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不会真的在研究地上那点子血迹吧?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他真的皱着眉眼睛一眨不眨你地看着地上的血。
她大窘,站在了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你看什么呀?”
他眼神一晃,这一回却是死死地盯着她。
她被他看得面红耳赤的,跺脚,“宁小四!”
他猛然把她往边上一拉,“站在窗边别动。”
“…”她突然之间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思考案子了!顿时呈立正姿势站好。
他眯着眼看了会儿,跳出了花园,直奔他的车,“有人撒谎!”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2章 审讯~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2章 审讯
他一上车就疾驰而去了,萧伊然匆忙清理了花园里的“可疑血迹”,也开车跟了上去。
待她到分局的时候,他已经在重新看案卷,看的是上次录的口供。
他思考案情的时候往往会陷入忘我的境界,旁人最好不要打扰他。
认识他这么多年,这点她还是非常清楚的,于是默不出声地坐在了一旁。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来了,不是想要睡觉的吗?
大晚上的,办公室就他和她两个人,他认真看着案卷,浑然不知她也跟来了。她坐着,而后蜷着,疲倦终于将她完全侵袭,渐渐睡着了。
他猛然站起来,刚想打电话,一眼看到蜷在椅子里睡着的萧伊然。
想要把她叫醒,转念想着醒了她自己迷迷糊糊开车回去又是一番折腾,不免摇头,脱下自己的衣服,盖着她身上,他自己冲了出去。
原本给他们组好好休息的一个晚上,最终又没能休息上,连夜把房东带回来重新问话。
审讯室里,宁时谦冷着脸,盯着对面的人,漆黑的瞳孔逼出摄人的光。房东一脸惶然,下意识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双脚微微颤抖。
这样的对峙,在段扬例行公事地问过房东基本情况以后,已经持续了二十分钟了。
在这二十分钟里,宁时谦不发话,段扬也不知他要问什么,房东低垂着眼皮,渐渐渗出汗来。
似乎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逼视,房东清了清嗓子,“警官,我已经都说清楚了,你们又把我弄来干什么?”
宁时谦终于发了话,“10月10日晚上你为什么会从死者家经过?”
“我上次就说了!去催房租!”房东大声说,言语之间还有些不耐烦。
宁时谦也不压制他的情绪,连珠炮似的问,“一般几号交房租?”
“9号!她超过一天了!”
“房租每个月多少?”
“2000。我说你问这个干嘛?”房租抵触情绪很大,满脸不耐,“我说你们警察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去抓凶手折腾我干嘛?”
“死者叫什么名字?”
“阿燕。”
“全名!”
“储燕。”
“多大?”
“不知道!”
“不,你知道!上次的口供你说她23。”
“哦,我忘了,那就是23。”房东愈加显得焦躁。
宁时谦眼中冷笑,低头看了眼案卷,“是我看错了,不是23,是22。”
“警官,你耍着我玩吗?!我要投诉!”房东情绪激动起来。
宁时谦的眼神冷下来,语气却淡淡的,“你说的没错,我骗你的,你上次的口供没有提到年龄。”
“你!你们领导呢?我要投诉!”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3章 风铃会说话~
宁时谦眯了眯眼,“你很紧张?”
“我不紧张!”
“你心虚?”宁时谦看着他在发抖的双脚。
“我不心虚!”
“你的手在抖。”
“我没有!”房东双手死死抓住椅子。
宁时谦不动声色,“不心虚就回答我的问题!”他盯着房东,盯着那双强制着不抖动的手,和仍然在微微抖动的双脚。
房东脸上呈现一种无畏的状态,和宁时谦对视。
“死者是做什么的?”宁时谦继续问。
“做风铃拿去摆摊卖。”
“你们的房租签了几年合约?”
“一年。”
“…”
宁时谦问了一连串这样看似跟案件无关的问题,房东都飞快地答了。
宁时谦忽然又问,“上个月九号死者交房租了吗?”
“没有!三个月一交。”
“上个月你去收房租了吗?”宁时谦紧紧逼问。
“没有。”
“你说谎!上一次的口供,你说你去收房租了!”宁时谦敲了敲桌子,声音有点儿大,震得审讯室里隐隐有回声。
房东搬了新家,早已不住案发那套房子。
第一次录口供,有邻居指证,看见房东上个月九号出现,房东便说,那天是来收房租。
房东被他绕了几次,已经绕糊涂了,脑袋里嗡嗡作响,下意识眼珠上翻,“我记错了,我是去修窗户的,她说窗户坏了。”
“窗户坏了?”宁时谦悠长的语气重复着他的话。
“是。”
“哪扇窗坏了?”
“朝…朝南的窗。”
“那修好了没有?”
“修好了。”
“你说谎!根本没有修好,我们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朝南的窗户还是坏的。”
“…”房东撇了撇嘴,声音渐渐变小,“那…是朝北的,我记错了。”
“徐东!”宁时谦直呼房东的名字,“不要再撒谎了!你九月九日去找死者,不是收房租,也不是修窗户!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所有的窗户都是好的!
房东低着头,嘴唇紧抿。
宁时谦慢慢地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心里也明白,死者更加明白!”
审讯室里沉默下来,房东再次开始擦汗。
“徐东。”安静的审讯室里响起叮叮咚咚清脆的风铃声,宁时谦手里拎着的正是一只风铃,“听见响声了吗?徐东。”
房东余光瞟了他一眼,点头。
“风铃不但会响,还会说话,它会告诉我们死者来不及说的话。”——
题外话——
晚上再来!啊!要不要猜猜到底是谁杀的人?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4章 风铃会说话2
“我我去”房东斜着眼睛盯着那只风铃,通红的颜色,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叮叮咚咚响着,“我是去修窗户的。”
宁时谦的手指拖住风铃的一片,轻轻转着,“有人告诉我,储燕的每一只风铃都是一个故事,每只风铃都标注着日期,这只标注着九月九的风铃你说会有什么故事还是红色的是悲剧是惨剧”
“”房东紧盯着那只风铃,并不暖和的天气,汗滴大颗往下淌。
只听宁时谦注视着风铃,字字念道,“九月九日,本是晴好的天气,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噩梦,徐东,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算我化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他”
宁时谦并没有继续往下念,房东几近瘫在椅子上,闭着眼,汗水湿透。
“我我说”房东熬不住了,在宁时谦透视一般的眼光里熬了这许久,耗到现在已是极限,“我我上个月九号去的确不是收房租,也不是修窗户,是是强迫她和我发生了关系”
段扬开始记录。
“可是我没有杀她,真不是我杀的”房东又急急地说明。
“死者不报警”宁时谦问。
“我我威胁她,不让她报。我说,如果她报警了,那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被强过的女人,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也别想再嫁人。她小地方来的,胆子小,懦弱,又单纯,就没敢报。她想搬走,我我不想就这么放她走,就跟她说,如果她不走就免她一年房租,并且保证以后不再骚扰她,这件事就我知她知,当从来没发生过;如果非要走,我就把她被人强过的事满世界说,让她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后来呢”宁时谦绝不相信所谓不再骚扰她的鬼话。
“后来,我又去找过她几次,她都防备得严严实实,我也没得逞。警官,我说的都是实话,再没有半个字假话了了,否则,就让储燕的冤魂天天来找我”
宁时谦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把人交给段扬,问话到这儿结束了。
他出去的时候,萧伊然还睡得沉,身上盖着他的衣服,蜷得更紧了,像只小猫儿似的。
他往椅子上一坐,继续看案卷。
不久,段扬回来了,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抬起头来,扬眉,似在问,有话要说吗
“宁队,这只风铃上没有写故事啊,哪儿有你说的那些字”段扬从片儿警调来的时间不长,宁队办案的思维他还没能完全跟上。
宁时谦轻轻“嘘”了一声,怕吵醒睡着的萧伊然,领了他去别处说。
办公室里灯如白昼,红色风铃的颜色艳得跟血似的。
“这个徐东,上次录口供就格外急躁,一句不和就跟人冲撞起来,今天也是这样,你看他回答问话,句句都在大声嚷嚷。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反过来,声高的就有可能是急于掩饰。”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5章 风铃会说话3
“今天他远比上一次录口供紧张,除了控制不住发抖的双腿,很多小动作,比如撇嘴、抿嘴唇,这些都是很可能有隐情不愿意说的表现,还有往上翻眼睛,则很有可能是在编谎话。”
这些他都懂,宁队从部队出来就从事刑侦,啃钻研,不怕苦,这几年来的积累,破案能力业务能力以及对微动作心理画像的研究实践都有相当造诣,这也是他年纪轻轻能成为他们头儿的原因,可是,这个风铃到底说了什么话
他拎着风铃,皱着眉研究。
轻微的碰撞声里,只看见风铃的顶座除了写有九月九日这个日期外,还画了一幅小画,画上一个女孩子,画功一般,也看不出画的是谁,只好把求助的眼光看向宁时谦。
宁时谦从他手里把风铃接过来,红色泪滴状圆形的珠子相互碰撞,黑夜里发出细碎的声音。
“你看这些珠子像什么”他轻声问。
段扬看着,不过是红色的珠子而已,非要说像什么,那就“瓜子”
“”宁时谦微微闭了下眼睛,好像差得太远。
段扬也知道自己这个答案有点荒谬,瓜子不是扁的吗他想了想,想说松子,可是看着宁队的脸色,还是决定不说了,一个劲摇头。
宁时谦便指着顶座上那副画,指着女孩的耳朵,“看她的耳环。”
“嗯。”段扬看见了,耳环也是红色的珠子,跟风铃悬挂的那几串很像。
“这幅画,应该是仿着一副名画画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维米尔的代表作。虽然外国少女变成中国女孩,画得也一般,但女孩的姿势穿着,画的色调,还有这只耳环的形状都一样,除了这只珍珠耳环的颜色,变成了红色。”
段扬听着,愣在那里,宁队还懂画难道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大老粗吗
“珍珠在维米尔的画作里是贞洁的象征,有评价家说这幅画可能作于少女成婚前夕,而死者把所有的珠子都涂成了红色,还有,每一颗珠子都故意做了裂纹。萧伊然警官说,女孩做的每一个风铃都有一个故事,我早该想到的,这只风铃里有一个悲伤的故事。”宁时谦叹了声,“你看,这些裂纹全是做成x状的,只道是工艺,可x,也是徐东拼音的首字母。死者胆小懦弱,把所有的害怕和压抑都写在这个风铃里了。”
宁时谦陷入沉思,段扬也愣了半天,这个推理打死他也推不出来合着这当警察的破个案,还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琴棋书画,不然可怎么破得出来
“宁队,我算是服你了”段扬终于憋出一句话,“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宁时谦摇摇头,“凑巧懂而已,我母亲,是画家。”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6章 母亲~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6章 母亲
对母亲的印象也只剩这个标签了——画家,还有就是旁人眼里所看到的,形容给他听的:母亲生得极美,娇柔温婉,举手投足当真如仙女一般。大伯母回忆起母亲的音容来,只叹息着说了两个词:海棠春暖,如沐春风。
这样的母亲,完全和父亲不搭调,在一起据说是因为一个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而父亲拥有这样的母亲,真真如获至宝,放在心尖尖上,捧在手心心里。
只是太遗憾,再如何珍惜,母亲还是离老头而去了。
老头说,母亲太好,所以老天嫉妒了。
天妒红颜,就是这样。
母亲走的时候,他还小,也没能从她那里得到多少艺术的熏陶,能懂一点点画,也是因为老头。
老头有空的时候常常在书房一坐就是一个晚上,看母亲留下的书,看她留下的画作。许多的名画鉴赏,上面有母亲的随手记,他就看着那些字发呆。
后来,他也好奇,也想妈妈,趁老头不在的时候他钻书房,也会看看书,看看画。太深奥的他看不懂,也没耐心看,就挑一些画来看,慢慢儿的,竟然也记住了一些名画。
别人的妈妈是妈妈,他的,是一副又一副的画。
段扬是知道他从小没母亲的,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把话题转回到案子上来,“宁队,可凶手会是徐东吗?”
宁时谦放下风铃,在办公室里走了一个来回,“杀人不外乎是几个动机,为财,为情,为利,为复仇,为灭口,死者一个女孩,没有值得丧命的财,也没跟人有利益之争,看起来也跟人没有仇恨。”
“那为情?或者是知道了什么灭口?”段扬也陷入了沉思。
“当然,也有些案例,这些动机都没有。”宁时谦揉着眉心,“我总有一种错过了什么的感觉,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一叶障目,挡住了整个世界。”
眼看段扬还在等着他说话,他挥挥手,“今天就到这吧,辛苦你了。”
段扬看看时间,半夜了,忙道,“宁队,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萧…”他是捡着宁时谦刚才的称呼说的,想说,萧伊然警官还在隔壁睡着呢,可又觉得这个称呼异常别扭。
宁时谦点点头,“嗯,你呢?”
“我也回去!”他还打算去北雅医院转个圈,今天谭雅是值晚班,没准能碰上接她。到时候见面了以什么为借口呢?对了,巡逻!
宁时谦于是往隔壁走去,段扬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了,“宁队,为什么是萧伊然警官?不是十三吗?”
“…”宁时谦脚步一个趔趄。
段扬若有所思,“当一个人分明跟另一个关系很近,却用生疏的称谓来称呼对方时,说明这个人心里必然有鬼。宁队,你上次上课讲的啊!”
“…”这家伙不是一贯呆吗?这次学以致用倒是很灵活,他回头,很不客气地说,“所以你叫人家谭护士?”
“…”段扬不语了,论嘴皮子,他怎么耍得过宁队?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7章 小仙女~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7章 小仙女
她还在睡着,宁时谦在犹豫。
她睡得这么好,像只猫儿一样蜷在那里,呼吸均匀,他有些舍不得叫醒她,可是,这椅子上睡着到底不够舒服。
他看了下时间,还是决定带她回去。
俯下身去抱她。
都是当警察的,职业病,一丁点动静就醒。他一碰到她,她就醒了,惺忪的眼睛带着警惕。
“是我。”他仍然将她抱了起来,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并没有想其它。
“四哥?”她不是很清醒,依稀闻到他的味道,确认是他无疑。
“嗯。睡吧,咱们回家睡啊!”他抱着她,出了门。
萧伊然又一瞬间的迟疑,视线转着圈儿打量,发现这是在分局里,也才恍悟她是追着来看他的,却在办公室睡着了。
在那之前的事情渐渐清晰,她想起了什么,他已经抱着她走到外面来了。
入目,一片黑暗,几盏昏黄的路灯。
萧伊然思绪处于初醒后的跳跃状态,转瞬,他将她放进车里。
“案子有眉目了?”他们是不同的两个部门,案子上过多过深的问题她不会问,但是她还是关注结果和走向。
他上车来,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儿麻烦。”
她沉默了一会儿,车已经开动了,她忽然又道,“你家里怎么会有…嗯,女生用品?”
他斟酌着措辞,“嗯…这是有故事的。”
她好奇地看着他。
“我家进了小仙女,遗落了很多东西在家里。”他凝视着前方的路灯,煞有介事地说。
她失笑,“仙女呢?”
“我把她关起来,不让她走了。”
她愈加啼笑皆非,“打算把她关着当老婆?”
“嗯!有这个打算!”
“好吧,我等着你娶个仙女四嫂!”她固然是不信的,靠着座椅,打了个呵欠,闭上眼,又开始昏昏欲睡,脑子里漫天跑马,忽然想起了什么,嘀咕一句,“秦洛会回来的。”
他一愣,才明白她这是回答之前他说的话,如果秦洛没回来,他们来就凑合过。可是,这反射弧也太长了些。
扭头看她,已经合上了眼睛,眼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在下眼睑投下浅浅阴影,舌尖翻滚的那句“秦洛不会回来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我说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呢?”他换了个说法。
“会的!你别闹。”她仍然闭着眼睛,挥挥手。
“那边有他的家,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工作,也许他真的不回来了。”他悠悠地看着她。
她唇角弯起弧度,“那…我就调过去,去加入他的家,去陪他的父母,去和他一起工作。”
他愣了半响,“十三,你好狠的心,见色忘友,你舍得我?”
而她,却闭着眼不说话,是睡着了吗?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8章 脑子进水~
第一卷 时光掩埋的秘密 第78章 脑子进水
杏林北路他的家。
萧伊然在房间里睡着,没有开灯,黑暗中只看见模糊的被子隆起的曲线。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注视着她,手里拿了瓶啤酒。
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手边的桌子上摆了两个空酒瓶,手里这一瓶也喝掉了一半。
连续多个晚上没怎么睡了,是该好好休息才对,越想睡却越睡不着。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坐着,又到底在看什么,黑暗中并不能看清床上那个人的脸,可他知道是什么样子,看了二十几年,她嘴角的那颗小痣在什么位置,阳光下灯光里分别是怎样深浅的颜色他都清清楚楚,闭着眼睛也能描绘出她出瞳孔的颜色来,不是纯黑色,跟她的发色一样,淡淡的褐。
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微微张着嘴,像一朵小花吐开一点点花蕊,嘴唇是淡粉色,莹润润的,像她小时候爱吃的水晶糖。
她的睫毛很长,弯弯的,闭着眼睛的时候像乖乖的瓷娃娃,他小时总喜欢用手去摸她的睫毛,毛茸茸,他手指尖儿痒痒的,心尖儿也痒痒的。
一口气喝掉剩下的半瓶啤酒,随手就把它往桌上搁,却不小心碰到了另外两支酒瓶,他手忙脚乱也没接住,酒瓶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碎裂声。
他怔在了那里,看着她惊醒过来,坐起,挣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黑夜里,只有这双眼睛最清晰,亮灼灼的,脑中却醒目地勾勒出她唇瓣的样子,粉嫩粉嫩的颜色,像涂了一层水晶糖的糖液,微张着。
地上破裂的酒瓶里残余的酒液挥发开来,空气里满是啤酒冒着泡的味儿。
那些泡沫渗透进他的血液里,在他身体里翻腾、上涌。
他突然向前扑了过去,朝着床上坐着的那个黑暗的影子。
嘴唇首先触到的是一片柔腻清凉的皮肤,用力擦过后便是又软又糯的润泽,噙住了,辗转,再不愿松开…
被他扑的人大概是吓着了吧,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热血一涌,开始扯她的衣服,甚至,已经握住了她睡衣以下。
终于,她清醒过来,一脚踹在他肚皮上。
用力不小,他被踹开,肚子隐隐作痛。
灯亮,对上她严肃而气愤的脸,那一刻,比肚子更痛的,是心窝深处的某个地方。
他有些无措,垂下头,“怎么是你啊?”
“你以为…”她喘着气,眼里亮亮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我…刚刚做梦,梦到江琳了…”说完,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紧绷的小脸涨得绯红,大概是气极了,愈加不知所措,如平日那样不正经地笑笑,“十三,我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我会负责的,不如我跟我爸爸说说…”
他话没说完,便听“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扇在了他脸上,火/辣辣地疼。
眼前的人忽然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慌了,她从小就爱哭,可这是第一次被他弄哭。
他上前想抱着她哄,却被她用力推开,而后,她光着脚就跳下床,拿起衣服边哭边跑出了他家。
他闭上眼,往后一仰,躺在她躺过的地方,脑中一片混乱。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不,是进啤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