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对待徒弟一向宽和:“及时赶到就好,为师已经自作主张先替你报了名,这是明日比赛的号牌,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下。”
“多谢师父。”
谢摇篮在身边外边小童的带领下,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腿修炼了两个时辰的功法,忽觉浑身别扭,她睁开眼,发现绿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拱出了灵兽袋,恢复了原来粗壮的身躯,肥实的身体几乎把整个房间都塞满了。
他瞪着竖瞳,目不转睛死死盯着谢摇篮,见她睁眼,立刻忧郁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谢摇篮问道。
“仙姑,我有心事。”绿蛟认真道。
谢摇篮回身看了一眼在床上摊着爪子,睡得香甜的萌萌,朝绿蛟招手:“出去说。”
此时隐宗岛上青冥界精英荟萃,可谓难得一见的盛事,好多修士借此联络感情,所以岛上非常热闹。
谢摇篮和一对年轻的金丹期道侣走了个碰头,那男修看她是元婴期修为,后退一步,道:“前辈先请。”
修真界实力为尊,谢摇篮也早就习惯,轻轻点了个头,就带着绿蛟走了过去。绿蛟趴得低,对面那对道侣并没有看到他,待谢摇篮走过,两人才发现路中间还蜿蜒游着一条粗壮的水桶腰,女修吓得立刻就躲在了男修身后,男修亦紧紧将她护在身后,口中安慰道:“别怕,我在。”
那元婴修士和这脏兮兮的肥壮妖兽的对话传入二人耳朵中。
“仙姑,人家真的可难过。”
“哦。”
“特么的你就不能问老子一句为什么难过吗?”
谢摇篮仰头看着天上的突然出现的劫云,和一直在她脚边翻滚的绿蛟,心下立刻明白了几分。
八成是这货要进阶了,前些日子听他说,他感应道这次进阶会和天劫一起来。
谢摇篮弯腰带起绿蛟,手上捏了印诀,化作一道白光向附近人迹罕至的山涧遁去。她将绿蛟放在山间巨石上,立刻扒着储物袋,看能不能找出来几样能帮助他渡劫的法宝来。
天上劫云已经越来越重,大大出乎谢摇篮的意外,本以为他们所躲的地方,已经足够隐蔽渡劫,却不曾想到会有如此浓重的劫云。这甚至吸引了附近修士的注意力,谢摇篮立刻放下储物袋,又挥动灭渡在周围布置下层层禁制。
绿蛟是出窍期妖兽,在青冥界可算得上比较罕见了,出窍期妖兽渡劫一般选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处,因为渡劫成功的妖兽会分外虚弱,只要普普通通一个人修,就能把它们捡走,强迫它们签订契约。
所以一只出窍期妖兽堂而皇之在这么多修士眼皮子底下渡劫,无异于在脸上贴了几个大字:“高阶妖兽一只,咯嘣脆,鸡肉味,谁来都可以领走哟。”
这个时候隐宗小岛居住的修士,即使是在房间中修炼的,也被劫云聚集的声音吵醒,纷纷打开门向外观看。
天边劫云如今的形势已经堪比一个出窍期修士的劫云了,可是云间酝酿的天劫颜色又和人修大不相同,众修士当即断定附近应该有个出窍期妖兽在渡劫。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再这人修的地盘上渡劫。”云檀皱眉,对妙音门主说道,“师父,不如我带几个师妹去将那妖兽捉来,可好?”
妙音门主皱眉道:“不可,这是隐宗的地盘,如非必要,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我观那妖兽劫云之下,竟然人修的灵气波动,还是不要去了,这妖兽,八成是有主人的。”
云檀点头,有些失落。
而此刻,被劫云包裹的山头之下,早已聚集了十几个修士,只待天劫过去,倘若那妖兽没被劈死,他们就趁着那妖兽浑身乏力之时,就上去捡个漏。众修士屏吸等待,看着黑云中间的似黄非黄,似橙非橙的滚滚天雷酝酿得越来越多,声势也越来越大。
在山顶上,谢摇篮已经将自己的储物袋扒了个底朝天,勉强找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一个防御符箓,看起来没有多大的用处。她打算再翻翻…
但是正当这个时候,酝酿了很长时间的第一道天劫轰然劈下,速度极快,甚至来不及给人反应的时间,谢摇篮眼角撇到绿蛟个脓包正趴在巨石上缩成一团,脑袋埋在尾巴底下,瑟瑟得发抖着,一副完全指望不上的模样,咬牙捏了符箓送上去,然后将腕上定海珠抛上去,随便结了个阵法。
天劫几乎是瞬间就把防御符箓碎得渣都不剩下,紧接着就劈向了符箓下的定海珠组成的阵法。
天劫之力极为威猛霸气,甚至比人修的天劫显得更加赶尽杀绝,天劫劈碎符箓的那一瞬间,天威之力扑面而来,压得谢摇篮几欲跪倒在地。
然而就当这个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二十四颗被丢在上空的定海珠,彷佛子夜星辰一般结成一片光网,劈下的天劫在定海珠结成的光网上飞快游走,然后被光网收线处的定海珠尽数吸收,就像是吸收太阳光芒的诸天星辰一般。
虽然第一道天劫之力被定海珠吸收了大半,但是还有有小股的漏网之鱼,两道拇指粗的天劫对着定海珠底下的一人一妖兽击下,对于出窍期修为的绿蛟来说,跟挠痒一样,但是对于谢摇篮来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是元婴期,这道天劫对她来说是跨阶的,任何跨阶的力量,都能对低阶的那个倒霉蛋造成毁灭性打击,很不幸,谢摇篮就是那个倒霉蛋。
一道天劫劈下,谢摇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头发顿时呈现爆炸状,胸腔内也是一阵血气翻涌,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大部分修道之人是先淬炼身体,再修道心,身体淬炼到极致之时,整个躯壳就如同法宝一般,即便是被纯阳的法宝用尽全力砸上去,也顶多溅出来一点火星。然而谢摇篮却和大部分人相反,因为在禅修洞府所得到的心法缺失,谢琅对于禅修懂得也不是太多,所以就让她先苦修道心,身体虽然随着修为的增高,改变了一些,但是依旧太弱。
还没等谢摇篮从地上爬起来,酝酿的第二道天劫已经从云间露头,谢摇篮慌忙改变定海珠阵型,布成了一个聚灵阵。
但愿这聚灵阵对于聚集天劫也一样有用…
看到那边依旧那只草包依旧把头埋进尾巴里,谢摇篮阴森森扯出个笑容:“娇娇,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的。”
绿蛟忽地一下昂起了头。
他终于打起了一点鸡血来抵抗第二道天劫,经过定海珠吸收过滤的天劫打在绿蛟皮上,像是蜘蛛网一般四散开来,绿蛟一边发抖忍住疼痛,一边舒展身体任由那蜘蛛网将自己包裹起来,接受天劫的淬炼。
第二道天劫,也过去了,然而最后一道天劫,却迟迟不肯来。
劫云之中翻滚的黑云似乎愤怒一般滚来滚去,依旧在不停得凝聚力量。等在山底下的修士们一个接一个得散去,天色渐渐黑了,月亮升起来,又落下去,太阳慢吞吞露了个脑袋尖,然而那道天劫还是没有劈下来。
谢摇篮心惊胆战,绿蛟也惧怕地咬着尾巴,他瑟瑟道:“我这些年来一直呆在洞府里睡觉,没有欠人因果,更没有累计业障,我…我一直是条善良的蛟。”
绿蛟越想越焦急,甚至咬尾巴都不能缓解,他看向谢摇篮,尾巴一卷将她缠进了自己臭烘烘的肚子底下,嗷嗷道:“老子害怕!!”
隐宗大会开始的钟声已经敲响,元婴散修祁阿修上了擂台,斗篷遮住他一半的脸,只露出一双古井一半幽深的眼睛,他握着自己的剑,安静等待对手。
然而钟声落下,他的对手还没有来,台边的裁判朗声道:“点香,一炷香时间内,倘若五百一十四号还不来,视为自动弃权。”
一直围在这个擂台周围,想要观看难得的元婴期修士的比斗众人,也扫兴散去。
而不远处的高台上,隐宗年轻的宗主笑着对栖云道:“看来栖云真人这个徒儿架子颇大呢。”
栖云面不改色道:“我家徒儿只是在小事上喜欢犯糊涂罢了。”
擂台上,祁阿修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生平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此时,周围修士已经尽数散去,裁判身边悬空的一枝香也快燃烧到了底部。
突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速遁来一道白光,正落在擂台中间,看模样似乎是个人,但是这人却通体乌黑,像是在墨水里滚了一圈一样,而且浑身还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
祁阿修和裁判都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
那坨碳突然开口问道:“我没有晚吧?”听声音似乎是个女修,那碳坨子又喘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是五百一十四号。”


第44章 隐宗会五
年轻的隐宗宗主看着平静啜饮茶水的栖云,又道:“令徒长得真是别致呢。”
栖云依旧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发现那黑炭发出的声音确实是自家徒儿的,沉默了片刻,他道:“我徒儿…比较不拘小节。”
“听起来真有潇洒的大能风范呢。”隐宗宗主露出白牙笑道。
栖云谦虚:“哪里哪里。”
擂台上祁阿修也一早就去了解过自己这次的对手,据说是清羽山掌门栖云真人的徒儿,元婴初期修为,容貌清秀不出众,性格温和脾气极好。但是为什么资料上的一个清秀的元婴女修,成了一坨不忍直视的散发着奇怪臭味的黑炭?
不过那坨黑炭看起来倒是很有礼貌,她弯腰行了个礼:“清羽门下弟子谢摇篮稽首了。”
祁阿修还了礼,扬起下巴,道:“散修,祁阿修。来战。”
谢摇篮右手悬空一握,心念一动,灭渡出现在她的手心之中,冰亮如同一根冰棍一样,杖顶金色莲花幻象缓缓开灭。
祁阿修没有任何犹豫,驱使长剑就攻了上去,谢摇篮不擅长贴身攻击,而且看那男修踏在擂台上脚步的力道,绝非平常修士,一旦被他贴身,恐怕能直接把她丢出去。谢摇篮捏起手诀,结起一个防御禁制,然后立刻后退两步,驱动灭渡远远去攻击那人。
祁阿修像赶一只烦人的苍蝇一样同灭渡比斗,偶尔找到灭渡招式的空隙,就提剑去刺那谢摇篮,可惜剑尖只挑破了一个防御禁制,就不得不飞快回身保护自己。
几招下来,祁阿修已经基本清楚了她的套路,这女修八成就是山上被师兄们宠着长大,从不肯好好修行,凭借师门宠爱靠嗑丹药升到元婴期的。看她出手生涩,招式更是漏洞百出,再这般下去,十招之内,他保证能将这人丢出擂台。
谢摇篮的劣势更是落在了隐宗宗主和栖云真人的眼里,隐宗宗主轻轻笑了一声,难得保持安静,没有评论一句。
确实,此次比试到现在为止,还真没有任何评价的意义。虽然现在二人还未分出胜负,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女修太弱了,弱到被死死压制着,毫无反击之力。
绿蛟欢快地眨巴着眼睛:“您就没瞧见我有什么不同吗?”
萌萌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打哈欠:“哪里不同?都相当于人修出窍期后期修为的一只蛟,连人形都化不出,真是耻辱。”
绿蛟被戳到伤口,脑袋低了点:“又不是我不想化形,可就是化不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萌萌看他蔫巴巴的,良心发作,抬眼看了看他,思考了一阵,说:“变了个颜色?”
绿蛟从头顶到尾巴尖焦黑一片,浑身上下只有两只琥珀色眼睛还亮晶晶的。
绿蛟脑袋更低了,声音也委屈了起来:“人家…人家是色盲。”
萌萌有点不耐烦,继续猜测:“身上味道变了?”
这臭烘烘的大肥蛟原来的味道就够令人作呕了,如今又搀和这点焦熟的味道,闻起来简直是一生化武器。
绿蛟彻底趴在地上,连脑袋都懒得抬起来。
萌萌也怒了:“好了好了,你想让我问你哪里变了,你说出来,我照着问就是了!”
绿蛟一骨碌爬起来,用尾巴尖指着自己的额头:“你难道就没发现我的角变大了吗?”
“好像…”萌萌眯着眼睛勉强辨认,“好像是肿得大了一些。”
绿蛟头顶两侧两个黑色的小肿包,这么一看好像真的长大了一些,萌萌问,“原来这是你的角?我一直一时是你不听话被娘揍的肿包呢。”
绿蛟竖瞳成了一条缝。
萌萌一蹦,跳到了他的脑袋上:“走,今天娘有比试,我们一起去看看。”
祁阿修几招之后,又找到了那女修的一个漏洞,他再次用力一剑将那把碍事的,徒有其表的杖格开,看清楚她的漏洞,提剑刺去。
然而就在胜负瞬间的时候,他看到面前的女修左手结了一个古怪的印诀,连连三下,朝他击打而来,而她的右手却丢了一串周身隐隐带着天威之力的珠子到半空中,珠子飞快在他头顶攒动着。
祁阿修的攻势突然有半分呆滞,这让台上观看比赛的隐宗宗主不由得叹惋:倘若这男修抓住这机会,定能将栖云那徒儿击出擂台吧!可惜这紧要关头,他居然发起了呆!
祁阿修不能不呆,那女修捏起的几道印诀攻击力并不大,他即便硬生生地扛下,也只是有些许的疼痛罢了,并不值得他侧目,但是此时此刻,呆在他丹田之内的化血刀偏偏像遇到了难得的对手一般,发出阵阵悸动,似乎它恨不得让祁阿修立刻就拔它来迎战一样!
化血刀乃上古魔道大家所制作,曾经饱饮了无数鲜血,更吞噬了说不清的阴魂,一旦出鞘,血气沾染人身,修士即形神俱灭再无生还之机,是个极其阴邪恶毒的法宝。自从他得到化血刀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它这般激动得想去对战,可是偏偏是这么一个连他都瞧不上眼的浑身破绽的丑八怪女修?
祁阿修安抚下化血刀的悸动,继续拿着剑和谢摇篮对抗,虽然失去了第一次击败她的机会,但是相信第二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一直在他头顶攒动飞翔的小珠子们,竟然结成了一个恢宏强大的图形,似乎蕴涵着莫名的一股力量,朝他覆盖而来。
竟然是阵法!
祁阿修曾经吃过阵法的苦头,从来不敢像他人一样对阵法有任何小觑,他握紧手中剑,严阵以待。之间对面那女修双手飞快地捏起令人眼花缭乱的印诀,翻飞之间他头顶的那些珠子也开始飞快移动,带着隐隐天威的珠子们,轰然从他头顶压下,一瞬间竟然令他误以为天劫击头!
周围刚刚散去的观看比斗的修士们重新聚拢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点评擂台上的局势。明明女修绝对的劣势,为何会突然扭转?
突然,众人闻到一股恶臭,站在最后那个修士感觉有人拍他的后背,他不耐烦朝后看去,吓得哇地一声,险些坐到地上。不是他胆小,而是谁也不想到,后边拍他的竟然是一只焦黑得彷佛从碳堆里滚出来的巨大蟒蛇。
巨蟒很礼貌地甜甜说道:“这位兄台,麻烦让一下。”
“蛇啊!!!”有女修尖叫。
“次奥你全家是蛇!你全道观都是蛇!老子是蛟!”
两边的修士们纷纷掩鼻而退,看着这只驮着一只小毛团的焦黑巨蟒毫无阻碍地游到了擂台底下。众人也不敢将他当做妖兽斩杀,他这古怪色泽一看就知道,肯定和台上那个正在比斗的女修有着莫大的关系。
绿蛟昂起脖子大吼:“仙姑加油!”
萌萌嫌弃地看了一眼台上的乌黑如碳的女修:“那是我娘?你不说我还以为她是你娘呢,长得真像,你俩被那道天劫劈得这么惨烈吗?”
台上比试依旧在继续,谢摇篮双袖间翻动着各种各样的印诀,控制这定海珠组成的阵法,祁阿修的身影已经隐没在定海珠的毫光之中,不见踪迹。
突然一瞬间,定海珠的毫光被一道血红色的刀光破开,谢摇篮后退两步,只见祁阿修扛着一柄带着两个阴森狼头的大刀,狼头阴森泛着绿光,对视之时有让人有一种跌入蒿里地狱的无助和绝望。
“畅快!”祁阿修扛着化血刀,似乎感染了化血刀的悸动和一丝敌意,唯一露在外边的那双眼睛亮得璀璨,他指着那谢摇篮,“再战!”


第45章 隐宗会六
化血刀出现在阳光下的瞬间,整个隐宗岛上都有一瞬间的沉静。
坐在绿蛟脑袋顶的萌萌浑身的绒毛炸起,似乎看到了极为恐怖而且不可思议的事情。“为什么这天罗化血神刀会在这里?”
绿蛟听不懂,也不认得这刀,他眨了下眼睛,问道:“很厉害吗?”
谢萌萌不自觉地深深陷入他蛟皮里的指甲回答了他,绿蛟刚刚进阶,被出于意料强大的天劫劈了个外焦里嫩,强悍的肉身还没有恢复过来,当下疼得他嗷呜叫了一声。
萌萌晃神回来,收回了爪子,他想朝谢摇篮传音,可是为了保证比赛者安心战斗,整个擂台都被画上了禁止传音的阵法,萌萌心中焦急,倘若对面那人能催动化血刀两分威力,别说胜利了,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天罗化血神刀,刀如其名,攻击之时如同一道电光,无论何人,只要被砍破一丝血皮,就会化血而死,当若正被砍中,不仅即刻身死,连元神都会被吸入刀内。此物极其凶恶阴毒,传说中即便是三十三重天外的金仙,见了此刀也要躲着走。
高台上的栖云眉头一皱,冷声问道:“原来你隐宗大会,竟然还请了魔修来?!”
隐宗宗主也疑惑地看着那人身上散发的滔天血煞之气,“我隐宗虽然避世隐居千余年,却也不屑于和魔修为伍!此人虽说所用法宝是魔家之物,但是身上并未带魔修气息,只怕栖云真人走了眼吧?”
栖云几乎想将茶盏摔在隐宗宗主面前,忍了又忍才控制住了自己,唤来秦稽,道:“去告诉摇篮,让她认输,不能再比了。”那泛着血煞之气的大刀威力极为震撼,只是这么一瞥,就如同跌入满是怨魂的地狱,这是吸收多少生魂的邪物才能拥有的恐怖力量?
这时候,场下擂台边,周围金丹期比试擂台只剩下寥寥几人观看,唯独这唯一一处元婴期修士比试之处挤满了人,甚至连肥滚滚的绿蛟身边都站了几个不怕臭的。
谢摇篮自从祁阿修拿出化血刀后,眉头就一直紧紧皱着不曾松开,握着灭渡的手心汗津津的。
祁阿修依旧扛着化血刀,见她长时间不出招,有些不耐烦:“你怕了吗?”
“且慢!”一个男修的声音的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秦稽出现在裁判身边,跟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对摇篮说道:“师妹你来,师父有话让我对你说。”
谢摇篮朝祁阿修歉意点了下头,祁阿修后退两步,示意随意。
秦稽盯着祁阿修手上那化血刀看了一眼,有些走神,待谢摇篮走近才反应过来,他不经意瞥了一眼高台上栖云模糊的身影,沉默片刻,对谢摇篮传音道:“阿绯在哪里?”
谢摇篮没料到他突然来擂台上问这么个问题,呆滞片刻,回答:“我告诉师父的时候,你也在他身边,你难道忘记了?”
“摇篮你跟我说实话,阿绯究竟在哪里?”
“她被家族里的人找到,先回家了,他日安顿好,会来清羽报信的。”
秦稽面上浮现一缕癫狂:“不可能,她是我的妻子!即便要离开,为何半个字都不曾跟我讲过!说什么他日报信,假得不能再假了,你一定有话没有告诉我!”
“只有这么一个答案,还劝师兄早日弃了和阿绯的情缘,专心修炼。”谢摇篮皱眉,“倘若师兄来此为了这种事情,还请快些下去。我尚且有比斗未完。”
秦稽咬咬牙:“你是不是还记恨映日岭之事,所以报复于她?阿绯最后并没有对你怎样,你活的好好地不是吗。”
“放肆!”谢摇篮凝眉,面带厉色看了他一眼,“以如此恶意揣度我,这是你作为同门应该做的事情吗?”
秦稽稍稍后退一步,他疲惫地抚了下额头,道,“师父让我告诉你一声,这场比试…你尽力而为,倘若应付起来吃力,就早早认输。”
“是。”
秦稽化作白光从擂台上遁走,由于二人都是传音,并没有他人听到二人对话。
祁阿修扛着化血刀,眼中满是不耐烦。
这黑炭头女修先是比斗之时姗姗来迟,叫人等得心烦,如今又是啰啰嗦嗦不肯出招,畏手畏脚,比妙音门那些叽叽喳喳的花瓶们还要烦人,好歹妙音门的女修们都有个漂亮的模样赏心悦目,这女修看起来又黑又臭,实在让人对她没什么忍耐度。真不明白为何化血刀唯独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有一丝悸动。
化血刀威力太大,倘若对面人不做任何抵挡的话,杀人如宰鸡,实在没什么意思。可是如果对面人犹犹豫豫一个劲地拖延时间,却更没有意思。
祁阿修心中突然一定,下定决心,杀了便就是杀了,擂台之上生死天定,死于化血刀之下,也不算辱没了。
想到这里,他攥紧了刀柄,以电光石火的速度朝对面女修砍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祁阿修突然发现那女修抬手收了灭渡杖,这个时候连武器都不拿出来,岂不是找死?!
谢摇篮双手捏起禅家法印,身后的空气突然如同清尘一般动荡开来,她调动全身的真元念力,浑身灵气更是飞快游走。只见她面容肃穆,即使包裹在层层黑炭之中,也流露出些威严来。
就在化血刀即将劈上谢摇篮头顶,萌萌的爪子又陷入了绿蛟的厚皮里,周围有胆小的女修甚至捂住了眼睛,擂台上防护比斗之时威力外泄的禁制都震颤得似乎要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