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急,加快了脚步。
从食堂到操场,他一边喊一边寻找,可是,莫忘即便听见了也不会回答他…
而平时莫忘最喜欢呆的操场,也没有他的身影。
宁震谦便往大门跑去,虽然知道大门处有警卫把守,莫忘能跑出去的几率很小,可仍是不放心。
而他的估料没有错,那个小小的身影终于落了他的视线…
那一瞬,他才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背心发凉…
“莫忘!”他大喊一声,朝那个身影接近。
而此时,一辆部队大卡正好进来,莫忘不知危险,悠然继续往前走,正对着大卡驶来的方向。
“莫忘!让开!”他恨自己距离太远,已经无法赶到莫忘身边…
所幸大卡进门,速度减慢,而警卫果断冲了上去,抱着莫忘就地一滚,躲开了危险。
“莫忘是不知道危险的,所以请你照顾好他,不要松开他的手,一时一刻也不可以…”芊琪悲戚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他如虚脱了一般,全身发软,仿佛刚才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的是他,而不是莫忘…
他慢慢走到大门,沉着脸,从警卫手里牵过莫忘的手,握得很紧…
几分钟后,宁家的车来了,严庄从车上下来,见宁震谦脸色沉重,诧异地问,“怎么了?”他缓缓摇头,“现在没事了,刚才莫忘差点被车撞了。”
“你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严庄也是一惊,转而却想到了什么,“桃桃发现了?”
宁震谦不语,眸色暗郁,点了点头。
严庄面色也随之一暗,不是当初她狠心地要给陶子两条路选,而是她的担心和预料会被残酷的现实一步步地证实和实现…
与其伤害至相看两厌无法挽回,不如及早抽身。
可是,在所有人眼中,却是她错了…
世间一个情字,最是难了。
也许,是她错了,错在不该插手这一桩情事,然,时至如今,她又何忍看着儿子和陶子一步步走向更深的伤害深渊?
然,陶子有孕,儿子情深,这一桩情,已不是她所能控制…
默默地牵起了莫忘的手,她对儿子道,“好好安慰桃桃,不要让她受委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桃桃受委屈,我们不能欠了一个又一个。儿子,莫忘还有我,有你爸,可是桃桃她,只有你…”
好一句“桃桃她,只有你…”,瞬间润湿了他的眼眶…
沉重地点了点头,沉重地转身回走。
这条路,从来不曾如此漫长…
哪一次回家,他不是大步流星急不可待?只盼着快点回家见到她的身影她的笑容,然,此时,他步履沉沉,望着家属区的方向,第一次觉得,他和家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
不是他不愿走过去,而是,不敢。
母亲说,莫忘还有她,有父亲,可是,事实上,莫忘也只有他而已,母亲和父亲不会活得比莫忘更长,甚至他,也许也不能活得比莫忘长,在今后这漫漫岁月里,他不能弃下莫忘,可带着莫忘的他,能给她什么?
终于,还是走到了家属区,正是晚餐后的时间,一些家属三三两两在一起聊天,他走进拱门,便听见一女人说了句什么,声音小,听得不真切,但“参谋长媳妇儿”这几个字还是钻入了耳朵的。
另几个人见他来,连使眼色,说话那女人回过头来见是他,笑着打招呼,明显的表情不自然。
他脸色一绷,这是在议论他家的事呢?囡囡应该不知道吧?
他想起自己带莫忘来部队的第一天严庄的阻止,他不明为什么,仍是固执地把莫忘给带来了,彼时,他以为严庄考虑到的是对自己的影响,但彼时只想到错是自己犯的,莫忘也确是自己的孩子,他不可能让莫忘一辈子待在阴暗的角落不见人,那对莫忘不公平,如果仅仅只是对他不利,他绝不会放在心上。
在部队纯男人的世界里与世隔绝了八年的他,却没有想到原来还有一种伤害叫流言蜚语,原来,和男人不同的是,女人之间会有这样一种传播能力,会让人如此不舒服…
母亲却是预料到了,果然比他考虑得更多,只是,他不信母亲罢了…
不信母亲所有的话,包括,他带给囡囡的,会是伤害…他怎么会舍得伤害囡囡呢?可是,现在,他还是伤害到了,不是吗?
他眉头皱得更紧,惟愿囡囡没有听到。
快步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在自家单元楼下的花圃里,他看见那个小花盆,还有花盆里一日绿似一日的绿芽,那是她珍爱的叫做幸福的花儿,她是将它扔了吗?将幸福扔了吗?
他心里一酸,默默抱起那盆花儿,回了家。
家里一片死寂,餐桌上搁着吃剩的菜,难道这是中午吃剩的?他仔细一看,不对啊,这分明是晚饭菜,中午吃的不是这些!
显然警卫员已经送了饭过来,她吃过了,而且一大碗饭,本是两人的饭量,她居然吃空?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她这是在拿自己的胃出气?
这个傻瓜!
他端着花盆进了卧室,见她躺着,忙把花盆放在床头柜上,俯身拉她起来,“囡囡,眼睛好些了吗?”
“嗯。”她转过身去,不看他。
他强行扳过她的脸来,仔细看了看,似乎是真没事了,才道,“起来走走,吃了这么多,不要马上躺着。”
她沉默了半晌,见他还在试图拉自己起来,却又不敢太用力,才终于开口,“我没吃多少!倒掉了!”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她从来不是个浪费的人。
“何必呢?”她幽幽道,“你累不累啊?晚饭也要吃两顿到底累不累?”
“不累!”他赶紧道,“囡囡,我正要跟你说莫忘的事。老师说莫忘对部队生活很感兴趣,我才让家里每天下班前一小时把莫忘送来,带着他玩一玩,陪着他练练身体,然后…跟他一起吃晚饭,饭后家里人又会把他接回去的。”
他曾以为,这会是个两全的办法。这样,自己每天仍然可以陪莫忘,而且多锻炼说不定还可以促进莫忘的生长,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不用离开部队,每晚都能陪着陶子了。
陶子看他的眼神多了怜悯,不由轻道,“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莫忘是你的孩子,你也不该这样…”
他不懂她的意思,懵然看着她。
“你可以把莫忘带在身边的,自己带着,就带进家里来,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能容人…”她低声道。
“你管别人怎么看?”他想起了那些无聊的妇人,“我知道不是就行了!囡囡,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么做会让你被人说道,可是…囡囡,还是想说对不起,这些流言蜚语伤害到了你,我以后不带莫忘来就是了…”
她叹息,他怎么会不明白重点?不是她不允许他带莫忘来,莫忘是他的儿子,她无形之中成了逼迫父子分离的后妈了吗?
“我说过,你完全可以把莫忘带进这个家里,正大光明地带着他跑步出操锻炼。”她顿了顿,在他的眼中升起诧异而惊喜的目光时,却来了个转折,“让他来,放我走吧…”
他眼睛里的光芒沉落,指着那盆格桑花,几分怒意,“所以,你把它也扔了是吗?”他好像误会了…
可是,她却没有力气解释。
“不行!这花是我种的!你没有资格扔!你扔,我就捡!”他赌气地将花搬回阳台,赌气地冲出了卧室,并将门啪地关上。
门外,那一声巨响震痛了他的心,他真是混!明明委屈的是她,他还发什么脾气?
转身,又打开门,奔过去,将床上的她抱进怀里,喃喃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错?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又一个的错…
她和他,他和芊琪…
三个人一个又一个错的套在一起,终于套成了一个解不开的九连环…
记得能解开九连环的唯一方法就是摔碎了它,他们之间的连环错也只有碎掉一个环才能解得开啊…
她任他抱着,听着他喃喃的声音,心里一片湿润,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像个无助而又任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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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5 22:34 |只看该作者 | 最新帖子 | 查看作者所有帖子 | 发短消息 | 加为好友 | 给TA转账
第228章图腾不再
“莫忘,没事吧?”她贴着他的胸口问。他不用对她说对不起,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不起她,何必…
“没事,找到了。部队呢,他怎么能跑得出去?”他轻描淡写地说,晦暗的心里却透着欢快,因她这一句问话。
陶子也安了心,想来也是没事的,不然他怎么会回来?轻轻推开他,“累了,想睡。”
逃不掉,分不了,只能逃避他这双眼睛,逃避和他的相对…
她也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思,一切,身不由己…
只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他准备就这样囚禁她一辈子吗?用他专制的温柔?就连林芝来看过她几次,他也要守在身旁?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真的不起来走走?”
“不了。”她合上眼,表明自己的倦意。
“好吧,我去给你传稿。”他起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如今这稿子全由她写了,他晚上回来给她上传。这样固然有好处,但是,弊端也是有的,自此开始,全文清水,有肉也被她以熄灯带过,比如今天的内容…
然,她不知道,对于夜夜躺在她身边,饱受煎熬的他来说,她短短几个字,也能勾起他遐想连篇,欲/望如火…
憋着传完最后一个字,他打开卧室门回到她身边,瞧见的是她的睡颜…
最后,解决欲/望的方式仍然是用冷水冲洗,天气越来越热,这冷水浇在身上,也是热的…
——
自那日起,她不再下楼。
那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便不知道;那些不想听见的话语,便不去听。
每天不过是写稿,看书,顶多在阳台晒晒太阳,风铃依旧声声,曾经的时光,却终是一去不回…
那日下雨,她站在阳台上没有回屋,因为,格桑花开了。
离开高原的种子,竟然也会发芽开花,这算不算得上奇迹?
无论是与不是,却让她这一天无法平静,隔一会儿便跑一次阳台,那朵粉色小花儿,好像成了她生活里唯一的惊喜…
在她不知第几次来到阳台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他撑着一把大黑伞从雨中而来,记忆中,这是他回来得最早的一次了。
并没有因为他回来而进屋,站在阳台上,看着他进楼道,听着他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听着他开门进门的声音,听着他进门便叫她的名字——“囡囡”…
她没有回答,知他会一路寻来。
果然,脚步声渐近,他的声音如释重负,似含了笑,“你在这里啊!看雨?”
而后,他的手臂便从身后将她包围,他的惊叹声响起,“开花了!”
她鲜少看见他欣喜若狂的表情,而这一刻,她看见了,如同一个孩子…
“囡囡!你不是说这是幸福之花吗?它开花了!”他激动地抱着她,吻她的脸,语无伦次,“我们的小囡!就是那朵幸福之花!我们会幸福的!囡囡!会幸福的!”
她静静地任他拥吻,再也无法像他那般激动…
她和他,始终不在一个频道吗?在她为格桑花兴奋痴狂的时候,他不相信幸福的传说;而在她放弃了对幸福的想象,他却开始憧憬幸福的模样…
“我们出去吃饭吧?”他望了眼外面的雨,摸着她的小腹,“很久没出去了,开车出去?庆祝我种的花开花!庆祝我们的小囡快三个月了!”
很久没出去了…
确实…
她在家里快要发霉了…
他没等她回答,便拥着她的肩而行。
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总是好的,她没有异议,于是随着他进屋,换衣服。
刚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她听见他的手机响了,她又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得他接电话的声音异常紧张,“出来多久了?好,我知道了!”
三言两语讲完电话,正是他的风格…
“囡囡,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头痛,这三个字就像紧箍咒一样了…
“没关系。”她急急地打断,根本不想去问为什么。
他还没说事情的缘由呢…看着她平静的脸色,他不知道她这是装出来的镇定还是果真对他对他们之间已经漠然…
“囡囡,我不能陪你去吃饭了,晚饭我会让人送来,莫忘不见了,我得去找。”他急匆匆地一边解释一边换鞋。这个习惯,还是她给他养成的,进门便换上舒适的软底鞋,无论冬夏…
他走了,甚至匆忙得没有关门。
她默默走到门边,将他的拖鞋放回鞋柜,鞋柜里,还躺着他们冬天穿的那对兔兔拖,被他从云南打包回来。他脚重,蓝色的那双已经被他穿坏,来年冬天要换新的了,可是他却仍然舍不得扔…
关上门,将那一季的雨和他,尽数关在门外,她回到窗台,看着他的车疾驰而去…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浑身湿透…
而和他一样浑身湿透的,还有站在他身边瑟瑟发抖的莫忘…
当这两个人出现在她视线里时,她吃惊不小。
“囡囡,对不起,我把莫忘带回来了,等下再跟你解释,我先给他洗澡!”他说完,便钻进了浴室里。
陶子站在外面,半天才回过神来,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于莫忘,她莫名其妙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所错…
片刻之后,湿漉漉的他用浴巾把莫忘抱了出来,用的,正是她的浴巾,“囡囡,我的太小了,这根暂时给他用,你去买条新的。”
她一愣,想明白了他是指借用她浴巾的事,可是,她却傻傻的,一句话也没说。
他把莫忘抱进他们房间,让莫忘站在他们床上,自己则去衣柜里给莫忘找衣服。
可是,他的衣服都是那么大件的,陶子穿了也跟穿连衣裙一样,瘦小的莫忘怎么能穿?
在外面打量这一切的她,终究叹了口气,走进卧室推开了他,从衣柜里找出她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来,这样一套,男孩子也是可以穿的吧,虽然仍然又长又大,可是比宁震谦的合适多了。
“谢谢!”宁震谦竟无比激动,飞快便给莫忘穿好了,同时问陶子,“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吗?莫忘还没吃晚饭。”除了水果能有什么?每日的三餐都是他送,家里走已经没有储备,最后几个饺子也被她昨晚饿的时候给吃光了…
“算了,我出去买。”他还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要出去。
“我去吧!”她赶紧道,并拿起了钱包。
“不行!外面还下着雨!”他怎么会允许她这么晚外出?
“没关系!我打伞!我出去!你洗澡吧!”她说得很急迫,说实话,她怕的是与莫忘相处,如果宁震谦走了,就她和莫忘在家里,她该怎么办?
宁震谦瞬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难堪地一笑,“叫警卫员送吧。”
“不!还是我去吧。”她穿上鞋。
“囡囡。”他在身后叫住了她,“我明白的,你不必去,你稍等一下,等我洗完澡,我就带莫忘出去。”
“…”他语气里的苍凉让她心生寒意,禁不住一抖,“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去买点吃的,仅此而已…”
说完,她拿着伞出了家门。
部队里面有小卖部,她买了些面条和鸡蛋,还买了些速冻饺子,不敢提多,怕自己的小囡承受不了太重的重量。
打着伞继续往回走,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雨丝清冷地斜飘进伞里,落在她皮肤上,阵阵凉意。
或者,她是想找个借口出来清醒一下,想一想自己该怎么做,然,一来一返,直到回到家中,还没想清楚。
拿出钥匙开了门,进门便觉气氛有些异样,莫忘站在一边,懵懂地看着宁震谦,而宁震谦明显是生过气的样子,在看见陶子之后,脸上又现出愧疚的神色。
怎么了?
陶子将东西放在桌上,从宁震谦的眼神里隐约觉得问题出在卧室,于是往卧室走去。
“囡囡,别进去…”宁震谦慌乱之下脱口而出。
她更是狐疑了,果断不顾阻拦走了进去,眼前这一幕,却让她大吃一惊。
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不过短短二十来分钟,破坏力如此之强?
她亲手用子弹壳做的风铃,散落在地上,支离破碎,四处散落着弹壳;墙上,她的图腾墙贴——树哥哥和小鹌鹑,已经被撕碎,尸体横陈床头;至于他们的婚纱照,也已经被破坏,不知乱七八糟画了些什么在上面;还有,她的目光穿过不再有风铃的窗户,落在阳台上,阳台上摆格桑花的地方空空如也…
她奔出去一看,花盆掉落在地,泥土四散,格桑花的花瓣惨遭蹂/躏…
还有她的书,他的书,也被翻得四散凌乱…
她蹲在地上,把格桑花从泥土中捻了出来,刚才还让他欣喜若狂的幸福,不过如此短暂…
“囡囡,对不起!我没有看好莫忘,只洗了一个澡,就变成了这样…”他跟进来解释道歉,“囡囡,我已经批评过他了,对不起,我会把它们全部复原…”
她把整株花揉进手心里,很用力,而后凄然冲着他而笑,“不必了,不必复原…你也不该骂莫忘…他只是个孩子…”
他只是个孩子,这是她和芊琪第一次见面,芊琪送给她的台词,此时她说出来,没有丝毫恶意,莫忘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可怜的孩子,一个可怜到她不敢与之单独相处的孩子…
她很庆幸自己刚才出去了,否则,要她亲眼面对莫忘破坏这房间里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也好,就这样结束了所有的幻想…
她曾打造起来的图腾,她一点一滴垒造起来的希望,早就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是她一直不舍…
她曾想过将风铃一颗一颗拆掉,只是,当初拼起来时用的是蜜糖的调料,而今要她一颗颗剥离,比拆了她的骨头还让她痛…
还有树哥哥和小鹌鹑的墙贴,墙上的婚纱照,她都想过撕下来,可是,每当目睹小鹌鹑睡在树洞里的安详神态,她都舍不得…
尤其那盆格桑花,承载了叫做幸福的希望,多少次想掐断那株幼苗,却总是在伸出手时被它风中摇曳的嫩叶给逼回了手…
而今,终于有人替她摧毁一切了,摧毁得真彻底…
复原?真的没有必要…
少了这些沉重的负荷,这屋里一时便空了,按理说,空了,便应该开阔了,呼吸也该更顺畅了才是,然,为什么胸口越来越堵得慌?为什么反而觉得这屋里憋闷得无法忍受?
她松了指,格桑花在她手里和泥泞混成一团…
“囡囡!”
她的表情让他难受,他握住她的手,想把她往怀里抱,被她低声喝止,“别动,让莫忘看见!”
他果然松开了她,回头,莫忘倚在门框上,犹自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事…
那懵懂而无辜的眼神,让陶子无法相对,她低声道,“你去给莫忘煮吃的吧。”说完,她走出卧室,拿起了伞。
“你去哪里?”他急道,唯恐她会赌气外出。这所有被毁掉的一切,都是她的最爱,是她的心血,他料定她心里绝不好受,可是,也更害怕她因此而受到更大的伤害…
“对不起,我要出去透透气。”这一回,说对不起的是她,她真的再也无法在这个憋闷的空间里待下去。
“这么晚了…”他追出去,侧身挡住了门,“不许去”三个字却没敢响当当地说出口…
“宁震谦…我现在…是连难受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她平静的表面已经无法再掩饰澎湃的内心,唇色发白,微微颤抖。
“我知道你难受,我很抱歉…”
“不要再说抱歉!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好吗?爱一个人,绝不是每天跟她重复对不起!”她捂住耳朵,情绪有些激动。这是她被他“软禁”后,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激动。
“我只是…很担心…你出去了,我会很担心…”他无助地看着她。
而她,在他的眼里读懂了左右为难…“我不走,我去住家属招待所,行吗?就一晚?”她想透透气,只是想再他的步步紧逼下透透气,否则,她会疯…
他终于还是让了路,并打电话叫警卫员来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听着她的脚步声远离了楼道,他颓然坐下来,心里阴霾一片…
莫忘默默走到他身边,看着桌上的鸡蛋。
他低叹,将莫忘抱进怀里,用力搂了搂,低哑地说,“好,爸爸给你煮鸡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