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礼觉得自己正在热锅里煮了,每个寒毛孔都呼呼的往外冒热气,赶紧叩头谢恩。
昨夜大概真的冻着了,又被康熙吓了一下,有些头晕。
看着迎出来的蓉蓉,心里一松,靠在她身上,就不想走路了。
蓉蓉回来的时候,看他咳嗽脸热,知道伤风了。顺路从回春堂买了些药。胤礼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煎好,一边传太医,一边喂他喝了些药。
太医还没到,蓉蓉为胤礼把脉。胤礼眩晕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有所发病,必然头晕。甚至稍有劳累,亦是如此。精神不能久振,下肢偶有酸痛,仿佛肾虚之兆。细察胤礼,口唇发绀,耳鸣,偶有心悸。舌质红,苔薄白,脉细偶结,血气不畅,心失所养。是典型的心肾两虚,络脉不和之症。只是他年纪轻轻,便有这些毛病,那些太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到万不得已,断不肯说这些主子们有病。像胤礼这样的更是能不问就不问,有了毛病,治表止症而已。这种胎里带来的弱症,少了必要的调养,能活过四十已属万幸。
但是,若是时刻加以注意,平时饮食起居调养有道,平安活到六十也不是没有可能。蓉蓉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负,既然有了照顾之心,自然尽心竭力。胤礼不知道蓉蓉还会医术,可看她扣脉问关,似摸有样,加上自己疲惫至极,心里奇怪,也没有多问。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蓉蓉心里恼着太医,有意羞他一羞。便做不经意的样子,拿出自己开的方子。那太医平素自视甚高,可是看了蓉蓉的药方,也不禁佩服,有意打听是哪位高人的手笔?
蓉蓉听他问的谦虚,心里受用的很。不方便多讲,含含糊糊的带过,让他留些补养的方子,打发走了。
胤礼躺在床上,时不时的需要补充些水,蓉蓉守在一边,耐心的一点点蘸着水喂他。
一直守到后半夜,琴心递过帕子笑着说道:“小姐,从没见过您这么照顾一个人呢!”
蓉蓉白了她一眼,“你别乱说。”看了一眼胤礼,“咱们也不是糊涂人,他对我们甚好,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义正严词的说出来,碰见琴心鬼鬼祟祟的笑容,全变了味儿。蓉蓉脸红了一下,拒绝讨论这种没头脑的问题,“有剑语的消息吗?”
琴心道:“昨天刚打听的。她嫁人了,对方好像是个什么药材商人,对她甚是不错。最近也到了京城。”
蓉蓉点点头,“你看着办吧。若是可靠就递个消息,通下气。若是她已经变了,就不要惊动她了。”
琴心点头下去。
蓉蓉又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忘了给胤礼换帕子了。
拧干后,正要换下旧的,发现胤礼正睁着眼睛看她。:“剑语琴心?你的属下?”
蓉蓉恢复常态,换下帕子,说道:“琴心一直在我身边,剑语也没事。”顿了顿,又解释说:“她们是我的属下,也是我的姐妹。”
胤礼喘了口气,说道:“若是需要我照顾的,你就告诉我。好歹我也是个皇子,总算能办些事情。”
蓉蓉以为他要责问自己或者打这两个丫头的主意,毕竟她们的武功还在她之上。没想到却是这样一番话,眼睛有些热热的,说道:“知道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明儿早上就能退烧了。”
胤礼固执的不肯闭眼,眼里多了许多笑意:“我都忘了,你也懂医术的。”蓉蓉不想多说这个,实在说起来就和一些不堪的往事连着,含混的说:“是啊,照顾你足够了。早些休息,发完汗,明儿就能好些了。”
胤礼笑意更深:“好啊!你也去休息吧。别累坏了!”
蓉蓉四周看看,伸手抱了被子,指着旁边的床榻说道:“我在那里,有事就叫我。”胤礼点点头,蓉蓉又给他拽了拽被子,喂了些水,方才睡下。在远处的条几上留了一盏纱灯,柔柔的铺了一层光晕。胤礼嘴角微微翘起,很快睡着了。
胤礼体弱,恢复也慢,烧退之后,也躺了三天。蓉蓉想着法儿的给他调理,没事儿的时候,就拿着胤礼私藏的坊间小说,倚在床头,念给他听。胤礼都看了不知多少遍了,只拿三分心思去听,剩下的全放在蓉蓉身上,时不时的发出不适当的傻笑声。当蓉蓉被小说里的人感动的伤心泪下,而胤礼的傻笑声再次响起时,她终于忍无可忍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胤礼也不介意,往蓉蓉的身上靠了靠。满足的叹了口气。药力发作,嗅着熟悉的体香,酣然入睡。
蓉蓉哭笑不得。站起身走了一圈。想了想,拿起挂在墙上的宝剑,让琴心在门外守着,坐在院中,调息静气,耍起剑来。
啪啪,身后响起一阵巴掌声。胤礼披着衣服靠着门口笑嘻嘻的看过来。
蓉蓉收了剑,伸手从树上拿下汗巾,一边擦脸,一边问:“怎么起来了?还晕吗?”走过去,摸摸额头,正常了。
蓉蓉身上带着一股潮湿的热气,手上也热乎乎的,放在额头上很是熨贴。胤礼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点点头,道:“不晕了。出来坐坐,躺了三天了,闷的慌。”
琴心铺好锦垫,胤礼斜靠着坐好。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阳光的味道在空气中暖暖的流动着。耳朵里传来蜜蜂从一朵花瓣飞到另一朵花瓣的嗡嗡声。几天的功夫,原本萧瑟的小院,突然变得繁华锦簇。胤礼道:“这院子以前也没这么多东西吧?”
蓉蓉道:“是没有。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就种了些。”不只有花,还有药材。就看落在什么人眼里了。
胤礼不懂,只觉得味道十分好闻。闭上眼体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蓉蓉,我看你那套剑法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啊?”他身体不好,但是也在康熙的督促下勤练功夫,看那些高手多了,很有些眼力。话说得客气,蓉蓉却红了脸。
琴心噗哧笑了出来,看蓉蓉不肯说,就道:“王爷,小姐那剑法杀人是没有办法的,逃命却是全江湖第一。不然当初我们怎么从少室山上全身而退呀!”琴心叫不惯格格,人后总是“小姐长”“小姐短”的称呼。
本来这套剑法叫挽花流云剑,包括挽花指和流云剑两部分。若是内力雄厚,可驾驭剑气的人,用这套剑法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也是轻而易举。是蓉蓉干爹的得意之作。可惜蓉蓉实在懒散,干爹没办法,生生截了一半,变成流云剑,原本是指杀人时若流云清影不着痕迹,变成了逃跑时像风卷残云,谁也抓不住。
一样的剑法,不同的人使起来竟是两种境界!
琴心口齿伶俐,解释起来,生动有趣,胤礼听得乐不可支,差点笑翻了。所谓武功高强,深不可测,名满江湖的雪芙蓉竟然是这般模样!
蓉蓉脸色大红,辩解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脑子干嘛要耍蛮力!都像你和剑语,和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像臭男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墙头传来,胤礼吃了一惊。

第6章 闲情(修改)

胤礼抬头看去,自家内院的墙头上坐着一个少妇打扮的人。一个干脆的鹞子翻身跳下墙来,旁若无人的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头发用一块锦帕包住,简单的打了一个蝴蝶结,跳下来的时候,象只真正的蝴蝶,倏的飞了起来。
那人走到近前,单膝跪下,抱拳施礼:“剑语来迟,请护法勿怪!”
胤礼扬了扬眉,有种自己登上戏台的感觉。可恨自己没有鹤衣大氅,袍袖一挥,叫一声板——
“起来吧,别吓坏了别人。”败兴的是蓉蓉,“今时不同往日,护法就不要再提了。你和琴心一起叫我小姐或者格格都行。”
胤礼的幻想被打断了,抬头看看蓉蓉。在她们面前,妩媚妖娆中,别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风范。回过头来,打量着那个少妇,吃了一惊。明明是个女子,却生的剑眉朗目,神清气明,像个俊俏的男生。站在琴心身边仿佛一对丽人。不知道那个教主是从那里找来的这些人尖子。以前只觉得蓉蓉漂亮,琴心一般,现在加上这个剑语,站在一起,方才知道三人皆是风华绝代,耀眼夺目的女子。只是听蓉蓉说,那个素素也是超脱出尘的人物,能得如此夸奖的不知道又是何等的模样?一时间,心旷神怡,神驰目远。没注意三人的对话。
蓉蓉没理发呆的胤礼,看着剑语,笑而不语。琴心道:“原以为你做了人家妻子,可以改改这爬墙的毛病,怎么又爬进来了。”
剑语道:“王府大门规矩太多,不如这样方便。”琴心是打小伺候蓉蓉的,剑语却是蓉蓉救下来的,相当于保镖。平日里也不叫“小姐”,反倒规规矩矩的称呼“护法”,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改变。
蓉蓉道:“我让琴心留标志,原本没什么事。就是挂念你们,天晤崖一战,死的死,散得散,如今逃出来的,除了我们三个,很难再找到第四个了。”
琴心道:“小姐,说句良心话。这样也好。省得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给人家当枪使,死了还得谢恩!”
剑语没有说话,神色却是赞同。
蓉蓉点点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眼下剑语也嫁人了,这个夫婿你还满意?”
剑语脸腾的就红了,神色微微有些扭捏。她一向冷冰冰的,在风月护法身边也算是个异数。蓉蓉看她神色,知道她对目前的生活颇为满意。也不再追问。剑语突然说:“护法,属下得到消息,素素姑娘目前形势堪危,追杀她的人似乎越来越多。铁家那里——”
蓉蓉道:“我知道了。剑语,既然你已经退出江湖,就不要再理江湖的事情。更何况,若论杀人的本领,素素要比你我高出很多。她,天生是个做杀手的。可惜命好,浪费了。一会儿,我给你个方子,你把药配好了,放在你相公的铺子。若是见到她,给她些伤药,就够了。这些药,还是老规矩,不要外传。”
是,剑语领命抱拳。
胤礼听了一半,至少知道素素有危险。不知道怎么回事。剑语又道:“不过,最近无境山庄的三庄主似乎在保护素素姑娘,前一阵子,还传出穆泓生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听素素姑娘弹琴,后来除了穆泓生,所有的人非死即伤。江湖人说,穆泓生是素素姑娘一派的。”
琴心道:“结党分派,无聊不无聊啊!素素姑娘,唉,小姐,哦!”
蓉蓉看看她,“那个傻瓜要是会结党,也不至于落到今日境地。这几天我已经知道大致的因果,真是傻的要死。”嘴巴说得厉害,神情却颇为担心。胤礼握住她的手,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蓉蓉看看琴心,琴心就把素素血溅江南,铁家悬赏的事说了一遍。把胤礼听得目瞪口呆,喃喃的问:“那,那还要王法吗?”
琴心嘴快:“王法?王法算老几!我在京里也看的明白,天子脚下也是依权仗势,欺软怕硬。哪里有王法。”胤礼倏的闭嘴,这个他太明白了。别的不说,就他们兄弟还有家奴就没见如何守法的。只不过,做不到那么血腥罢了。
蓉蓉拦住她说道:“剑语,以后这里你也别来了,有事我自然会找你。”从怀里取出一张药方,“我这里也没什么东西,这个方子你留着,若是那家伙对你不好或者纳妾,你自己过的时候也有个依靠。”
剑语默默的接过,收好。琴心道:“剑语你个大木头,小姐的方子千金难求,你连句谢谢也不说!”
剑语涨红了脸,蓉蓉一挥手阻止了她,道:“琴心你就少拿剑语开心了。她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呢!你就饶过她吧。”看向剑语,道:“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出门的时候小心一些。”
剑语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护法,这里尾巴很多,需要去掉吗?”
蓉蓉摆摆手,“不用,我自有办法。”琴心忧虑的看了一眼蓉蓉,没有说话。剑语深施一礼,如来时那般倏忽消失了。
休息了两日,家里的书都快看完了。蓉蓉想着要不要出门买些回来。胤礼却死活不同意,除非他也去。天气虽然暖和,但是倒春寒还在,蓉蓉怕他病情加重,只好作罢。
自从到了天晤崖,人们对她都是敬而远之。入了江湖,更是顶着妖女的名头,无人敢惹。胤礼这样死缠烂打的,还是头一次遇见。新鲜之余还有一些不适应。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笑。没多想,嘴上已经没了脾气。这样被人依赖着,似乎很有趣。
打发琴心去买书,自己则留在家里陪着胤礼。百无聊赖,想起教胤礼一些吐纳的规则强身健体。幸好,胤礼知道身体的各处基本的穴位,稍加指点,就能明白。但是,眼看着这小子不怀好意的问着“会阴”之类的穴位,蓉蓉觉得还是不要在白天讲解的好。连哄带逼,总算是出门到院子里透了透气。耍了会儿剑,已经是中午时分。
用过午饭,蓉蓉回屋小憩。胤礼牛皮糖般的粘过去,却发现自己不困!看着身边的人已经熟睡,低头偷香一下,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常听蓉蓉说在山里的时候,干爹会给她们编花冠。自己这里有现成的鲜花,足够编一个,等蓉蓉醒来看见,定会高兴。
看着容易做着难。赵成看着龇牙咧嘴,辣手摧花的主子忍不住偷笑。胤礼实在不明白,好好的花,为什么一定要长刺!拿着花剪,已经不知道第几次钻进花丛。正找着,赵成过来禀道:“十七爷,八爷,九爷,十爷,还有十四爷来看您来了。”
胤礼愣了一下,赶紧钻出来拍拍手。接过湿帕子,随手抹了一把,放下掖起来了袍角,也没净面,匆匆忙忙的就要赶过去。突然又折回来,说道:“一会儿福晋醒了,不问你就不要说。如果问起来,不用说那么详细。就说爷说的,这两天累坏了,好好休息,不用到前面见了。”不能耽搁了,不然,他们非进来不可。
见面寒暄,老十上下打量了胤礼,说道:“小十七你的气色不错嘛!怎么瞧着比以前还红润呢?”
胤礼抱拳道:“托福,托福。”
老九笑呵呵的说:“想必是十七弟妹伺候的好啊!” 胤礼跟着舒心一笑,得意之情尽在不言中。老十,老十四哈哈大笑,老八却淡淡一笑,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老十四歪头看了看,说道:“小十七,你这头上是什么?钻花丛里了不成?”
胤礼一愣,伸手一摸,头上竟然沾了两片花瓣。拿在手里,看了看,“让十四哥笑话了。这不是想着给蓉蓉弄个玩意儿玩儿玩么。见笑见笑。”
十四了然一笑,手中折扇一抬,“小十七这几天病有几分,乐有几分啊?”语带调侃,哄然大笑。
胤礼低下头,下意识的摸摸喉咙,酣然笑笑。无意中扫见八哥,沉静的坐在那里。眼前突然冒出蓉蓉背上的吻痕,心里咯噔一下,凉了一半。得意的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笑过之后,老九正色道:“小十七,这两天你病着,有些事情不知道。哥哥们这次找你来是为了西北的事儿。”
原来是为了征讨策旺阿拉卜坦的人选问题。胤礼听了听,知道他们早就定了十四哥,找自己不过是做个抬轿子的。待听到还要保奏年庚尧时,不由微感诧异。却知道不是自己可以问的。顺着他们的意思,点头应下,又闲扯了一会儿。方才送客。临出门的时候,老十突然问:“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弟妹?”
胤礼道:“今儿有些累了,还在休息。怠慢之处,各位哥哥见谅。”
老十上去敲打了一下胤礼的肩膀,暧昧的说:“诶,我说小十七,你行啊!大白天的就把弟妹整成这样了?就你这身子骨儿,哥哥可真没看出来!哈哈哈!”老九和老十四也跟着哈哈大笑。胤礼脸上一红,讪讪的跟在后面。
老八一直没说话,听老十这样说,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胤礼,转身上马,当先告辞。
转过十七的府邸,十四悄悄的问老九,“八哥似乎有些不高兴啊?”
老九也有些疑惑,摇摇头,没有说话。
胤礼送走他们,听赵成说蓉蓉已经在后花园了。脸上不由得挂了笑意,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坐在凉亭里,蓉蓉的手里已经多了一顶花冠,正往自己的头上比划。看见胤礼走过来,灿然一笑。金色的夕阳落在她的头发上,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发着锗红的光。
胤礼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这才拿起完成的花冠,给她带上,“你做的?”
蓉蓉点点头,又从旁边拿了一个绿色的柳枝编的草冠,向胤礼一晃,要不要带?
胤礼摸摸自己的秃脑门,呵呵一笑,还是算了。
蓉蓉也不难为他,换了个话题:“听说几位叔叔来看你了?”
想起八哥,胤礼的心沉了一下,点头漫应了一声。看蓉蓉感兴趣的看着他,脱口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西北那边要打仗,要我给十四哥抬轿子。”
蓉蓉想了想,“你应了?”
胤礼叹气道:“不应又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拧的过他们吗!”
蓉蓉细细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说:“这仗要是打起来,可是要操心费力。你身体刚好,调养的事情,可要听我的。”
胤礼见她担心的是这个,心里甜丝丝的,努着嘴巴凑过去,响亮的啵了一口,“是,我的好福晋!”
蓉蓉对他的无赖有点无奈,推搡着闹了一会儿,胤礼突然想起年庚尧的事情,随口说了。蓉蓉道:“年庚尧我也听说过,说实话,他在江夏镇做的那一票,也有天晤崖的份儿,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我听说他是四爷,嗯,四叔的奴才,大概八叔他们这么做也有离间的意思吧。”胤礼听说江夏镇有天晤崖的份,稍稍有些惊诧。随即想到,蓉蓉他们和四哥的渊源真不浅。那蓉蓉以前认识四哥吗?正想着,蓉蓉又道:“不过,这回八爷他们怕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胤礼回过神来,道:“何以见得?”
蓉蓉说:“十四叔既然有心这个大将军王,难道就没有问鼎之意吗?你想想,他最关心的是什么?”胤礼一愣,不是说八哥吗?怎么扯到十四哥了。
“他最关心的应该是谁支持他,忠实于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八叔他们这番举动,肯定会让十四叔觉得别扭。深的不说,这绊儿是肯定做下了。”
胤礼还有些茫然,“那又怎样?八哥他们在朝里举手遮天,就连皇阿玛也奈何不了他。十四哥这个大将军还是他们给的呢!”
蓉蓉道:“复杂的我也不了解,就说最简单的,一边是圣眷正隆的皇阿哥,即将到任的大将军王,一边是个阿哥奴才,不过有几分本事;孰轻孰重?”
胤礼稍微有些明白。
蓉蓉道:“至少八叔他们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十四叔这里。他们看的是年庚尧和他背后的主子。如果我没猜错,一定会有人鼎力支持十四叔的。而且不会是八叔他们。”
果不其然,三个月后,十四阿哥带着王府长史亲随,二十多人,浩浩荡荡的住进兵部。康熙虽然没有宣布,但是众人都知道西北的大将军已经非他莫属。胤礼想起蓉蓉的话,下意识的不敢怠慢十四哥的交代,几件事办的有模有样。只是他的心里对蓉蓉最后那句推测深感疑惑,十四哥是八哥的人,这个时候八哥出力怎么会比别人少呢?不久,几件事打破了他的看法,对蓉蓉的预见越发的佩服。但是,想到四哥和她的渊源,心里总是怪怪的。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可是国库吃紧,筹粮备响成了头等大事。十四抓破了头,却不敢象四阿哥那样讨债。八阿哥是个活菩萨,九阿哥十阿哥干脆装没听见,急得十四上蹿下跳,一筹莫展。这时候,四阿哥胤禛送来办法。可以先筹些粮饷以解燃眉之急,然后从川陕调运,周济大军,争取时间,使江南的粮草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运到。虽然有些风险,却是无可奈何的办法了。公文发出后,四阿哥又当着十四阿哥的面,把写明白的手谕封进信封,八百里加急送到江南李卫和陕西的年庚尧手里。半个月后,相继收到回信,一切妥当。十四和十七放心不少。
在部里办事,自然少不了打秋风,捞油水的。大军出发,千头万绪,中间可以刮擦的地方多不胜数。胤礼拿着九哥的单子,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实在不敢拿主意。只好让人领到十四哥那里去。安插人好办,可是要把这些不学无术的人安插到大军里面,打起仗来可是要人命的!这个主儿,他可做不了。
晚上,胤礼要值班,蓉蓉带着琴心过来送饭。部里都知道胤礼的身体不好,吃的都是福晋专门做好的。有见到蓉蓉的,也不奇怪,打躬的,作揖的,蓉蓉一一还礼。进去的时候,胤礼还在忙。等了一会儿,胤礼暂时放下手里的折子,和蓉蓉一起慢慢吃着。
金乌斜坠,琴心和赵成在外面看着,屋子里静悄悄的。蓉蓉给胤礼盛了些汤,胤礼好吃猪蹄,已经被蓉蓉禁了好几天了。今日见汤里有猪蹄,也不等蓉蓉动手,自己先捞了几块放在碗里,生怕蓉蓉又搬出什么道理不让他吃。
蓉蓉知道他最近辛苦,本就是可着他的量来的,是以没有管他。胤礼吃饱了,坐在那里发呆。脑子稍微有些迟钝。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蓉蓉讲这几天的事情,末了才说:“今天他们去醉仙楼喝酒,十四哥破天荒的没去。你说,十四哥是不是生气了?”向大厅的方向一努嘴,“这不,到现在还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