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衣,师姐生得好,没听青溪县百姓常说的一句话:要想俏,一身孝。”
“师妹,我这就出去买衣料回来。”
“我帮你一块做!”
待江若宁拿回来的时候。已经裁剪好、缝好。江若宁只是在白裙子上绣了几朵浅黄色的雏菊,又自做了几条丝带。
翌晨,阿欢站在花厅。微拧着眉头:“师姐,你不是做了身白衣,怎么又穿上粉衣了。”
“我想了一下,那个太素了。虽然绣了浅黄色的花,还是太出挑。这样的赏花宴,许有哪家的名门贵女要觅良缘,我又何必抢这个风头,便在外头罩了件粉色衣裳。走吧。陪我一起去!”
穿一日白衣,就如去奔丧的,江若宁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怪异,索性还是穿上素雅却又亮丽的衣裙。
阿欢问:“不等阿宝了?”
“阿宝这几日住在镇北王府。”
外面。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娘亲”,一声娘亲,江若宁的心立时柔软了起来。
阿宝穿着一袭粉色衣裙,身后跟着大丫头,双眸熠熠生辉地打量着江若宁。
“阿宝今儿真漂亮!”
“娘亲美美!”
大手牵小手行至大理寺偏门时,朱夫人带着朱小姐已上马车,见江若宁出来,面容微凝,朱小姐一脸病容,娇弱得似一阵风就能刮跑。
“朱夫人早!朱小姐早!”
朱小姐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的母女,要说阿宝不是江若宁生的,连朱小姐都觉得不小,根本就是一对母女。
江若宁见过朱夫人几面,唯这朱小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是个半大的少女,瞧上去比阿欢还要瘦弱,面容苍白无血,可见身子孱弱。
朱夫人道:“江姑娘早!”然后问道:“江姑娘乘镇北王府的马车?”
“请!”
两辆马车出了官衙街,兜转之间近了宋府。
宋府偏门已开,一边的小巷里停驻了不少的马车、轿子。
江若宁手牵着阿宝,紧跟在朱夫人身后。
赏花宴设在宋府后花园,早早就摆上了十盆栀子花,又有好些蔷薇,后花园里贵妇、贵女三五成群。
江若宁选了僻静处落坐,怀抱着阿宝坐在一边与阿欢闲话。
几个贵女走过,有两人还忍不住回头张望,有的是看江若宁与阿宝,还有的则将目光落在阿欢身上。
“那杏黄裙子的是宋家哪房的小姐?瞧着好生眼熟?”
“是怪眼熟的,可我也想不起来是宋家哪位小姐。”
江若宁心下好奇,她们议论的正是阿欢,她细细地打量着,怎的有人认为阿欢是宋家小姐?
大丫头道:“江姑娘,阿欢姑娘确实与宋家七小姐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年岁上比七小姐略小些。”
江若宁打趣道:“阿欢,你不会真是宋家小姐吧?”
“师姐,阿欢是孤儿,哪会与宋家扯上关系。”
江若宁与宋家有关联,她阿欢又扯上去,天下哪有这等巧合的事。
江若宁道:“你不是忘了六岁以前的事么?”
阿欢记不得她六岁以前的事,江若宁四年前就知道。
“师姐,我真不是。”
她怎会是京城名门的小姐,如果真是,又怎会落到那种肮脏地方,即便那些事过去了好几年,直到现在偶尔夜里也会做恶梦。那一段年幼时的经历,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记忆。
当年与她一起被抓到那里的还有几个姑娘,她曾亲眼看到一个姑娘生病离逝,还有些因身体健康便要继续承受那份痛苦。
“江姑娘,你来得可真早。”
阿宝望向温二\奶奶杨氏,甜甜地唤道:“二婶婶万福!”
杨氏微微一笑,“阿宝乖,与你二姐姐一块儿吧?”
阿宝看着江若宁,似在征求江若宁的意见。
江若宁道:“你们姐妹一块也好。”
两个小姐妹手拉着手,温二\奶奶则与江若宁并肩而行,“你不喜欢这些热闹?”
“不喜欢。这样的地方,真心交往的人太少,大多都带着算计。”
“你和她还真是不一样。”
若是宋清尘,每逢各式宴会,就会打扮花枝招展,力争成为整个宴会最美丽的女子,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殊荣,从小到大,宋清尘几乎一直如此。
江若宁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就算人来了,带着阿宝也坐在僻静处,尽量让所有人都忽视她的存在。
一个喜欢站在人群的中央,享受他人赞美的荣光;一个则爱坐在角落里,将他人当成一道风景欣赏。
一个喜欢化成风景,一个则是赏风景的人,这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与宋清尘最大的不同:一个低调,一个张扬高调。
她们走过一处,身后就传来一阵议论声:
“听说温大奶奶与镇北王世子和离了?”
“和离还敢带着孩子出来参加宴会?”
“我们京城对和离女子可没那么多要求,又不是被休的。”
听说当年温太后在嫁给太上皇前就和离过,之后又有谅郡主和离,凤舞公主与第一任丈夫和离又嫁了第二任丈夫,她们还不是照样风光体面的出席各种大小宴会。
而这三位女子,都不是寻常人。
自打从太上皇当政时期开始,京城贵妇贵女圈似乎就不排斥和离妇人,但前提是这和离女子拥有妇德。
谅郡主、凤舞公主皆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只有她们和离人,而不敢有男子休弃她们。
“宋良媛到!”
一道高扬地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引颈望去,但见如云侍从,如花宫娥徐徐行来,当中者,正是宋清尘。一袭玫红描金襦裙宫装,凤羽飘飞,华美宫锦金灿灿、红彤彤,映得她的玉脸犹如红霞铺面,耀花人眼;金丝梅形凤冠嵌在飞仙髻上,梅妆妍秀,长眉朱唇,少许笑意绽在唇角,玉润中略显羞赧。
这样的装扮即便是孕妇,又有谁说不美?
阿宝此刻立在一侧,定定地看着刚进来的宋清尘,一会儿又回头望望江若宁,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她总觉得刚进来的女人很熟悉。
一个素雅打扮,一个浓妆妖\娆,谁说她们长得像,分明就是完全不同的美。
宋清尘一眼就看到了杨氏,目光很快停留在江若宁身上,她广袖下的纤指死死地握成了拳头,然脸上却含着雍容华贵的笑,只是这笑落在江若宁的眼里,是这样的做作与僵硬,失了自然微笑的美丽与亲和,就像是机械的,笑得虚伪,笑得不达眼底。
阿宝退了一步,直往江若宁身后藏,“娘亲,她是谁?怎么和你长得像。”
像吗?
阿宝的话出来,立时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汇聚到江若宁与宋良媛身上。
杨氏反复地将二人比对着。
江若宁落落大方,款款行礼:“民女江若宁拜见宋良媛?”
宋良媛细细地从头到脚地审视着江若宁,“阿宝,你是叫阿宝吧?”
这是她亲生女儿,居然装着不认识阿宝。
阿宝从江若宁身后探出一头,“你的声音和我娘亲…好像。”
即便阿宝与亲娘分别几月,可她还是能依稀记得亲娘的声音。
她想说的是以前的娘亲。
宋良媛看着周围的贵妇、贵女,“你们瞧我与温大奶奶长得像吗?声音像吗?”
一个化了浓妆,一个素雅,这没法放到一起比,这是完全不同的美。但很明显,宋良媛的年纪分明比江若宁长了许多,到底是老了,就算是美丽,这年纪一到有了风韵却少了青春。
宋良媛的美如明月,她将周围的年轻女子变成了星星;江若宁的美,是蔷薇,她只是众多美丽女子的一个,旁人依然美丽,而她站在人群,只是给这一幅众美图添色了一笔亮丽,却不能夺去他人的美。
135 了断亲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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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静默。
宋七小姐道:“二姐姐,你如天上星月之光,而温大奶奶宛如地上萤火。”
言下之意:你是宋家高贵的嫡女,是太子良媛,而江若宁只是山野村姑,无论是身份还是气度,都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的。
有人先回过味来:宋良媛拿自己与一个乡野村姑相比,不是自降身份么?
宋良媛勾唇,只当是宋七小姐捧高自己,心下大快,“几年没见,七妹妹一下就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她拉着宋七小姐的手往凉亭移去。
这会子,所有人则看着阿欢与宋七小姐。
宋良媛与江若宁长得酷似,而阿欢与宋七小姐的眉眼也有六分相似,真是奇了,也难怪众人在好奇地的打量完宋江二女后,就将视线移到了阿欢与宋七小姐的身上。
宋七小姐一落座,也注意到阿欢,“你是谁?”
阿欢答道:“小女尚欢,是大理寺女捕快。”
宋七小姐扁了一下嘴,她能发现阿欢,是因为阿欢与她长得有几相似,可不悦与不宵同时浮现脸上,神色里带了几分鄙夷之色:不就是一个女捕快,想来也是出身卑贱之人。
阿欢正待发作,只听耳畔江若宁轻轻淡淡地道:“小心抱着我的锦盒。”
“师姐,我省得。”
江若宁蹲下身子,柔声道:“阿宝,娘亲要离开一会儿,你与阿玉同二婶婶在一块儿。一会儿娘亲来接你。”
江若宁不是温大奶奶,除了镇北王府温家熟识的人,外头接触过几回的人又怎能分辩得出来,原就因温大奶奶来自民间乡野,京城贵妇们就不待见,也少有人与她搭讪说话,更难谈得上熟谙了晓。
阿宝道:“娘亲去哪儿?”拉着江若宁的手。有些不愿撒手。生怕江若宁丢下她不管。
江若宁指着阿欢手里的锦盒,“初次登门,给越**奶备了一份礼物。”
杨氏热心地道:“江姑娘。我陪你一道去。”
旁人只当江若宁就是以前的温大奶奶,可杨氏却知道江若宁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宋家的越**奶请江若宁出席赏花宴,何偿没有告诉世人“江若宁与宋清尘是两个人,而温大奶奶就是江若宁”的意思。
江若宁想要拒绝。可她觉得杨氏定然是知道什么,在心里转桓了一番。微微点头。
宋清尘见江若宁离开,低声道:“七妹妹,你不是一直很讨厌那个与我长得相似的乡下女么,让她出一回丑如何?”
江若宁。即便你与我长得相似又如何?我是高高在上的云,你便是任人践踏的泥;我是倾国名花,你便是路边的野草。你又岂是能与我相比的。
宋七小姐自小就嫉妒宋清尘。先是嫉妒她的美貌,再是嫉妒她自小被人捧成掌上明珠…可她不敢流露出来。因为宋清尘是宋家最骄傲的女儿,而她只是宋家的寻常嫡女,但她可以把这恨意发泄在江若宁身上。
这几年,宋七小姐没少借着聚会、茶宴刁难温大奶奶。
今日又得了机会,她怎会放过。
宋七小姐勾唇笑道:“二姐姐说得是!”她立马扭头,唤了丫头叮嘱几句。
江若宁随温二\奶奶往宋家越\**奶处行去,“砰啷”一声,一侧丫头的茶水摔落在地,那丫头扯开嗓子道:“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么?”
江若宁好好的走路,已经避让了,可这丫头依旧端着茶水往她身上撞。
“姑娘,到底没长眼睛?你看看我站在何处,见你过来,我退让到小径草坪上,你依旧往我身上撞。知道的,说你眼神不好;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故意。”
江若宁也没半分和软,当她是好欺负,大家一看,明眼都知道这丫头分明捧着茶往她身上撞,还说她没长眼睛。
温**奶杨氏也瞧出来,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阿欢道:“师姐还是把外袍脱了。”
众人顿时盯了过来:果然是乡下女,居然大白日就要宽衣解带,简直是丢人死了。
然而,待江若宁脱去外头那袭粉裙,里头竟是一袭的白裳绣浅黄色雏菊夏裳,式样别致,竟给她平添了七分仙雅之气。
阿宝此刻跳了起来,指着那丫头道:“坏丫头!你弄脏我娘亲的新裳!坏丫头!我要告宋姥姥,让她罚你!”
凉亭里,宋清尘看着那一个小小的人儿,此刻正斥骂着丫头,这是她的女儿,可阿宝气急败坏地保护着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宋清尘生气地握紧了拳头,更气的是江若宁非但没出丑,脱去了外袍竟露出了几分脱俗的仙子气姿,生生将这花园里的贵女都给比了下去。
江若宁轻声道:“阿宝,没事了,别生气,我们把礼物交给越**奶就离开。”
另一侧的大柳树下,宋家的当家奶奶正与几个三四十岁的太太、奶奶闲聊。
“哟,越**奶,这不是你的义女么,几个月没见越发水灵了。”
江若宁冷着声:“这位奶奶说笑了,宋家这样的门第非我乡野村女敢高攀。”
不高攀,便不是了。
越**奶笑道:“一日认了义母,便终身为义母。”
认越**奶为义母的是当年的宋清尘,宋清尘不甘皇家寺庙的清静,算计温如山怀上阿宝,得已离开寺庙,成了温大奶奶。越**奶知道宋清尘的真实身份,这才对外说认温大奶奶为义女,怕是私里也是母女相认,走动亲密的。
而现在的江若宁,可不是宋清尘。
但越**奶想认她做义女,说起来,她知道江若宁,一旦有了长幼辈份,他日就能更好地拿捏江若宁。
江若宁道:“这世上,亲娘生了女儿还有丢弃不要的,况是这认来的?越**奶,你说对么?”
她不要宋家!不要眼前这个亲娘!
痛快,真的太痛快了!
她今日就是来了断这一切的。
越**奶的面容果然快速转变。
想到前江若宁所受的委屈与痛苦,江若宁心里雀跃着,“越**奶,受一个故人之托,我要把一样东西还给你,还请各位太太、奶奶见谅,请容我私下与越**奶说几句话。”
江若宁可不管旁人走是不走,而是从阿欢手里接过了锦盒,不紧不慢地道:“当年,越**奶送走了一个人,一个小孩…”
越**奶没想江若宁此刻便这样张扬地说出来,声音不大,可却带着无尽的讥讽与敌意,对周围众人赔礼道:“温大奶奶,请随我到僻静处说话。”
“越**奶又说错了,我不是温大奶奶,我姓江,你可以称为江姑娘。”她继续解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锦盒:“十八年前…”
越**奶好不紧张,连连对周围的人行礼。
贵妇们面露诧容,匆匆退避丈远外,自动让出一块地方方便越**奶与江若宁说话。
杨氏想离开,却被江若宁伸手一抓,道:“我的事,温**奶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时候知晓旁人的事越多,身上的负担也越多。
杨氏挣扎了两下,却甩不开江若宁的手。
江若宁只凭感觉,她今日见到了宋清尘,在她看来,自己与宋清尘根本不像,可所有人都说她与宋清尘长得像,她是凤目,宋清尘是一对杏眸,虽然都是很漂亮的眼睛,可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更为独特。她的额头更为饱满,发际略高,宋清尘的额头略为平坦,发际低。
江若宁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先是正面,再一翻转又是背面,这正是宋家的令牌,这样的令牌,除了宋都督信任的心腹,旁人是很难拥有的。
杨氏心头掠过一丝不良的预感,江若宁怎会有宋家军营的出入令牌。
江若宁不紧不慢地道:“在青溪县城,曾有几名刺客行刺于我。越**奶,这份证据是我替你掩藏起来。”
她被人刺杀,却说得这样的云淡风轻,对宋家她早就心死,她不会像前江若宁那般,傻傻地盼望着亲生爹娘将她接走,将她带回家,从此她也像所有孩子一样,有爹娘疼,有家人爱。
宋家会认她,她觉得不可能,也从未抱此幻想。
江若宁突地敛住笑意,冷厉地道:“越**奶,你记住了:这一次,是我保住了宋家的名声与平安。无论我与你、与宋家曾是怎样的关联,无论是生育之恩也好,还是保命之恩也罢,从此一笔勾销!”
她说得果决,越**奶面容煞白,“你…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江若宁放开了杨氏的手,杨氏转身离去,而身后却传来江若宁带着愤怒的声音:“越**奶,十八年前,你送走我,曾将一些你打赏下人的首饰、三百余两银票放在锦盒,让养我的姥姥用这些来养我。
小时候,我曾幻想过自己的亲生爹娘是何容貌。可是现在,已不重要,在他们选择宋清尘却派护院行刺于我的那刻,我便下定决心,用我的方式来偿还你们宋家一回,而替你们瞒下行刺我的真相,就是我对你们的报答。
你当年送出的东西,现在一样不少都在里面,越**奶就继续拿这些东西打赏下人。我江若宁不需要你们宋家的东西,不需要!也不需要你们宋家任何的惺惺作态,虚伪认什么义女。说到底,还不是利用我来保全你们自己。我认阿宝是我女儿,我因你的宝贝女儿毁去名节,这是我又一次对你们宋家的回报。”
136 清偿
江若宁的语调激昂,可见她有多气愤,然而,她昂首挺胸,又是这等的骄傲,用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着他们。
“我为你们做的两件事足可以清偿你对我的那点小恩,越**奶,别再来挑战我的极限,你们若是再来行刺我,那么宋家的秘密就会在一天之内闹得整个大燕人尽皆知,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早前那个撞她的丫头,是宋家的人,定是宋清尘派来的。
她是没有家族依仗,她是来自山野,但这并不是代表她就是好欺负的。
就算是兔子,惹急了还了几分脾性,何况是她江若宁。
越**奶何时被人这样要胁过、指责过,明明是一个乡野长大的女子,可她的语调却是这样的傲慢,如此的霸气。
是因为她的血脉。
即便她长在山野,但她骨血里的骄傲依旧在。
越**奶颤栗着双手,“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江若宁翩然转身,“我不想让你告诉我什么,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回天京城世家门阀,在你们看来要用尽力气去守护的东西,在我江若宁的眼里她分文不值。言尽于此,民女告辞!”
转身的她,带着一股绝决的风姿。
杨氏看到大柳树下,越**奶看到那盒子与一块牌子无助地软坐在贵妃椅上。
宋家派人行刺江若宁?
越**奶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可这牌子是真的。
江若宁到底知道了什么?很显然,她似乎知道很多事。
她一次又一次地说“宋家给我的小恩”可她是这样的仇视宋家。
她扯着嗓子大吼:“你到底知道什么?”
越**奶又惊慌又害怕,江若宁是当年她送走的孩子,只是不曾知道江若宁的性子如此刚烈。
当她听说温如山的妻子叫“江若宁”,她早就该想到。这许是当年她送走的那个孩子。
她想过,继续认她做义女,可以待她如宋清尘一般。
江若宁根本就不屑要。
她还记得当年那孩子柔柔小小,若不是后来因江若宁,宋家发生了几场变故,而她也病卧床榻,她只得将她送走。
她是不得已!
江若宁恨她。
江若宁冷漠而犀厉的声音传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越二\奶奶。好自为之!”
她看着阿欢,粲然一笑:“师妹,这里不属于我们。回大理寺。”
阿宝拉着江若宁的手,“娘亲,你要走了?”
江若宁垂眸,笑眼眯眯。与早前对越**奶时判若两人,对越**奶她是仇视。但对阿宝则亲和温柔:“是呀,我要回大理寺,如果你想留下,可以与玉小姐一起。”
阿宝摇着小脑袋:“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杨氏追了过来:“江姑娘。你今日为何要…要…”
江若宁仰头望天,“今日是我冲动,压抑多年。终于要面对那个人,我无法不激动。让你为难。是我连累了你,对不住。”她当时只想着如何与越**奶说话,并未考虑到,她是杨氏领来的,“温**奶,以你的聪明,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与宋家没有任何关系,曾经没有,今日之后更没有。”
猜到了是一回事,可真相又如何的?
这一场赏花宴,原是越**奶想好借着这机会让江若宁、宋清尘同时出现,打消京城贵妇们的猜疑,让人不要再怀疑宋清尘曾是温大奶奶。可是今日江若宁的出现,与早前温大奶奶太过不同,很难不让人怀疑之前的温大奶奶到底是不是江若宁。
江若宁声声说要帮他们,可实则她却不可能却模仿宋清尘。
在这之前,江若宁从未见过宋清尘,想让她模仿这又如何可能。
宋清尘与江若宁立在一处,一个是人间的妖娆美人,而一个则是误入人间的精灵。
杨氏看着她手里的阿宝,如果换作是自己,明明一个未嫁姑娘,却硬被人算计、栽赃成为人\妻、人母,定然会大闹一场。可江若宁不仅平静的接受,还同意演一场红,同意继续扮演阿宝的娘亲。
她如何去怪江若宁先前的冲动,置自己于尴尬之中。与江若宁所受的一切相比,她的委屈实在太小了。
杨氏对阿宝道:“一会儿随二婶婶回镇北王府吧?”
“不要!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杨氏很想说:那不是你娘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