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妙严城（一）
睁开眼，林初心先握了握手，那拐杖还在手中。转转眼珠，一片沙粒，耳畔传来浪花拍岸的声音。勉力支撑起身子，钻心的疼痛从每一丝骨缝□里钻出来，龇龇牙，林初心放弃的躺好，眼前是一片蓝天，朵朵白云从天上飘过，清澈无瑕。看来是从暗河里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咦？你活着啊！”一张稚气而清秀的脸蓦地挡住眼前的天空，随即一双不知轻重的手连拉带拖的把林初心扶起来，“师兄，快来看，这个人还活着！好像是灵华派的衣服。”
林初心疼的眼冒金星，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每次要晕死过去的时候，都因为这家伙好心的搀扶而疼醒。
“万师弟，你轻点，这位师妹受了重伤。”这声音清澈柔和，浑厚中还带着一丝说不清的喑哑。林初心只觉得心口一麻，暗道是不是又被那莽小子撞了一下伤口？但脸却不由自主的火热起来。
手腕一暖，几根指头搭上林初心的脉搏，随即一股柔和的灵力缓缓注入身体。干冷生涩的丹田因这股灵力而暖和起来，林初心长吁了一口气，身上依然疼，但是力气和精神多少有了一些。收拢精神，她终于看清楚眼前二人。都穿着一样的灰袍白衣，腰间银色的八卦乾坤带，上面没有玉佩，但是各自挂着一个绣袋。扶着自己半坐在地上的大约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想必就是那个把自己粗手粗脚扶起来的。盘膝坐在她面前，大约二十三四岁。面貌普通，但是嘴角带笑，看起来甚是和气。深吸一口气，林初心让自己盘膝坐好，对二位点点头道：“多谢二位，在下灵华门外门弟子林初心。不知两位可是天阳门的师兄？”
年长男子点头笑道：“正是。我二人乃天阳门顾影真人门下弟子，我叫赵观晋，这位是我师弟万观风。奉师门之命，前往贵派参加清虚道友的结丹礼。”
“什么？清虚师兄结丹了？”
赵观晋眼露诧异之色：“已经结丹两个月了，林师妹不知道么？”
林初心看看身边的大河，难道自己在河里飘了两个多月？这也未免太长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
赵观晋和万观风互相看了一眼，万观风心直口快，问道：“林师妹，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么？怎么连师门里有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
林初心苦笑了一下：“我在雾灵山采药，不小心碰到妖兽，被打下雾湖，然后落进一条暗河里，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就看到万师兄。这样算来，在河里漂了两个多月。”
“原来是这样！师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我看你受伤不轻，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和赵师兄护送你回去。路上你养伤也方便。”万观风一脸诚恳，赵观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说话。
林初心虽然灵根不好，但心思机敏，察言观色，淡然一笑：“我还有事，不能立刻回师门。如果两位师兄不嫌弃，请将我送往最近的一个客栈，我想将养一□体，待伤势好转，还要继续办事。”
“你既是从雾灵山跌下来的，又怎么会有外面的任务？”万观风也不傻，一下就捉到其中的纰漏。
林初心道：“我本来是领了两个任务的，一个是采药，一个是出来办事。现在药是没了，趁着在外面，不如顺路办点事。不然回去交不了任务，白辛苦我在河里漂了这俩月。”
扑哧！
万观风笑了出来：“你这人真逗。死里逃生让你说的好像走捷径似的！罢了，前面就是妙严城，你去那里如何？”
林初心低下头，轻轻点了点：“甚好，有劳了。”
安排林初心在客栈里住下。出来的时候，万观风悄悄问赵观晋：“师兄，你为什么不愿带她走？”
“你也看出来了么？”
“我性子虽直，但一直是您带大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的修为只有炼气三层，又上雾灵山采药，说明是门里的杂役弟子，并非以修炼为主。你我是有任务的，进了灵华派自然应该先拜会掌门。带着一个伤重的灵华杂役弟子，于礼节上不好说。”
话说的隐晦，其实就是说，我们是灵华派的贵客，她只是个奴仆，身份不一样。临危救一把可以，就没必要一起上西天了，毕竟大家不是一个层次的。
万观风恍然大悟，挠了挠头：“唉，我就烦这些。都说修道之人不受红尘拘束，我看修道之人更讲究这些上下高低！”
赵观晋点头：“那是自然。你明白这一点就好。好了，赶紧走吧。晚了，灵华掌门怪罪，我们可担待不起。”
林初心站在窗户前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想必这也是赵观晋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非我不救，道不同而已。笑了笑，盘腿在窗榻上坐好，悄然入定。
睁开眼已经是次日清晨，叫了早饭进来，林初心继续打坐治伤。她的灵力很少，开始只是像过去那般，按照大致的周天，运行灵气，促进肌肉骨骼的生长恢复。随着神识的恢复，渐渐的，她好像看到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听到血液流动的轻重缓急。没有伤口的地方，灵气一路畅通，但凡有伤势的地方，灵气就会缓涩。碰到这种情况，过去也就是硬冲过去。因为修炼炼神诀的缘故，现在她有意识的运用神识将灵气在伤口处缓缓运转，竟慢慢描摹出伤势的大小形状。好似自己坐在一条灵气组成的溪水里，面前是山石阻塞之处，只需指挥灵气冲刷撞击，疏通开导就可以。如此一来，虽然灵气运行缓慢，但效果却非常好。六个周天之后，神识变得圆润通融，她甚至开始试图将灵气分成一小股一小股，缠绕在伤口上的，推拉拔拽挑抹粘缠，那些灵气越分越细，就像一双灵巧的手拿着梭子把一块到处是洞的破布按照经纬纹路，精细的修补好！
这一修补，等到睁开眼走出房门的时候，小二告诉她，已经七天了！自己居然七天没吃饭，都可以辟谷了。
林初心笑了笑，默默查看体内的情况，居然已经炼气四期了。虽然没拿到灵珠，但增长了一层修为，也不错。
“哼，有什么好的。照你这个速度，根本无法筑基。”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前辈，你不是不能说话么？”
“你现在的神识相当于炼气六期，我怎么不能说话。只是你修为太低，我没力气多说话而已。”
林初心微微一笑，推开窗户，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市，问道：“前辈，能问下您是谁，怎么在我身体里？我能帮您什么吗？”
那人沉默了一下，才说：“既然你走到这一步，告诉你也无妨。你出生后体弱多病，元神孱弱无力。那时，我刚刚被仇家打伤，只有元婴逃了出来。但是我的元婴也受了重伤，如果不赶紧夺舍，就会消散。本来我是要进你六姐姐身体里的，但你六姐姐不仅元神完整正常，而且体内还有神兽后裔的力量，把我反弹出来，正好进入你的身体。”
林初心微微讶异，难道自己被夺舍了？不对呀，自己不是好好的跟他说话么？
“进入你的身体后，我的元婴也几乎要消散了。所以，我根本没力气夺舍。等我醒过来时，你正央求什么仙人进入灵华派。”
“莫非是仙人身上的灵气把您唤醒的？”
“应该是吧。当时我才知道，自己竟然附在一个灵根如此烂的庸人身上！”那人气哼哼的说，“与其帮你修炼，不如在你身体里养好我自己，等你死了，我好脱身出来，寻机夺舍。所以，我也就没理你。”
林初心点点头，难怪自己一直不知道，原来是被鄙视了。
那人继续说：“不过，在暗河时，我发现你神识天生很强大，而且和我融合的很好。我猜你能活过来，八成是借用了我元婴中的一部分力量。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想从你身上分离出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前辈干脆就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另辟蹊径，修成大道？”
“你还能大道？我帮你是要你以后实力增强了，去我那几处洞府找些宝物。有了那些宝物，我就可以出来了！”
林初心点点头，这样说也有道理。听说元婴以上的人都会什么傀儡机关术，弄个假人注入魂魄，就跟真人似的。如果他找不到合适的肉体，附到傀儡上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胡说八道！”那人声音骤然提高，“我赤炎子怎么能是个傀儡！”
“前辈，您能观心？”林初心眉头皱起。
自称赤炎子的那人一顿：“只要你不乱想，我也不会理你。”
不知怎的，林初心忽然想起赵观晋的声音，脸上一红。那人哼了一声：“女人就是麻烦！好好修炼，懒得理你！”便再也没音了。
林初心等了一会儿，悄然一笑，看来这位也不是没有弱点。像这等儿女心思，他就不好意思了。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什么绝对力量。
7妙严城（二）
妙严城是林初心出生的地方，但是她从没迈出林家一步。当年离开时，是仙师用云车直接将他们带到空中，除了晕头转向和满目云雾的记忆，没有丝毫关于这个城镇的印象。不考虑出生地的问题，妙严城内有一处灵华派支持的小型仙市，林初心在门派时曾经听说过，但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去。现在她面临两个选择，回林家看看，或者去仙市把手里的那根拐杖炼化。毫无疑问，她选择去仙市。林家迟早要回，但需要时间，两年后，等她满二十七岁的时候，就是回家的时候。
换了一身普通男子的衣服，林初心走出走出客栈，一脸闲适的四下观瞧，仿佛刚来此地的外地人。几道神识从身上滑过，林初心顺着神识望去，是一男二女，男子一身白衫，女子一绿一粉，具是华丽贵重的装扮，但男子更显贵气，身边的女子看起来像是侍女，气质却非一般人家的侍女可比。三人的修为都是炼气期，以男子最高，两女也比林初心的高出一些，达到六期。
大道三千，各有各的玩儿法。
林初心见那三人向自己看来，便微微一笑，侧身立于道旁，垂目致意。她不过是炼气四期的修为，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男子上下打量她几眼，竟也回以一笑。林初心听见旁边绿衣服女子低声抱怨：“公子，不过是个低阶散修，您何必理她。”
“是么？我只是看他男生女相，有些与众不同罢了。原来是个修士啊！”公子恍然大悟，竟又回头打量初心。
林初心心里暗笑，她脖子上有块平安扣，是当年的仙师所赠。只要她有心扮成男人，除非对方是结丹期，一般人看不穿她的女儿身。筑基期的葛云涛为什么能看穿，她没多问，只在心里存疑。天阳门下弟子正好碰见她衣冠不整从河里冲出来，身形体态一览无遗，那平安扣根本无所谓。
粉衣女子抿嘴一笑，嗔道：“倚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公子眼中只有美丑，不分性别的。”
那公子眼睛一亮，回身轻佻的勾了一下粉衣女子的下巴，笑嘻嘻道：“还是偎红解语，倚翠，你要多跟偎红学学呢！”
主仆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情骂俏，林初心只静待他们过去，便继续寻找所谓的仙市。既是仙市，便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四下一转，以神识感应到修道者大致集中的方向。林初心便向城东走去。城东外面有座小山坡，平时总是迷雾笼罩，有开荒或打猎的进去，多半都晕晕乎乎的转出来，时间长了，本地人就不去招惹，把那座小山丘叫晕丘，意思是让人犯晕的小山丘。后来有位致仕的大人途经此地，喝多了便要题字，大笔一挥，落下“云丘”二字。刻了碑，立在山前，直到现在。
林初心走到云丘前，神识探进去，却被弹了出来，果然是有防御的地方。想了想，闪进旁边的树林。不一会儿就见有人过来，正是那主仆三人。只见绿衣的倚翠上前结了一个简单地手诀，打在云雾上，云雾洞开，三人便笑嘻嘻的走了进去。洞开的瞬间，林初心甚至听到了喧闹的叫卖声。看来就是这里了。那个手诀并不复杂，林初心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何况她书读的多，那手诀一看就是简单的引灵诀，就是把自己体内的灵气引出来。所有的手诀法阵都会有引灵的部分，对林初心来说，这种基础性的东西简直太小儿科了。二十年，林初心除了修行，就是去藏经楼看书。高深的功法没资格看，但那些基础的东西都被她翻烂了。只要不受修为限制，她都能做到熟练准确。比如这个引灵诀，她结印的速度堪可媲美筑基中期的修士，但引出来的灵气，却不过是区区炼气三期。那藏经阁的执事是全灵华派唯一不小瞧林初心的，他常常可惜林初心的灵根太差，不然以她的勤奋和悟性，将来成大道并不难。甚至一度他还怀疑林初心是隐灵根，执意要帮林初心找出身体隐藏的灵根出来。可惜用宝贝照遍了，也只是四根参差不齐的杂灵根，以四颗黯淡的小光点的形式，存在于林初心的丹田里。
结印，引灵，打入法阵，雾气大开，一条青石板路延伸进雾里，看不清前面是什么。林初心正要进去，身后突然一紧，下意识地沉肩闪身，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她前面踉踉跄跄的冲进去，几步跑进雾里，不见了。林初心皱了皱眉头，低头看手。手掌心握着一块玉佩，这是她从那人身上顺手牵来的。本来是因为那人鲁莽的行为，林初心下意识地要反抗攻击，却在手挥出的瞬间，感受到对方毫无灵力，以为是凡人，生生住手，扯回来时，那人正好从身边冲过，这块玉佩带起飞到她手上，便被她扯了下来。
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四四方方，好像一块玉牌。两面光滑，没有任何花纹。一根淡绿色的丝绦从孔洞中穿过，再没有任何装饰。林初心听说过，外面经常有人杀人夺宝，修士受伤是经常的事儿。此人想必身受重伤，无法开启灵阵，便借着自己的便利冲了进去。不过，也可能是正好赶上了，一头撞进去，便宜了他。只是不知道后面有没有人追杀？
林初心回头看看，天蓝水清柳绿花红，连方才的血腥味都淡了许多。摇摇头，感叹自己想多了，林初心不慌不忙的走进仙市。她已经二十五了，凡人在这个年龄都该当爹当娘，修道之人也差不多筑基了，就算修为上不去，心智总要成熟一些，毛毛躁躁咋咋呼呼的事儿，经过这么多年杂役弟子生活的磨练，早就远离了她。
仙市不大，一条街，这头可以看到那头。两边有四座小楼，许多修道者在路边找空摆摊，交易自己的东西。林初心摸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是全部的家当。出门前清点了一下，除了从暗河逃生用掉的，只剩下两百二十颗灵珠，四十八颗下品灵石。外加一根林蜃妖的拐杖。只可惜了那石头妖，皮肉都被烧没，剩下那块大石头，自己没来得及搬走，就被河水打晕冲了出去。不过，林初心也有点疑惑，虽然油脂易燃，但是以化形妖精的修为，那皮脂也不至于被烧的如此简单彻底，连点抵抗都没有啊？自己那火，是凡火为引加入了灵气生成的灵火，但是修为低，灵火充其量也就是五六品的样子，是最低阶，会有如此大的破坏力么？但是烧已经烧光了，多少问题，也只能等下一次碰到时再说。这次能保住小命已经很幸运，还是藏经阁的宋执事说的对，出门寻找机缘，能活着回来就是目的。带宝物什么的，都是造化，可遇而不可求。
林初心并不认识拐杖，但是它扎透石头的现象让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该有个法器法宝之类的傍身。这东西既然连那块古怪的石头都能扎破，必然有卓异之处，不妨练成匕首防身用。林初心从来没觉得一个连炼气三期的人都扎不死的东西会是怎样逆天的法宝，但还是很谨慎的带在身上，想着先转转，寻个可靠点的地方问一下。
在集市转了一圈，林初心才发现自己多心了。看来修士杀人夺宝实在太著名，为了防止类似情况发生，鉴宝之类的地方都被屏蔽中。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有宝贝，除非明确知道身怀何宝，大家也不会轻易出手，盲目杀人。但是，林初心在大家族长大，深知这种鉴宝阁一类的大生意背后都有家族或者势力，这种屏蔽对家族或者势力是不存在的。什么人来了带着什么样的宝贝，那是一清二楚。可是，不让他们鉴定，自己又炼不了，总不能直接削了——
嗯？林初心忽然想起，自己一双肉掌，虽然干惯了粗活，但如何削得这根看似宝物能扎透怪石的拐杖？
寻到一个僻静无人处，林初心抬手又试了一下。
嘶——
差点没疼死她！手一松，拐杖当啷掉到地上，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忍住疼，林初心弯腰捡起细看。削得尖尖的拐杖头，平滑的切面，她真不敢相信是自己这双手干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那条暗河里，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前辈，手变得削铁如泥，连低劣的灵火都能把石头妖的皮肉烧烂，而现在，光天化日之下，脑海静悄悄的，手掌软绵绵的，难道是做梦么？摩挲着拐杖，黑色的纹理，冰凉的杖身，金属一般的质感。但是仔细嗅嗅，一股草木香气隐隐传来，令人神清目明。以灵力探查，里面是纯正的木乙灵力，虽然并不丰沛，但足以说明这是一根不折不扣的木头。一根像金属一样的纯正木头？林初心仔细打量着手里的木头，突然一抹淡淡的光华从杖身闪过。初心一愣，继续注入灵力，光华如蛇一般缠绕杖身，再次一闪而过。一个名字从初心脑子闪过——迷糓！是一种像很高的灵树，黑色纹理，味芳香。若是五百年以上的成年树木，树身自有光华，随着年份的增长，光华就会越强。这种树木配在身边，可以让人神清目明，对幻阵很有功效，也可以破除心魔。尤其是后者，使得这种树成为门派必争之物。但是因为此树必须成年后才有功效，且年份越长功效越强，很多时候，它那光华烁烁的模样让它很早就被人辨认出来，一旦成年，为了防止别人取得，就先被人砍走。而此树培养不易，挖走的几乎没有成活下来。看手中这根拐杖光华并不是很显，也许也是刚刚成年的样子。雾灵山不可能有迷糓，只要一棵，那些雾就不可能存在。所以，这八成是那林蜃妖从哪里得来的。想想也好玩儿，专门玩儿幻阵的林蜃妖竟然喜欢用破幻阵的迷糓，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碰头吧！
不必鉴宝阁，林初心已经找到这根木头的出处。它的炼化也很简单，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材料辅助，即使一根单纯的木棍，也不影响它发挥作用。只不过别人通常都是把它当做一种材料，炼化到法宝中，使法宝多一份破幻阵的功能。单纯的一支，对于筑基以上的人来说，都是鸡肋，毫无炼化价值。林初心撇撇嘴，亏自己还拿它当宝贝，东躲西藏，原来就是这么个东西啊。不过，好在它也救了自己一命，有总比没有强。心中计议已定，她便出去要寻个师傅，看能不能给削成匕首的模样。
“这位道友，手中可是迷糓？”旁边传来有礼貌的问询，但林初心还是吓了一跳，本能的提起拐杖挡在身前。抬眼一看，却是方才那位公子哥。看他笑眯眯的似乎没有恶意，瞬间林初心已经决定，若他要，自己绝不强留。比起死物，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点点头，承认了。
“小可家中有位长老，正在寻找此物。不知道友可否转让？”那公子连仔细看都不看，就打听起转让的事。不是财大气粗，就是急需此物。毕竟迷糓这种东西，年份不同价值不同，从几百下品灵石可以买到上万的上品灵石，端看是什么年份，需者何用了。
对方客气，但是修为比自己高，林初心还是很恭敬的还礼道：“这个是晚辈无意中得来，本想用作防身，若前辈喜欢，可以用等阶的法器来换。”说完，竟大大方方的把拐杖递了过去，请那公子检查估价。
白衣公子微微挑眉，清亮的眼睛眯起来，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林初心垂着眼，看都不带看他的。旁边倚翠对林初心有成见，见是她已经不高兴，此时也不客气，拿过来上下翻看，又取出一颗圆珠，放在眼睛上，透过圆珠去看。然后点点头：“公子，是迷糓，六百三十五年，勉强符合念长老的要求。不过这里面总有一层白蒙蒙的东西，不像是一般迷糓所有。”
“哦，我看看。”公子接过珠子，同样看下去。然后不解的问林初心：“道友，你可用过此物？”
林初心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晚辈修为甚低，连御空飞行都不会，怎敢与人争斗。这是晚辈在修行之地的后山无意中拾到的——”沉吟一下，仿佛为难的说：“不敢隐瞒前辈，这拐杖旁边的确有位道友，不过已断气多时。”修为低的散修的确不可能杀人夺宝，捡漏拾荒是常有的事儿。那公子也不怀疑，点点头，显是信了。指指拐杖：“里面的白雾并非灵气，不过似乎没什么伤害力，我也说不好是不是宝物。但是我以灵力试之，的确有一种纯洁圣灵的气息，想来也是炼化此物之人加入的东西，不是凡品。这样，这个年份的迷糓大约一千到一千五下品灵石的样子，加上这层白雾，我算你两千下品灵石。我这里如此低阶的东西没有，但是有一柄短剑，是我炼气时把玩的玩意儿，大概值三千下品灵石，你若喜欢，就拿了去。我看你为人甚是识趣，这就做个见面礼，结个缘分。”说完一把错金短剑飞到林初心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