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万道,彩彻通透,但见千万道紫霞之中,隐隐一座仙府露出轮廓,如天上宫阙,但是却不华贵张扬,复道回廊皆玲珑剔透,隐隐可闻袅袅钟声木鱼,让人心神一震,周身浊气散尽,瞬间杂念皆消,心神清明。
在这仙府之下,再无那强悍到无孔不入的水压,支撑到这里的好多修士立刻双腿一软,坐下休息,回复些许体力。
那胖子嗑了几粒丹药,立刻起身朝仙府内走去,嘱咐身后弟子恢复个差不多再跟来,同他一通走入仙府的还有谢摇篮一行几人,岳阳因为红纱这件法宝,并没有浪费太多灵气,祁阿修最后一段路被绿蛟裹得严实,除了有些头重脚轻,没有大碍。
胖子吃惊地看着几人,虽然发现他们都是投机取巧,并非实打实地撑着灵气罩下来,但是胖子却一直坚信,运气和法宝本身就是实力的一种。
他狠狠在心里嫉妒了一番,就扭头摸着肥肚子寻找机缘的痕迹。
谢摇篮询问玉简,玉简依旧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谢摇篮直接推测这货八成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地面陡然升起丈余高的熊熊大火,火光燃烧之处海水一片扭曲,被波及的众修士纷纷罩起灵气罩,或者祭出护身法宝来抵挡,可是这火岂是普通的凡间火种?在海底深渊之处尚能熊熊燃烧,又岂会惧怕于小小的灵气罩和普通法宝?
只见火光将众人身上的灵气罩烧得越来越稀薄,又将普通货色的法宝烧得近乎融化,众人大惊失色。
岳阳继续用红纱将自己裹了个彻底,他这红纱刀枪不入,水火不进,可是奈何这火当真难以应对,红纱也挡不住灼热气息往他脸上扑来。祁阿修和绿蛟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摇篮定定心神,观察周围情况,然后对两人道:“随我来。”
她撑起灵气罩,抵挡些许火焰,朝一个天火最旺盛的方向走去,岳阳和祁阿修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异言地跟了上去。
此仙府在水阴岛底部,水阴岛又是八个小岛相连组成,形状类似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天火升起方向正好与八岛方向对应。谢摇篮思考一番,带两人进入巽宫位下,果不其然此地无天火灼烧,巽乃风,有风则无火。三人暂得安全。
绿蛟窝在一边,一脸崇拜地看向谢摇篮:“仙姑真棒!”他突然眨巴眨巴眼睛,问三人:“你们闻闻我是不是被烤熟了?”
岳阳和祁阿修皆一脸菜色,没人理他,此地虽然无火,可是巽主风,无数黑烟被风搅在一起往这里钻,眼睛呛得生疼。
谢摇篮也被这烟呛得睁不开眼睛,绿蛟更是在一旁嚷嚷:“卧槽,老子刚被烤个半熟,就继续来烟熏,等再出去的时候肯定很好吃!”
萌萌呛地一个接一个打喷嚏,扒着谢摇篮胸口往她衣服里钻,也一副难受的样子。
谢摇篮觉得实在难以忍受,定海珠抬手祭出,须弥九宫阵的困阵瞬间成型,烟气被困阵锁住,暂时不再增加。
然而恰逢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见头顶一道五色光芒刷过,黑烟滚滚之中这道彩色光芒分外显眼,谢摇篮只感觉定海珠瞬间脱离了控制,在稠密的海水之中朝那五色神光的主人飞去。
谢摇篮眉头一皱,飞身向上。她修行九梵飞遁诀,速度极快,但是即便如此,也只抓住了九颗珠子在手心,萌萌飞快窜出去,又立刻朝她游了回来,吐了一粒珠子在她手心,却也只有十颗,余下的十四颗全都落入了那五色神光之中。
谢摇篮抱着萌萌,听见一声带着鸟味的嗓音大乐道:“狗刨儿,啊哈哈大哥你快来瞧,那小天狐游泳用的狗刨儿!哈哈哈哈,不知道那重琅游泳是不是也是这副德行!大哥快来嗷!!”
谢萌萌凤眼一眯,小爪里指甲寒光闪闪。
第69章 仙极七
谢摇篮眉头一皱,翻手结印朝身边天火压去,风助火势,呼啦一声又窜了丈余高,正好将那仰着脖子大笑的杂毛山鸡包裹了进去。
山鸡聒噪的嗓门戛然而止,半晌过后,萌萌抬头一看,只见一块黑色的焦炭呆呆地愣在半空中,两只黑亮的小眼睛间或眨上一下,昭示此山鸡尚且没有被烤熟。
萌萌心中大爽。但是也顺便给谢摇篮提醒道:“娘亲,这孔雀虽然疏于修炼,但是修为却不低,等父亲收拾他就好,你别逞强。”
谢摇篮随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扬起一脸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道:“孔雀前辈,请问是否可以将我的定海珠还给我?”
那山鸡小眼又飞速眨巴了两下,身上簌簌地往下掉黑炭,他刚欲发飙,冷不防被伸手一双大手捏住了翅膀根,谢摇篮定眼一看,果不其然是那日自称为这山鸡兄长的大汉。
大汉一脸纠结地拎着弟弟,作揖道:“道友见谅,这位道友见谅,我弟弟他实在是不懂事,说来他也没有恶意,就是喜欢这定海珠的光。”
小雀嘲笑那只天狐游泳像狗刨这回事,他刚刚在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想喝止小雀已经晚了,这小天狐浑身银白,眼睛更是纯正的银色,血脉传承直接在模样上表达得清楚明白,这小家伙百分之八十是重琅真人的亲生儿子,重琅和师尊论起来还是平辈,惹上他纯属跟师尊添乱。
但是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弟弟,女修纵火势烧了弟弟,他心头还是有点恼怒,但是一切都是弟弟有错在先,起先抢了人家的法宝,又对那小天狐出言不逊,女修手段隐蔽地让小雀栽了个小跟头,他虽心疼弟弟却只能忍下。
谢摇篮回礼道:“无碍,还请将我法宝还回来。”
大汉应了声,拎起弟弟用力晃了晃,被烧成黑色的山鸡瞪着爪子去啄大汉的手背,啄不住就聒噪地说被欺负了,要告诉主人,即大汉的师尊。大汉浓眉紧皱,理都不理,继续摇晃这孔雀。
一粒珠子从黑毛中滑落出来,滚落在大汉的掌心,孔雀大怒,直接啄住这颗珠子意图吞下去,大汉眼疾手快地卡住他的脖子,手法纯熟地一抖,被孔雀吞入口中的定海珠又被吐了出来。
大汉继续摇晃弟弟,又是一粒定海珠滚落。孔雀彻底蔫吧下来,唯头顶一撮呆毛依旧俏生生地立着。
谢摇篮由这大汉这般动作的熟练程度断定,这熊孔雀这般作为绝对不是第一次了,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主人才能养出这样的灵兽。
此刻众人脚下的天火大阵已经缓慢熄灭,余下的修士只有三十六人,又淘汰了一半,得到谢摇篮指点,早已躲在巽宫位下的岳阳和祁阿修还算整齐,而另外那些修士,就被烧的灰头土脸的。那胖子头发更是被撩了个精光,一个光头锃光瓦亮,他伸手摸摸,反倒笑得越发开心。
仙府的第一关已过,大门的禁制也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一道水幕宽约十丈,长约五丈,其中隐隐流露着紫色电光,噼啪噼啪地在水幕之中作响,余下众人皆安静地看着这水幕禁制,心头翻滚着千百个主意。
而这边,大汉摇出两颗定海珠之后,却无论怎么样也寻不出另外的珠子,孔雀脑袋蔫蔫地连那簇呆毛都耷拉了下来,脖子更是软趴趴地东摇西晃,尖舌头耷拉在鸟嘴外,口齿不清道:“大哥,不要,嗯啊,不要啊…”
大汉惊奇地发现确实再也寻找不到了,出声询问,孔雀呆呆地看他一眼,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大汉无奈,捧着两颗定海珠送还谢摇篮,谢摇篮眉头紧蹙,伸手接过去,她以元神祭炼定海珠,无论此珠在哪里,她都可以察觉到,如今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另外十二颗定海珠的控制,甚至连祭炼在上面的元神痕迹,刚刚也被尽数抹去!
孔雀被大汉擒住之后,根本没有脱身之力,而大汉的一举一动也在她眼皮子底下,两人都不可能动手抹去上面的元神。那十二颗定海珠仿佛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取走了,而在谢摇篮元神尚未被抹去的一瞬间,她突然察觉到那十二颗定海珠的难得情绪波动,欢快地如同见了亲人。
难道是被旧主取走了?
这么一想,一切倒是合情合理了。只是为何那位禅修大能只取走十二颗,却又不全部取走呢?
谢摇篮一阵头疼,接过那定海珠,面前平定了下情绪。身为一个穷修,每一件法宝都弥足珍贵,转瞬间一件法宝就丢了大半,说不肉疼那是假的。
萌萌嫌弃地看她一眼:“行了,瞧你那没出息样子,父亲那里法宝从来没少过,你只要开口,和这件一样品阶的先天灵宝可能没有,后天至宝也是有的。”他说罢,粗鲁地凑过去用毛茸茸的耳朵蹭了蹭谢摇篮的额头。
谢摇篮揉了他一把,不再搭理兄弟二人,扭头下去仙府门口。
祁阿修和岳阳一道向她走俩,将情况陈述了一下,此刻仙府门前,已经有两位修士试图强行闯入,被紫色电光电了个外焦里嫩,被同门宗族送了回去。
这一番折腾,此处只余下二十八人。
不知不觉四日过去,海底依旧如原状,天火大阵留下的焦黑痕迹还在,每天每隔两个时辰,准时发动一次,不少修士耐不住天火折磨,要么受伤,要么灵气耗尽,要么丹药不足。这么一番下来,去了十九人,只余下九人。
又过五日,又一人忍不得煎熬,朝余下众人一稽首,转身离去。
仙府浩荡水幕禁制前,只余下八人,谢摇篮,岳阳,祁阿修,以及那锃光瓦亮的胖子和他门下弟子四人。
岳阳和祁阿修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不懂谢摇篮为何不肯放弃,两人却也不多问什么,静静等在一旁,偶尔四下转转,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机缘。
第十二日,胖子和谢摇篮都依旧对着仙府发呆,余下众人坐不住,都在仙府周围四下转悠。此时,仙府已经在缓慢下沉,不难推测不出两日就得彻底沉入海底,再见非得猴年马月不可。
胖子心态极好,每日闲下来,就坐在绿蛟旁边给他讲冷笑话:“你知道穿山甲们为什么不停地在穿山吗?”
绿蛟摇头。
“因为他们在找穿山乙。”
绿蛟抖了下。
正在此时,谢摇篮突然站了起来,朝水幕禁制走去,胖子闭嘴看着她的动作,他猛然发现谢摇篮竟然直接将手伸入了禁制之中,盘腿坐下,开始炼化。
胖子猛然惊醒过来,这女修竟然想吞掉整座仙府?
仙府现在的情况,是任凭谁都不可能进去的,这禁制有九层雷光,平常修士强行穿过第一二层就很不容易了,倘若再强行穿越,只能落个被劈得外焦里嫩的下场。越往里,雷光所含天威之力越重,不难估计最后一层估计堪比规则之力的天劫威力。这种情况,如何硬闯?然而不进入仙府,又如何寻找机缘?
然而此刻,这年轻的女修竟然直接打算炼化了这整座仙府!这才突然点醒胖子,此仙府本来就是无主之地,只要能力足够,直接将其收为囊中物又何妨?可笑他竟然被这仙府先前的天火大阵和又天劫威力的水幕禁制吓得不敢多想,只想投机取巧进去,好寻找一二小机缘。
如此天大的机缘,就摆在他面前,他居然视若不见!倘若这整座仙府都成了囊中之物,那么仙府之内的东西,还不是任取任拿。
胖子没有丝毫犹豫,他在谢摇篮另外一边盘腿坐下,融身入第一层水幕禁制,开始炼化。
即便此刻,这仙府也依旧是无主之物,谁先炼化完成,就归谁!即便他功法上不如这女修纯正,但是倘若全力拼杀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谢摇篮也注意到胖子的举动,她心中并没有觉得意外,腾出一丝力气,将剩余的十二颗定海珠祭在头顶,十二个小点如星辰般盘旋,以免她拼尽全力炼化仙府之时,遭人偷袭无反击之力。
她瞥了那孔雀和他大哥的方向,不知那货是否还在,倘若在这种情况再被那孔雀的五色神光刷一下,她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这一瞥不打紧,谢摇篮险些心神不宁被反噬。
那孔雀确实还毛色焦黑地被他兄长拎在手里,正瞪着亮晶晶的小黑眼贪婪看着谢摇篮头顶的定海珠,瞧见谢摇篮凌厉的视线,当即吐出小尖舌搭在鸟喙上,眼睛一闭继续装死。
这孔雀被兄长捏着翅膀根,压制得死死的,不足畏惧,令她惊异的则是一个不知道何时到达这里的青衣道人。
薄唇高鼻,黑发由玉冠竖起,青衣落拓清雅,一双黑眸漆黑透亮,存着点浅浅柔柔的笑意。面熟,非常面熟。
这是那个闭关千年刚刚清醒就轻薄于她的睡美人,奇葩娇娇的原主人,曾经因为他,谢琅差不多吃了一桶干醋,连武力威胁这种烂招数都使了出来。
殷旧墨,他,竟然还活着?
第70章 仙极终
但是谢摇篮却隐隐又觉得,他不是殷旧墨,谢摇篮当初推断殷旧墨道心已死并非妄言,她初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无心于大道,心底如同压制着一头猛兽,一旦猛兽出闸,他整个人都会陷入癫狂之中。
而这青衣道人打扮朴素干净,却不容小觑,谢摇篮甚至看不出他的修为。表情温和,刚毅端正,定是有坚定信念之人,着实又不像她认识的殷旧墨…
绿蛟盘在谢摇篮身边,在她周围圈了一个圈,抬着脑袋眼巴巴看着她炼化仙府,谢摇篮不敢再分神,沉下心思,凝聚真元念力。
没隔一会儿,胖子的四个弟子,以及岳阳和祁阿修,纷纷从不远处回来,立刻发现了仙府水幕禁制前争分夺秒炼化的二人,心头都是一震。
祁阿修脚步一顿,右手握在化血刀柄部,触手之时,刀柄处狼头绿光一闪,霎时一阵血煞之威以他为中心四散开来,不及防备的庞紫宗四位弟子纷纷后退了一步,面上都不怎么好看。
当然,胖子的弟子也不甘示弱,纷纷祭出法宝,他们四个人,而对面只有两个人,单单数量上就能完全碾压对方。
六人都各自拿着法宝对峙,谁都没有抢先动手,双方也尚存一丝面皮没有被扯破,只看谁先踏出这第一步。
两个时辰的间隔又到,水帘禁制外天火大阵轰然升起,对峙的六人却无一人退却,只是在身上罩了个灵气罩,眼神紧紧锁在对方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对于谢摇篮和胖子二人来说分外珍贵,在此时刻,倘若被他人偷袭,那么很可能就会功亏一篑。两边人都害怕对方有任何异动,连大气都不敢出,忍受这天火灼烧,紧紧盯着对方一举一动。
但是天火毕竟不是凡火,四个弟子忍了半天,终于无奈祭出胖子所给的一个金钟,念出口诀,将那东西罩在头顶,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呼吸也顺畅起来。而祁阿修和岳阳,却是在苦撑。
此刻水幕禁制前,谢摇篮的身体已经融入了水帘禁制的第二层,绿蛟和萌萌都不能跟进去,眼巴巴地看着她,而胖子则落后她一尺距离,然而即便是这一尺,也足以让他空手而归。谢摇篮发现,第一层禁制被炼化之后,突然有几十句口诀印入脑海之中,她琢磨片刻,发现正是接下来的炼化方法。
她一直悬着的心立刻安定下来,平心静气,开始进行下一步。而那胖子依旧不得要领,第一层都突破不得,满头冒汗。
金钟下的四个弟子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只见熊熊天火之中,一道寒光划过,倏忽变成千万道残影,朝谢摇篮后背刺去!
岳阳见状,手中红纱一卷,柔如水波的纱布霎时将这剑光残影尽数卷入其中,这红纱确非凡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剑光如同雪片一般卷入其中,甚至将那弟子手中的飞剑都卷入其中,岳阳伸手取过那把飞剑,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丢入了天火之中焚烧。
只听刺啦一声,那飞剑轮廓已经越来越薄弱,天火之中,无物不焚!
那飞剑主人脸色惨白,正欲上前同岳阳再拼斗一场,被其余三人按住肩膀,三人点了点头,同时出手,将各自的法宝祭了出去。
他们只要拖住这两人就好,他们有师父留下的金钟保护,受到天火焚烧较少,但是面前这两人可是生生的用灵气罩在硬撑啊,看他们能撑到几时!
三个法宝同时朝两人攻去,分别是一柄玉伞,一把折扇,还有一枝竹箫。
祁阿修将岳阳推到身后站好,双手握刀柄,一时间什么也不管,连身上的灵气罩都撤了下去,用尽全身力气,刀身血煞之气几乎化为实体,缠绕咆哮如同一条恶龙!
海底猛烈一震,方圆千里各种生物像是死神临头一样慌张逃窜,海面更是沸腾如同血色,然而此时,祁阿修这一刀,还未曾劈下!
这是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祁阿修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这一刀砍出之后,他甚至个灵气罩都撑不起来了。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但是他觉得这样畅快,这样是随心所欲,这样纵容本性!他一介散修,从来没有这么坚定的心念,他要保护朋友!
而且,他觉得身后那个和他一起从青冥界出来的白痴书生,一会儿会分给他一个灵气罩的。
随心所欲,信手而为。
祁阿修这刀拼尽全力,却砍得轻松无比,甚至面上带笑。
躲在金钟之下的四个弟子,但见一道红光,快如闪电从头顶劈来,他们来不及躲避,甚至来不及迈开半个步子,来不及弯曲手指去捏半个手印!
轰隆!
一声巨大的轰鸣从金钟之上传来,金色的波纹以钟身为圆圈,一层一层地向周围荡去,波纹所到之地,掀起一片惊涛骇浪,先是将天火大阵掀高了十丈有余,又将海底搅了个天翻地覆,蜗居深海修行的妖修和人修们纷纷捂着耳朵探出神识,查看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扰了他们的清修。
波纹穿过海底,传到岸上,修为不济的小妖修们当即东倒西歪,晕死过去,而即便渡劫期的大能,心神也有瞬间的失守。
此宝非凡!
但是祁阿修手中化血刀,亦是非凡!他此刻虽然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品尝到无数鲜血味道的化血刀,此次不饱饮鲜血元神,如何肯回!传闻倘若力量发挥到极致,化血刀一出,方圆千里可化齑粉,这话岂会作假?
只听咯嘣咯嘣的声音响起,四个弟子惊恐地抬起头,但见刀痕之下,细小的黑缝脉络突然迸裂出来,接着以飞快的速度向整个金钟蔓延。
噼里啪啦一声,金钟如同被打碎的瓷片一样,纷纷落下,那个控制金钟的弟子当即口吐鲜血,瘫软在地。而其余三个弟子,没有了金钟的保护,天火立刻焚烧上来!在毫无防备,也没有师傅保护的情况下,这一烧,几乎烧了他们半条命!
化血刀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但是他们以镇宗宝物碎裂的代价,换取了生机。
正在领悟炼化口诀紧要关头,眼看就能超越谢摇篮,提前到达禁制的第六层的胖子,突然心神一震,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金钟乃他以元神炼制,金钟一毁,他首先受到反噬。但是在这紧要关头,咬牙硬生生忍下剧痛,继续炼化。
天火到了时辰,再度熄灭。此刻庞紫宗四个弟子灰头土脸,个个只剩下半条命,而祁阿修灵气耗尽,被岳阳搀扶在身侧,此刻情况,竟是两败俱伤!
那位极像殷旧墨的道人,立在远处,抚掌道:“有趣,有趣!”孔雀的兄长恭敬立在他身后,时不时抬眼向此处张望。
这时,海底一声阴森森的笑容传来,由远及近,逼近了众人。
此时,除却岳阳,周围竟然无一人尚且能应对。众人瞪大了眼睛,心又狠狠地提起来。
只见一个脸色苍白阴沉的男修缓慢踏下阶梯最后一步,岳阳一眼认出,这就是那个操纵傀儡,曾经对他们一再追杀的男修。他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怨不得他那时候撇下云檀,慌忙逃走,原来是惦记着最后一刻来打一个闷棍,此刻众人两败俱伤,而谢摇篮和胖子都专心于炼化仙府,分不得丝毫心神,这阴沉脸男修此时到来,恐怕是算计得好好的!
岳阳手握如椽笔,一句话也不多说,直接攻了上去,此刻那些庞紫宗的小弟子们也想得明白,纵使他们再怎么拼死拼活,也不能让这阴险之人占了便宜,四人讨论一番,也相互扶持着朝那人攻了过去。
阴沉脸男修抬手甩了五个傀儡,分出三个对付那些庞紫宗的弟子们,两个和自己一道围攻岳阳。他颇为游刃有余,甚至还笑着对岳阳道:“岳小子,老夫劝你还是早早逃命的好,在这里为了旁人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委实不值得啊!”
岳阳哼了一声:“你从青冥界就开始追杀我,就算我现在逃了,有朝一日你岂会放过我?”
“老夫追杀的不是你,而是那时候和你同行的女娃娃,谁叫你运气不好呢。”阴沉脸男修道。
“废话少说!”岳阳挥动如椽笔,直取阴沉脸男修面门,男修桀桀一笑,抬剑斩了那如椽笔的半边,他道:“削铁如泥,我刚刚从那死掉的弟子身上扒来的,还不错吧。”
眼看法宝被削掉半边,岳阳也怒上心头,他放弃如椽笔,换上手头红纱,继续攻去,然而,他却忘了,他的敌手不仅这男修一人,还有身后一直蛰伏的两个傀儡。
祁阿修浑身无力,瘫坐在地,见此景,焦急地提醒了一句:“小心!”
但是为时已晚。
两个傀儡各自竖起一个拳头,朝岳阳背后砸了过去,这傀儡力道极大,尚且在青冥界的时候,就可以扫平合抱粗的大叔,现如今估计更为强悍,估计一拳下去岳阳即皮开肉绽!
正在这时,水幕禁制之中飞出一根银白色的杖,杖顶开着虚幻的金色炼化,银杖格住一个傀儡的攻势,却冷不防被另外一个傀儡击在头部,只听噼啪一声,杖身布满裂纹,顷刻碎裂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