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轻叹了一声,低声道:“雪花膏三百文,胭脂四百文,水粉五百文,你们要就这价儿,说不要,你们可去别家。”
沐容张着小嘴。
金彤云、沐曼华与冯六娘三人则面露纠结,几人你瞧我,我瞧你,胡三娘一通吓唬,价格就降下来了。
胡三娘道:“这价儿也太高了,你们别买,我爹的弟子多在各国行走,你们若喜欢,我给师兄弟们说一声,到时候给你们从赵都带货,又便宜又好。”
冯六娘道:“好歹买几瓶先用着。”
“她这里的货真不是好的,我在赵都见过极好的雪花膏,那味比这个好闻。”
沐容想到自己还是沈容时,听沈宛说过京城有一家专卖赵国玉记脂粉儿的地儿,“要不,我们去别处瞧瞧,上次在明春园,听一位贵女说了那么一嘴,好像离此不远,有个铺子便有得卖。”
那里离这儿不远,沐容一建议,几人出了店门,不远处,大周御林军已经抓住了萧策,他被人五花大绑地抓回来。
周围有百姓议论:
“北齐的萧少傅是个刺客,将六皇子给害死了。”
就算六皇子不得宠,可这也是大周的皇子,怎能被他国人害死。
萧策大喝一声:“本使臣并未杀六皇子,昨日夜里,在下遇人袭击伤了右臂,他们便说本使臣杀了六皇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金彤云扭头望向冯六娘等人。
沐曼华道:“九姐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孰真孰假?”
“这是别国之事,不是我们姑娘家可以议论的。”
萧策经过几人身边,突地放缓了脚步,“我是被冤枉的。”
沐容打量萧策一番,仿似自言自语地轻叹:“人在做,天在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冤枉的,想来大周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萧策停下了脚步,接过话道:“若他们为了一统天下,故意要除我而快呢?若我被大周害死,你父亲与沐家只怕离大劫不远…”
沐元济的存在,就是为了对付有一统天下宏愿的北齐。
而萧策是北齐的智囊,若他不在了,西凉皇帝很难容忍一个功高震主的沐元济。
“不远了”,只此三字,一语惊醒梦中人。
前世,萧策被算计牵连到一桩行刺谋杀案,对了,那次死的不是六皇子,而是二皇子。大周与北齐因这件事交恶,北齐愿赔偿白银五百万两,再割三座城池还回萧策,可大周未应。最后的结局是,萧策被人救离大周天牢,却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为报大仇,他与赵熹联手,谋划瓜分大周疆土之事。
李冠纵容汤有为陷害沐元济,因为北齐与西凉签定了三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约,而此时的西凉,一心想要灭大周而后快。萧策虽然双腿残疾,依旧挂帅出征,与赵熹一东、一北夹击大周,西凉也趁势而起。
登基为帝的六皇子,焦头烂额,那时他因卫国公梁家一直是九皇子的支持者,登基之后第一个就拿梁家下手。后,因战事纷争,手中却无可用武将,启用了董绍安等几个年轻将领…
沐元济的存在就是保西凉平安,若西凉与北齐再战事,西凉皇家为何要留下一个功高震主的名将在,更不可能纵容沐家的子孙越来越强势,沐家的盛字辈子孙里,更是人才辈子,再到下一代的世字辈,过上十来年,这一代孩子长成,更是势力不同寻常。
沐容微微欠身,“沐九娘人微言轻,着实帮不上萧使臣的忙。”
萧策仰头大笑,在御林军的推攘下消失众人视野。
今生,死的是六皇子,旁的都在往前世发生的事上走。
到底是什么逼得赵熹背弃与大周的盟约?回到赵国后起兵灭了代国。
萧策被诬成刺杀六皇子的凶手,在这一点上和前世一样,不过前世,被遇刺身亡的却是二皇子。萧策一样被牵连进皇子遇刺身亡案,在几个月后被挑断了脚筋,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为报断腿之仇,他领兵攻击大周。
沐容领着几人到张记脂粉铺买了玉记胭脂水粉,见与赵都的价格悬殊不大,一瓶也就贵五六十文钱,每人皆买下许多。
正要上马车,前方不远的小巷子里赵熹堵住了一人,却是画菊。沐容心下好奇,往那边小巷行了过去,在拐角的茶叶铺子里装成挑选茶叶的样子。
“赵太子,你堵奴婢也没用,郡主的伤已经好转,用了鬼医配的药,一月后就能恢复容貌。”
“画菊,你家郡主为何变心?”
“赵太子,奴婢就是个丫头,怎知主子的心思?郡主说了,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你。”
沐容歪头头:我喜欢过他么?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她还真没喜欢过赵熹,但也不讨厌。赵熹行事太过霸道,为了让她记住他,就能把她抛到河里去,甚至觉得给她一个嫡妻位置就是莫大的恩赐,赵熹给人好的,就像是在赏赐他人。
“不!你说谎,她喜欢过我的,她为何又不喜欢我了。”
“没有,郡主说从来没喜欢过你,一直是你自作多情,你别再追问了,郡主不会再见你。现在大周京城正是多事之秋,赵太子还是早日领使团回国的好。”
“她不喜欢我,是嫌弃我是小国太子?嫌赵国不如大周?”
沐容听到这里:赵熹,你聪明一世,辩不出此沈容非彼沈容,就算现在的沈容拥有前世的记忆,那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赵熹,就当是我们从未相遇过。
你而今已有数位姬妾,侧妃一人,美妾五人,自当好好度日。
是否…
用以前的笔迹给他写一封信劝他放手。
他付出了真情,她却是无意,也许在他玩笑着说许她侧妃位,许她嫡妃位时,她就对他失望了吧,她要的是唯她一人,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真心,而不是与人共侍一夫。
赵熹到底不懂她!
他们之间,身份转变,她识得他,他却认不出面前的她来。
茶铺的大嫂问道:“姑娘,可要买雀舌茶?这可是一等雀舌茶?”
沐容看着自己手里的茶叶,生生给捻成粉末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取个纸包来,我且挑些。”她顿了一下,“可有你们店子里自制的茶叶?”
“有我婆母制的柳叶尖。”
春香问道:“柳叶尖,这是什么茶,第一次听过呢。”
沐容笑道:“柳叶尖,就是用初春的柳叶新芽刨制的茶叶,有独特的味道,来半斤。”
妇人高兴地取了纸包,挑了柳叶尖,称了半斤包好。
赵熹刚转过角,看到沐容的身影,揖手道:“沐九娘!”
沐容微微点头,巧笑嫣然,“赵太子出来采买的?”
赵熹道:“明日赵国使团要回国,出来买些大周土仪回去送亲朋。”
虽是故人,再相见宛如初识。
沐容道:“小女也是,不过我们今儿买好了,大周的衣料绸缎,又有胭脂水粉,比西凉要便宜许多,家中的姐妹极喜大周的女红刺绣…”
莫名地,看着她的眼睛,他就觉得亲切而熟络。听她说话,明明是陌生的声音,却让他忆起三年前,他夜闯沈容的闺阁,一次次与她见面,一次次与她说话。历历在目,而今沈容却再不愿见他,甚至狠毒而果决地将剑扎入他的身体,就算是痛过,他还是无法放手。
沐容笑问:“赵太子有心事?”
“沐九娘…”他想说,却又噎住,这只是个小姑娘,又如何懂得儿女情感之事。
沐容道:“若赵太子不想说,便不说罢。”
她不是以前的沈容,她现在是沐容。
他们之间,在他有了旁人后,就已错过。
曾经的那段记忆是美好的。
但她不能道破:我是沈容。
赵熹犹豫着。
沐容微微福身,“九娘得与姐妹们回行馆,就此告辞!”
“沐九娘!”赵熹还是觉得,找一个人说说,也许心里舒服些,“可不可以与我说说话,我送你回行馆,我保证…就是说说话。”
沐容迟疑,看着他真切地眸子,对春香道:“让乳娘先回去,我与赵太子说说话。”
“姑娘…”春香无法理解沐容的所为,怎么可以留下呢?怎么能与赵太子说话,他与姑娘只是初初相识罢了。
沐容道:“你去说一声,我心里有数。”
春香方才应了,到马车前与阿碧说了。
阿碧不放心,跳下马车,叮嘱秋香将沐容带的东西带回行馆。
---题外话---二章合一,最近学驾校,发现自己手足不协调,好辛苦。。。越来越发现自己好笨拙的样子。
第176章 鬼医的诱惑
沐容并没有与赵熹闲逛,选了一家茶楼坐在雅间里,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赵熹立在窗前,“三年半前的冬天,我在咸城第一次见到沈五娘,那时她就像今日这般,与她姐姐站在客栈的窗前,看着我、大周九皇子陪萧淑妃回乡省亲…”
点点滴滴,连沐容都不记得的往事,赵熹却牢记于心。
此刻,她是一个听众,一个能倾听他苦楚的陌生人,听过了,散去了,不用担心沐容会与人说起。
“为什么?她毁容之后不认得我,也不记得那些发生过的事,还说她不会嫁给我,只因我是小国的太子,而她要做大周的未来皇后…撄”
他是伤心吧,如果他不曾纳娶三房姬妾,其实他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只是,他既深情,为何要娶旁人?
沐容无法接受他人的丈夫偿。
“赵太子可曾想过,也许是她真的不记得过往;也许,她知道你们之间没有未来,她是大周皇帝封的未来太子妃、未来皇后,这个身份再也不能改变,她只能接受。继续纠缠,与你是祸,与她是难。她得活下去,就必须做出她认为正确的决定…”
沈容如何想的,沐容还真不知道。但她知道:沈容也在改变,在沈容忆起了前世时,她不再执拗,也没了任性的资本,甚至于沈容还想走出与前世不一样的路。
沈容将六皇子是大周至德皇帝最宠爱儿子的事说出去,二皇子更是顺利除掉了六皇子,这一环扣一环,看似大周京城发生的事是意外,却是沈容与二皇子密谋的大计。
“你也觉得我一个小国太子,不足与大周皇子相比?”
“你便是你,是你自己,又何必定要与别人去比。”
“可她一定是比过。”
沐容轻叹一声,“如果你认识的沈五娘,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沈五娘,我是说如果,她也许是另一个人,你不认识的人…”
赵熹听迷糊了,他不知道沐容到底要说什么,“沈五娘不是沈五娘,那又是谁?”
“你认识的是彼沈五娘,而现在的是此沈五娘。”
赵熹蹙着眉头,彼沈五娘、此沈五娘,“这不成两个人了?”
他认真地想,蓝锦、蓝袍都说沈容变了太多,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现在的沈容不会估算预测谁胜谁负,甚至也不会弹琴。
耳畔,蓝锦说过“殿下,你可曾想过,她失忆了,怎会连喜好都变了?”
变了,变得太多了,变得对他残忍而冷漠,变得眼里蓄满了恨意,这样的陌生,陌生到他好像不认识。
赵熹摇了摇头,“明明是一个人,怎就变成两个人?”
“世间所有不符常理处,必有我们不能知晓的内情。”
“你是说她有苦衷,她对我绝情,是在对我好?”
沐容无法给他答案,她可不想被人当成怪物,如果赵熹认不出她,他又有什么资格与她在一起,何况她早在当年就决定不会与他在一起,不是他不够好,而是她无法爱上别人的丈夫,更无兴趣与其他女人抢男人。
“她接受我的感情又如何?我不能带她离开大周,弄不好,还会给赵国惹来天大的麻烦,说起来,还是我赵国不够强大,如果我是强国的太子,只要我一声令下,大周不敢不将她送给我…”
赵熹握紧了拳头,他要变强大,他要做强国的太子,他不再被人瞧不起。赵熹揖手抱拳,“沐九姑娘,谢谢你听我说话,我现在明白了。”
他所明白的,是他认为的道理。
沐容道:“赵太子客气。”
赵熹笑道:“你若是男子,会很厉害!不过,你是太过聪明的女子,本王还是觉得沈五娘那样刚刚好,不笨,又不会太过聪明,娇憨、可爱,有时候还有些顽皮淘气…”
原来,他说她太过聪明。
其实,她不算聪明。
她不过是棋艺好些,又懂晓如何看人心。
她是沈容,在他眼里便是刚好。
她是沐容,就成太过聪明。
许这是爱屋及乌之故。
如此,也好!也好!
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的纠葛了。
“沐九娘!沐九娘!”楼下,传来声声熟悉的叫喊声。
鬼医披头散发,后面跟着与他形容极是不符的琴奴、茶奴,明明是两个如玉俊郎,偏生穿着奴仆的服饰。
沐容应道:“淳于公子,我在这里!”
鬼医如离弦的箭,很快冲到了雅间,纵身一闪,将沐容护在身后,指着赵熹道:“臭小子,你想作甚?沐九娘是我的!”
“淳于公子,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沐容伸手,拧了他一把。
鬼医疼得呲牙裂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哪里学来的?倒越发贫嘴了!”沐容将手一伸,扯住了鬼医的耳朵,“你再贫一句试试,看我不抽死你。”
“好容容!乖容容,我错了,你别抽我,男人也要脸面的。”
赵熹蹙了蹙眉,鬼医多大的人,沐容才多大,鬼医居然缠上这么个小姑娘,他不知道是同情鬼医,亦会是同情沐容,面前的男女年龄悬殊太多,怎么看都不匹配。
“沐九娘,你们…”赵熹想问,又觉得不该问。
鬼医叫道:“我们如何?我就喜欢小容容,又可爱,又聪明,还招人疼。”
沐容气恼的在他胳膊再拧了一把。
鬼医“滋——”了一声,倒吐寒气,这丫头下手越来越狠了。
赵熹问:“那日你与硕王妃斗琴,你说沈五娘的容貌可治,可她的记忆却治不了,这是怎么回事?”
鬼医脱口而出:“你想知道答案,付我万两黄金。”
赵熹凝了一下。
蓝锦道:“你抢钱啊,一个答案要万金?”
“不给钱,我不会说。”鬼医只想要钱。
赵熹凝了片刻,“十万两银票代万金如何?”
“成交!”鬼医伸出手,赵熹将一张十万两的大额银票递到他手里。
鬼医细瞧一番,确定是真银票,打了个手势,屋中唯余沐容、赵熹、蓝锦与鬼医四人,鬼医郑重其事地道:“我给的答案是真,但如果你不信,我也没法子。我之所以不能恢复沈五娘的记忆,是因为她欠缺的三年记忆原不属于她。”
蓝锦对这答案,比赵熹还要好奇:“不属于她?这话怎么说?”
鬼医仰了仰头,“我们神医后人,除了治病救人,还会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其他法子。我实话告诉你吧,在大火之前,沈五娘是另一个;大火之后,就成了现在的沈五娘。赵太子早前认识的沈五娘,另有其人。”
蓝锦摇头:“不可能!”
他们也怀疑过,但是赵熹查看过,现在的沈五娘确这是早前的那个,只是性子变了。
鬼医道:“你们仔细回忆以前的沈五娘,她的喜好,她的性子,是否与现在的沈五娘一样?沈五娘会的,现在的不会;沈五娘不会的,现在的却会,这就是疑点。”
这说法不正是蓝锦等人的怀疑。
小环也曾怀疑现在的沈容不对劲,直至前几日,沈容主动上门拜访沈宛,她们方打消了怀疑,接受现在的沈容。可是沈容也仅仅是对沈宛好,却不肯与赵熹认真说话,但凡有礼物送去,她照收不误,只不肯再见赵熹。
以前的沈容,是万不会收他人的礼物,就算会收,也只收她认为该收的那份,不该她收的,她不会多收一样。
但现在的沈容,巴不得你搬座金山银山给他,你敢送,她就敢收。
说不好以前的好,还是现在的好,她们的性子截然不同。
蓝锦问:“哪个沈五娘是真?”
鬼医答道:“自是现在的才是真,以前的沈五娘另有其人。那场大火,让她们重新做回自己。”
赵熹沉吟道:“你是说,有人易容成沈五娘?”
借尸还魂、灵魂附体…这一类的说辞,赵熹可不会想到,就如紫嫣、铁狼一样,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易容成了沈容。
三年前的沈容就是个孩子,让一个孩子易成沈容,听起来让人匪夷所思。孩子是最好装扮的,后来沈宛一远嫁,更没知道那个易容的沈容是假的,现在真的归来,先毁人容貌,她自己再巧妙转身…
赵熹快速地脑补着,自以为然地认为就是这样,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
“差不多是这样,而她完成使命,自然得离开。”
“使命…”
自他认识沈容以来,她似乎都忙着赚钱,她不用沐风沐雨,是怕她们对她了晓太多,后来自己买了沐云沐霞。小环、石妈妈服侍了几月,伍婆子母女都对以前的沈容不甚了解,最了解她的是沐云沐霞,可这两个丫头都死了。
赵熹揖手:“多谢鬼医公子!”
“收人钱财,替人解疑。下次若有疑问欢迎还来问在下,求一个答案万金,一钱黄金都不能少,概不赊账。”
赵熹领着蓝锦离去,他认识的沈容另有其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以前曾以为沈五娘骄傲,所以不愿随沈宛去赵国,现在想来,是她在大周有自己的使命,她不能离开。
沈容难不成是哪国潜伏在大周的细作?
不,她好像就在赚钱。
赚钱…
赵熹蓦地忆起,沈容那赚钱的法子很奇特,一本万利,赚钱又快。如果真是因赚钱为使命,她会不会与背后赚了一大笔钱的神秘人有关,这几位神秘人便是几国暗卫都追捕不到,武功太过诡异,动作也快,出手狠毒,招招致人于死地。
沈容与神秘人是一伙的?
如果真是如此,就能解释得通,她一面与他合伙下注,一面又将同样的答案给了她们自己人。而这次,现在的沈容没下注,几大赌坊还是有人下注大赚,难道是她回来了?
她若回来,为何不肯来见他?
赵熹想到此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她到底是谁?
她又藏在何处?
她原是假沈容。
她为什么要易容成沈容。
又为什么要给沈宛高达二百万两银子的嫁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竟比真沈容还像沈容。
赵熹的心雀跃起来,“蓝锦,今晚我们夜探仪方院。”
“殿下,那里被烧成一片废墟。”
“我们要去的正是一片废墟。”
沐容心下微沉,她宽慰半晌没用,鬼医几句话就让赵熹茅色顿开。
“淳于,你说的那些话,我怎听不懂?”
究其真相,她却是最懂的。
可鬼医到底知晓了多少?
鬼医道:“你听不懂就对了,世间有许多事,总让人匪夷可思,可赵太子所问之事,便是这一桩的事。这样说罢,过去三年,赵太子认识的是另一个女子,而现在的沈五娘才是真正的沈五娘。”
“你是说…有人冒充沈五娘?”
“差不多罢。”难道要他说,是有魂魄附在沈五娘身上,这样的话太让人费解,还不如说就是冒充了沈五娘,反正是两个人,这倒也说得通。
“有人冒充了沈五娘,冒充的人是谁?你能认出来吗?”
鬼医说的那些话来得蹊跷。
沐容担心:他会不会知道,以前的沈容便是她?
灵魂很难被人瞧透,鬼医是医者,并不是神仙,但她还是莫名地担心鬼医知晓这个秘密。
沐容见他不愿细说,也没再追问,“你那么爱钱?”
“这是黄金,是我攒的媳妇本,我得娶媳妇,多攒些黄金,娶最好的媳妇。我要给她盖最漂亮的院子住,比我爹给我娘盖的还漂亮,一定要建得比皇宫还美…”
娶最好的媳,盖最漂亮的院子,过最美的日子,这就是鬼医的追求,鬼医说得眉飞色舞。
“娶了媳妇,还得养孩子,得给我儿子、闺女最好的,到时候买最漂亮、聪明的小厮给我儿子当跟班,再给我闺女买两个嘴甜聪明又忠心的丫头当小丫环…我儿子还得娶媳妇,我是当老子的,当然得再他攒点聘礼,不能攒太多,否则他就让我给攒了,我少给他攒一点,剩下的聘礼让他自己攒去,男人嘛,就要学会自己攒钱养家。但闺女的嫁妆一定要够体面,否则她嫁到婆家,就要被婆家小瞧…”
沐容汗滴滴的,她就问了一句,照鬼医的话说下去,一会儿又给他孙子攒钱娶媳妇,这都什么人,一大把年纪,比个小少年还能幻想。
沐容不屑地瞅了一眼:一个男人这么爱黄金,天下少有,但人家不是抢来、骗来的,而是靠本事挣来的。
不能让他再说下去,沐容此念一闪,当即问道:“你上回说,你有法子让我无力的手脚变得有力起来,到底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