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手,然后用拇指缓缓地揉着眉心,莫非是喝醉了?否则怎么感觉自己怪怪的?片刻之后我再看他,发现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把我盯着,目光深幽,烛火昏暗,他那双眼睛却亮得灼人。
我深吸口气,随后将袖子一掳,轻喝了一声,“让你占我便宜!”说完之后我双手捧了他的脸,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一口啃了下去。
宁致远:“…”
我撞到了他的鼻尖儿。他闷哼一声之后,头往旁边微微一扭,结果我与他的嘴便对上了一处,我大惊失色惊呼一声正要退开,就觉得他的舌已伸入我口中,温热滑腻,让我全身爬满鸡皮疙瘩,随后猛地后退两步,腰撞上书桌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好恶心。”我捂着嘴嘀咕道。
宁致远面沉如水,他冷冷地看着我,目光森冷,仿佛冬日不化的坚冰。
“你生气了?”不知为何,我心中此时不是很舒服,大约是被他的眼神给慑住了。我右手揉着被撞疼的腰,一扭一扭地走到他身边,然后搓了搓手,“刚才紧张了,等下重来,这次你别乱动啊。”
他眼睛闪了闪,没有吭声,头顺势扭向一边。我便将他的头扳正,在他几欲喷火的目光中把脸凑了过去,先是亲了亲脸颊,最后收势不住,慢慢地贴上了他的唇瓣。
他没有一丝动静,身子绷得笔直,嘴唇死死抿成一线,像是不甘受辱宁死不屈。我本来还有些羞怯,只不过酒能壮胆,此时被他一激顿时有些火大,刚刚撞疼了腰,此时弯腰站着实在费力,我索性在他腿上坐下,双手从他的脸旁下滑,勾出了他的脖子,然后妄图用舌头去撬开他死死抿着的唇。
开始的时候,我还记得自己的意图。
到后来,只觉得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紧接着便是当年看过的春宫图一页一页的浮现在脑海中,让人浑身发烫,环住他脖子的手顺着领口下滑,在摸到他锁骨的时候他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僵了一瞬,而我因为坐在他腿上,被他这么一抖心头跳了跳,眼前闪过一丝清明,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嘴唇突然松开,我成功的攻略城池,于是刚刚那丝清明便彻底的抛过脑后了。
他的头微微往后仰,我便死死地缠着他,“想跑,没门儿。”因为他是被绑在椅子上的,所以我坐在他腿上的时候容易往下滑,便只能拼命地往前凑,结果他突然身子后仰,连人带椅子一同倒在了地上,幸亏我手快撑住地面,才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我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此时我算是骑在他身上。而如此的亲密接触,让我感受到了他的欲望。
回想刚才所作所为,我觉得自己真是喝醉了。
就在我羞愧难当之时,宁致远幽幽开口,声音暗哑低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小七…”
“嗯。”我想要站起来,却一时觉得腿软无力,结果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胸口更是压住了他的头。我双手撑着地将身子撑起,看着地上被反绑的宁致远,他目中闪耀着幽幽的青光,就像是旷野之中的狼。
“松开我。”宁致远哑着嗓音道。他说完之后身子开始扭动,双手想要从绳索中挣脱,可是先前那些士兵怕他逃跑自然缠得很紧,他紧紧地抿着嘴唇,眸中似要喷出火来,“快点儿,松开我。”
被他这么一吼,我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随后从他身上跳起,往后退了两步,再看他一眼之后转身就往外跑。
“青七!”
我停了一下,回头又看了他一眼。他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我咬了咬牙回到他身边,他顿时勾了个笑容,声音也格外温柔,“小七,松开我。”
我硬着头皮将他扶了起来,然后低下头飞快地在他耳朵尖上舔了一下,紧接着往后飘了一丈远,站在营帐门口,我朝他挥了挥手,“便宜我也占回来了,我善良得很,绝对不趁机多占,松开你我就是西齐罪人了,我先走了,明日有空再来看你。”
“青七!”宁致远压抑着声音怒道。
“你求我啊?”我有些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哪怕他此时应该看不到我脸上的动作,“你求我给你松开手。”我有些不怀好意地瞄了瞄他身下,“求我占你便宜啊…”
宁致远:“滚。”
我立马灰溜溜地跑出了营帐外。刚刚实在是太紧张了,又怕被他笑话,所以故作镇定,等到现在出了营帐,我觉得自己脸上都要烧起火来,迫切需要用冷水泡一泡啊。
出去之后,我回到先前的位置解了杀的穴道,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杀还没有被狂欢的人群发现,解开他穴道之后他没有吭声,只是垂着头又隐到了一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他许久之后才哑着声音道:“如果卑职没有保护好公主,无法向陛下交待。”
我沉默了,闷着头往前走。
我想去找寻梅,见着寻梅便如见着三师兄,以往有烦恼我都只能找三师兄倾诉,此番也是一样的,我不能理解自己先前的行为,我为何要那么做呢?而且做的时候还心跳如擂鼓?难道我对宁致远动了真心?
嘁,怎么可能,他那么讨厌!
寻梅被养在军中的马房里,从这边过去会绕一段路,但路上清净许多,在快要到马房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马房背后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这不是我第一次撞见王辰安与人私会,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是对面那个个子矮小的人是谁呢?两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蹑手蹑脚地过去,躲在阴影处听起了壁角,本来以为杀会阻止我,没曾想他比我还专业,整个人都掩入夜色中,便是我这火眼金睛也一时没发现他藏在何处。
“子宁,在军中待了数月,直到今日公主生辰,我见有机会见到你。”
那身材矮小的竟然是个女人?而且声音如此娇媚,简直是让人酥到了骨头里。我偷偷伸出头去看,只见那人穿的军服,但衣服有些脏,头上带了个帽子,装扮有些像军营里养马的小厮。
“你受苦了,明日我遣人将你送回建康。”
“我不回去,我要呆在你身边,只要能远远看你一眼就好。子宁,若不是那凭空冒出来的宝珠公主,我们…”女子声音哽咽了,“我们早已经在一起了啊。”
原来那女子是顾惜然,当真为爱牺牲,堂堂尚书千金,为了见王辰安不惜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养马。太值得称颂了。
远处有喧哗声渐近,我看到王辰安微微皱眉,他声音压得极低,我一时没听清楚,接着就看到他转身离开,而就在这时,顾惜然快步上前搂住了王辰安的腰,因为跑动,她头上的帽子落下,露出了一头青丝,而恰在此时,一队巡逻的士兵从前面走过,走在最前头的竟是浅浅。见到前面二人,巡逻的士兵俱都转过身去,唯有浅浅快步上前。
“将军,公主不见了。”浅浅着急地道。
我连忙将头缩了回去,冲着杀比了个手势返回戏台。
第 48章 ...
【69】
我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城主府,被伺候着简单梳洗了一下便爬到床上窝着,攥着丝被在床上翻来滚去,时不时用被子蒙住头。虽说先前占了宁致远便宜有些解气,此时回想起来却是又羞又燥,被子里蒙久了又透不过气,折腾许久只觉得全身发热,结果出了一身的汗。
整夜未睡,直到天要亮的时候才合上眼,一直睡到了正午,自然误了早晨“铁娘子”军操练的时辰。我起来之后也不想动弹,简单梳洗之后就套了男装出去转悠散心,只不过因为有心事一路唉声叹气,使得跟在身后的浅浅也表情格外沉重。
阳城往南有翎山,山上有座姻缘石,能定姻缘逆乾坤。以往我对这些都不屑一顾的,此时却有了些小女儿心态,略微犹豫了一阵之后,便领着几个高手骑马往翎山而去。
心诚则灵。翎山脚下竖着一块石碑,上书心诚则灵,因此信男信女需徒步往上,我便欲留下浅浅在此看马,结果她神色犹豫地看了我许久,最终还是咬着嘴唇再次抵死不从。
我突然想起上次宁致远不理她,结果她撞了柱。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好笑,结果她脸色一白,眼睛在那石碑上瞄了又瞄,正深吸口气之时,我指了指山脚的茶棚,让她把马牵过去,她回来的时候,还一脸娇羞地捧着两顶帷帽。
“公子,上山求姻缘需得以帷帽遮脸。”我瞧着帽子四周薄薄的轻纱,颇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沉声道:“我只是来看看热闹的,求什么姻缘?”
大约是我声音太过低沉,浅浅的脸色瞬间一变,她紧紧地抿着嘴唇,随后一言不发地将帷帽戴到我头上。“公子,不用担心,顾…”说到这里她又忽然停住,用手理了理那些纱缦,在我面前轻声道:“公主与将军深受百姓爱戴,天生一对,自然不用再求什么姻缘。”
我身后一直做透明人的杀突然重重地吐了口唾沫,鼻子也重重地哼了一声。昨夜他和我一起撞见王辰安和顾惜然私会,本来他怒火滔天说王辰安身为驸马,竟然敢做出这等放浪形骸之事,置皇家脸面于何地,他要马上写信告知齐宣王。当然,我阻止了他。
王辰安不过是与顾惜然私会了一下,先前的时候我还把宁致远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是吧,再说以往成婚之时也说了互不干涉,我也就当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虽然我制止了杀向齐宣王汇报,理由是不想父皇担心,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国民偶像蒙羞,大约是我当时语气太过诚挚,最终让杀打消了念头,只不过此时听了浅浅的话,他很是不齿,于是异常粗俗地吐了口水,还恶狠狠地盯着浅浅。
作为一个绝世高手,眼神的杀伤力是十分惊人的,浅浅被他瞧得一直发抖,最后手中的帷帽都落了地,等捡起来的时候,那些粉色纱缦上都沾了湿泥。她不管不顾直接将帷帽罩到头上,而后微微结巴地道:“公子,我们上山吧。”
姻缘石在整个西齐都颇有名气,因此阳城城主命人修凿了石阶,从山脚一直通往山顶,被称为“通天梯。”顺着石阶一路上爬,我与隐卫三人均无任何不适,唯有浅浅累得喘气,最后她歪倒在石阶旁的一棵树上,声音像是要断了气,“公子,等,等等我。”
我大手一挥,“杀,你去扛她。”
杀:“…”
“放开我!”身后传来浅浅的惊叫,随后便听得一声闷哼,我转过头瞄了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很显然,杀已经把浅浅一巴掌给拍晕了。
待上了山顶,我便瞧见了那姻缘石。那石头有一人多高,表面却是暗红色,而且隐隐让人觉得有些透明,似乎里面有亮光透了出来。姻缘石下有圆形的台阶,底下已经跪了几个姑娘,我们的到来没有让她们有丝毫动静,俱都双手合十垂着头跪在那里,显得格外虔诚。
这里的规矩是男左女右,我身后三个隐卫在这烈日当空的山顶上自然做不到隐匿身形,我便让他们去左边等着,自己也学着旁边的姑娘一般跪了下来。
三师兄说,如果看到一个人,心跳会加速,便说明心动了,而这是心动初期。等到以后见不到心烦,脑子里只想着他的一颦一笑,见到了就高兴,好比吃了一大碗红烧肉,那就是升华期。等到了想要将其摁倒在床上便是热恋期,到最后腻歪了就是过期。每一个人,每一段感情都有期限,联想到昨夜我的行为,难不成我对宁致远直接跳过前两个阶段进入了热恋期?我连忙摇了摇头,唰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动静颇大,终于引得旁边跪着的姑娘转头看了我一眼。
她帷帽边的纱缦是黑色的,将整个脸都遮得格外严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一下,然后后退几步才转身往旁边走去,那里有一个老人摆着一个小摊,上面摆着“阴阳鱼”,他冲我招了招手,“姑娘,要问卦么?”
我:“我穿的男装。”
“你戴的粉色帷帽。”
我:“…”
他将一对“阴阳鱼”放入我手中,然后笑呵呵地道:“心里想着那人,便知这姻缘是否天定,成还是不成。”
我对求签问卦从来是不信的,当年招摇山上我都能扯着师傅的大旗给山脚的猎户算命,自然了解其中内幕,不过看到那两块半月形的阴阳月,我心中微微一动,随后将它们拿到手中,闭着眼睛想了想,接着将其甩到案上。
老人哈哈大笑,“天定姻缘啊。”
不知浅浅何时醒了,她站在旁边一脸喜色,“公子,你与将军天赐良缘,定会相携到老,不离不弃。”
我能说我刚刚想的不是王辰安么?看着浅浅脸上的笑容,我缓缓道:“我刚刚想的是你和杀。”
她愣了一下,“杀?”
我转身指了指那边站得笔直的杀,“就是他。”
浅浅脸都绿了,又有晕倒的趋势,我连忙扶住了她。
就在这时,先前跪着的那姑娘也走了过来,她垂着头脚步有些虚晃,像是跪得久了有些腿软,走到老人的案几前自顾拿起一对“阴阳月”,口中喃喃低语几声之后将“阴阳月”抛下,我伸头去看,却见两块皆是阴面,不由暗自咂舌。
“姑娘,天命难违。”老人沉声道。
那姑娘一直没有吭声,但是肩膀却微微抖动,到最后她忽然猛地转过身来,然后冲过来将我往外一推。
高台之下便是“通天梯。”
我一时不察被她推□子后仰,千钧一发之时我顺手揪住了她帷帽上的黑纱,借着那股力道身子前倾往空中一跃,然后翻过她的头顶,而她则因为这股力滚下了高台,顺着石阶咕噜噜地往下滚,幸得卡在了石阶旁边防止掉落山崖的铁链里。
三个隐卫快步冲了下去,杀将她单手提起,并掀开了她头顶的帷帽。待见到她脸的时候我顿时惊了一下,这姑娘竟然是顾惜然。
王辰安不是说今日送她回家的么?她怎么跑到翎山来了?
顾惜然妄图谋害公主,被杀提着直接丢入阳城大牢。只不过她当场昏迷,无法审讯,不能知道其动机,不知她是否受人指使,与顾尚书有无联系。
其实我倒是知道她的动机。无非是因为看到我求签求了个天赐良缘,而她却是天命难违,心中郁愤难当,所以一时头脑发昏便冲动了。可惜我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随机应变能力颇强,结果她偷鸡不成倒蚀了把米。
此事事关重大,城主亦不敢轻易定断,当即书信一封,快马加鞭送去建康,然后等顾惜然醒来,将其押回建康受审。我对此并无任何意见,结果晚间,王辰安便出现在我房门外。
他扣下了前去送信的城主亲卫。
第 49 章 ...
【70】
我自然知道王辰安是来为顾惜然求情的,于是便等着他开口,岂料他并不说话,只是在我面前沉默地站着,无形之中散发着一股气势,让我觉得压力颇大。为了缓解这种气势上的劣势,我决定先发制人。
我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坐。”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依言坐下,身子挺得笔直,瞅着他半天不放个屁的架势,我便先开了口,干笑两声道:“成亲这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坐着说话。”
他眉头微微一皱,随后不动声色地垂了一下眼。
我心头突然有一种很得意的感觉,那就是可以指着鼻尖训王辰安,并且他死活都不能还嘴,只能生生受着。想到这里,我亦挺直了脊背,拿出了气势,右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盏,本欲重重一搁,最后眼珠一转,轻飘飘地拿起茶杯盖,在上面碰了两下,发出两声脆响,随后斜睨了王辰安一眼,慢摇摇地道:“你来做什么?”
不等他答话,我又道:“来替顾惜然求情?”
王辰安神色一变。
见他变色,我挑了挑眉,随后嗤笑了一声,“求情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我如此一说,王辰安抬起了头,眼眸中有金芒闪过,他声音暗沉低哑,想来是为顾惜然的事情操碎了心。“什么条件?”
好吧,其实我没想好!因为并不知道王辰安会来,刚才找他要条件也是一时兴起,不想输了气势,结果现在他真的问出来,我倒犹豫了一瞬,于是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要出国旅游。”
王辰安:“…”
我深吸口气后道:“我要去巫启国的招摇山。”
阳城天高皇帝远,兵力早已掌握在王辰安手中,在这里他已经能够只手遮天,所以才能拦下城主送信的亲卫,既然如此,只要他愿意放行,让我偷偷离开也不是不可。
“好!”王辰安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我亦同意饶了顾惜然这次。说起来她没有对我造成任何损失,自己反倒摔破了头摔断了腿,现在还惨兮兮的被关在牢里,堂堂尚书千金,遭了这么多罪也蛮可怜的。
“你去把顾惜然从牢里接出来吧,我去见城主。”说完之后我朝着王辰安挥了挥手,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便歪着头问他,“还有事?”
“微臣告退。”他躬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被我叫住,“王辰安!”
他转过头来,眸中有一片亮光。
“下次与顾惜然私会的时候找个风花雪月的地儿啊。”我笑着道。
他神色瞬时一僵。
我要去找城主,所以也出了门,在门口的时候很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王兄,放心,我不介意。”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我超过他之后又回头冲他挤了挤眼,“地下情很苦恼吧,要不我去跟父皇说说,让你娶她为妾?”说道这里我还摸了摸下巴,“驸马能纳妾么?”
应该不能吧…
想到这里,我甚为同情他,于是朝他摊了下手道:“你受委屈了。”
王辰安一直紧紧地攥着拳头,此时却突然大步上前,他一手扣住我肩头,沉声道:“公主你多虑了,王顾两家乃世交,顾小姐是顾尚书家的独女,若是此事捅到建康,罪名可大可小,建康内乱刚平,实在经不起此等混乱。”他眼神黯了黯,“我自幼学习兵书剑法,并无闲余时间顾及儿女私情,只是…”
王辰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大呼,“王将军,不好了!”
我与王辰安一齐转过身去,一个身穿铜甲的亲卫跑了过来,在王辰安面前唰地一下跪下:“南夏俘虏今日一直咳血,经军医诊治他体内有毒。”
“体内有毒?”王辰安脸色大变,“被人下毒了?”
亲卫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也没明白,反正就是一直咳血,情况危急,军医甚至还说不晓得能不能熬到天亮。”
听到这里,我腿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明日南夏便会带着赎金来赎回宁致远,若是宁致远出了什么差池,两国大战避无可避。王辰安顾不上顾惜然,直接朝军营而去,而我猛地揪住了那亲卫的衣领,“七皇子在哪里?”
“回禀公主,现在正在军中医治,在军医的营帐内。”
我飞奔离开,速度极快,远远地将王辰安抛在了身后。等到了军营之中,有些恍惚地寻找军医营帐之时,一直跟着我的三个隐卫才现出身形,“公主这边。”
他们脸色都十分怪异,想来对我的行为不解,不过此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一头扎进了营帐之中,并命令他们三人将营帐内所有人赶了出去。
“七皇子安危干系重大,若他出了什么意外,两国必将交战,民不聊生。”看着床上的宁致远,我有些腿软,却只能握着拳头与三隐卫交谈,“我当初在招摇山学了一点儿医术皮毛,或许能够将其救回来,不过此等秘法不能有旁人在侧,你们在帐外替我护法,万万不许任何人进来,否则不光是他,我也有性命之忧。”
三个隐卫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领命出去,守在了营帐门口。
我松了口气,随后跑到宁致远面前,捏了捏他的脸。
不是说快死的时候他会进入我的身体,而我会灵魂出窍么?所以他现在应该不是很严重吧?虽然如此想,但看到他惨白的脸色我还是有些心惊,随后从头上取下一根朱钗,对着手掌狠狠地划了下去。
我将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儿挤入了他口中。
师叔说我的血能解白毒,上次那个死干尸都能救回,这次救下宁致远应该也没问题吧…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突然从我脑海里闪现。
南夏,四马拉棺,商将军,干尸,唤小黄宁致远时商将军的表情,种种细节联系到一起,我终于明白,原来宁致远的本尊就是当初的那个干枯瘦肉如同僵尸一样的人。
难怪他从前会说,虽然是个女人,却是健康的。
难怪他从前只会纸上谈兵,有那么一幅身体,他怎么可能有实际经验呢?
难怪他后来一直没有来找我,是因为身体太差一直在调养吧,他肯定是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便赶去了西齐。
我一直晓得他体质弱,也听他说过他中过毒,却不知道他一直余毒未消,不好好养着身体,反倒去当什么修罗将军,还把自己给晒黑了。我一边挤着手心,j将血滴入他口中,一边揪着他的脸颊,嘴里骂道:“让你不好好休息,让你逞强,让你当俘虏,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