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可以想象,当路知遥知道时年不仅见了卫子夫,连刘彻都见了还勾搭上了时,内心会有多大的冲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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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
时年一愣。对哦,她现在可是汉武帝的小老婆。想自己长这么大,连男朋友都没交过,就已经有老公了…
瞥到眼前的男人,她忽然有些不自在,因为想到他就是她的所谓丈夫…
刘彻只看到女孩目光忽然闪躲,避开了他,竟像是有点…害羞?
唇角笑意更深,他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披香殿内传来异响。两人同时一惊,下一瞬,刘彻揽着她,纵身翻了进去。
寝殿后方没有人,他们顺着声音到了殿外,透过支起的轩窗,发现里面居然有不少人。都是衣饰典雅的女子,卫子夫一身素衣跪在正中央,而她面前…
卫子夫面前端坐着个锦衣华服的老妇人,满头白发,只是坐在那里,就仿佛有无限威严。这样的老人本该有双鹰般的眼睛,偏偏她的双眼却暗淡无神,竟是看不见了。
这样的气派,还瞎了双眼,时年猜出来了,这就是汉武帝的祖母、一度把持朝政的窦太皇太后吧!
果然,卫子夫恭敬道:“太皇太后前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妾吗?”
太皇太后抚了抚头发,道:“你在这披香殿住得如何?”
“托太皇太后洪福,妾一切都好。”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昨夜掉到明渠里了?”
“是,妾一时不慎,失足落水…”
“是失足就好。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太皇太后淡淡道。
卫子夫身子一颤,勉强道:“太皇太后说笑了,妾怎敢…”
“你敢或不敢,我并不在意。但匈奴使臣不日便要抵达长安,和亲公主若在此时出什么状况,你丢了性命事小,损害两国和平事大。到那时,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太皇太后说到这儿,顿了顿,“我记得,你家中还有姊妹和幼弟…
卫子夫面色煞白,仿佛被人拿中命门。她盯着太皇太后许久,终于双眼一闭,脸上闪过认命。
女子叩首长拜,“妾明白。请太皇太后放心,妾一定会保重自身,昨夜之事,不会再发生了…”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窗外,时年恍然大悟。原来,太皇太后是怀疑卫子夫不想和亲,故意投河自尽,而从卫子夫的反应看,她的猜测是对的。她就说昨晚怎么看她也是自己跳进去的!
卫子夫头还磕在地上,肩头轻轻颤抖。时年忽然有点难过,她明明不用承受这一切,她本应是这个国家的皇后,如今却要远嫁异国,连想死都不行…
余光一瞥,刘彻面无表情,定定望着殿内。她以为他在看卫子夫,可仔细瞧,却发现他黑眸凝冰,直直刺向年迈的太皇太后。
男人薄唇紧抿,眼中有压抑,有不甘,让她想到被绑住翅膀、无法搏击长空的老鹰。
当天晚上,时年很晚才休息。
她迟迟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些迷糊,忽然察觉身边有动静。她猛的惊醒,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床前,正借着月色低头看她。
“刘…广川王?怎么是你?”
刘彻见她醒了,脸上有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说:“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
一天之内来找她两次,时年却没有表示异议,披了件衣服坐起来。轩窗半开,可以看到庭中的海棠树,这个季节正是花期,溶溶月色里有飘飞的花瓣,似假还真、如梦如幻。
时年和刘彻随意坐在地上,她说:“还没有谢过大王。”
刘彻看向她,时年展颜一笑,“那些布,是你帮我织好的吧?”
下午在披香殿撞见太皇太后后,两人很快悄然离开,刘彻甚至没有多跟她说句话。不过回到掖庭才发现,她的布居然在她离开这段时间被人织完了,想到连翘检查时那副见了鬼的样子,她还有点想笑。
刘彻:“你吃上饭了?”
“吃上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看着,并不高兴?”
时年摸脸,她明明在笑,他却这样说。她叹口气,“我只是想到下午的事情,高兴不起来。”
“下午的事?”
时年点头,“我觉得,卫子夫很可怜。”
嘴上说得自然,她的心却暗中揪紧了。脑中又闪过下午在披香殿窗外,男人隐忍而不甘的表情。像是被人点透天灵盖,她在那一瞬猛地惊觉,自己一直忽略了什么。
西汉初期一直有和亲的习惯。汉朝与匈奴对抗屡战屡败,不得不献上公主和财物,这个举动虽然换取了短暂的和平,却也导致汉朝国威沦丧,对匈奴再也抬不起头。而改变这一切的,正是汉武帝。他先后任用卫青和霍去病,大败匈奴,彻底扭转汉匈两族的强弱局面。
所以,即使历史被改变,刘彻也应该是不想和亲的才对…
她觉得自己找到突破口了。这是可以利用的一点,卫子夫要当皇后便不可能去和亲,如果刘彻心中也不赞成这个,那她正好可以借此激起刘彻对卫子夫的怜爱…
刘彻:“她哪儿可怜了?”
时年煞有介事,“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长那么漂亮,还多才多艺,本来人生一片光明,突然要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不可怜?而且是从长安嫁去匈奴,这跟从北京跑去支援非洲有什么区别…”
刘彻皱眉,明显没听懂最后,时年说:“我的意思是,中原繁华,从这里去到那种化外之地,落差太大,反正我受不了。而且,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也许等几十年后,她死在那里了,亲人却连她的尸骨葬在何处都不知道…”
她说着,自己也有点动情。远嫁和亲,之前只在书上看过,这还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绮年玉貌的女子,一朝被选中,一生便葬送在那漫漫黄沙中。
下午卫子夫绝望的神情又浮上脑海,还有昨晚,如果不是她恰好在附近,也许,她真的就死在那里了…
时年越想越愤慨,偏偏刘彻面色依然平静,“卫子夫不过是个卑微的奴婢,哪儿有什么光明的前途?况且,就算她心中不愿,但和亲是汉匈两国的传统,为的是息戈止战,让更多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她个人的生死荣辱,并不重要。”
时年一个热血上头,口气很冲道:“‘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靠牺牲一个女子来换取和平、稳定江山,大汉的男儿不觉得面上无光吗?!”
刘彻遽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或者说,这宫里还有人敢这么说。
时年心狠狠一跳,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靠靠靠靠靠!玩脱了!
她几乎是惊恐地看向刘彻。男人脸上除了震怒,那双漂亮的黑眸里,还有…被踩中痛脚的狼狈。
别说是皇帝了,就算是普通人,被这么当面讽刺,也会受不了的。
妈呀,他不会杀了她吧…
时年心一慌,阵脚立刻全乱了,“我我我…我跟你说不通!陛下呢?陛下如果在这里,肯定会赞成我的说法的!”
刘彻刚要发火,不料她竟这么说,登时愣了,“陛下?”
“对啊,你不知道吗?我在宫外都听人说了,当今天子英武圣明、爱民如子,如果是他,肯定不会想要牺牲无辜的弱女子。他是真丈夫,真丈夫是要保护身边的女人的!”
刘彻一时表情非常精彩,介于发火和消受之间,憋了半晌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直男果然禁不起吹捧!
时年一喜,赶紧再添一把火,“而且,陛下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匈奴人。我相信,如果不是太皇太后和朝臣逼他,陛下是绝不会同意和亲的。但他也不想想,那些大臣多笨啊,胆子还小,听他们的就全完了…”
时年吹捧到这里,发现好像没词了,立刻有些着急。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之前办公室的马屁精是怎么做的,想不起来了啊!
她正抓耳挠腮,却听到刘彻扑哧一声,笑了。
时年愣愣的,看着刘彻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殿内月华如水,她的面庞也藏在浮动的光影中,落入他眼里只觉说不出的动人。男人轻轻道:“你就这么相信陛下?”
时年与他对视,慢慢点头,“是,我相信陛下。”那个力挽狂澜、以强硬之姿抗击匈奴的汉武帝,她相信。
刘彻听出她语气里的真诚,心情越发复杂。
满朝文武、宫里宫外,没有人相信他,没有人赞同他对抗匈奴的想法。渐渐的,他自己也不确定了,这次卫子夫远嫁,他也无力阻止,更是憋屈到了极点。可是现在,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说她相信他。她是那样倾慕他,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期待,还完全明白他的心思。
她怎么会这么懂他?
他忽然觉得窃喜,眼中闪烁着光,凝视她仿佛在凝视一份上天赐予的珍宝。
刚想再开口,身前却传来一股推力。时年一把将他推入暗处,转身一看,房门已经被打开,连翘带着七八个人站在门口,有同样的低阶美人,也有服侍的宫人。
时年:“连、连八子,怎么是你…这么晚还不歇息?”
连翘笑意盈盈,“我若歇息了,怎么看得到时少使这出好戏啊。”
连翘看着时年慌乱的表情,心中只觉无比快意。
下午看到那些布时,她就觉得不对了。那么多的份量,连她都不可能一日内完成,遑论刚学会纺织的时年。一定有人在暗处帮她。她留了心,夜里果然听到回报,时少使房内有男人的声音。
她没想到,她胆子竟如此大,在宫中私会男人?!
目光瞥到寝殿一角,那高大的男子背影,她嘲讽道:“让人出来吧,还等着我命人过去拿吗?”
作者有话要说:连翘: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我马上就能搞死时年了,不知道对不对?【搓手期待
我重看了一下未央宫的地图,把卫子夫的住处改成披香殿啦,之前是承明殿,大家忘记吧~
开坑到现在居然都忘了求收藏了,喜欢这篇文的话就收藏人家嘛,不要网页收藏,点文案下方的[收藏此文章],收藏数据对新文非常重要,笙仔谢谢大家啦~飞吻~
使臣
她以为时年该痛哭求饶了,然而女孩也瞟向那里,不知想到什么,竟离奇地镇定下来。不过她的声音倒是低低的,如果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到声音,恐怕会觉得这人现在很害怕,“连八子,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关注我…其实我也很好奇,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难道就因为当初在武安侯府,你是抢了我的位置才能去陛下面前献舞?那也该是你对不起我啊。”
连翘面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本来就该是我的机会,如果不是你忽然出现,君侯怎么会…”
她居然还敢提这件事!当初差点被她抢了机会,是连翘心头大恨,在耍了手段挤下她后,更是不想看到这人,所以才会处处针对,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她再难忍耐,厉声道:“你们几个,去把人给我弄出来!今夜就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有她那个奸夫究竟是什么嘴脸!”
其余美人听到这里,有的面露鄙夷,有的幸灾乐祸,全看着那一处。连翘看着看着,却忽然心里一个咯噔。时年的表现太奇怪了,而且那个背影,好像…有点熟悉…
“哦,你想看朕什么嘴脸?”
这念头闪过的下一瞬,暗处的男人忽然转身,皎洁月光里,玄衣玉冠、面庞俊朗,朝她微微一笑。
连翘呆住。
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看着那个人,半晌,忽然双腿一软,“陛、陛下…妾参见陛下…”
殿内哗然。
这里的人都没见过皇帝,更没想过他会出现在这里,适才听到刘彻的话还惊疑不定,以为是听错了,可连翘也这么说,那就确信无疑。
眼前的男子,正是她们春闺痴望、却始终不得一见的至尊帝王!
“扑通。”
“扑通。”
殿内顿时跪成一片,人人口道圣安,刘彻目光扫过诚惶诚恐的众人,落到人群中央,除了自己唯一还站着的人身上。
时年愣愣地看着他,像是完全没想到。他忽然促狭心起,勾唇笑道:“怎么,时少使不是想见陛下吗?现在见到了,可有什么想说的?”
这个人!
时年生怕自己装不下去,干脆把头一埋,也跪了下去。刘彻看她规矩得跟小鹌鹑似的,又想起女孩方才的慷慨陈词,心里某处没来由一软,竟是主动解释了,“我不是故意瞒你。”
连翘听到他语气里的温柔,只觉心惊肉跳。陛下什么时候跟人这样说过话?还有,他怎么会认识时年,今晚来掖庭,也是因为她吗?
他们早就认识,那自己往日多番刁难时年,今晚还这样,以陛下的性格,她会是什么下场…
她绝望地抬头,端端对上刘彻的眼睛。这双眼曾赞赏地凝视过她,此刻却只余冷漠厌憎,“朕竟不知,连八子还有这样的本事。看来这掖庭,是需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第二天,整个后宫都知道,新近得宠的八子连氏见罪君前,被陛下下令打入暴室。这在往日还能被大家议论一番,毕竟陛下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惩罚嫔御了,但这回,谁也没心思去管连八子的死活,所有人都关注着另一件事。
听说,陛下看中了掖庭一位小少使,不正经宣召,竟玩起了深夜幽会的把戏。因为这个,还被掖庭的人误会是歹人恶徒,连八子之所以获罪都和这有关系。
一时间,艳羡有之,嫉妒有之,而更多的还是好奇。大家都想知道,这位时少使到底是何等绝色,竟能引得君王如此荒唐!
掖庭里,“人间绝色”时少使掩上门,隔绝外面的好奇的目光,靠在门上长舒口气。
这几天,她的生活可以说非常精彩。那晚的情景,震撼了所有人的心,大家都看到当今天子大晚上从她房里出来,即使是连翘最风光的时候也不曾有这个待遇。没有人怀疑,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么在这之前,讨好她就成了当务之急。
时年瞬间变成了掖庭的大红人,每天要应付着各怀心思的众人,觉得相当崩溃。不过,想到连翘的下场,心情又能稍微愉快一点。自己在那种情况下,还记得把她当初耍手段抢名额的事情说出来,可以说是相当碧池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苏更还想搞死我的!
她走回殿内,随意坐下。想到苏更,又开始发愁,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还联不联系她了?
手指忽然碰到个东西,她愣了一下,发现是一张放在案上的纸张。这个时代还是用竹简和绢帛,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时年几乎是下一秒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解放区的天是人民的天,你们可算来了!”
时年兴冲冲展开一看,顿时眼前一黑。只见洁白信纸上,是遒劲有力的钢笔字,每一个字母都凌厉飞扬,居然是一整页的英文!
这不坑爹嘛,她英语只过了四级啊!(╯‵□′)╯︵┻━┻
难怪他们敢随便把信放在这儿,也不怕被人看到。时年深吸两口气,连猜带蒙,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读完了这封不算长的信。完事儿后她瘫坐在地,仿佛一个刚参加完六级考试的学生,身心俱疲,望天喃喃道:“实习期也要发工资的吧?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申请加钱。这是工伤!”
虽然那晚在掖庭搞得很高调,刘彻之后却没有来找过时年,她本来还好奇他在忙些什么,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前朝传来消息,匈奴使臣经过数月的跋涉,终于抵达长安。
匈奴人入城当天,丞相许昌率众于城郊迎接。当晚,皇帝在未央宫举行夜宴,为众使臣接风,不仅百官列席,太皇太后窦氏、皇后陈氏和部分后宫嫔御也参加了。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洒下如水清辉照拂着巍峨的宫殿。未央宫前殿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汉人和匈奴人分据左右,九阶之上则是帝后及太皇太后,靠后一点还有此次列席的后宫嫔御。
时年坐在珠帘后,浅浅喝了口酒。
原本她还在思考,怎么跟刘彻说自己也想来这个夜宴,没想到他竟主动派人来请她。不过大概是太忙,他依然没有召她过去说话,时年见状也没有主动上前。
想到这里,时年望向前方。因为是正式场合,刘彻今夜身着最郑重的冕服,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肩头是日月龙纹,背部是山川星辰,冠前垂下十二旒,珠玉琳琅,端端遮掩了帝王贵重的容颜。
时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只觉这样的刘彻非常遥远,也非常陌生,让她很难把他和之前那个带着她爬墙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刘彻忽然侧头,与她目光对上。他本来还是面无表情,却在看了她片刻后,略微扬唇,露出个浅浅的笑。
时年心一跳,躲开目光,却看到刘彻身侧坐着位严妆华服的女子。和卫子夫的如水温柔不同,这女子肌肤白皙、红唇乌目,看人时一双凤顾盼飞扬,透着倨傲,端的是光艳照人。
当朝皇后,陈阿娇。
这就是金屋藏娇的女主角啊,居然是这样的美人…
刘彻还在朝自己笑,时年忽然愤慨。一个陈阿娇,再加上卫子夫,刘彻这家伙就这么祸害了两个仙女小姐姐,真是禽兽不如!
女孩的脸忽然就垮了,刘彻有些莫名。不待他深究,殿中歌舞停下,有披发左衽的粗犷男子越众而前,手持青铜酒樽,单膝朝他跪下。
“大汉皇帝陛下,哥秫图向您敬酒,愿您如草原上的雄鹰,康健长寿。”
这是此次匈奴使臣中的领头,刘彻也举起酒樽,客气道:“多谢使臣。”
哥秫图一饮而尽,笑道:“这次我匈奴与汉朝和亲,缔结百世之好,实在是一段佳话。相信千载之后,史书上也会传颂称赞。”
“但愿。”
哥秫图望向嫔御所在的角落,“不知公主是哪位,怎不出来一见?”
刘彻眉头一跳,淡淡道:“这些是朕的妃子,并没有公主。”
“如此说来,公主今晚竟然不在?”
“正是。”
哥秫图拧起眉头,大为不满。太皇太后见状笑道:“使臣有所不知,我大汉的风俗与匈奴不同,公主如今是待嫁新妇,按规矩,是不可以随便出来见人的。”
“那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公主?”
“按理,应是出发那日…”
哥秫图断言否决,“不行,绝对不行!不先看清楚,又怎知公主是否符合我们单于的要求?万一你们随便塞了个人怎么办?!”
如此华宴,满朝文武、两宫至尊都在,他却这般放肆,偏偏太皇太后还不敢发作,“使臣说笑了,公主乃我朝精挑细选,貌美如花、身份贵重,又怎会是胡乱塞的人?”
哥秫图道:“那可难说,毕竟长陵公主的例子可还摆在那儿呢!”
时年敏锐地察觉,这句话说完,殿内气氛顿时一变,不由低声问:“长陵公主是谁?”
她身侧是位姓赵的良人,对方认出她是最近风头很盛的时少使,虽然觉得问得唐突,也低声给了回答,“是先帝时嫁去匈奴的公主,没两个月就过世了。报回来的理由是病逝,但大家都说,是匈奴单于嫌她不够貌美,一怒之下处死的…”
时年倒吸一口冷气。
刘彻在听到“长陵公主”四个字时,脸已经阴沉下来,哥秫图仿如未觉,昂首道:“此次出发前,单于特意叮嘱小臣,一定要看仔细了。所谓英雄配美人,我大单于是草原上的英雄,迎娶也必得是汉家美人。如长陵公主一样的事,不可以再发生。”
时年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卧槽是不是人啊,好歹是汉朝冠名的公主,代表了一国颜面,他们只因为公主不够貌美就处死了她,然后居然还敢再来要人,居然还敢在大汉朝堂上公然说起此事!
这是将汉朝的脸放在脚下踩啊!
“陛下也别怪哥秫图冒犯,毕竟我们都知道,您口中的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公主。既已没有贵重的血脉,别的方面当然要苛刻些。如果您当真舍不得绝色佳人,那么,从您的姊妹中选一人嫁过来,想来单于也会乐见其成的。”哥秫图思索,“小臣记得,您有三位嫡亲姊妹,阳信公主,南宫公主,还有,隆虑公主 …”
“哐当。”
刘彻忽然打翻酒樽,拍案而起。男人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雄狮,身上眼中都是喷薄的、雷霆万钧般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