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都看向乔珊,她连忙道:“我是她经纪人,我签可以吗?”
“经纪人?”陈副主任诧异,“这我不知道。按规定,必须是法律承认的亲属才行…”
这里明显找不到法律承认的亲属,李主任急道:“不然你就先做了吧,都是熟人,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乔珊和格桑都附和地点头,陈副主任却拒绝了,“不行,不签字不能动手术。我担不起这个责任。李主任,如果您不害怕,那就您来做吧。”
李主任现在连白大褂都没穿,要做手术还要进行各种消毒,就更耽误时间了。可陈副主任态度坚决,李主任知道他的顾虑,自己勉强不了他。
想了想,他咬牙道:“好,我做就我做!甄医生,你来当我的助手!”
甄莉:“啊?好、好的!”
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等一下。”
众人回头,沈沣面色还有些苍白,和扎西一起走过来,朝陈副主任伸出手。陈副主任一愣,迟疑地把笔和手术同意书递过去,沈沣接过后第一个动作便是低头签字。
陈副主任一惊,下意识阻止,“沈先生?您要给孙小姐签字吗?这不行的!你们什么关系,怎么可以…”
“我是她丈夫。”
陈副主任愣住,周围的人也愣住,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满脸错愕看着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沈沣仿若未觉,签好后将同意书递还过去。他的动作惊醒了众人,甄莉磕磕巴巴道:“丈、丈夫?沈先生您…您说什么?”
陈副主任眉头紧蹙,为难道:“沈先生,我知道您担心孙小姐,但伪造婚姻关系是违法…”
“我说了我是她丈夫!”沈沣忽然发怒,将笔往地上一摔,“如果你需要,回北京后我可以提供结婚证书给你,但现在,马上进去做手术!如果不能让我太太平安出来,你就不用在东辰待下去了。”
陈副主任脸色铁青,深吸口气就想进去,沈沣却又拦住了他。他闭了闭眼,脸上一阵疲惫,“抱歉,我失态了,您别放在心上…手术,就拜托您了。”
陈副主任盯着他,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进了手术室。沈沣沉默地站在那里,没人敢上前搭话,最后还是乔珊迟疑道:“你真的…真的是廷雅的…”
“真的。”
沈沣望着红色的手术灯,嗓音沙哑,却透着股坚定,“我真的是她丈夫。”

chapter20

孙廷雅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睁开眼就看到雪白的天花板,身上戴满了仪器,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一切是那样真实,提醒她这还是熟悉人间。
乔珊坐在床边,见她睁眼立刻惊喜道:“廷雅你醒啦?医生说你差不多这个时间会醒,我都不敢走开…”
孙廷雅隔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我还活着?”
乔珊有点想哭,但还是笑着道:“是啊你还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想想要许什么愿吧。”
孙廷雅虚弱一笑,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沈沣呢?他怎么样?”
乔珊表情一滞,“他啊,他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累狠了…昨晚多亏他才保住你这条小命,现在应该在休息吧。”
没事就好。孙廷雅微舒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乔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那个,问你个问题啊,你要不想回答可以不说。”
“什么?”
“沈沣…就是你那个神秘的老公吗?”
孙廷雅睁眼,静静看着她。乔珊无奈,只好把昨晚手术室外的事都说了,最后道:“我看他当时的态度很认真,不像是骗人的…”
孙廷雅:“确实不是骗人。他是我的丈夫。”
虽然已经基本信了,但听到孙廷雅承认,感受还是不一样。乔珊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去!我们都被这个消息炸坏了,你们也真够能瞒的,居然滴水不漏…”
孙廷雅没有辩解,只是淡淡一笑。乔珊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回头一看,沈沣双手插兜,静静站在那里。
乔珊多识时务,立刻站起来道:“那什么,你们谈吧,我去跟医生交代下你的情况。这病房一次也不能留太多人…”
她细心地带上门,沈沣还维持着手插兜的姿势,走过来居高临下俯视她,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情绪难辨。
孙廷雅弯唇一笑,“恭喜。”
沈沣挑眉,“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不会年纪轻轻就当鳏夫了。”
原来那句话她还是听到了,沈沣抿唇,不知道心头什么感受。过了会儿,才轻哼道:“是啊,岳父岳母一直担心我们会老死不相往来,要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时出了事,恐怕就得说还不如不往来呢。”
孙廷雅莞尔。
病房里很安静,可以听到仪器运作的声音,孙廷雅忽然问:“次仁呢,他怎么样了?”
沈沣:“不知道。”
孙廷雅面露疑惑,沈沣说:“我背你走的时候,看到次仁也昏迷着,可是直到现在,彭杰都没有送他来医院,我不知道他什么情况。”
孙廷雅微微蹙眉,看上去有点担忧。沈沣略微弯腰,看着她道:“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孙廷雅一愣,沈沣道:“我们已经尽足人事,接下来怎样,就全看天意了。如果彭杰执意不肯改变心意,那就是他和次仁的命运,谁也左右不了。”
孙廷雅沉默一瞬,点头道:“你说的对。”
“所以,你也不要再想着别人了。”沈沣凝视她眼睛,口气竟有点严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明白吗?”
孙廷雅觑他,似笑非笑,“你这么说,我可以看成是在关心我吗?”
她以为沈沣会否认,或者用别的话呛回来,没想到他想了想,竟轻轻一笑,道:“可以啊。”
.
孙廷雅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了48小时,终于换入普通病房。身份曝光后,整个医疗组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可以理解,之前是个莫名其妙加入的路人,现在是老板夫人,大家都开始回想之前有没有说错话。
在她的要求下,陈副主任过来当面陈述病情,乔珊、李主任和沈沣陪同,病房里一时间竟非常热闹。
沈沣坐在床沿,手撑在床头的栏杆上,以一个近乎保护的姿势半圈住孙廷雅。
陈副主任:“沈太太…”
这个称呼一出来,乔珊立刻去看孙廷雅,出乎意料,她表情居然很自然,用眼神示意陈副主任说下去。
“手术很成功,您只要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高原环境不适合养病,我建议您再休养几天,等病情完全稳定了,就转院回北京。”
孙廷雅谢过他,同意了这个建议。李主任似乎想叮嘱几句,孙廷雅却先开口了,“这个,请您收下。”
她从枕头下取出张纸,李主任接过一看,发现竟是张支票。飞快扫了眼金额,八位数…
他紧张道:“您这是…”
孙廷雅笑道:“别想太多,这是我的捐款。给你们项目组的。我很喜欢‘天使的心’这个活动,希望能一直做下去。”
李主任看向对面,“可沈先生…”
“他是他,我是我。这是以我个人名义的捐款。我想你们这个组织要想做大,肯定也是要接受捐赠的吧?让我当第一个吧。”
李主任不语,看来还在为难。沈沣道:“收下吧。”
众人看向他,沈沣笑着耸耸肩,“有钱为什么不拿?感谢孙小姐的慷慨,以后,你就是‘天使的心’排名第二的出资人了。”
这么一说,他心情忽然有些奇怪。除了当初结婚,这还是他们头回为同一件事投注精力,竟有点夫妻携手做慈善的意思。
“请问…”
敲门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汉子映入眼帘。
是彭杰。
他身边还带着小次仁,父子俩站在那里,彭杰微微弓着腰,两手搭在次仁肩膀上。
乔珊一见到他就是气,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怕人没给你害死,想再补一刀吗?”
兴许是都被彭杰气到了,这话出来居然没人阻止,最后还是孙廷雅客客气气地问道:“彭先生来有什么事吗?”
彭杰闻言轻轻一颤,咽了口唾沫,“有…有事。”
“什么?”
孙廷雅说着忽然发现,彭杰今天衣着很干净也很整齐,连头发都梳得好好的。次仁也被收拾得很好,小脸蛋从来没这么黑里透红过。
彭杰深吸口气,毅然望向孙廷雅,“我来,是希望你们可以同意,让次仁接受检查,让他去北京治疗心脏病!”
众人愣住。
就像一座死活翻不过去的高山,某一天忽然崩塌,大家第一个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质疑:你在耍我吗?
乔珊率先道:“彭先生,我要被你搞糊涂了,之前死活不肯同意的是你,现在又跑过来说请我们答应给次仁治病,你到底在想什么?”
连李主任都低声道:“沈先生,这个彭杰太危险了,我实在担心,就算他现在同意让次仁去北京,之后也会生出别的事端。您看,孙小姐都差点赔上条命了…”
这些话彭杰大概也听到了,他神情变得紧张,“我不会闹事的。之前…之前是我脑子不清醒,才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我还打了你们,害得孙小姐出事,真的很对不起…”
乔珊和李主任对视一眼,没有做声。彭杰仿佛陷入追悔中,越说表情越沉重,“我害怕次仁出事,害怕梅朵怪我,害怕很多东西,所以一直逃避。孙小姐说得对,其实我心里一直明白,你们是好心,是真心实意想帮这里的孩子…只是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真的有这么好的运气,不敢相信老天会对我和次仁这么好…”
“那你现在为什么信了呢?”孙廷雅轻声道。
彭杰看着孙廷雅,眼睛里不知何时竟溢满了泪水,“那天晚上,看到您不顾危险抱着次仁摔下天葬台,我就知道,也许老天和命运都不可信,但我可以信任您…”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没有人敢说话。终于,孙廷雅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彭杰一惊,立刻就想过来握住,可看看自己龟裂的手掌,又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颤抖地伸过来,却还是不敢碰她。
孙廷雅一把抓住他的手,那样用力,连手背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好,我答应你。带次仁去北京治病,无论他是什么病,我都负责到底。”
彭杰唇瓣颤抖,半晌忽然以袖掩面。他应该在哭,却没有发出多少声音,除了低哑的呜咽。好一会儿才放下手臂,红着眼睛朝她咧嘴一笑。
他说:“孙小姐,还有沈先生,有句话我一定要说…谢谢。真的。你们做的这些事,对这里的孩子来说,是影响一辈子的。不管之后手术能不能成功,我都感激你们给了我和次仁这个机会,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次仁也说了今天第一句话,“谢谢沈叔叔,谢谢孙阿姨!”
他看起来那样高兴啊,见了这么多次面,沈沣还从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怀。
话说完了,彭杰似乎觉得他没资格再留下,鞠了个躬就牵着儿子退出去。眼看要走到病房门口,却忽然转身,扑通一声朝他们跪下。
男人身穿藏袍,行的是藏民朝圣时的大礼。他的声音浑厚而苍凉,仿佛在诉说什么誓约,飘荡在高原上久久不散,“沈先生,孙小姐,我会早晚为你们祈祷。祈求雪山保佑你们,永远安康,长寿!”
做完这些,他再不留恋,抱起孩子就走了。然而他带来的震荡,却还留在众人心间。
李主任道:“这次筛查已经结束,一共有101个孩子符合做手术的条件,很快就要分批次离开班戈,前往北京了。”
孙廷雅看向沈沣,眼中是真切的赞赏,“他说得对,这是一个可以改变许多孩子命运的活动。你做得很好。”
沈沣也有些感慨,片刻后才回道:“你也做得很好。”握住她的手,重复道,“我们一起,会做得更好。”
孙廷雅莞尔一笑,“对,我们配合得很好。”
窗外,草原的黄昏正式降临。举目遥望,云团像是被抹上一层淡淡的橙色水粉,蛊惑人心,而正西的方向,金灿灿的落日硕大浑圆,将四周照耀得璀璨夺目。
那样壮美,仿佛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生命。

chapter21

周安琪踩着高跟走出电梯。
这是位于朝阳区的高级公寓,她于婚前购置,连老公都很少过来。这些年只要心情不好,她总会过来住一住,朋友戏称她这是“狡兔三窟”。
今天家政刚过来打扫过,窗明几净、地板锃亮,她懒得换鞋径直上到二楼,推开了主卧的门。
一个女人坐在飘窗上,她穿着白色棉麻家居服,长发披散、面色苍白,神情难得如此安静娴雅。
周安琪道:“姑奶奶,你才刚出院,就不能好好上床躺着啊?”
孙廷雅侧眸,淡淡道:“在医院躺够了,想坐会儿。”
“那也放个垫子啊,窗台多凉!”周安琪说着拿了个靠垫和毯子过去,把她安置好才在旁边坐下,摸着她脸蛋说,“唔,宝贝儿看把你憔悴的,心疼坏我了!快,让我摸一摸。”
孙廷雅白她一眼。
周安琪不以为意。她和孙廷雅两家是世交,虽然一个在北京,一个在上海,却每年都会不时聚会,两人也算一起长大的闺蜜。非但如此,她们还互当了对方的伴娘,在圈子里传为一段佳话。
周安琪昨天接到电话,才知道本该身在伦敦的孙廷雅不知何时竟回了国,还因为心脏病发住院。她打电话给她时手术早就做完,只是还需要静养,孙廷雅不希望家里人知道这事儿,勒令周安琪负责她在北京的生活,她就帮她办理了出院,接到了自己这套公寓里。
不过,周安琪想了想,道:“你这人也真是的,在北京又不是没亲人,你老公家大业大的,非跑来跟我挤。”
孙廷雅摸摸耳朵,含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安琪最受不得她这个样子,立刻举手投降。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孙廷雅和沈沣就是做个样子,这次孙廷雅病得快死了也没通知沈家而是叫了她,就知道两人关系淡漠成什么样儿了。
她忽然好奇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的病到底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闹到要动手术的地步,医院说你不是在他们那儿做的手术,是转院,从哪儿转过来的?”
孙廷雅理了理腿上的毯子,平静道:“没哪儿,出去旅游没当心,遭报应了。”
她总是这样,不想说的一句也别想问出来,周安琪放弃套话,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就出去打电话了。既然要照顾病人,需要准备的还有很多,她不放心别人来办,必须亲力亲为。
孙廷雅坐在29楼的高空上,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是繁华的现代都市,每样东西都提醒她,已经离开了那片苍凉广袤的土地。
可那段经历还挥之不去。她和沈沣在西藏做的那些事,现在回忆起来真有点找虐的意思。她应该感谢他,毕竟他救了她的命,回到北京也是他帮她选的医院,还不时过来探望。不过等到可以出院,孙廷雅还是给安琪打了电话,如果一定要麻烦,她更希望麻烦她的好闺蜜。
想到还没通知他自己出院,她拿过手机,给沈沣发了条短信。
“我走了,谢谢招待。”
她是下午4点发的,他却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她,非常简单的七个字,“知道了,保重身体。”
.
接下来一个月,孙廷雅专心养病,除了必要的活动,几乎哪儿都不去。周安琪对她这种“不作不死”的精神深表欣慰,感慨如果你早点觉醒,哪儿会搞得这么惨?
周安琪的丈夫席文隽也知道了她的情况,过来看望了一次,还带着他们四岁的儿子。孙廷雅想想也觉得佩服,周安琪现在才28岁,却已经结婚6年,她还从没见过圈子里哪位小姐嫁的这么早。
周安琪扮个鬼脸,“因为我们是真爱呀!”
如此丧心病狂的秀恩爱,孙廷雅也无话可说,因为她和席文隽的感情确实让人羡慕。周安琪十七岁就认识了他,当时她是明达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席文隽只是公司一名小小的实习生。没有显赫的出身,周安琪却不嫌弃,认定他是自己的爱人。这中间当然有很多曲折,但最终,他们在英国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席文隽没有辜负妻子的青睐,不仅在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感情也始终如恋爱时那般甜蜜。
孙廷雅承受着这对虐狗夫妻的巨大压力,每天早睡早起,偶尔逗逗周安琪的儿子,无聊了就在纸上划拉大纲,简直是老年人的作息。可惜平静终有被打破的一天,她于某天下午接到个电话,看了屏幕足足五秒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孙立恒冷声道:“你是打算待在英国一辈子吗?”
孙廷雅:“没有啊。”
孙立恒:“没有就回来。”
孙廷雅不说话。
孙立恒等不到回答,语气越发冷凝,“孙廷雅,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名媛淑女?我当初真不该同意你跟沈沣结婚,我孙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总是这样,自从几年前闹翻,他们就没有好好说过话。孙廷雅觉得没意思,她现在连吵都懒得跟他吵,只是不想理他,也希望他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既然已经丢尽,您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我哪天玩够了,自然会滚回来的。您等着吧。”
说完这个,她直接关了手机,往水池里一丢。周安琪看了看水池里的手机尸体,理智地打住了追问的**。从对话就猜出来电话的人是谁了,孙廷雅和她父上大人的事情她可不敢瞎掺合。
孙廷雅平静够了,这才看着周安琪,道:“对不起啊安琪,今晚的舞会我不能参加了。你玩开心点。”
周安琪有点惊讶,“啊,不、不参加了啊…”
今天是她和席文隽结婚六周年纪念日,晚上举办了盛大的舞会,各界名流都受邀参加,孙廷雅也确定了会出席。她有她的计划,既然病养得差不多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众人宣告,她孙大小姐华丽回国了。
孙廷雅冷淡一笑,“因为我又不想让人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
她心意已定,周安琪也不勉强,她本来就担心她大病初愈,玩太狠身体会扛不住。又坐了会儿她便起身离开,去为晚上做准备,孙廷雅独自在客厅里发呆,终于受不了沉闷的气氛,随便套了身衣服出门了。
夜|幕初降,晚上的北京城更加美丽。今天下了场雨,空气里有湿润的气息,微微的凉。孙廷雅坐在出租车上,漫无目的穿行在大街小巷。
她是上海人,从未在北京长住,除开两年前那桩折腾的婚事,她对这个城市的记忆泰半都和周安琪有关。还记得当初她选择和沈沣结婚时,也是她红着眼眶,不断劝阻,“小雅,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千万不要冲动!我不希望你嫁给他,你又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呵,真是个傻姑娘。以为这世上谁都像她那么幸运吗?可以和深爱的人结婚。
孙廷雅自嘲轻笑,目光却瞟到前方一栋建筑,琼楼玉宇般的高楼大厦,顶上是“海盛酒店”四个大字。她打小最熟悉的品牌,也是周安琪今晚举行舞会的地方。
之前以为孙廷雅要去的时候,周安琪还解释过,不是故意选在她家的酒店办舞会,只是三个月前就看中了那里的场地。孙廷雅无所谓地耸肩,“你照顾我家生意,我应该感谢你。”
想到这儿,孙廷雅轻轻一笑,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在前面停吧。”
无论如何,今晚是周安琪的大日子,就算只是去敬杯酒说句祝福也好,她不应该耍脾气就缺席。
到了大厅门口才发现自己走得急,压根儿没拿请柬,手机也被泡水里了,想叫周安琪出来接她都不行。保安非常尽责的阻拦,她觉得强势突围没什么希望,思忖去哪儿借个手机,却不小心撞到人身上。
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竟过来了四五个男人,都是西装革履,看起来也是赴会的。被她撞到的男人走在最前面,身材高大挺拔,穿着纯黑燕尾服,钻石袖扣低调而华贵,正低头看着她。
“孙小姐?您是孙小姐吗?”
打头的男人没说话,后面却冒出个体型微胖的男人,热情地跟孙廷雅握手,“您好您好,我是许建林。之前在上海,孙先生办的酒会,我们见过的!”
他这么一说,孙廷雅立刻放弃回忆。她都多久没出席孙家的酒会了,这人多半就是例行公事应酬了几句,能记得才有鬼。
面上还是微笑道:“许先生好,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许建林:“我才没想到,您是来参加周小姐的舞会的?”
“对啊,可是我没有带请柬,保安也不认识我,正发愁怎么进去呢。”
许建林一拍大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海盛集团的大小姐,我没记错的话这家酒店就是归在她名下的,你们还敢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