,我要跟你娘说。」
「嘻嘻!捉得到我再说,爱告状的小毛,你捉不到……腿太短了。」
不知是什麽吵醒她,是公鸡的啼叫声,还是打铁的声响惊醒了她?当北越清卖吃力地睁开酸涩眼皮,耳边先听见嬉闹的童稚声。
有那麽一瞬间,她眼神迷茫不晓得发生什麽事,也回想不起来遭遇过的一切,像是记忆丧失一般。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目露困惑的盯着芦苇编成的屋顶,一小盏油灯挂在蓑衣旁,烟熏过的稻草味慢慢飘散四周。
这是哪里?她脑申浮起不解。
接着她想起落江时的情景,冰冷的江水淹过口鼻,衣物吸了水的重量直将她律江底拉,江中的石头不断磕碰她的身体,一个男人抱着她往江面游……
啊!南宫狂,他救了她?!
「喔!好痛……」
北越清雪心急地想起身,她记得是西帝一直不放手紧搂着她,以身相护避开江中的危石,不放弃地与湍流奋战,先行将她推向岸边。
但他呢?是否安然无恙?
她想下床查看南宫狂是不是有事,只是才扯动身体,一阵刺痛仿佛被火烧过,从她的背、她的四肢蔓延开来,痛得她几欲落泪。
稍事喘息后,适应了身上的不适,她才勉强地翻个身,吃痛的让自己双足触地,坐正身子。
放眼一看,这是间摆设简陋的屋子,一张木桌两把木椅,桌上放了一只陈旧茶壶,两个陶杯中有一个还缺了口。
小小的木柜下及半人高,卜面什麽也没用,除了肉眼可见的灰尘。
「咦!我的伤……」是谁包紮的?
望着手臂已上药的伤口,她怔了怔,有些迷惑。被人追杀的他们一落江,身上的东西全被湍流冲走了,哪来的刀创药?
她越想越不对劲,脑子重得快爆开,一些模糊的影像快速地从脑海中掠过,隐约是逆光的高大身躯裸身抱着她,一手放在她胸……
裸着身?!
面颊忽然火红一片,她神色惊慌的低下头,乍见衣着并无不安,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是褪了色的粗布棉衣,但总比衣衫不整好。
「哎哟!妹子,你快些躺下,别给自己找罪受,都只剩半口气了,你还想把命玩掉吗?」真是轻重不分,生了病还不安份。
一名肤色黝黑的妇人冲了过来,急忙将两脚落地,试着站起来的病人推回床上,手脚俐落地拉过被子往她身上一盖,顺便摸摸额头,看还有没有发烧。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显得虚软乾涩。
「我是张大娘,住在从这绕过一棵大树的村口。」张大娘热心地招呼着,倒了杯茶让她润喉。
「是大娘救了我吗?」原来是一处村落,难怪听见孩童的笑声,以及公鸡的啼叫……不对,为什麽公鸡一直叫个不停,而且很近……
她呵呵笑着,眉飞色舞地挥着肥腴手臂。「我这人除了嗓门大哪有什麽本事救人,是你丈夫力气大,一把将你捞上岸。」
「喔!是大叔出手相救,劳烦你们了……」她没听仔细,心想是被大娘的夫婿给救了,正想问与她同行的男人何在,自称嗓门大的张大娘立刻嚷了起来。
「我说的是你丈夫呀!妹子,你可别病一场就把心上人给忘了,人家对你有情有义,费了一番工夫才把你这条命救了回来,你真是好福气。」娶个相公又高又俊,羡煞村里的女人们了。
可别以为她口误,在这桃花村是女人当家,不嫁男人,她们用娶的。
「找还没嫁人……」哪来的丈夫?
「哟!又寻大娘我开心,俊得没话说的高壮汉子,那个头呀!比我家的梁柱还高,胳臂粗壮得像树干,一个人可抵十个人,一口气扛起七、八根大木头呢!」她家那口子只能捡捡细枝条,天冷了当柴烧。
张大娘没特别纠正她是「娶」了人,不是「嫁」了人,反正这种事大家都听得懂就好。
「……」这位大娘口中形容的那个人似乎是……南宫狂。
「你们夫妻生得好看,男俊女俏,人间一对璧人呀!」不待北越清雪开口,张大娘羡慕的又道。
「南宫……呃,我是说我……我相公他在哪里,怎麽没瞧见他?」一说起「相公」两字,满脸通红的北越清雪不甚自在,说得别别扭扭的。
「他呀!在帮村长盖房子,说要回报他借公鸡的大礼。」张大娘个性直爽,说起这事又咧开嘴。
「借公鸡?」什麽意思?
北越清雪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麽,倒是公鸡的叫声一直扰得她心烦气躁,发胀的脑门频频抽痛,没法定下心来。
「这事我不好说,等你相公回来你再问他,我先帮你煮锅稀饭暖暖胃。」吃饱了才有体力,病痛也好得快。
「大娘……」先说明白不行吗?她不喜欢吊着一颗心胡乱猜想。
张大娘抱起一只空锅便往后面走,也不知是太匆忙,还是真没听见她的叫唤。
很快的,屋后升起一阵炊烟,哔剥哔剥的烧木柴声与洗米声同时响起,火的气味随风飘散,过了一会传来米饭香气。
不是什麽好料理,山野村夫的野菜粥而已,白米不多但煮得稠,混着野菜特有的香味,倒别有一番风味。
「嗯,什麽东西这麽香,快端来让我嚐嚐,肚子快饿翻了。」忙了一整天,总算有食物可吃了。
「南宫狂……」
一道高壮的身影走了进来,大刺刺地坐上椅子便喊饿,喉口一涩的北越清雪正要开口喊人。煮完粥的张大娘喳喳呼呼的大喊。
「你这饿死鬼喊什麽劲,你家娘子都还没用膳呢!你这麽大个子少吃一餐饿不死,先把你娘子喂饱了再说。」男人要疼妻子,有饭要让妻子先吃。
「她醒了?」刚一坐下的身躯倏地起身,快步定向床边。
炯然有神的黑眸对上一双水灵眸子,许久不曾扬高的薄唇轻扯一下,往上一扬。
「刚醒,可是气色还是不怎麽好,让她多躺着休息,千万别太劳累……喏,把碗拿好,别把粥给洒了。」她也该回去为一桌老小准备饭菜了。
拿着碗,南宫狂有片刻怔仲,他不晓得张大娘几时走的,深沉如墨的眼只盛载一张苍白小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就怕只是昙花一现的幻影。
直到一只细白小手碰了碰他手背,他才如梦初醒的咳了几声,端起严峻神色掩盖一时的失神,以及耳根微红的窘色。
「你……你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下舒服?」她的烧似乎退了,脸色不若前几日红得异常。
她没回答自身状况,只顾着查看他伤势。「你呢?你伤得比我重,应该没好得那麽快,伤口尚未痊癒就干些粗重的活,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听着她叨叨絮絮的关心:心里其实很爽快的南宫狂故意粗声一喝,「你罗唆够了没,不就是动动筋骨罢了,值得你大惊小怪。」
「小病不医成大病,小伤口放着不去管,化脓发炎,同样会让你少条胳臂缺条腿。」伤口一恶化,再来医治就来不及了。
北越清雪没发觉自己的口气像个爱唠叨的妻子,追问着丈夫的身体状况,没确定他真的健健康康,怎麽也放不下心。
「妇道人家就爱瞎操心,我以往率领一群部众出宫打……呃,打猎时,难免不带点小伤回去,我习以为常了。」他本来想说打劫,话到舌问又溜了一圈改口。
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事比喂饱百姓更为重要,但堂堂一国之君带着将领四处抢粮,形同贼寇,传出去总是不光彩。
「你习惯了,我却无法看着你有伤不处理,这是对我良心上的苛责。」她抑制内心的担忧,藉口良心上过不去。
南宫狂嗤之以鼻。「死不了,如果你想的是这事,还有,我手捧得酸了,你快把粥给吃了,别让那些无知又愚昧的村民以为我亏待了你。」
「无知又愚昧?」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野菜粥,她迟迟不动手。
原因是她怕烫。
他没解释,只是神色欠佳的哼了一声,「吃吧!要我喂你是不是,女人就是麻烦,稍一吹风受凉就病佩钁的,得让人像奴才一样伺候着才行。」
出入意料的,西临狂人居然耐下性子,一口一口地将粥吹凉,再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俊容,将粥送到她嘴边。
说实在的,连北越清雪都难以置信他愿意纡尊降贵,一如寻常百姓般,他不是西帝,她亦非北君,两人单纯的是一对普通男女,肩上并未压着不可推卸的重担。
动容的红了眼眶,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心,在她告诫自己不可对他动心时,其实她早就知道有一天会爱上他。
倡狂之下的他重承诺、有担当,一无私心地守护西临百姓,这样豪放、栗悍的男人才是真英雄,她怎管得住自己的心不去爱他。
「很难吃吗?怎麽吃着吃着又泪流?」看她一哭,南宫狂的心就慌了,赶紧拿起她用过的汤匙舀了一口粥细嚐。
咦?不难吃呀!她哭什麽哭,简直莫名其妙,让人平白为她揪心。
她摇头,心底的感情说不出口。「没什麽,只是觉得欠你很多。」
闻言,他脸上出现可疑暗红,神色复杂地移开视线。「呃,我是说……那个……若是我做了一件你绝对不会同意的事,你就当是两不相欠吧。」
「你做了什麽?」她眼露狐疑。
「……对你好的事。」至少在村民眼里,她肯定不吃亏。
「对我好?」太笼统了,她一向不是猜谜高手。
「我否认了,可是没人相信,他们坚持要我对你负起责任,因此……」他顿了一下。「我们成亲了。」
她愕然,有些不知所措。「我们怎麽可能成亲,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喔!喔!喔!」公鸡啼。
北越清雪突然气闷地一吼。
「那只鸡是得了失心疯吗?怎麽一直叫个不停,能不能把牠宰了炖汤?!」
原本对「公鸡」小有怨言的南宫狂一听,心情顿然一悦地朝她勾唇。「不行喔!牠是我娘子。」
「鸡是你……你的……」她无言。
「对,那只公鸡代替你和我拜堂,鸡就是你,你就是大公鸡。」他说得特别愉快,完全不说清楚是他嫁给一只鸡。
「什麽?!」
第八章
话说桃花村村民发现受伤的两人时,已是隔日的清晨,他们要上山挖竹笋,途中经过废弃的草寮,无意间发现有烟往外飘,以为失火了。
毕竟星星之火足以燎原,还是村民赖以维生的竹林,大夥一心慌,拿着锄头、扁担就要去灭火。
谁知破门一拉开,看到的不是火苗,而是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抱在一块,那男子的手还不知羞地放在人家姑娘家的屁股上。
这下可群情愤慨了,个个瞧不起他的无耻行径,不由分说就要他负起责任。
桃花村和别的地方不同,他们是以女人当家,丈夫在家中没有说话的余地,最大的功能是暖床、带孩子,偶尔下田耕种,或上山打点野味,其他事由女人作主。
而这一村最教人啧啧称奇的是,男人不娶妻,他们的风俗是嫁给老婆。
说白一点,迎娶的是女人,男人得乖乖待在家里,等妻子将他娶过门。
「我们不是夫妻,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顶多亲过、抱过,占了点小便宜而已。
「吓!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不是夫妻还把人家抱满怀,身上的衣物全给脱得一件不留,在我们桃花村,女人是宝、是天,哪容人吃乾抹净不当回事!」简直是天理难容。
「她的衣服湿了,不替她脱了,难道要她穿着受寒?」南宫狂振振有词。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那些迂腐礼教哪有人命重要。
「全是狡辩之词!谁晓得你有没有下药,迷奸人家小姑娘,一对没穿衣服的男女抱在一要说没发生什麽,谁相信,刚刚你的手还放在小姑娘的臀上。」
「我不是……」光看他一身是伤,真有什麽邪念也力不从心。
「废话少说,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嫁?」体格壮硕的女村长拿着钉耙,对着他鼻子,代表全村发言。
一人对着上百名以农具为武器的村民,百口莫辩的南宫狂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而且他实在不懂这些村民为什麽是逼他「嫁人」而不是「娶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捉奸在床」是事实,他再怎麽解释也没用,赤身裸体的男女同处一室,若说两人之间是清白的,换成是他撞见也不相信。
不过他本就对北越清雪有好感,对她的聪慧和灵性深深着迷,如果成亲的对像是她,他倒没多挣紮。
只是用一只公鸡代替,未免太灭了他西帝的面子,若不是她一直高烧不退,几度濒死,他也不会顺应村里的习俗,以嫁娶的方式冲喜。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一直以为不重要的问题,事实上问题可大了,因为村民不是口误,他们是真的打算让他披嫁衣嫁人,代替北越清雪跟他拜堂的才是新郎倌!
「一拜天地。」
「喔!喔!喔!」被人抱着的公鸡拉长脖子啼叫。
「二拜高堂。」
没有高堂,一对红烛代替。
「夫妻交拜。」
怎麽也不肯弯下腰的南宫狂在数百双眼睛的瞪视下,勉为其难地点下头,敷衍了事。
最后一道「送入洞房」还没喊,他已经一脸冷意地走入新房,将装着公鸡的鸡笼往床底下一扔,钻入暖呼呼的被窝抱住他的真娘子。
「你……你是说你嫁给一只……公鸡?!」这……是开玩笑吧!
「你敢笑出声,我保证让你三天三夜下下了床,全村的人都晓得我们干了什麽好事。」南宫狂阴着脸威胁。
「但是一只公鸡……」实在太荒唐了。
她忍得很辛苦,想笑又怕惹恼了说到做到的西帝,大病初癒的娇颜微微扭曲了。
「北越清雪,那只公鸡是你。」牠代替起不了身的她拜堂。
笑意有点藏不住的北越清雪火上加油,「也就是说我娶了你喽!你成了我北君的小娘子。」
小娘子,听起来还真滑稽……
一想到高大威武的南宫狂穿上女子嫁衣,头上顶着一顶凤冠,以为忍得住的她还是破了功,噗哧一声,娇软笑声由唇畔逸出。
「你说错了,爱妃,你才是我西帝的小娘子,我们在桃花村村民的见证下成为夫妻。」嘴角一勾,他笑得有几分流气。
「夫妻?」这字眼打入脑里,她才惊觉事态严重。
「清雪,我的好娘子,为夫等着我俩的洞房花烛夜。」南宫狂神态轻狂地朝她一笑,长指勾起她一撮发丝,缠绕在手心把玩。
「等……等一下,这不是真的吧!应该是权宜之计。」她心慌地后退,脸泛桃色。
「你说呢!」斜眸一睇,他神情倡狂得不可一世。
「西帝,不,南宫狂……我该喊你什麽,村民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为了确保万一,还是小心谨慎。
「烈云。」他将字告知她,视她为妻。
「烈云……」她反覆念着,心头热热的。
狂笑着拥住香肩,他刻意凑近在她耳旁低喃,「都拜堂成亲了,你还认不出夫君是谁吗?那我可是会很失望。」
「南宫狂!!」低声一喊,她警告他别假戏真做。
可惜北越清雪忘了他天性叛逆,别人要他做的事他偏不做,人家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是跃跃欲试,彻底的狂人心态。
「清雪娘子,你这气恼的模样真迷人,撩拨得为夫心口发痒,好想嚐上一口。」真是个小妖精,活灵灵的眼儿像要勾人魂魄。
「你……」
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俯下身的南宫狂一手托住她后脑勺,一手扶着柳腰,张狂至极地掠取粉色唇办,长舌霸道地撬开贝齿,直捣芳馥的小粉舌。
他不仅吻了她,还上下其手游走暗香飘送的胴体,引发她的娇喘与惊颤。
铁了心要与她做夫妻,便不容许她逃脱,既然他已经陷进去了,她绝无独善其身的可能,他们将一起沉沦,谁也休想逃离。
「西……烈云,你忘了我是北越国君吗?我们不能……」不能明知是错却错到底,不肯回头。
「嘘!」他一指抵住她的唇办,描绘着诱人唇形。「没有什麽是我不敢做的,记着我是西临狂人,只要我看上眼的,一定会抢到手。」
北越女皇又如何,躺在他身下就是他的女人,他不放手,她永远是他的人。
南宫狂的行事原则便是任凭他高兴,将任何的道德规范视为无物,为所欲为的做他想做的事,不允许碍事的石头挡路。
「我们会万劫不复。」她想推开他,但身子却情不自禁的朝他偎近。
他轻笑,「你怕下地狱吗?清雪。」
不待她回答,他已经抱起她往床上一放,随即覆上去,啄吻如雨下,洒遍如盛开花儿的玉容。
那是属于他的权利,一个丈夫向妻子索讨迟来的新婚夜。
在同意拜堂的那一刻,他就认定她,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为难,甚至暗暗窃喜,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我怕北越百姓怨我。」怨她不做帝君做帝妻。
「怨就怨吧!你是我的,不是他们的。」身为西帝,他竞和北越人民争宠。
叹息,她将双手插入他浓密的黑发中,将他拉近。「这样的浑话也只有你南宫狂说得出口。」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不把一切看在眼里,一手掌控乾坤。
「可你偏爱死我这样一个狂人,整颗心全系在我身上。」他大言不惭的道。
凝视他墨黑深瞳,她未了幽然一笑。「是呀!我不可自拔,爱上狂妄自大的你,我傻得可悲吧!」
「你……你说什麽?」他忽地瞠大眼,停下解开罗衫的手。
是他听错了?清灵若仙的她怎麽可能真的爱上他?
「你看起来很惊讶,我爱你有那麽不可思议吗?放眼东濬、南烈、西临、北越四国,有谁配得上称为狂帝,我没守好心被你偷去那是我活该,谁教我自投罗网,找上你西帝。」
协商变赔心,还有比这更蚀本的交易吗?
「清雪,你令我讶异,你的诚实是一项不可多得的美德。」她爱他、她爱他,她爱……哈哈……北越清雪爱他南宫烈云。
不可否认的,南宫狂的心口越涨越满,拉开的嘴角也越扬越高,满眼璀璨的星辰,笑意难遏。
这个男人有点得意过了头,眉宇间尽是掩不住的愉色,即使他此刻的行径算是趁人之危,可谁管得了他大白天与「妻子」燕好,抹甜带蜜的示爱比柔腻滑细的娇躯更教他热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