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铮一时词穷,脱口道,“太大了。房子太大了?”
“啊?”秦妈妈显得更加迷惑,“四室两厅,你们三口住,加上书房,虽然大好像也不是特别大么。”
苏铮急中生智:“我喜欢自己收拾,四室两厅是有点大了,收拾着太累,让别人来我又不放心。不过,最主要的是为了朝朝上学。虽然说附近的学校不错,可是毕竟还是要开车接送。我和秦斌商量过,最好能买个就在学校旁边的,哪怕小点呢,方便孩子。”
这理由倒也堂皇,秦妈妈“哦”了一声,表示接受了这个解释。
苏铮心里不是滋味,这件事是赵丹第一次找她那天早上她准备跟秦斌说,但是忘了的。本来想着下班回家再商量,可是中间碰见了赵丹,世界天塌地陷,好像也顾不上孩子上学了。今天拿出来讲,简直是恍如隔世,又好似梦中重现,竟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秦妈妈又问:“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苏铮眨眨眼:难道告诉老太太他们在外面租房子?秦斌住办公室?或者秦斌住在别的女人家里?
犹豫的功夫,秦妈妈身子微微前倾,紧张的盯着苏铮:“怎么啦?”
“没什么!”苏铮慌忙回应,“在雍和宫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暂时先住着。原来的那套不是要卖么,当然要清空一下。”
秦妈妈点点头:“也就是你爸爸身子不好,不然你们也不用在外面租房,直接来家里住就好了。”
“不了,朝朝太闹。我爸妈也说过,我都不同意。年纪大了,总要好好休息。有朝朝在,没得消停。”苏铮连忙搬出儿子做挡箭牌。
秦妈妈没说话,满面忧愁,好像心事重如山。停了好久,给苏铮削了一个苹果,才慢悠悠的说:“也罢,哪天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认认门儿。不能老让亲家带朝朝,我该尽力的还是要尽尽力的。”
苏铮知道,再拒绝就没人情了,心里只是盼着秦妈妈忘了这事儿,能拖就拖,拖到离婚,也不用遮掩的这么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第五式(3)
时节已是夏初,像所有的办公室一族,苏铮也换上了裙装。很多人认为律师一定是黑白两色的套装,天天板着脸进进出出。其实,全然不是。只要不是出去见客户,他们平时更喜欢所谓的商务休闲装。男士西装革履固然,但是领带就未必一定要;女士裙装利落固然,但却未必非黑即白。
苏铮皮肤白皙细腻,大概这个年纪荷尔蒙分泌的旺盛,皮肤透着一股熟透的水蜜桃的甜香,尤其是早上,刚睡醒的时候,从镜子里一看,多半令人满意。所以,苏铮喜欢穿水红色的上衣。
这颜色忒挑人,皮肤不能太白也不能太黑,不能没有光泽也不能光泽太盛;同时挑人,太飞扬的衬着轻浮,太老成的有装嫩嫌疑。苏铮却把这颜色穿了好几年,从上班穿到现在,一直没有穿错过。
今天上班,下面穿了一条浅米色西装裙一双同色无任何配饰的四寸船鞋,上面是水红色的高领真丝无袖小坎儿,外面是淡黄发白的针织衫,颜色各不相同,却异中求同,看起来活泼许多。针织衫和真丝的柔和质地正好压住颜色的出挑,更衬得她肤白皮细,稳重可亲。
不过,办公室里的女同事多半精心打扮自己,男同事见多了都只是闪闪眼打个哈欠,继续跟客户、公检法或者相干不相干的人通话。
孟绂匆匆忙忙的冲进来,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冲到衣柜旁找自己的律师袍。这东西平时穿不着,扔大街上都没人捡。放在柜子里一排溜,用的时候拎着过去就好。有的法官讲究,一定要穿戴整齐;有的法官不讲究,你就是穿着T恤他也不理你。律师之间传帮带,法官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看见孟绂冲进来就找自己的袍子,苏铮赶紧走上去帮他拿出来。很多律师都随便拿一件套上即可,孟绂不行。他个子太矮,穿别人的都像是出家和尚拖地的袍。
递给孟绂,孟绂一边解领带,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不行,我时间来不及了。你去一趟XXX区派出所,帮我查这个人。”说完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查一下他的原住地,迁出迁入时间,原因,从事什么工作。派出所不知道就问居委会。Md,什么人啊,明明是个精神病,非说人家精神正常。操!”
孟绂骂了一句,穿好衣服,飞也似的跑了出去。苏铮见怪不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自己的座位。
自从她拍桌子骂了孟绂以后,别的律师就不敢跑来给她分活揩油,连王律师也不曾对她如何不敬。前台小路亚是所里的大喇叭八卦王,结论是,王律师吃软怕硬,当初文律师就应该像她这么厉害!苏铮到觉得,王律师只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人活着总得学着怎么做人,何况王律师这么聪明的人。看她最后尽心帮文律师辩护,就知道她也不是真的“王扒皮”。
吃过中午饭,苏铮看着点,觉得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们午休时间已过,才拎着包出门。上午打了个电话,听说原来管户籍这块的人调走了,现在来了个新人,下午肯定在。
路上,苏铮接到秦斌的电话,说晚上想带着朝朝去吃海鲜,问苏铮去不去?苏铮说自己不喜欢那地,太腥了。秦斌说,这次绝对不腥,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而且,他为难的告诉苏铮,那个地方有点乱,如果没有苏铮,他怕自己照顾不过来儿子。苏铮本来想噎他一句“可以找赵丹”,但又觉得太没风度。只好答应下来。
放了电话,心里明白,秦斌是想回家。可是,家是心之所安,她连自己的心都没找到,哪里有家啊!
到了派出所,一切顺利,接待的是个年轻的帅小伙。苏铮估计他也就是二十八九的样子,但是看起来白白净净,说话也斯斯文文,不像其他的老油条揩油拿腔让人生气。
等到办完事了,苏铮转身要走,那人好像忍不住似的轻声问:“苏律师,您认识何文瀚么?”
苏铮一愣,先看了看周围。别的办公桌都空着,也没有人进来办事,这里阳光充足,空气新鲜,但是感觉还是有点喘不过气。
那人站起来,原来是个大个子,目测和秦斌差不多高:“我是他的表弟,听他提到过您。”
何文瀚就是那次被秦斌拽过来当挡箭牌,结果嘴巴鼻子被插画的倒霉准新郎官。但他是个假洋鬼子,怎么会在这里碰上“表弟”?
苏铮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葛聪,认识一下吧。”说着伸出手来,友好的笑了。
苏铮困难的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咬紧下唇,脑子嗡嗡作响,不知道该干什么。
葛聪继续说:“我本来不管这摊儿,不过听您早上的电话,我就想是不是您?赶巧儿,这儿的人有事,我就过来顶一下。也算有缘吧!”人家交代的从容不迫,苏铮听的云山雾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可是该拿的资料都拿了,还能怎么报仇?
苏铮站着没动,葛聪伸了会儿手,尴尬的收了回来。小伙子似乎也有些困惑,一副好心喂狗的遭报应相儿。
苏铮砸吧一下嘴儿,才喃喃的问:“哦,你好,你表哥还好吧?”
“他还好。那次不久就回美国了,听说已经在那里结婚。不过没有回国办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你们——很近?”苏铮太想知道他的目的,严重的危机感让她戒备的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葛聪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算太近吧。小时候一起玩儿过,他高中就出国了,我后来读的公安大学,没怎么往来。”可能苏铮戒备的太明显,葛聪终于看出来,赶紧解释,“您别误会,我就是——”他突然顿住,忍不住自己先乐了,“就是觉得,您给自己弄个假离婚证,又不是骗婚,挺有意思的。没别的意思,当时记住了,所以这次多有冒昧。”
小孩儿很有礼貌,苏铮脸上火辣辣的,觉得他跟自己家的小祖宗一样,大实话说的跟扇人耳刮子似的!
“嗯,那次是我不对,太欠考虑了。代我向你表哥道歉。”既然如此,苏铮准备走人,“没事,我先走了。”
不等答应,转身就走。
葛聪看着苏铮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脑子里冒出四个字“落荒而逃”,忍不住乐了。看了看手里的介绍信,原来她跑到这家律所了。
其实他跟何文瀚不熟,从家长那里听了这个故事,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可以做出这么无厘头的事,还是个律师?今天见了,葛聪遗憾的摇摇头,这女人太厉害,一听人名就张牙舞爪,表哥没娶上也算冥冥之中祖宗庇护。
苏铮心慌意乱的回到所里,觉得天上真的长了只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都报了!她翻了翻资料,这是孟绂最新接受委托的一个案件,被代理人涉嫌盗窃,查户籍是为了确定司法管辖地。资料不多,孟绂一般不会把全部资料都甩给她。比起别的律师,孟绂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做事。尤其是苏铮拍桌子之后,他就更加的“独立”。苏铮倒是不怕他炒了自己,这个吝啬鬼,还没到肯花钱多雇一人的境界。但是现在,她对孟绂也有些佩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案子,除了孟绂,一般的律师都懒得接。即使孟绂现在不缺案子,他有时甚至会把挣钱的民事案子推掉,来接这种毛毛雨。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侠客精神市井化?
离开父母庇护的苏铮,好像突然开了眼,看到许多过去不曾见过的精彩人生。比如王律师,比如文律师,比如孟师兄,她们可能没有那么多钱没有那么多背景,但是他们是真正在红尘里打滚的人,在他们无比世俗的心里,总有一小块地方留给梦想留给百姓留给天地良心。相形之下,一直以清高自诩的苏铮,却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再好的工艺都缺了高炉焰火的淬炼,不值一晒。
苏铮有些犹豫,她觉得自己该接案子了。她有能力为许多人辩护,也有能力使许多人得到应有的结果,她这样浪费自己的能力,沉浸在个人的伤心中,是不是太无能了?
晚上吃饭,秦斌乐呵呵的拽着秦朝去楼下的排档里点餐。苏铮坐在楼上,看着东西。这里果然干净,没有通常海鲜排挡的腥味儿。看着外面汇成一条灯河的北四环,苏铮想着白天的遭遇:葛聪真是只想见见?自己该不该独立办案?
心里有事,吃饭的时候显得心不在焉。秦斌试探着问原因,苏铮想起当初结婚之所以失败这人也是肇事者。正在这时,秦朝举起眼前的龙虾递给秦斌,他弄不出里面的肉来。秦斌放下话题,低头专心的给儿子把肉丝挑出来。挑一点吃一点,知道儿子好吃,秦斌挑得一丝不苟。
苏铮对他的怨气突然没了,算了,那海龟对朝朝再好,总差了一层血缘,难免朝朝长大心里没有遗憾。心念一动,仔细看秦斌,发现他又和蔼可亲起来。就这样复婚吗?想起赵丹说的话,苏铮又没了兴致,这次是真的颓唐了。
赵丹说:秦斌在家里就像一件家具摆设,除了儿子注意他之外,家里都没人管他。公司,家里,应酬,压力那么大,他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吃饭总是吃剩的,只有小米粥可以喝到新鲜的,还是因为熟得快。秦斌在他们的婚姻里并不幸福,即使没有赵丹,也会有王丹李丹。
那姑娘眼睛很大,亮晶晶的。本科刚刚毕业,透着初生牛犊的虎劲儿和社会新鲜人的一点胆怯。苏铮当时气疯了,我家男人幸福不幸福,用不着你来喳喳!抡着书包把赵丹轰走。现在过去两年了,回头看看——苏铮想,自己理直却未必气壮,赵丹理亏却不是没有道理。不说秦斌如何,在婚姻里,自己不是也天天抱怨时时计较吗?那时候,像这样出来吃饭,自己要么是训斥朝朝不许假人之手,要么抱怨秦斌不知道给孩子垫好餐巾纸,自己以为这就是关心,一顿饭吃下来,孩子哭老公沉默,以后再也不来了!
秦斌偷看了一眼沉默的苏铮,悄悄的拿了张餐巾纸擦去秦朝衣服上掉的饭渣,苏铮低下头装没看见;秦斌又拿了一张垫在孩子衣服上,勉强算是亡羊补牢。秦朝吃的性起,早忘了老娘的教训,伸手端起粥来喝,一勺子正好扣在衣服上。幸好垫了纸巾,手忙脚乱之后,衣服看起来还算干净。秦斌转头讨好的对苏铮说:“看,幸亏我事先有准备。”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苏铮觉得鼻子酸溜溜的,想说什么,又有点张不开口,点点头,算是认可。
回到家里,安排好儿子,苏铮暗示秦斌该走了。
秦斌为难的搓了搓手:“小铮,我公司现在扩张,办公的地方不够,那个小套间撤了。”
苏铮打开电视,挑到十二套,才说:“是吗?”心想,你可以回赵丹那里。但是她早就打定主意,决不掺和秦斌和赵丹的事,所以,心里想想并不说出口。
“是啊,我本来想住到老妈那里的。但是你看我爸那样……”秦斌顿了顿,一副无家可归的可怜相,“我昨天找我妈想商量一下,结果我还没说,她就说要来咱们租的地方看看。你看,这个——”
秦斌故意拖长了音调,等苏铮接话。
苏铮想起秦妈妈的那次谈话,原以为她忘了,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等着,如果真让秦斌搬过来,他恐怕不到下一次出轨是出不了门了,遂沉吟不语。
秦斌倒是乖巧:“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说完叹口气,站起来要走。
苏铮脱口问道:“你去哪儿?”问的有些急切,她觉得秦斌回头看自己的时候似乎带了笑,仔细一瞅,还是那么“落寞”。
“能去哪里!我把床支在办公室里好了。”秦斌一摊手,说出解决方案。
苏铮道:“你的套间不是取消了吗?床在办公室里,来客人怎么办?”
“凉拌呗!”秦斌一副惫懒相,“白天收好,晚上凑合一下吧。”
苏铮终于忍不住:“赵丹很欢迎你回去。她来找我好几次,让我跟你离婚,她一直等着你。”说完,苏铮就后悔了。
秦斌瞪圆眼睛:“她来找你?我以为她早就放弃了!上次我生病之后,就没见过她!”
“那现在没误会了,你正好去找她。”苏铮说的酸溜溜的。
秦斌一撇嘴:“我当然要找她!她竟然敢背着我搞这种小动作,我说你怎么不理我!”
苏铮道:“我理不理你跟她没关系。你走吧!”说着就要撵人。
秦斌赶紧挡住,一脸苦相:“我跟她真的早就完了,我他妈的这两年就没碰过女人!”一着急,秦斌把实话也说了。看苏铮愕然的样子,秦斌稍窘,但是又觉得自己挺伟大的,有些得意。
苏铮突然微笑,好像小猫龇开了牙:“真巧,我也没碰男人。而且,我三年没碰男人了。”多出来的一年,秦斌在外面偷食,自然在家“减肥”。
秦斌看着苏铮的表情,绝对称不上亲善,小心的没接话。
苏铮道:“我打算最近开荤。你也没必要和我请示,咱们两不相欠!”
秦斌嚅嗫了一下,赶紧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是我自作孽。你说我妈来视察怎么办?”
身后有窸窣的声音,苏铮一回头,看见秦朝的小脑袋从墙边探出来看他们。看见被老娘发现,秦朝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回自己的卧室。不知道小孩子听见多少?
苏铮的火气突然没了,空空的全是无奈。她不想就这样便宜秦斌,可是秦朝在这里,能不给几分面子么?
秦斌指指儿子消失的方向,“你看……”
苏铮叹气:“搬过来吧。不过,你要分一半房租。另外——”苏铮竭力弄得秦斌像个房客,“你早点找好住处,早点搬走。我们孤儿寡母,不方便。”
“不是,你怎么寡母了,我还没死——”秦斌有点着急。
苏铮一瞪眼,“我当你死了,不行么!”
“行行!”秦斌赶紧妥协,先搬进来再说。总有死而复生的一天!
秦斌转身画了一个十字,老娘啊,谢谢你帮儿子,以后儿子再也不敢惹您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第六式(上)
源于坤卦,辞曰:“潜龙勿用”,龙潜于渊,其志难测,所以不可用。此招劲收于内凝而不发,但若有敢试其锋芒者,必受其殃。
苏铮坐在电脑前忙活,一个很体面的男人捧了一束鲜花送进王律师的办公室。过了几分钟,那人志得意满的走了。又过了不到两分钟,王律师捧着鲜花出来,唰的一声扔进垃圾桶里,很严厉的环顾四周说:“脏花!谁都别理!”可能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又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苏铮:“小苏,买些漂亮的鲜花来,咱所的女孩子,每人一束!去去晦气!”
苏铮做了个鬼脸:“王律,让路亚买行么?我还得赶东西。”
“随便!”王律师不耐烦的挥手走进去,到了门口突然停住脚步,扭头说,“跟路亚说一声,另外帮我定一个大点的漂亮的花篮,送给文律师。听说她考上博士了,要庆贺一下。嗯,送到那个羊汤馆就好。那里就能收到。”
苏铮点头应下,回头看孟绂,正托着腮帮子打瞌睡。他刚下火车,一身的臭味儿,估计又是几天几夜没睡觉,听说这次去的是陕西的一个山沟,还享受了一把磕头大礼。不过,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估计没讨到什么便宜。苏铮翻了翻报告,咦,案子赢了!但是——有几个乡镇干部要来北京参观一下?!
路亚买花回来,悄悄告诉苏铮,那个男人是王律师以前的情人,叫米倍明。他老婆死的不明不白的,底下都暗传是王律师间接害死,可是最后王律师反而成了替他老婆昭雪的功臣!现在好了,他又反过来找王律师重续旧情,这男人是不是贱啊?
苏铮把她拖到茶水间,让她小点声。路亚不在乎的撇撇嘴,自称是整个所里,唯一不怕王律师的人,因为有后台!
路亚又有发现,低声问苏铮:“苏姐,您说,男人是不是都是得不到的好?”
男人是不是都是得不到的好?
苏铮一天都在为这个问题恍惚。秦斌出轨是因为得到自己,所以厌倦?秦斌回来时因为自己坚决放弃,所以珍惜?是不是将来他又会因为复合而了无趣味,再度离开?苏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考虑复合的事情。她只是下意识的把各种可能都考虑个遍,貌似客观的同时,也默认了许多不能提的禁忌——比如复合。
秦斌已经搬进公寓,每天规规矩矩,甚至包揽了接送儿子的任务。秦朝在幼儿园跟别人打架,因为有小孩说他爸爸有小三不要妈妈,他就一边揍人家,一边哭着说:不对,我爸爸一直跟妈妈住!我妈老大,我爸老二,我是小三!
秦斌回来当半个笑话讲,一双眸子黑黑的,看不到半丝笑意。苏铮记得,自己一边擦着秦朝脏兮兮的小脸,一边说:“都要上学的人了,还打架!小心老师不让你上学!”
秦朝喜欢跟孩子们玩儿,以为上学也是玩儿,听说不让了,立刻指天发誓保证今后不打人。话题就岔了过去。
没有小三有小四,将来或许还有小六小伍,她的青春已经耗的差不多了,难道余生便要为这个男人的外遇流泪操心?即便心如止水,这一生如此将付,和少年时的诸般梦想未免相差太多!自己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快乐啊!
倒不如长痛化短痛,现在断的干净,他将来惦记后悔是他的事,自己就算找不到可心可意的,至少还能自己傻乐!
想到这里,苏铮竟然叹了口气。不是她狠心离婚,也不是她不顾念儿子,实在人生苦短,伤心太苦,她已经没有老一辈的勇气去承担和奉献了。
临下班,孟绂叫住她,为难的说有个饭局,自己不想去。苏铮一看,是陪一些商人吃饭,顺便疏通一下关系。这个业务是王律师分配下来的,孟绂一向不尿这个女人,连做她的余单都觉得恶心。苏铮看在王律师为文律辩护的份上对她留三分好感,点头应下这个场面。
不是冤家不聚头。
到了现场一看,除了那个所谓的米倍明,还有一个开发商之外,另一个竟然是秦斌!
米倍明还紧着打招呼,“来来来,介绍一下我们的大律师,苏铮,苏大律师!”
苏铮有些尴尬的和大家握手,秦斌煞有介事的冲她笑笑打招呼,不说认识也不说不认识。看的出来,这一桌,那个开发商是主客,米倍明是主人,秦斌是陪坐,还有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苏铮一直瞅着眼熟,介绍才知道,竟然是伍兵!文律师的丈夫!
西装革履,稍微有点发胖,如果不是那张一贯很少表情的脸,恐怕连最后一点印象都没了。
米倍明是个很能调节气氛的人,那个开发商姓沈,架子比较大,但是在米倍明的周旋下,宾主倒也尽欢。原来米倍明是想得到这个开发商的投资支持,他想在郊区开一个绿色农庄的生态旅游项目。里面的安保措施是和伍兵合作,现在就需要这个开发商投钱了。
苏铮不知道秦斌跟着做什么?他不就是搞进出口的么?听聊天才知道,这个绿色农庄会进口大量的设备,米倍明担心被海关刁难,特意找到秦斌,想利用他在海关的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