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她恐惧地嘤咛着。
这让他更是后悔自己的行径。
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他伸手捞起她,走进浴室,放进早已经放好水的浴缸里。
昏厥的简青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热水触及到皮肤的时候,疼得瑟缩了一下,直往他怀里钻。
陆司墨不由得噙着一抹笑容。
高高在上的陆二少,此时此刻卷起袖子,费心费力地帮她清洗起来。
这个过程中,陆司墨自然难免有些反应。不过他知道她定然承受不住,更不愿意在她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强迫她——已经错过一次,他不打算再错第二次。
压制住了那股欲望,他的眉眼重新挂上清淡疏离。
只是在对待她的动作上,轻柔得难以想象。
洗完了,他扯过浴巾卷起她,裹得严严实实地再塞进被窝里面。
如今已经是秋天,天气转凉了,正是容易感冒的季节。
他不得不把被角又压严实了些,免得冷风钻进去了。
这一次,简青似乎是因为觉得舒适了,所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看起来睡得沉静又安稳。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五官线条划过。
脑中蓦地回想起他和刘泽坐在一起喝酒时候的场景——
他仰头喝掉一整杯龙舌兰,吓得刘泽目瞪口呆。
火辣辣的酒气熏得陆司墨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由得开口说起了这段时间最大的苦恼,像是在倾述:“…你说,我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跟我乖乖的一起离开?嗯?”
刘泽的表情逐渐归于兴致盎然:“倒是没有想到你小子还有今天,哈哈哈…不过,你的问题很简单嘛!对待女人就一招!推拉!欲擒故纵懂吗?你小子肯定不懂,让我来跟你科普一下!人只有在什么时候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啊!所以,你就要让简学妹体会一下失去你的感觉,等到她慌张的时候,就自然而然会选择抓住你不放了!”
陆司墨趴在桌面上,除了稍微迷离的眸子,看不出丝毫醉酒的意思。
但是刘泽的话,他却听进去了。
“失去的感觉?”陆司墨就像是明白了什么,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好爷爷那边提起了一个行程。
陆司墨改变了原本拒绝的想法,这次打算答应。
他连夜打了一个电话,一辆车子开到楼下来接走了他。
陆司墨只留下一张纸条。
纸条上以他特有的清傲凌厉笔锋写道:各自冷静一周,一周之后,给我答案。
一张相当于下达最后通牒的纸条。
陆司墨也打定主意,他离开的这一个星期,他都不会联系简青。
忽略掉心底的那一丝不舍——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乖乖的妥协!
坐上军用吉普离开的陆司墨,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星期,不过一个星期,待他回来,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简青醒来的时候,发现屋里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她紧紧攥着床单,坐在床上,沉默良久。
忽然起身,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还卷着浴巾。
她静静思索着,裹着浴巾走了几步,就看到桌上那张压在书下的纸条,还有陆司墨写在上面的话。
凌厉如刀的笔锋,就如同他一如既往的决心。
简青的眼眸有些黯淡,紧紧抿着唇,感受其中苦涩的味道。
不待她多想。
疯狂震动起来的手机焦急地叫唤着,简青伸手拿起,简母的电话。
诧异了一秒,她接通电话。
“喂?”
“青青!你爸爸怎么办啊!”简母在电话那头恸哭出声,“刚刚你爸爸晕倒了,人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肝癌末期…”
简青脸色骤然煞白!
她整个人受到冲击摇摇欲坠,还是扶住了桌面才稳住了身子,缓缓滑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而一只手,还紧紧捏着手机没有松开。
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越发干痒,却是哭都哭不出来。
开口的时候,简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怎么回事?不是说身体检查吗?怎么会突然查出来肝癌…”简青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这番问话实在是凌乱,正打算重新说。
简母已经语无伦次地开始回答:“本来打算要去的,结果你爸故意拖延,耽搁了几天…我本想着这周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去了,可人还没去,就先出事了…医生说情况很严重,必须立即动手术,温阳这边的医院不行,必须要来C市的医院,这会儿已经准备转院了…”
简青没有错过一个字,细心地听着:“要转院是吗?到哪个医院,还有多久到?我现在立马就过去!”
简母在询问了医生之后,跟简青报出了医院的名字。
匆匆挂了电话,简青扯下浴巾就冲进自己的房间翻找衣物。
中间还狠狠跌倒在地上一次,身下钻心地疼。
可简青就跟没感觉似的,麻木地爬起来,抓起衣服就开始往自己身上套,差不多可以出门的状态就停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就要往门外冲。
“等等,等等…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简青都到了门口,又掉头回去拿自己落下的东西。
简青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只是简父简母都还没到,她只能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等待。
简青等待过无数次,都没有像此刻一样心焦煎熬,就像是在等待着生死的宣判。
四下茫然,茫然到几乎不知时间流逝,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终于看到简母出现,简青几乎是立即就扑了过去!
“妈!”她红着眼睛。
简母也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简母哭得厉害,简青却一声都没哭。
家里面临变故,总需要一个主心骨。
既然妈妈恐惧了,就该她来坚强才是。
所以,她不能哭。
接下来,简青也表现得很冷静。
办理了一系列的入院手续,看着简父推进了病房。
这个过程中,简父都是属于昏迷状态。
简青听医生说,这次病症爆发得很快,检查的时候已经发现癌细胞开始扩散了,情况非常的不乐观。
洁白病床上,简父虚弱苍白的脸几乎要和床单融为一体。
简青瞥了他一眼,不敢相信曾经高大得如同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倒下了。
也许在被人眼中他很无能,但是在简青眼中,他就是撑起了自己天空的人。
她不能失去他!
“现在能怎么治疗呢?化疗?手术?”简青迫不及待地问着,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手术,以患者现在的情况,只有肝移植手术。”说着,头发花白的医生也叹了口气,“不过你也知道,肝移植手术是费用最高的手术之一了,而且还不一定有合适的肝源…反正,你们家属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要接受肝移植手术,就得把钱先准备上才是。”
简青故作镇定,紧紧捏住发抖的手:“医生,大概需要多少钱?”
“加上后期的调理,至少要五十万。”
简青顿时懵了!
就好像有一座山从天上掉下来砸在她的肩膀上!
五十万!
这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医生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窘迫:“反正这只是我们的建议,毕竟肝移植手术的费用太过于高昂,也要视家庭情况而定,作为医生,我也不希望病人家属太过于勉强。”
虽然作为医生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看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跟自家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就要背上这么一个沉重的负担,医生难免还是动容。
送走了医生之后,简青来到简母前面。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简青简单叙述了一下情况:“…医生说,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接受肝移植手术,而肝移植手术需要,五十万。”
在说五十万的时候,她顿了一下。
简母也被这个数字给惊呆了:“五十万?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要不去找你外公外婆借钱?我们房子卖了够不够?”
简青看着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简母,虽然自己心里也难受,但还是必须理性地来面对这个问题。
“房子恐怕卖不出去,银行里面还有贷款,就是用房子作为抵押品的。而外公外婆那边…只能试试了。”虽然说着试试,但是简青打心眼儿里清楚,希望肯定不大。
外公外婆和她的接触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去一次。
有的时候逢年过节都不一定会过去。
因而简青对外公外婆的印象更加寡淡了,记忆中只有一张拉得老长的脸,还有对她父母的百般难色。
小的时候简青不懂,直到长大了才明白。
这都是钱惹的事。
简家家境一直都不是很好,高中虽有缓和,可很快那势头就又被打压下去了。这一切也跟简父这个人有关,简父脾气暴躁,太冲动,又没什么心眼,所以注定成不了事,只能在别人手下当一个小兵。
简母年轻的时候和简父结婚,简母娘家的高家就很反对。
理由也很简单,简父穷。
而当时追求简母的还有另外一个小伙子,条件不错,事业单位出身,据说现在都当领导了。
不过简母看着那人不到一米六的矮冬瓜模样,还是选择了跟年轻时候还算一表人才的简父在一起。
尽管简青后来听简母说过很多次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但是她说这话永远都是戏谑的玩笑,简青深知,自己老妈一次都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只是外家就没有那么好想得通了,反而觉得简母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放弃好好的前途光明的小伙子不要,选择一个穷小伙。
后来简家的窘迫生活,更是让高家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年轻的时候简父憋着一股劲就想要让高家承认自己,然后后悔。可是他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屡战屡败,跌到后来人也老了,也彻底灰心了,性格才慢慢变得越发的古怪,才会有跟简母的成天吵架。
高家当初的想法没有变,至今都为自己“雪亮的眼睛”洋洋得意,几乎每次简父和简母回去,都能听到岳父岳母的一通好说,还说简母什么自己摘的苦果就要自己吃,这世上没有后悔的机会。
简父那个时候就不明白了,怎么自己靠着双手吃饭,就变得不明不白的卑微起来了呢?
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改变不了简青外公外婆对他的恶劣印象。
大概是担心被他们家拖累,简青的几个舅舅家,也仅限于过年互相走动的关系,平时根本是一点联络都没。
这么多年来,高家的一切简青都已经看明白,也从来没期望什么。而现在,简青更加不期待能够从高家借到钱。
能凑到五万都能让她感恩戴德了。
简母看似看不透这一点,还天真地抱有希望。可实际上她哪里是不知道自家是什么性格什么人?她只是找不到希望,只有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简青理解老妈的想法,也打算去努力一下。
护士走过来,提醒她们清缴费用。
简青和简母一起下了楼,简母是带着卡过来的,只是卡里的钱不多,这一刷,又少掉了几大千。
刚才简父经历了各种身体检查,还有住院费,预交费用等等,各种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还没开始手术,简家就已经开始捉襟见肘了。
那五十万,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一笔数目。
但是简青也不能沮丧,她必须振作起来去解决这笔钱!
简母买了车票就要亲自回老家去见父母,而简青则留在医院照顾简父。
简父是在下午的时候硬生生被疼醒的。
因为现在治疗方案还没有定下来,所以只能用一些基本的治疗手段来遏制简父的病痛。
强忍着疼痛,简父费力地靠在病床上。
他忽然一笑:“青青,你和你妈都别忙活了吧。”
“爸你说什么呢。”简青故意责怪道,却眨了眨眼睛,忍住眼底的那份酸涩。
简父笑得有些吃劲儿:“虽然我人不清醒,但话我都听到了,要治好我,就要做肝移植手术,要五十万,对不对?”
简青沉默了,只是别扭地低了低头:“爸,钱的事情你也别在意,我会解决的,也一定会让您接受手术的。”
“不在意?怎么能不在意?”简父叹气说着,“青青,爸爸不是什么能干的人,之前也没能给你和你妈带来什么好生活,只能想着临走的时候不能拖累你们俩。那五十万也别去想了,我总不能让你们娘俩四处举债,说不定最后还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爸你别说了!”简青红着眼睛止住了简父的自嘲。
简父看到女儿的模样,又何尝不心疼?
如果可以,他也想好好活下去。
可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这个家庭的负担。
“爸爸这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虽然没什么可称道的,但也没什么遗憾,有你妈妈,还有你这个乖女儿陪在身边,那就行了。人啊,总是要看命的,老天爷说这就是我的命,我也就只能接受了。”
简青哽咽了:“还没开始治疗呢,您先倒下了怎么行?不是有很多关于癌症末期的案例吗?说是在乐观的态度下,发生的奇迹…”
“奇迹。”简父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要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才是奇迹啊。”
简青捂着脸,痛哭出声。
再无一整天表现出来的坚强,哭得肆无忌惮像个孩子。
…
金陵。
陆司墨陪着爷爷来拜访了他的一位老友,也是文学界的泰斗,赫赫有名的一位诗人作家。
据陆爷爷说,这位老爷子,平生最爱诗酒花茶,更有一手不世出的酿酒绝技,从已经失传的古书上学来的方子,那酒叫一个惊为天人!
陆老爷子还笑呵呵地说,自己这次要跟老头子讨杯酒喝才行。
陆司墨本来心不在焉的,可是听到酒,思绪却开始飞了。
简青的爸爸,也很喜欢喝酒…
他要带简青一起出国,肯定要经过她父母的同意,陆司墨已经想好要找时间去上门拜访了。
到时候提着这样的美酒,是不是成功的几率会高一些?
第106章 电话已关机
两天的时间,简青却忙碌得疲惫无比,几乎提不起精神。
这几天,她和简母各自分头,简母去找高家的亲戚,而她则去找简家为数不多的几门亲戚。
目的,借钱。
简青之前的骨子里面,也是藏匿得有一点文人傲气的。这种傲气一般不表现出来,但是在特定的时候,却会成为她的底线。
她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尊严。
但是,在生死面前,简青发现什么骄傲和尊严都是笑话,如果能够救爸爸,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折碎碾进泥土中。
可是她打断了傲骨、折碎了骄傲也没有任何作用,简家那几门来往本就不多的亲戚,听到她上门说想要借钱之后,脸色都变了,毫不犹豫就说自己家里也困难,实在是拿不起多的钱。
唯一一个,简父的一位表哥,简青应该叫伯伯的,生活环境看上去不错,听了她的请求之后,转身进房间里面拿了两万块钱现金出来,塞到她手上。
“现在谁都不容易,这两万块钱,就算是我为你爸的一点心意吧,你也不要想着还了,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但是简青啊,肝癌末期这种情况,是一个无底洞啊,很有可能做了手术,人还是没了。最后钱也没了,你年纪轻轻的,没有必要背上这么沉重的债务负担。当然了,我一个外人跟你说这些话,你肯定不高兴,但是作为长辈,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选择。”
简青知道伯伯的意思,低着头,红了眼:“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这钱,我会还您的,谢谢您,真的。只是…我不能看着我爸去死。”
这位伯伯,是她这两天跑了那么多家亲戚之后,唯一一个借她钱的。
虽然两万,对于五十万的数额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是简青也知道了这位伯伯的心意。
而那些没借钱的,简青也没理由怨恨他们,就像是这位伯伯,以他的家庭条件,能够拿出来的钱自然远远不止两万。
——可那又怎么样。
简青不能拿着刀威胁这些亲戚把钱借给自己。而他们如果借,那是情意,不愿意借,那也是他们的自由。没有该恨谁该怨谁的。
拿了两万块钱,简青拿起包离开,仍然四下一片茫然。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南国的电话:“青衫?这个星期的稿子你还没发给我呢?要快一点啊,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
“南哥。”简青用力闭了闭眼睛,忍住眼中的酸涩,“我的这本书,可能无法写下去了。”
“什么?”罗南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紧紧皱着眉,“简青啊,我知道你最近状态可能不大好,但是也没必要弃坑吧!你这本书成绩这么好,连出版社都已经洽谈好准备签合同了,你突然变卦,这是大事啊!”
简青当然知道利害,也不愿意放下自己的这条路。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天她忙得晕头转向,分身乏术到根本没有时间来写小说。既然要做出抉择,那她只能选择一样放弃。
罗南深知简青对写作的喜爱。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罗南直觉道。
简青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诉说自己的悲惨:“没什么事,只是我自己不想写了。南哥,如果给你带来了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然后,她也不管一直追问的罗南,挂掉了电话。
重新坐着公交车离开,回到医院。
在医院门口的时候,简青还在想,这都要到饭点了,一个人在医院的简父该不会忘记吃饭吧?不过医院食堂是可以点餐的,她预定了每天的三餐送到病房,应该可以按时到的。
简青到了病房,看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
大概是食堂才送来的午饭,还摆在桌子上,冒着腾腾热气。
她愣了一瞬,转身出去问护士。
护士也说不知道简父去哪儿了,也没看见他出去。
简青一下子慌了,脑中也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她总是听到简父说不能拖累她,让她打消手术的想法——难道说?!
简青不敢继续往下想,她脑子一片空白地就要冲出去找简父!
她刚好冲到电梯前,就看到打开的电梯里,穿着病号服的简父捧着一个袋子,不知道作何却眉开眼笑。
简父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虽然被病痛折磨着,但他表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那过分苍白的脸色,还有病态的病号服,简青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健康的。
还好,还好,与她想象中生无可恋的灰暗模样,好上太多。
简青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闭上眼睛,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外刷刷流下。
简父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看到面前一脸泪水的简青,还懵了:“青青?怎么了?你怎么在这儿?怎么哭了?”他一下子急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青赶紧摇摇头,抬手拭去眼泪:“不是,我只是以为…没关系,都是误会而已。”
“误会?”简父思索了一下,却很快想明白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自杀啊?哈哈,我还没那么悲观,虽然现在得了病,活不长,但是正因为时间不多,所以要好好活啊!之前也吃了几十年的苦,临到头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嘛。”
简青不想听简父说这些,故意偏过头。
简父看着她小女儿撒娇似的模样,笑呵呵的,将手上的袋子递了过去:“喏,刚买的炒栗子,才出锅的,还热乎着呢。你不是就喜欢吃炒栗子吗?赶快,趁热吃啊!”
简青才刚刚停住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简父没看见,低头帮简青剥栗子:“我刚刚在病房窗户那儿看到有一家卖炒栗子的小摊贩,正好你也要过来了,我就下去给你买点…哎?你怎么又哭了,像个孩子似的!”
简青只是无声地摇头,眼泪却流得越发厉害了。
没一会儿,简母回到医院来了。
浓倦到几乎睁不开眼睛的简母,避开简父不在的时候,从包里面拿出了两万块钱放到简青面前:“这是最后能够借到的钱了,其他的亲戚我都已经问过,没有人能借我们了。”
“我也借到了两万,加起来有四万,再加上家里存款还有一万多块钱,一共五万块钱。”简青算了一下,一脸的沮丧,“跟五十万比起来差得太多了。”
“真的不能卖房子吗?”简母带着最后的希冀问道。
简青摇摇头:“房子还有银行贷款,卖不了。”
简母彻底没辙了,简青又何尝不是两眼一抹黑。
等到简母离开,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简青咬咬牙,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如果能凑足老爸手术费的钱,那点面子和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号码是陆司墨的,简青早已经熟记,都不用翻电话簿,就直接按下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的女声活生生给她泼下一盆冷水。
简青懵了,反应过来之后继续打!
听到的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女声。
连带着手机也变得冰冷起来。
简青险些握不住。
“青青,你坐在外面干什么,快点进来吃饭!”简母出来喊她。
简青差点来不及收敛自己的情绪。
还好她下意识撇开了脸,在低眉敛目的瞬间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