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终于察觉她在哭,一时无言。短暂的沉默后,语气缓和了些,“你在哭?为什么?怎么了?”
不!她不要他听见她的哭声!擦去脸上的泪,她坚忍着不哭出来,身体都忍得微微发抖了,“没有,我没哭,真的…”
“还说没有!”他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少,可是,马上反应过来,立刻又降下了分贝,“我承认,我刚才是暴躁了点,可是你一个女人,还是已婚女人,通宵不归是个什么事儿?”
“不是…跟你无关…就这样吧…”她凌乱极了,她本就是个随性的人,想哭的时候总是躲起来一个人哭个够,想笑的时候更是没谱没边,今儿哭起了头,她真怕自己收不住,在电话里哭个没完了。
第62章婆婆
再不等他说话,她把电话给挂了,头埋进枕头里,一个人哭了个痛快。
然,才过了几分钟,手机又响了,她一看,这一回却是婆婆严庄了。
婆婆大人的电话不敢不接,她抹了几把眼泪,先强逼自己露出一个笑脸来,才敢去接电话,和平常一样,想甜甜地叫一声“妈”。然而,到底哭得这么伤心,叫出来的声音明显带了哭后的嘶哑。
“桃儿啊,你住在哪家医院,快点告诉妈妈!”严庄的声音既温柔又透着焦急。
陶子还是第一回听见婆婆叫自己“桃儿”,只有顶亲密的人才会这么叫自己,比如好友苗苗,她天生对这个称呼没有免疫力,一时止住的眼泪又要倾泻而下了,好不容易才忍住,“妈,我没事…”不明白严庄怎么会知道自己病了。
“你还诳我呢?难道你想我一家一家医院去找吗?”
陶子知道瞒不过了,只好报出了医院名。
“乖乖的,我马上就来!”
严庄接到儿子电话,说让她去看看陶子,在哭呢。她暗暗气恼,这个榆木疙瘩儿子,没见过当妈当成她这样的,儿子自己惹出来的事还要她去哄媳妇儿,真比他老子还呆!
可是,儿子既然说了,她焉有不管之理?本想打个电话给陶子的,可一想还是亲自去更有诚意,同样作为军嫂的她,深知军嫂的不易,和爱人聚少离多,缺的就是关爱和陪伴,所以直接打电话给电台,想看看她是不是在上班,哪知台长却告诉她,陶子住院,请病假了…
这混儿子!丈夫当得也太不够格了!连自己媳妇儿病了都不知道!本该打电话过去把儿子好好训一顿的,可是想到儿子这些年跟家里的关系…
只能哀叹一声,儿子做不到位的,她这个婆婆去补吧,何况,对于陶子,宁家还真觉亏欠呢,连一个像样的婚礼也不能给,当时,只想着,只要哄得儿子肯结婚了,随便他提什么要求都答应…
严庄到医院的时候,陶子已经挂上水了,静静的躺在床上,瘦小的身体在被子底下几乎看不出起伏,白色被单的映衬下,一张小脸更见苍白了,眉间的扭曲在诠释着她的痛,严庄心里也疼了一下,这个儿媳妇,远比她想象的更能牵动她的心。
推门的声音惊动了她,严庄进来了,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章之意。
“妈…”她并不喜见到章之意,但是碍着严庄的面子,还是打了声招呼,“小意,你也来了。”
第63章告诉你一件事
严庄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整理她凌乱的短发,“我打电话的时候,小意正在家里,听说你病了,非跟着我来看看你。”
“谢谢。”她朝章之意一笑,严庄的手暖暖的,温柔地扒拉着她的头发,她的头皮也暖暖的,暖得发麻。
“你这傻孩子啊!怎么病了也不跟家里说?还把爸爸妈妈当外人呢?妈没有女儿,可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的。”严庄嗔怪的语气,却透着无法言喻的宠。
陶子眼眶一湿,差点又掉泪了,其实外人都不知道,她泪点很低的,尤其对温情牌没有抵抗力。
“妈,谢谢你。”情不自禁,额头顺着严庄的手蹭了蹭,有这么一个好婆婆,真是她走运了。
“傻孩子,跟妈妈还说谢?我问过了,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等康复了,妈妈再给你做好吃的,今后还是到家里来吃饭,我看啊,最好是搬到家里来住,我得好好照顾你才是!不然小震回来跟我急。”
陶子笑了笑,没说话,心中不置可否,他会因为她回来跟妈妈急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桃儿啊,小震这个人你也知道的,为人木讷,是个呆瓜,你们又隔了那么远,可能做不到一般丈夫那么知冷知热,可他心是极善的,对你也挂念,听到你哭啊急坏了,马上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看你,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生病了呢?所以啊,你可千万别怪他。”严庄一边安抚着陶子,一边替儿子说话。
原来是这样…
陶子心里渐渐回了暖,他那样一个人,她是完全了解的啊,怎么会怪他?何况,严庄对她的关心是真诚的,她看得出来,接下来的时间里,对她千叮万嘱的,教她怎么保养胃,怎么养好身体,这是她前二十几年都没有人对她说过的话,她再一次被感动得泪眼婆娑。
严庄很忙,在探视她的时间里,已经有无数个电话打来了,又一次接完电话后无奈地对她说,“桃儿,妈妈要走了,晚上再来,我会叫保姆过来陪着你的,你只管安安心心养病,别的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吗?”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
“陶子姐姐,祝你早日康复。”一道跟着来的章之意也站起来,和严庄一起告辞。
陶子再一次谢过了她,眼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
在她以为两人真的走了,正准备合上眼休息的时候,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章之意竟然回来了。
“是忘了什么东西吗?”她躺在床上,有些虚弱。
“没有。”章之意笑得神神秘秘的,“只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
第64章往事
章之意会有什么事情告诉她?
陶子从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好话。
礼貌性地笑了笑,“什么事?请坐吧。”
虽然自己不喜欢她,但她是宁震谦的朋友,是宁家的故交,就冲严庄对她这么好,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章之意的下巴高高往上翘着,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坐就不必了,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过痛苦的日子,来告诉你一些真相。”
陶子苦笑,真看不出章之意还有此种普渡众生的情怀,只是,她想要说什么,大抵是能猜到一些的,完全没表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淡淡说了声,“谢谢,不过不必了。”
章之意愕然,不甘心的神情溢然,“你真的不想知道?你不想知道小震哥为什么和你结婚吗?”
她淡然一笑,原本苍白的脸色却因这笑容而显得宁静,“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小震哥都告诉你了?”章之意大感意外。
并不是他亲口所说,但她却是明白,正因为明白,她才能成为他的妻子,这也是她自己的小心机所在。当然,她没有这个必要告诉章之意,所以只是不置可否地点头。
章之意却仍是不信,摇着头道,“不,这是小震哥的秘密,怎么会告诉你?他说过是因为你看起来像他初恋女友才和你结婚吗?”
陶子不动声色地咬紧牙关,点头。
章之意再一次受到震动,不甘心地追问,“难道他连为什么去云南也跟你说过?”
这个…她倒是真的不知道,不由微微一怔,却没能逃得过章之意的眼睛,章之意显而易见地得意,“我就知道,小震哥不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你知道吗?小震哥之所以远走云南,还一去就是八年,全都是为了芊琪姐。云南,是芊琪姐向往的地方,她喜欢丽江,喜欢大理,喜欢茶花,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小震哥在大理有一所小小的院子,院子临水,种满茶花…可惜芊琪姐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所以小震哥一个人去了云南,就是为了完成芊琪姐的心愿,而且在这八年里,无论宁伯伯宁伯母怎么骂都骂不回来!”
陶子想,自己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异常难看了。芊琪这个名字原是她生命里的一根刺,数度从隐藏深处冒了尖,扎伤她的皮肤,她都轻描淡写地假装无知。而对于这个名字在宁震谦心中的地位,她固然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根深蒂固到此种程度,深到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她想,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为了缅怀另一个女人呆在异地八年…
可是,她是陶子,她能!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痛都硬生生吞下,声音轻若浮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是,现在,他的妻子是我。”其实,五内已经痛得翻江倒海,胃痛,心痛,不知所名的痛,全都纠结搅拌在一起。
章之意脸色微变,“这样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陶子挤出一丝笑容来,目光仿似穿透了她的身体,“其实,你也愿意的,不是吗?”章之意告诉她这些是什么用意?无非是希望自己知难而退,腾出宁震谦妻子的位子来,小女孩对大哥哥的渴望,她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这小女孩心态的章之意年纪应该不小了吧?到底是有家有父母宠的,不一样。
章之意果然被击中要害,涨红了脸,“胡说!我只是…只是替芊琪姐抱不平!”
明明是一己之私,却还要戴上冠冕堂皇的帽子,陶子只能皱着眉笑,身体的不适让她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应付不谙世事的姑娘,索性果断结束这场对话吧!
“你若真不平,就去找你的小震哥说吧,你也知道,我和你的小震哥是军婚,他不同意的话,我们是无法离婚的,只是,不知道若你的小震哥知道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会怎么想?”她一语便可以击中章之意的要害。就算借给章之意十个胆,她也不敢在宁震谦面前提这些,否则,就不会有他们这段婚姻了。
见章之意眼神慌乱,她继续道,“还有就是,既然你这么好心,那我也好心地提醒你,破坏军婚后果很严重的!”
“谁说我破坏你和小震哥了!”章之意不禁激,立刻就激动了,“我走了,你好好养病吧!”
完胜!
望着重新掩上的门,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她非圣贤,纵然可以容忍一切不能容之事,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小震哥一个人去云南就是为了完成芊琪姐的心愿,并且在这八年里,无论宁伯伯宁伯母怎么骂都骂不回来…”章之意的话就像烈性的毒药,虽然下毒之人走了,这毒性却发作起来了,而且越演越烈,吞噬着她的身体。
她不知道当初神农尝断肠草是怎样的痛苦,可她却感觉,她的整个五内都在燃烧。
痛,却没有泪。
刚才已经哭得够多了,不能再哭,也不许哭!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一开始就知道困难重重,可是既然做出了选择,任何的后果她都会自己承担!但愿,她的每一步都不曾走错…
闭上眼睛,放逐自己虚软的身体,思绪在往事里流荡…
初遇宁震谦,她才六岁。
彼时的她,长得圆圆胖胖,其貌不扬,因为没有父母,爷爷带着,穿着不够整洁不说,羊角辫也总是被爷爷粗糙的手指编得乱糟糟的,用现在的话来说,那时的她整个就是土肥圆里最极品的那一个。
这样的她,常常是村里小孩欺负的对象,各种谩骂,各种掐打,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第一回被人欺负之后,她哭着跑回去告诉爷爷。
爷爷有哮喘,那会儿正病发,听说了以后,挣扎着操起扁担便出去给她“报仇”,可是病发的爷爷哪里跑得过那些腿脚灵活的皮孩子?被那些孩子像耍猴似的地逗,没几步就摔倒在地上直喘,那些恶劣的孩子还学爷爷的样子喘着气咳,喘一阵笑一阵,笑她是“胖囡囡,山药蛋,长大了,没人要”,还笑爷爷,“糟老头,没人管,病怏怏,要传染”…
爷爷听了,气愤之余喘得更厉害,挥手就把扁担扔了出去,可人没砸着,反而引来孩子们的一阵哄笑。
她一直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小小年纪的她还不懂什么叫心痛,只是看着爷爷被欺负,心口好像有一块吸了水的海绵在膨胀,胀得她心里又酸又痛,她用力握着小拳头,指甲都掐进手心里去了,划破了皮,疼得她想哭。
可是,这一回,她没有哭,她似乎明白了一件事,这些坏孩子就是喜欢看到她哭,她哭了,他们就会笑,所以,她一定不哭!
抹去脸上最后的泪痕,她奔去屋里,把爷爷的药取了出来。
远远的,看着爷爷伏在地上不动,她吓坏了,从小就听过村里的谁谁谁病死了,也隐约知道爷爷的病是大病,她以为爷爷也死了,一直忍着的眼泪顿时决了堤,哇的一声大哭就奔向爷爷,趴在爷爷身上大喊,“爷爷别死,爷爷别死…囡囡怕…”如果爷爷也死了,世界上就只有囡囡一个人了…
爷爷在她的哭声里伸出了颤抖的手,抚摸着她小小的泪脸,亦是老泪纵横,喘着哑声说,“爷爷没死,爷爷死了谁来陪囡囡…爷爷舍不得死…”
她“哇”的哭得更大声了,心里很难受,却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紧紧抱着爷爷的身体,不知所措。
爷爷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哑地重复,“可是爷爷没用…爷爷保护不了囡囡…爷爷还活着干什么…”
“不要…”她稚嫩的童音尖锐地打断爷爷的话,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爷爷要活着!囡囡要爷爷活着!囡囡不要一个人!囡囡害怕!囡囡长大了!囡囡自己保护自己!囡囡还要保护爷爷!爷爷不要死…”
她哭着把药瓶里的药往爷爷嘴里塞,慌乱中却没有倒水,只傻傻地捂住爷爷的嘴,让爷爷把药片吞下去,不准吐出来,仿佛这样就能留住爷爷。
那一次,爷爷到底没有死。
村里的大人听到了她的声音赶了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帮她把爷爷送进了卫生院,爷爷住了好些天以后才出院。
自那以后,她就变了。
本就自卑的她,变得沉默寡言,也变得更加孤僻。
再不和村里任何小孩玩,就连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童年孩子没有的成熟和空洞,甚至鄙夷。她的世界里,真的只剩下一个爷爷,每回和爷爷在家里,她都喜欢紧紧地抱着爷爷,爷爷总笑着说她黏,说她撒娇,其实她是害怕,害怕失去这人世间唯一的温暖。
她变得懂事。帮爷爷扫地,洗衣服,也学着做饭,她说过的,囡囡长大了,要保护爷爷…
然,即便是这样,那些孩子还是会欺负她,只是,她再也不哭着跑回家告诉爷爷了,她会冲上前去和他们打,用指甲抓,用牙齿咬,用石头砸。她人小,又势单力薄,难免会吃亏,可是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她衣服口袋里,总是背着武器,有石块,有瓷片,甚至有小刀…她就像一匹小疯马,总是弄到两败俱伤,再恨恨地朝他们吐口水,然后捂着伤口回家。
伤口很疼,可是她不会在他们面前哭,因为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招来他们的嘲笑!可是,真的很疼啊!她也不能回家哭给爷爷听,因为爷爷会伤心,所以,她只能找个没人地方,先哭个痛快,然后再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地回家,回家做爷爷的乖乖宝。
因为这些人,她讨厌这个地方,她立志,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带着爷爷离开这里,到一个再没有人欺负他们的地方!一个不用天天打架的地方!
只是,那时的她,觉得这长大的过程怎么这么长,她都等了那么久,打了那么多次架,为什么自己还是六岁?
六岁那年的夏天,她的生活出现了重大的转折。
那天,爷爷给了她一点零花钱,她喜滋滋地去买了一根冰棍儿边走边吃,还没回到家,就被以村支书儿子林昆为首的那**皮孩子给拦住了,要抢她的冰棍,还要搜她的口袋。
她怎么会屈服?于是一场“恶战”又开始。
到底是小孩,她舍不得手里的冰棍,所以缚手缚脚的,没两下便被林昆给掀翻在地上,不巧的是,她头着地之处有颗尖石,尖石划破了她的头皮,鲜血顿时涌出。
她用手一摸,被自己满掌血给吓住了,不知道爷爷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会怎么心痛呢!她扔了冰棍正要上去拼命,却听得一声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响起,“住手!”
那声音真好听啊,就像电视里播音员说话似的。(其实后来她回忆,那会儿自己是傻的吧,一个变声期的破锣嗓音有什么好听的…)
话音一落,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就挡在了她的面前,冲着那**皮孩子吼,“你们丢不丢人啊?一**男孩子欺负个小女孩!”
“小震哥,我们…也没少挨她打…”林昆吞了口唾沫,少有的结巴,把胳膊抬起来给他看,上面还有她昨天给抓的血痕。
“闭嘴!我先送她去卫生院!回头再收拾你们!”他说完就转过身来,蹲下身轻轻松松把她抱起。
她完全忘了自己头上还在流血,在她记忆里,除了爷爷之外,第一次有人抱她…
她甚至有点忸怩,她很重,是胖囡囡呢,他抱得起吗?
她偷偷打量他,发现他真的很高,抱着她走也一点不费劲。她记住了他的名字:小震哥。
他抱着她去了卫生院,清醒了伤口,还缝了针,做了包扎。
她一直都傻傻的,习惯了嘲笑和欺辱,面对温情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他却以为她是被欺负得伤了心,不断安慰她,给她口袋里塞了好多她没见过的糖果,最后还把胳膊一屈,露出右臂肱三的小老鼠,“看到没?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们!别难过了好吗?”
其实,她一点也不难过…
看着他比她和林昆都高出一大截的身体,她心里涌起一种依靠感,依稀生出这样的想法,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被欺负了!
想到这里,她甜甜地笑了,小心地问,“你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吗?”
“开玩笑!当然打得过!我在家练过的!我还要考军校!当解放军的!怎么会打不过几个小毛孩!”他觉得自己被这个小女娃给看低了,很是不爽。
陶子这回算是开心了,解放军叔叔啊!还带枪的呢!这回是真不怕了!
于是开开心心地剥了颗糖果吃,可真甜啊,甜到心里去了!
可是转瞬,她又担心了,今天是打架以来负伤最重,也是结果最狼狈的一次了,回去爷爷一定伤心极了!
而他好不容易哄得她开心,见她情绪又低落了,忙问,“怎么了?”
她把自己的担忧和他说了。这也是她第一次愿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给别人听呢,有些话,就连爷爷,她也不敢说。
他听了手一挥就道,“这个容易!交给我!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居然伸手来给她扎辫子。
头发在缝针的时候就已经放下来了,没有梳子,他就用手指极小心极轻柔地在他发间梳理,陶子觉得头顶好像有个暖炉熏着似的,暖融融的,比爷爷给她梳头还舒服…
第65章别告诉他我回来过
他给她绑了两个羊角辫,还没有碰疼她的伤口。言残颚疈认真看了两眼后,他有些沮丧,“编得不好啊!”
她心里暖暖的,甜甜的,握着小辫辫开心极了,“好看!”
他有些难为情地摸着头笑了,“糖好吃吗?”
“嗯!”她拼命点头。
“那我明天再给你带些来,现在我送你回家!”说完,他蹲在她面前,示意她爬到他背上。
她有些害羞,但还是很利落地爬了上去,他的背还算不上宽厚,可是已经初具男子汉雏形了,至少对她来说,他的背,真的就如山一般稳靠。
在她的指点下,他一直把她背到了家门口才放她下来,进门后还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大抵是说,他叫宁震谦,从北京来这儿体验生活的,就住在村支书家里,今天正好遇见她摔一跤,还摔破了头,所以把她送去卫生院处理了伤口,现在送她回来。
爷爷一个劲地谢他,还留他吃饭,他还真老实不客气地答应留下来,还对她眨了眨眼。
他就这样金光闪闪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对她而言,就像从天而降的天神。
他给了她很多好吃的糖果,每一颗都甜甜的,她的心也因他的出现而甜甜的,于是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糖糖哥”,可是他很不喜欢,但她偏要叫,他也无可奈何。
他叫她囡囡,因为爷爷叫她囡囡,却不准林昆他们叫她胖囡囡,否则就要揍他们。
他一到来,便成了这村里的孩子王,所有的皮孩子都臣服在他的玩具、礼物和拳头之下,他不准他们再欺负她,于是她过上了好日子。
那个夏天,她跟着他下河上树,每一天都笑得很开心。
虽然每次林昆他们也都跟着一起,虽然她很不喜欢他们,但作为孩子,怎么不贪玩?只要能和糖糖哥一起玩,就算林昆他们再讨厌,她也忍着。
她从没说过这么多话,把心里的委屈、害怕、还有她和林昆打架的辉煌历史都说给他听。
他听了会乐呵呵地笑,还喜欢摸她的头,“看不出来囡囡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