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净亭还红了眼眶,眼泪都下来了。
提到爷爷,辛绾心里也是酸的,眼眶一红,转开了头,不看她爸的表演了。
辛净亭却接着道,“好在这些年,你继承了你爷爷的衣钵,始终在坚持做这件事……爸爸我其实也不是不想制色,我也喜欢,但那时候肩负着养家的责任,制色这条路一直艰难,爸爸身为男人,总要让你们母女过好日子,要给你们饭吃,靠制色,只能饿肚子了。”
辛绾很是无语,其实她这个爹是否选择继承爷爷的事业继续制色在她看来是没有对和错的,人各有志,她爹想从事别的行业,有什么错?他完全可以选择自己的事业,只不过,用养活她和妈妈来作为借口,不觉得很不要脸吗?再说了,他有好好养过她们吗?她是爷爷奶奶养大的,妈妈老早离开了他,还带走了辛缇,他何曾养过辛缇?跟妈妈离婚这么多年,有主动给过妈妈赡养费吗?
听他口口声声提制色,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拧眉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辛净亭双眉一扬,眼神里满是兴奋,“绾绾,你真是太能干了!简直是爸爸的骄傲!这次,你把咱们花青堂的传统制色宣传得这么火热,爸爸觉得,咱们花青堂要翻身了!”
辛绾冷冷地看着他,“花青堂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215章 还有我和哭包
辛净亭却全然不顾她的脸色,自说自话说开了,“绾绾,你想过没有,花青堂一直这么不温不火的,你就没想过把它做大做强?”
果然,她这位渣爹就是冲着花青堂来的!
“你想做什么?”辛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绾绾!你真是太棒了!花青堂这回出名了!对我们来说简直是个大好的机会!我们可以借着这次出名,把销量打开!”辛净亭喜笑颜开,仿佛已经看见钱呈几何数增长。
辛绾一听就拒绝了,“花青堂是爷爷留给我的,与你无关!你别打花青堂的主意了!”
“绾绾!”辛净亭做出一番苦口婆心的样子,“我是你爹!你要分你的我的那么清楚吗?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你就不想赚大钱?网红你懂吗?你作为年轻人,应该比我更懂网红吧?咱们的花青堂现在成为网红了!你就该趁着这次热度好好做一番营销,机会稍纵即逝,你可别错过了啊!咱们的销量要打开了!”
辛绾狐疑地看着他,“怎么打开?咱们的产量只有这么大,原材料跟不上,订单再多,生产不出来,你打开了有什么用?”
“绾绾,这你就不知道了……”
辛净亭正想长篇大论一番,好好教导自己的女儿,就听一个声音在楼梯上响起,“花青堂是你爸留给绾绾的!跟你没有关系!”
辛净亭回头一看,他妈下来了……
“妈,我这不是……”
辛奶奶一脸怒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小心你爸在天上都不放过你!”
说完,一拐杖就要招呼过来。
辛净亭吓得直叫,“妈,您这是干什么呢?妈!好好好!我走行了吧?我走!”
一顿拐棍,把辛净亭从家里赶跑,辛奶奶犹自怒气未消。
“奶奶,别生气了。”辛绾给奶奶倒了杯水。
奶奶喝了小半杯,放下杯子叹气,“你爸啊,真是个不争气的!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有一点长进!”
辛绾也只好安慰奶奶,“您别生气了,不是还有我和哭包吗?还有辛绘呢!”
奶奶一笑,“你啊,别老叫人哭包!人家都是公司最大的老板了,还这么叫,哪来的威信?又不是小时候!”
“您看他平时哪有半点老板包袱?我都是叫他哭包,他也没意见!”辛绾小声道。
“那是他惯着你!身在福中不知福!”辛奶奶笑着点点她额头,想着孙女孙女婿都这么好,心里的气才消了,不过,还是叮嘱辛绾,“花青堂的事不能让你爸爸来插手,你爸,不是个规规矩矩做事的人!当年为什么不制色了?固然有嫌弃制色不赚钱的意思,但也是你爷爷不让他碰了!”
“为什么?”她一直以为是她爹瞧不上制色。
“你爸不老实!弄虚作假,差点坏了花青堂名声,你爷爷给了他一顿板子!不让他再碰颜色了,你爸也正好不想干了,就这么自己出去创业了!”奶奶说起往事,到底唉声叹气的,十分为这个儿子痛心。
第216章 叙旧如何
辛净亭走后不久,辛绾心境便平复了,有更多的人认识了解矿物颜色当然是好事,但是,她一贯不是个浮躁的性子,哪怕突然火了,冷静下来,她还是原来那个她。
这些天粟融珵回家都晚,辛绾则一般安排好奶奶的晚餐,早早就从工作室回粟家。
粟家的生活她已渐渐习惯。
粟融归和粟融星因为工作的关系,晚上其实也常常晚归,粟融宇在学校寄宿,就连尚清梅都颇多应酬,倒是粟振,只要没有去外地出差,一般会回家吃饭。
辛绾都觉得粟振是个奇怪的人。
按道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才是在外交际的那个,但他的生活看起来却很老派。起得很早,有一回她天不亮被肚子痛醒,现生理期来了,想下楼去厨房找点红糖,结果看见粟振居然也起了,准备飞外地,那时候她看了下时间,才四点多。
那次她返回去,粟融珵还闭着眼睛说,老头就这样,没飞的时候也四点起,他小时候还被虐呢,好好的不过人的生活。
起得早,却能回家早,这在辛绾看来就十分特别了,至少她那个爹还没跟妈妈离婚的时候,可是成天在外面泡着的,还说应酬多,没办法。
从小她对粟振印象并不好,大概是因为站在哭包和他妈妈的角度吧,认为粟振早早续弦,对哭包妈妈不公平,但是,自她嫁进来,现粟振和尚清梅感情真的很好,是不是比当年和她婆婆在一起时还好,她不确定,但,怎么说?人真是复杂的动物,毕竟尚清梅也是粟振明媒正娶的妻子,作为尚清梅丈夫,粟振真没什么可挑剔的,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她为她婆婆史馥可惜,也有些可怜……
至于粟振待她,可谓十分的好了,似乎对她这个儿媳妇百分之二百的满意,她能感觉,大概因为这个原因,纵然尚清梅不喜她,却也不敢为难她。
吃完饭以后,粟振进了楼上书房,她在底下归置留给粟融珵的菜时乱七八糟想了许多。
“小辛,好像是你手机响。”保姆提醒她。
“哦,我看看。”她走出厨房,果然看见餐桌上她手机有来电。
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今天接陌生电话接了至少十几个了,是她同意导演和蒋冉可以筛选之后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别人。
所以她毫不防备地接了这个电话,结果那边传来一声笑——“呵呵。”
粟家这个时候很安静,静得她能听清对方笑时的呵气声,带着阴冷与狡黠。
她瞬间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她下意识地头皮一紧,把电话给挂了。
可是,那人紧接着又打了过来。
她不想接,直接掐断。
手机安静了一会儿,但片刻之后,就有短信过来:我就在粟家外面,不然,我直接登门拜访?
她无语,却也背心生寒。
那个夜晚,那个让她作呕的夜晚,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
电话再响起的时候,她接了。
那边响起年轻的声音,笑着,却透着寒意,“妞妞,我真的就在外面,出来叙叙旧怎样?”
第217章 自由精灵
柳乘飞站在离粟家大门约2o米的一棵槐树下,辛绾在暗淡的路灯里,寻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还是因为火光一闪,他擦亮了打火机。
她紧绷着朝他走过去。
他手里捧了一束花,很大一束火焰般的肯尼亚自由精灵,走近,花倒映在他瞳孔里,像是火焰在跳动。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几乎与这黑夜融为一体,脸上的紧绷更向是冻了一层寒霜。
两人相对而立,他却只是久久地看着她,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辛绾等了一会儿,还没反应,转身就走。
“怎么嫁人了还是这么个脾气!”他伸手拉住她胳膊。
她冷着脸,侧脸对他,“有话就说!没事我就回去了!粟融珵要回来了!”
“呵!粟融珵?”他语气里带着轻蔑,“你挑来挑去,竟然挑了他?怎么就嫁给他了呢?他有什么好?”
“与你无关!”她眸色更冷。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送到她面前,“送给你,恭喜你将你的花青堂推到了新高度。”
她扭开脸,没接。
“还是……我干脆送去粟家算了?”他轻笑。
她深深压下一口气,抱了过来,动作粗暴,包花纸稀里哗啦响。
“你看,这花美不美?花店小妹说这叫自由精灵,我一看就适合你。一定会是你喜欢的!人人都说你寡淡清高,只有我了解真正的你吧?冰山下的火焰,一颗燃烧的心。”他揪下一朵花,插在她耳边。
艳色动人。
“是不是比粟融珵送的花好多了?就他的品味,送你什么?白玫瑰?百合?”他大笑,“不,都不是你,自由精灵。”
辛绾微仰了头,脖子僵硬,“说完了吗?说完我走了。”
“别啊!”他笑道,“说好的叙旧,就这么走了也太没意思了,不想和我喝杯茶吗?对了,粟融珵能陪你喝茶吗?他只喝咖啡吧?”
“我再说一次,与你无关!”她脸色铁青。
“怎么无关?”他笑,“粟融珵抢了我老婆,还与我无关吗?妞妞,你的心可就太偏了!”
辛绾怒极,将花扔在地上,“柳乘飞!请你自重!我辛绾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现在是粟融珵妻子!”
“呵!”他冷笑,他一把掐住她下巴,“你以为粟融珵能保护你?他一个纨绔加怂包,拿什么保护你?靠哭的吗?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欺负还跑回来抱着你哭啊?他有什么好你要嫁给他?你忘了他当初怎么把你扔下跟别的女人走了吗?你可真善忘!也真贱!哪怕你嫁给蒋冉呢?我也好想一些啊!你选来选去选了粟融珵?你要感谢我你们结婚那天我没砸场子!”
辛绾被他捏着下巴,脑中突然浮现起遥远而又熟悉的画面,恐惧、恶心的感觉,蛇一样钻进心里。
她挣了几下没挣掉,一巴掌打在柳乘飞脸上,同时拾起地上的花砸向他的脸,转身就往回跑。
婚礼……婚礼上她看见他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了阴寒如附骨之疽紧随着她……她以为婚礼上没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要找上门来……
第218章 火焰残红
辛绾的身影朝粟家大宅而去,隐没在黑暗中。
柳乘飞摸摸脸,拾起地上的花,脸上是讥讽的笑,眼中却闪过一丝苦涩,刚要走,忽然只觉脸上一痛,有重物击中他的腮帮子,劲道大得他扛不住惯性直接摔到了地上。
“谁?”他挺身而起,只见眼前站立的人是粟融珵——那个嚣张跋扈了十几年一无是处的纨绔!此刻正揉着拳头,显然,刚才是粟融珵揍了他一拳。
近十年不见了,粟融珵那副贱贱的样子依然不改,此刻仍是那副讨厌的不可一世的表情,若说多了什么,那就是多了愤怒,像是要把他撕碎的愤怒。
他突然就笑了,摸了摸嘴角。
粟融珵这一拳可比刚才辛绾的一巴掌厉害多了,指尖的血,涌进嘴里的甜腥味,都在表明,这混蛋纨绔揍人的功夫比十年前更进益了。
他的笑容里便多了讥讽,“果然废物不管过去多久仍然是废物!只会用拳头说话!”
若是多年前,粟融珵也许会被他激怒,可现在,他仍然怒,但怒的是他刚才远远看到的柳乘飞对辛绾的冒犯,至于柳乘飞这些混账话,可激怒不了他半点。他笑了笑,迅雷不及掩耳,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但这次柳乘飞有防范了,被他躲开。
“有进步!”粟融珵还评价,不过,并不打算放过他,上前扭住他,两个人顿时陷入一团混战。
十年前,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柳乘飞都不曾胜过粟融珵,十年后的今天,也是一样。
当柳乘飞被粟融珵扣在地上,膝盖压着他的背,手腕制着他脑袋,问他服不服的时候,他和十年前的回答一样:不服!
粟融珵又给了他一拳,咬牙警告,“你服不服,我不关心!我只是警告你,还是那句话,我的人,你敢动她一根头,保管揍得你满地找牙叫爷爷!”
粟融珵教训完人准备起身走人了,结果,柳乘飞冷笑,“你的人?你想多了!我今天来其实也是想恭喜你,恭喜你捡了我穿过的鞋子!十年,能生的事太多了!我用过的女人好用吗?别跟我说什么膜的问题,这年头,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此话说完,粟融珵逮着他又是一顿好揍,但是,越揍,柳乘飞反而越开心,还大笑,“怎么了?生气了?暴怒了?说到你痛处了?哈哈哈哈!你的人?难道不是谁开就是谁的?不过,你愿意当接盘侠你随意!”
粟融珵将他揍得鼻青脸肿,最后踩着他的背,指着他,字字掷地有声,“柳乘飞你给我听着!我始终还是那句话,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是如此!辛绾是我粟融珵的人!今天的事再让我看见一次,就不是将你打趴下这么简单!以及,辛绾是我老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至于你放的这些屁!你自己给我吞下去恶心你自己!”
说完,还用力踢了他一脚,将他踢得在地上翻了几滚,才大步离去。
地面,火焰般的自由精灵已被踩得稀烂,夜风里残败零落地抖着最后的颜色。
柳乘飞趴在地上,凝视着一地的花瓣,吐出几口血来,眼神渐渐模糊,只剩一片火焰般的红。
第219章 他不知道……
粟融珵心里憋着一团火,但走回家这二十米的过程中,他渐渐把这团火给压了下去,至家门口,他深呼一口气,脸色已跟平时无异。
开门便直奔房间。
推开卧室门,里面静悄悄的,漆黑一片。
“绾绾?”他叫了一声,皱眉,难道没回来?“绾绾?”他又叫了一声,打开灯。
地板上,看见她的鞋,一正一反,胡乱摊着。
她从来不会这样。她的每一样东西,都归置得整整齐齐,每次脱鞋,也必然要放得规规矩矩。
所以,她已经回来了,而且很反常……
他回头看浴室,关着门,里面也漆黑一片。
他皱眉走过去,敲了敲门,“绾绾?”
里面传来声音,“我在。”似乎跟平常一样,轻淡温柔,没有任何异样。
他不放心,推开门,打开灯,只见她坐在浴缸里,头披散,突如其来的灯光使她有片刻慌乱,下意识去拨头,扭过脸。
她从来没有头散乱至此的时候,即便长披散,也必然整齐柔顺。
他快步走过去,捧住她的脸,“你怎么了?”
她脸上溅着水珠,眼底还有些红,但却冲着他浅浅一笑,“我没事啊,我洗澡呢?”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开灯,这种时候问她这话不是傻吗?她为什么不开灯原因不是很明显?“是不是柳乘飞欺负你了?”他捧着她的脸问。
她脸色苍白,清瘦的脸棱角分明,搁在他掌中,还不如他手掌大。
他心里某个地方像针扎了一般,用力亲了上去,“别怕,我帮你揍他了!我不在的时候,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放心,我回来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她等他亲完了,才对他微笑道,“你吃饭了吗?我下去给你热。”
唇周被他亲得泛了红,愈加显得柔弱。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柔弱的样子,像一朵被人在指尖捏碎的桃花,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从来都是彪悍又强大的!能吃蛇,能吃虫子,敢拿树枝大的棒子抽他!这样的妞妞,怎么会有这么柔弱的样子?
他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不顾湿了他一身的水,“我不饿!”这时候还想着他饿不饿?!“告诉我,柳乘飞怎么你了?”
他不揍死这个混蛋他不姓粟!
“没什么。”她在他怀里轻轻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这么个讨厌的人!”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在说那个在放学路上朝她扔小石子的小飞飞。
他不信……
可是,她轻轻推开他,从浴缸里起来,从容地将头绾回丸子,穿上睡裙。
春色灼人,可是,他没有半分别样念头,只觉这样的她,让他心痛,却又觉得她隔自己很远。他不在十年,这十年必然生了很多事,可是他都不知道,他不知道飞飞曾怎么欺负过她,不知道她一个人守着花青堂陪着奶奶是如何艰难地度过这十年的,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样的困难,又是怎么度过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在她身边……
他心里有酸酸的东西流淌出来,像浸润在柠檬水的海绵,膨胀涩痛,眼眶微湿。
“绾绾……”他轻喊。
她穿好睡衣回头朝他微笑,“给你留了菜,我去端上来。”笑容静好,仿佛什么都没生过。
第220章 标准
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她笑吟吟给他端来热好的饭菜,还陪着他一起吃,对他说,“今天阿姨做的这道葱油鸡很好吃,细嫩清香,又不油腻。”
她一边说一边帮他把鸡皮去了,夹到他碗里。
他久久地看着她,想起许许多多,那些她步步紧跟伴随着他成长的过往,那些她拿着纸笔绷着脸认真记下他过敏源的画面,一一浮现,仿佛就在昨天,却已遥远得隔了十年。
他喉间一哽,吃不下去,放下筷子,“绾绾……”
一张口,一块鸡喂到他嘴边,抬眸,是她一直温和的笑。
他只得低头吃了,却良久咽不下去,喉咙里始终哽了个东西。
她不愿意说……
好,那便不逼她。
“你也吃点?”他道。
“嗯,好。”她若无其事地答应。
他知道她饮食偏清淡,这大晚上的,一般只吃青菜了。那一碟子时蔬一看就是她刚才新炒的,喂了一筷子到她嘴边,她也吃了,还冲他一笑。
他暗暗叹息,忍不住叫了声,“傻姑娘……”
她还微微一怔。
她很少露出这样迷惘的神态,都是冷静端庄的,好像在问:我哪里傻了。
他忍不住又一笑,心里却酸酸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老吃青菜干嘛?我又不会嫌弃你胖。”既然不愿意说,那就逗她开心好了。
她倒是笑了,微微的,和她的人一样,笑的分寸都拿捏得十分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很标准。
可是,他有时候希望她能放肆些,再放肆些,哪怕像从前那样打他,气也好,哭也好,总算是释放天性情绪外露的一个人,而不是嫁给他之后这样,标准的笑容,标准的举止,标准的言行,标准的妻子,标准的儿媳妇。
太标准,就像表演。
他没了多少胃口,草草吃了些了事。
她也没再叫阿姨,自己收拾了残羹碗碟下楼去了,而他进浴室。
等他洗完出来时,她却已经睡了,静静地睡在她那一侧,贴着床沿,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绾绾?”他躺上去,耳语般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
她没有反应。
他暗暗叹息,伸臂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替她掖好背后的被子。
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很乖,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揍他凶他的妞妞,此刻他把她抱过来,她也是乖乖的,贴着他,仍然闭着眼。
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想了会事情,她还是乖乖的一动不动,他白天累了一天,又揍了柳乘飞一顿,自己也累了,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辛绾却是没有睡着的。
他把她抱过去,她身体都没有放松,但是,贴着他微凉的皮肤,鼻端是她熟悉的属于他的清新香味儿,竟然也渐渐困倦,傍晚生的事,和多年前的过往,在脑海里渐渐模糊,她终是睡着。
只是睡的并不安稳,噩梦,席卷而来。
空旷的屋子,紧紧绑着她的绳子,满室红绸,还有穿礼服的男子。
她喊“救命”,喊“放了我”,男子捏着她的脸笑:“救命?谁来救你的命?粟融珵和那几个草包出国了,谁来救你?粟融珵还是为了别的女人抛下你去的,谁来救你?”
画面一转,变成猖狂的笑声,穿花衬衫的男子,喷着酒味的嘴,带着金属戒指的手,蛇,各种虫子……
挣扎,耳光…
第221章 是她的梦,还是他的梦?
“滚!”
花衬衫被揍翻。
“她是我的人!你敢动我的人!”
一团混乱,那人被花衬衫那一群捅了刀,血流满衫。
她被绳子所缚,捆得紧紧的,不能逃,再怎么喊“救命”都没有用……
后来,再后来……
“妞妞,对不起……”
她不要听对不起。
她不想看见这张脸。
不想……
那以后,总是做噩梦,花衬衫,流血,撕裂,满地的虫子和往她裤子里钻的蛇……
她在梦里喊救命,总是喊天不应,喊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