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狐斐拉着我的手道。
“去哪儿?吃包子么?”我问。
“既然你还在,又不是水漾上神,那炎凰神君自然喜欢的不是你,你亦跟他没了婚约。”狐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只不过他仍旧是扬着脖子一脸鄙夷地道,“反正你没人要了,不如跟着我。我们回去成亲吧!”
我愣住了,从前狐斐对我有意,没曾想过了一百年,他的心思还未变么
只是当初一直当他是小孩,现在即便比我高大,也依然没有改变我对他的印象。再者师傅从前也说与我成亲,后来确是那般苦情的结果,现在我对这成亲二字,心底实在有些抵触。我杵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虽对成亲没有兴趣,我心头却是乐意跟着狐斐离开的。
只是我又怕跟他离开会被他误认为我愿意成亲,到时候再说不愿,他肯定会揍我一顿。然后,大约还会有几分伤心。
我心头犯难,然而狐斐却没给我太多的时间犹豫,他捏着我的手腕把我往前拖,我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又不好大力挣脱,只得迈步往前挪动,殊不知刚走没两步,另一只手又被拉住了。
我转头一看,师傅亦抓着我的手腕,他的脸黑得犹如锅底一般。
狐斐也随着我转过头来,他瞪大眼睛,大声道:“你想干嘛?苗苗又不是水漾上神,虽然你是她师傅,也不能干涉她嫁人!”
我:“…”
师傅一言不发,他并未看狐斐,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漆黑的眸中像是积了厚厚的云雨,瞬息过后便会是狂风暴雨。
那眼神让我心怯。我微微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狐斐冷哼一声,他也不再说话,手上却加大了力量。
狐斐那边一股蛮力爆发,力气不断变大,他不再说话紧抿着嘴唇,脚下也变成了扎马步的姿势,看样子是要做一场持久战。
师傅这边稳如泰山纹丝不动,我偷偷瞄一眼,发现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当下又做了缩头乌龟。
僵持一会儿,我就觉得自己受不了了。虽然我乃上仙的修为,可这两人比我只强不弱,用体内灵气坚持一会儿之后,我觉得我的胳膊快要断掉了。
而就在此时,我想起了当年看到的一个话本子。
我弱弱地嘤了一声,然后可怜兮兮地喊了声疼。
“放手!臭鸟!”狐斐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大声吼道。
师傅将我的手腕松开了。因为狐斐那边还使着力,是以我和他差点儿摔倒在地。
我回头看了一眼师傅,心头很不是滋味。
师傅他松手,是怕我疼么?就如那话本子里所说的一样?作者有话要说:艹…一时脑抽,更这个更到竹马那边去了…我要疯了

第 66 章

狐斐见师傅松手,招了祥云拉着我就往上跳。
师傅冷冷看着,我瞧着他的眼神有些胆怯,也就任由狐斐拖着爬上云头,不管怎样,还是先离开的好。
等到在云头上坐好,狐斐掐了口诀,结果折腾许久也不见动静,他恼怒地回头冲师傅吼道:“你空涨了上万年的岁数,欺负我们晚辈算什么,快点儿放开。”
师傅根本不看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他的目光深沉,像是有一场风暴在里面酝酿。
“苗苗,你要离开我?”
许久之后,他才说出这几个字。他的右手搁在胸前,小指微微蜷曲,那是掐诀的姿势。坐下的云丝毫不能动弹,师傅虽然修为不如从前,但比起年幼的狐斐,依然是天壤之别。
“苗苗,不要赌气了。”他朝我过来,左手伸出来想要抓住我的手,我侧身往后挪了一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他的手触了空,在空中僵了许久之后,仍旧是落在了我肩头上。
他按着我的肩膀,一字一顿道:“苗苗,你要离开我?”
我错愕地看着他,肩膀被按的地方好像压了一座大山,我心头发苦,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旁边狐斐想要踹他,结果师傅的手指微微一动,他便保持了踢腿的姿势被定在原地,连眼睛都无法动弹,口中的怒骂也是被生生掐断。
清风吹拂,带来阵阵凉意。我觉得眼角有一点儿湿润,深吸口气之后将他搁在我肩头的手掰开,然后轻声道:“说吧,师傅,我还需要做什么。”
是有什么手段可以把水漾上神换出来么?或者是能换出灵魂?他们这些上神懂得秘术咒法远古神术均是我无法理解的,但我清楚的是师傅他必有所图。
我睡了整整一百年。
在那之前,我已经心若死灰。醒来便觉得前尘往事如同一场大梦,如同凡间里的一出折子戏,而我只是戏里的一个龙套,虽然戏唱得格外卖力,却只是个笑话。我的手攥成了拳头,身子也微微颤抖。
“师傅,你还要我做什么?”我抬头看他,被刻意遗忘的过去突然在脑海里浮现,而灵魂抽离之时师傅的那句话,更是犹如一把铁锤,在我心中敲击。
“苗苗,你离开吧,苗苗,我知道你最善良了。”
是啊。我的确挺善良的,想到这里我挤出个笑容来,故意朝着师傅趾高气扬地扬了扬下巴,“若是你诚心实意地求我,我考虑考虑。”
师傅神色一变,他眉头微微皱起,薄唇紧抿,看他这幅模样,想来要说的话十分难以启齿。
我觉得我也猜到了个八九分,就在这时,他的手微微颤抖地拉住了我的手腕,“求你…”
我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师傅,你有没有心?”
他紧锁着眉头,神情颇有些苦楚。我侧过脸去不再看他,“我曾经很喜欢你,想跟你成亲,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说到这里,我微微一滞,“也不对,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的只是水漾上神,对我好,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了水漾上神转世,但是我总以为,你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呢。师傅,有没有一点点呢?”
“苗苗…”师傅声音暗哑。
我没看他,挥手打断了他说话,“听我说完。我一直抱有那么一点儿幻想,直到在灵魂抽离的那瞬间,那时候痛不欲生,然而最痛的却是你说的话,你让我离开。”
“你让我离开…”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深吸口气,然后厉声道:“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却活了下来,虽然那不是我的身体,可我还是活着,既然活着,我就想重新开始,好好地活。但水漾上神被封印了,所以,你对我这么好,到底要我做什么?去锁妖塔将水漾上神换出来?那妖魔又那么血腥的换魂之法,是不是你也要在锁妖塔外面摆个阵,让我和水漾上神的灵魂交换?”
我越说越急,最后竟变成了咆哮,等到一通吼完,我才注意到师傅脸色一阵青白,他突然将我搂在怀中,右手捏住我的下巴,然后狠狠地吻了上来。我嘴唇被他的牙齿撞破了皮,又麻又痛。
“苗苗…”他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喉咙里发出含糊的音节。我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搅成了一团糨糊,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苗苗…”他又含糊地呢喃,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结果他的舌头撬开我的牙齿,顺势溜进了我的口中。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身体僵硬成了一块木头。此时我已经无法思考,也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许久之后,他才将我放开,我还未松口气,就被他搂着,脑袋按到了他的脖颈处。
“苗苗,求你…”他急促的呼吸声落在我的耳朵里,我伸出双手将他往外推,心头只觉得有些恶心,竟然还用上了色诱么?我刚刚竟然被他蒙住了。
“求你…”
“别离开我。”
师傅的话说完,我愣在了那里,双手还保持着推他的姿势。
许久之后,我才哆哆嗦嗦地开口,并且一说话,就差点儿咬着了舌头,“你,你,你什么意思?”
师傅将我放开,“苗苗,我们成亲,好不好?”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师傅涩然一笑,“苗苗,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了?”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往被定住的狐斐身边挪了一下,然后我就看到师傅突然大笑了起来,他仰头看天,随后狂笑不止,只不过后来那笑声断断续续,破碎成了古怪的音节。
许久之后他安静下来,“苗苗,你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我万分踌躇,虽然他看起来万分苦情,可我如今心志坚定,断不会被轻易撼动,只是,到底要不要相信呢?
“我…我不过一根三百年的破稻子,岂会被数万年的老凤凰看上眼。”我轻声道,然后看了一眼狐斐,“你,你能解开他的禁制么,他脸都涨红了。”
我并未看清师傅有何动作,却发现狐斐突然能动了,他朝我扑来,声音急切,“苗苗,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现在除了嘴唇有一点儿麻,心头受了一点儿震撼,倒也没其他事。
“走!”狐斐催动云头上升,而我心里怪怪的,像是堵着什么,让我气都喘不过来,半空中,我回头看了一眼,师傅弯腰站在那里,先前我似乎听到一两声咳嗽,而现在,我看到他咳出的一蓬鲜血。
我不假思索地跳下云头,“师傅你怎么了?”
他抬头看我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然后整个人栽倒在地。

第 67 章

我与狐斐一同将师傅送到了碧青神君那里,不过狐斐小孩心性,脾气暴躁,多次惹恼碧青神君,结果被碧青神君扔出了天宫,据说直接甩回了青丘。
我吓得不敢吱声,直到两天之后,才敢问了一下师傅的伤势。
“炎凰神君一百年前伤了元气至今未愈,咳几口血是正常不过的。”碧青神君一边喝茶一边道。
“是真的么?”我喃喃低语。
说实话,我把他背回来的时候心头虽然惶恐,却仍是有几分不信的。上次被雷劈的时候他也咳过血,还满身都是血,最后碧青神君说他是装的,所以我心头依然有几分不信,以为这回仍旧是他的苦肉计来着。
“你不信我?”碧青神君将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他一脸愠怒,我缩了缩脖子,结巴道:“不敢,不敢。”
碧青神君原来挺温柔的来着,现在好像也变得有些…
有些什么我说不出来,不过我想了想,当初他温柔,也不过是以为我是水漾上神转世吧,说起来,这也是个苦情的人,想到此处,我偷偷地多看了他两眼。
听说碧青神君现在是天上地□份最高贵实力最高深的上神,即便是天君也要礼让他,每日假借求医问道来找他的女仙怕是要将门槛都踩塌,比当初的师傅风头更盛。而他的医术更是被传得神乎其技,简直无所不能,所以我肯定不能怀疑他的,否则即便他不追究,满天宫的人也要追杀我。
想到此处,我看到他脸上余怒未消,当下点头哈腰道:“真的不敢,神君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碧青神君眉头微微舒展,他合上眼睛,复又睁开朝我古怪地笑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你不信的是他。”他站起来之后大笑了两声,“紫苏。”
“师傅,徒儿在。”紫苏一直在我们旁边捣药,听到碧青神君唤,立即站起身来。
“今日心情不错,你陪我四处转转。”
紫苏朝我挤了挤眼睛,然后紧跟着碧青神君离去,我站了片刻之后,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汤药,然后径直进了师傅的房间。
他自从上次昏倒过后便没有醒来,如今已过了三天。
碧青神君说他是旧伤复发。
何为旧伤?一百年前,移魂阵法威力无穷,妖魔阴离当时并没有说真话,他没说是死还是轮回,但实际上,在我灵魂被完全抽离的那一刻,我的灵魂就该被完全抹杀。那时候,是师傅救了我。
他拼死护住我。阵法伤了他的元神,而他护住我灵魂之后,又用了半世修为为我铸了身体,否则那棵单薄的小桃树,根本撑不住我的灵魂。
我总觉得碧青神君是在说故事,只不过那故事里有我,有师傅。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那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当初为何又要那么伤我的心?他应该告诉我,我愿意心怀爱与感恩去死,而不是临死之前,万念俱灰。
端坐在师傅的床边,手里捧着那碗汤药,他还没醒,自然不能自己喝,不过这些事情难不到神仙,我伸出手将他的嘴微微掰开,然后引了药汁在空中汇成细细的水线,便很轻松的将药灌进了他口里,等到喝完之后把他的下巴合上,也就万事大吉。
等搁了药碗,我坐在床边发呆。师傅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比昏倒那天看起来好了很多,比起从前,却又失了几分颜色。
那时他是天下地下无数女仙心中肖想的上神,虽极为臭美,却有那臭美的资本。而此时,他面色苍白,唇边只有淡淡的血色,即便是昏迷,眉头也是微微拧着,像是在做一场痛苦不堪的梦。我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手指顺着他侧脸的轮廓往上滑,最后又落在他眉间。
我轻轻地揉着他的眉心,他的两道眉毛微微的舒展开,而见此情景,我的手猛地缩了回来,左右不知道如何放,我索性将手拢在了袖子里。
先前指尖刚刚接触的地方有些发烫,那点儿灼热感传到了我的心头,又像是爬上了我的唇。
“哎…”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情格外纠结。
如此又过了三天。
碧青神君要问我讨药钱,我身无分文更没有什么贵重的宝物,自然只能做苦力抵债。那日正在后院晒草药,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师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微微倚着门,脸上带着点儿笑容。此时阳光耀眼,而他红色的衣衫在阳光的照耀下更绚烂夺目,整个人都在隐隐发光,亦如往时初见。
师傅当真有一幅好皮囊,我想了想,虽然现在碧青神君名声最盛,但不得不说,师傅仍要胜他一分,就像现在,明明刚刚醒来,脸色并不见好,就这么随便的站着,也是格外的惹人注目。
我张了张嘴唇,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你醒了啊。”
他缓步过来,在我面前停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姑娘,你是谁?”他眉头微皱,轻声道。
我手中的药草落在地上,身子往后靠了几步,把身后盛药草的簸箕都给撞翻了。
糟了,碧青神君肯定要发怒。我连忙去捡那些落在地上的药草,却不料罪魁祸首也蹲了下来,他将一颗药草放到鼻尖闻了一下,“我睡着的时候一直闻到这种药的味道…”说完之后他转过头来,眼睛发光,“姑娘,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
师傅疯了。
我跳起来,准备去医馆寻碧青神君。我转身欲跑,却被师傅拉住了袖子,“你去哪?”
我回头结巴道:“我去找碧青神君,你等等啊。”说完之后我有点儿不放心,指着旁边的石凳,“你乖乖坐在那里,我马上就回来。乖,松手。”
师傅突然笑出了声,他冲我扬了扬眉毛,“你担心我?”
师傅疯了,想到这里我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担心,自然是担心的。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碧青神君说他伤了元神,难道说此次旧疾复发,元神受损不说,还失了记忆和损了神智?
“你担心我?”他揪着我的袖子,定定地看着我。看那认真的表情,我要是不回答,他肯定不会松手。
我只得点了点头,“我担心你,很担心你。”
他脸上的笑容是我见过的最夺目的,让我心头一滞,险些没移开眼。
“那就好。”他轻声道,然后一手揽过我的肩,“苗苗,我们成亲吧,以远古凤凰一族的骄傲起誓,苗苗,做我的妻子。”
我哆嗦着指着他的鼻子,“你,你装的!”
他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一手搂住我的腰,“你答应不答应?”
我被他震住了,短暂的痴呆过后我回过神来,“你做什么?我不是水漾上神,你几次三番这样折腾我到底想要什么?凭什么你说我就要答应,我根本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什么都装得出来,谁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明明都把你忘了,你干嘛要来招惹我。”我觉得眼睛有点儿酸,有些想哭却使劲忍住,只不过声音里还是带着点儿哭腔。
“我的命是你救的,若是你还要我去救水漾上神,我会考虑看看,但你不需要这样来对我…”
“苗苗,当初我坚信你是水漾转世。”
“恩。”我点头,“所以你才会对我好。”
“我的确没想过你不是,所以你问的时候,我都并不在意。反正都是你。要不你现在问问看?”他用手指碰触我的眼角,我挥手将他的手打开,哽咽道:“我没哭。”
“问什么?我不是水漾上神转世,你会不会喜欢我?”
“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自己爱的是什么…”他冲我笑了一下,所说的话与我的问题似乎没有多大联系,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有很多人都不明白,直到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不过,我比他们稍微好一点儿。”说道这里,师傅笑了笑,我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还想着臭美。
“我对水漾有愧疚之心。我看得出来,如果没有那具身体,她肯定会魂飞魄散。我知道,你很善良,肯定会救她。而你的灵魂毕竟不是真正的上神魂魄,所以我倾尽全力可以护住你,但是如果你心有执念的话,移魂阵不会成功,不会成功的话,你跟水漾的魂魄都会被彻底抹杀,阵法反噬的威力,连我也不敢想象。所以,那个时候我没有站在你身边。”
我嘴唇微张,他刚刚说的话有点儿消化不过来。不过没等我细想,师傅又继续说道:“那时候天君知道此事,便让我找机会进去一探究竟,我告诉他们能够让你死心,所以才能被带到阵法之内。我偷偷护住水漾的魂魄,使她并没有被魔化,等到她彻底归位,就接到了天君的命令。阴离本身实力超强,我也不能稳胜于他,更何况他不知为何能够驱使蛮荒妖兽,更掌握上古失传的秘法咒术,是个最大的祸害。阴离爱水漾,并且以为她已经成了妖魔,所以不会防着她。”
我一直以为自己够惨,却不料,水漾上神才是最悲惨的角色。
“那水漾上神她?”
“那是她的情劫。水漾上神飞升以来,未曾真正的渡过劫,她的神格并不完整。她本体为水,生性薄凉,飞升的劫难理应是情劫,所以她一直想真正渡劫。只可惜,天意弄人,她最终还是没有渡过。”
“那当初你们发生过什么?愧疚什么?”我有些好奇地问道,却见师傅板了脸孔,“你去问他。”
“问谁?”
“碧青神君。”
碧青神君,我怎么敢问啊,他现在比你以前都还凶!我嘟囔道。“水漾上神到底喜欢谁,她的屋子里还有碧青神君画的画像,你,你当初看着我也是画的他。”
“我知道有画像,所以才会看着你画她。后来我想明白了,那时候我已经很喜欢你,只是你,但是我知道你总会觉醒,怕你想起过去之后会继续游移不定,所以做出深情的样子,等到你想起前世,或许心中会偏向我一些。”
师傅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地道:“苗苗,我喜欢你。”
我拼命想要抽出手腕,奈何扯不出来,“我不信。”
他刚刚一气说了这么多,虽然听起来似乎是这样,但我总觉得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我接受不能。
“你要怎么才信?”
“我…”
我想了很久,觉得自己想不出来。
“那我们成亲吧,日子久了,你就会信了。”他亲吻我的额头,“我证明给你看。”

七月初六,师傅领着去天宫姻缘谱上登了记。
七月初七,我稀里糊涂地跟他拜了天地,师傅并没有宴请三界八荒的仙人,只有碧青神君和紫苏做见证人。
小白一直是紫苏养着,不过它仍旧是唤我娘亲,再我跟师傅拜堂之后,它很自觉地叫师傅爹,然后得了一颗师傅炼的丹药,长了足足两百年的修为,很快就能够化出人形。
新婚当夜,我揪着师傅的衣领问他,“你不会拿我去换人?”
“不会。”他伸手欲剥我的衣服,我一紧张,连连后退,很快就抵着了床角。
“苗苗,别怕。”他俯身下来亲吻我的眉眼,细细的吻落在我的额前,脸颊上,又顺着脖颈下滑,让我又酥又痒,被嘴唇触碰的地方,犹如火烫一般,处处都留下绯红的烙印。
他一路往下,头埋在了我胸前,我心头紧张,连身子都在颤栗,我伸出双臂勾住他的头,“师傅,你的情劫是什么?”
既然成神都要渡劫,那他的情劫到底是什么?
“我是上古凤凰一族最后的血脉,能够活下来,就是我的劫。”师傅含糊道,我还欲再问,他用嘴堵住我的唇,让我的话都咽在了喉咙里。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我想问的是我要不要承担种族复兴的大任啊,我们若是生了孩子,到底是凤凰呢,还是稻谷呢,亦或者是桃子?
还是鸟头树身?虽然都可以幻出人形,但是那样的本体还是很惊悚的好不?
一夜缠绵。
他轻抚我的眉间,“苗苗,我们会和株涟上神和他的妻子一样。”
“嗯?”我想翻身,却被他牢牢箍住不能动弹。
“不离不弃。”
一世缠绵。作者有话要说:就这样了,断更了那么久,现在也算有个交代。恩,看个乐呵。要是不满意,噗,丢砖咱有锅盖。╮(╯_╰)╭向每一个蹲坑的姑娘致敬!这是一个尝试失败的仙侠,不过下次会改进的。主要是隔了那么久不想虐,本意是大虐,中间苗苗被抽离魂魄,救她的不是师傅是狐狸,于是狐狸残了傻了连人形都保不住,就成了一只真的狐狸。苗苗像哪吒那样得了个身体,然后跟狐狸他爹一起黑化了,诛神啊什么的。亲手杀了师傅啊什么的…矮油,那是我的初衷,不过隔了一年多,改变了。就这样吧…


番外:阿罗

“妖魔,你大可打散我的魂魄,休要罗嗦!”
自上次失手被擒,她已没了肉身,只余一缕魂魄,被关在这紫砂壶中,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说你是天界上神?我今日心情大好,不如你来跳舞助兴?”
是啊,她本是天界上神,如今却落入妖邪手中受这些折辱,她盘坐在紫砂壶底,牙齿紧咬着下唇,许久之后才声色俱厉地道:“跳舞?做梦!”
“怎的不跳?”
她正欲怒斥,便察觉壶底有异,低头一看,青白色火焰透底而入,炙烤着她虚弱的灵魂。她连忙站起来,然则脚底相接处,剧痛难当,即便她心坚如石,此番也是魂体透明,难以克制。
壶外那妖魔的嬉笑声传来,“我为你添把火助兴!”他说完之后,壶内传来哐哐的声响,似乎是用筷子敲击壶身,妖魔一边敲打一边笑,“起舞!”
脚底有锥心之痛,她却咬牙死死受着,双脚不曾挪动分毫。“休要罗嗦,把这火烧得再旺些吧!”说到此处,她也大笑起来,只是这魂体飘散,便是笑声,也显得有些飘渺。
就在此时,火焰骤然熄灭。
妖魔也并未继续说话,她贴着壶壁小心坐下,正欲稍作休息,就听悠悠琴声传来。壶中黑暗,而那琴音飘渺,她觉得自己看到了外面的蓝天和流云,淙淙的流水,花鸟低语,微风拂面,柳絮飘飞,她不禁皱了皱眉,沾满鲜血的妖魔,他的双手怎可抚出这般恬静安好的琴音?
然就在此时,琴声陡然拔高,一声比一声急,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像是压了大石,又像是被谁生生扼住了喉咙。
急促之后,便是沧桑。如泣如诉,用琴音话悲凉。她只觉得喉中似乎梗着一口鲜血,一口吐在白纸上,便晕染出一朵血色海棠。她脑中刚刚浮出这个画面,就听到外面的琴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两声咳嗽撕心裂肺,就像是有人在咳血一般。
“两千年前,天界诛神偷袭我魔族,杀我父皇母后,灭我百万族人。现又抓走我大哥和二姐,你说,我该如何折磨你?”
有手指轻触壶身,就好像那抚摸落在她身上一般,她撑着壶壁站了起来,打直脊梁,“休要罗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魔族早已退出三界,隐于极西荒芜之地,天界众神满口仁义道德,却要赶尽杀绝灭我全族,我以命祭上古魔器,得不死之身,势必诛灭满天神佛,用战神的头颅盛酒,祭亡父亡母!”
“自古邪不胜正。”她声音清冷平淡,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人食世间万物,而魔族以人为食,我们不过是为果腹修行,而那些凡人,却是为了口舌之欲。”
听到这里,她微微皱眉,独自清修数万年,此番她虽知那妖魔强词夺理,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妖魔仍滔滔不绝诋毁天界诛神,她不欲再听,故而厉声道:“休再啰嗦,我断不会入你魔道。”
那妖魔声音顿住,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休要啰嗦,休再啰嗦,既然如此,我便唤你阿罗!”
“阿罗,我乃魔族三皇子——阴离。”
“如今魔族正统血脉,仅余我一人。我那兄长和阿姐,如今也是不知生死。阿罗,你可知天地之间,无人能懂的寂寞?”
“阿罗,今日清明,细雨绵绵,你看那坟前之人,神情哀伤,眸中含泪,而我父母族人,均化为灰烬尸骨无存,是不是当立个衣冠冢?”
她心头一滞,唇间溢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
“既然那人哭得如此哀伤,我便送他去与逝者相伴,哈哈哈!”
“不可!”她脱口而出,然则为时已晚,一声惨呼从外面传来,她攥紧拳头,却听壶外那妖魔轻声一笑,“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心头微微一滞,随后便是一阵慌乱,她竟对妖魔起了同情之心。
他心已扭曲,而她自己,心却是蒙了尘。
她默念清心咒法,一遍又一遍,觉得心稍宁静之时,才缓缓松了口气,却在此时,她听得他轻声道,“阿罗你看,山茶花开了,漫山披霞。”
她心头冷笑,关在这紫砂壶内,如何看得到满山茶花?
然而一束微光从头顶射来,她先是呆立,而后从那壶盖之处冲出。天外云霞似锦,而她本来就淡薄的魂魄此时似乎要被风吹散,虽说生出逃走之心,却因魂体虚弱而无能为力。
他的手伸了过来,指尖一朵磷火跳跃。魂火之味氤氲而起,一嗅间,便有魂魄之力涌入虚弱魂体,她觉得自己稍微好了一些。
“刚刚那人的魂魄。”他晃了晃指尖,面露得意之色。
她心头惊惶,俯身欲呕。
“阿罗,你我已无区别。”
“滚开!”她伸手去拂,却被他顺势抓住了手腕。
“你看那满山茶花。”他微微一笑,“你灵魂将散,若不以魂魄为食,将再看不到这世间风景。无非是为了活命,有何不可?”
她低头喃喃:“生灵何辜,死亦无惧。”
“你死了,我便孤身一人。”他朝她慢慢眯了下眼,“若是我说此人恶毒杀害糟糠之妻,你是否会觉得好受一些?”
她微微一愣,仍是摇了摇头,“生死轮回,自有天定。”
“那遇到我,便是他天定的劫数。”他掷地有声,握着她的手也格外用力。

“阿罗,十五了,月亮圆了,要不要出来看看?外面风大,你还是别出来了,我说给你听。”
“阿罗,桂花香飘十里,你闻到了吗?”
“阿罗,我抓了只千年树妖,你快出来试试这肉身是否能容下你的魂魄?”
“阿罗,这只狐狸已有九尾,道行不下万年,你来试试是否可用?”
“阴离,你受伤了?”
“区区狐妖,岂能伤我!”
“阿罗,我悔了。若是当初…现在也不至于寻不到一具肉身容纳你的魂魄。”
她坐在紫砂壶底,觉得时间如水,转眼便是一瞬。只是哪日听不到他的声音,便会没来由的心慌意乱,而这来由,她不敢深想。
“阴离?”她轻声唤道,无人应答。到最后已经变成声嘶力竭,惶惶之中,只觉周遭漆黑如墨,阴冷之中,曾经的上神早已失了风度,只是拍着石壁,一遍又一遍地喊那个名字,“阴离!”
许久之后,她终于得了回音,那声音兴高采烈,然后高兴之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阿罗,蛮荒之地封印已破,我会加快速度,替你寻一具上神肉身。”

“阿罗!”
此时他瞪着双眼,口角带血,神情狰狞。
她紧闭双眼,封魔诀最后一字吐出,才陡然将眼睁开,本以为他会恨她入骨,却见他已神情慌乱,“阿罗,走开!”
他竟伸手来推她。
她粲然一笑,“阴离,对不起,不过,我会陪着你。”
她想起了当初他说的那句话,“遇到我,便是他命定的劫数。”
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你是我命定的情劫,我渡不过,也不想渡了。”
与君执手,处处是晴天。作者有话要说:2B欢乐非正规古言
海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