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不是说要向大姐夫讨个十万二十万两银子花的么?”
吴老太太是不敢提,怕被洛康奚落,更怕洛康真不管她两个儿子的前程,当即劈头盖地大骂:“都是你这扫把星,我多好的儿子,现在变成这样,还不是你只顾自己,不晓得相夫教子之过?你若是贤惠的,他怎会干出这么丢脸的事。哎哟,我这会在大女婿面前丢老大的脸面啊,我都没法见人了。
老娘也不管了,待老大回来,我就带着大房一家跟老大去应天府享清福,再不管你们三房的破事。你们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老娘再不过问了。”
吴老太太虽是商贾出身,可也有脸面,光是一听庶母庶女共侍一人,这就让她脸面上挂不住。商人把庶女献出来,还把自己的宠妾献出来,人家没个所图,打死她也不信。
本来是可以升升官的,结果被他一闹,给窦氏抓住把柄了,能保住官位就不错,哪还敢肖想升官的事。
吴氏见洛康帮了娘家弟弟,令管事婆子预备一顿好的。
洛康道:“不用置备家宴,今晚我去西府用饭。大嫂带了几个江南厨子,做的江南菜地道,我去那边吃。”
吴氏淡淡地“哦”了一声,不由得有些失落。
洛康又道:“大哥大嫂入宫谢了恩,置备好回乡的东西就要启程回去了,你回头帮忙置备一些皇城一带的土仪,让大哥带回去孝敬爹娘。”
吴氏每年都备年节,有时候她备了,洛康还会添上一些。
洛康起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手里拿来了钥匙,往东厢房的库房移去,他立在门口似在想什么,过了一阵,终是掏出钥匙开了库房。
第152章 忆初识5(五更)
吴氏身边的婆子满是好奇,伸着脖子往东厢房望。
吴氏坐着未动,她知道洛康不喜欢她插手梁氏嫁妆的事,就是问一句也不行,只得装哑巴,不多会儿,洛康唤了声“执书。”
他的长随应了一声,“老爷”,跟进了库房。
不多会儿,洛康从里头抱出两个盒子来。
执书用嘴吹着盒子上的尘土,吹罢之后又寻了抹布擦拭,“老爷,这盒子里装的是…”
“一把琴、一柄剑。”
洛康说得平淡。
琴,乃是大周皇家才女升平公主所用的名琴——籁音。龙池上刻寸许行草“籁音”小字,池之侧刻隶书铭文:“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十六字,洛康用手拂琴,琴音响亮松透,饶有古韵,造型浑厚优美,漆色璀璨古穆,铭刻精整生动,富丽堂皇,寻常琴亦只能及其千一。
往事历历,忆潮翻滚:
十几年前,他是前来皇城赴考的学子,跟着一群江南籍同乡,相约去郊外踏春。报国寺西边三里有一座西山,彼时西山正值百花盛开之时,桃李芳芬,花气扑面,衣染花香。
林间深处,传出一阵悠扬如天籁之音。
他与几位同乡打赌,说林间奏乐之人必是一个高雅贤士。
所谓贤士,定然是翩翩公子。
同乡甲道:“我说是名士,是因琴韵洒脱,意境悠长,这绝不是女子能弹出来的。”
同乡乙却道:“我赌这弹琴之人,定是位如你我这般的翩翩少年公子。”
他的话落音,一行六人都笑了起来。
“我倒觉得这弹琴之人是个老者,琴技纯熟,怎么也得三四十年的功底。”
然后,几个人各有道理,相约一起到林间深处一探究竟。
只是结果,却出乎他们所有人的预料,林间深处有一凉亭,名曰:百花亭,亭中坐着一个少女,两侧侍立着丫头,亭子外头更有婆子、护院静立,离凉亭三丈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的车帘上绣制着一位舞着宝剑的武将侧影,几人面面相窥,大赵功勋名门,不在马车上绣姓氏,而是绣上他们独有的图腾。大赵皇家的图腾是一个金光闪耀的龙头,皇族亲王则以青龙为图腾,为区别哪家亲王府,会在青龙之侧绣上封号,如卫王,只绣一个“卫”字,借此来区分。
洛康与同乡们静立林间,看着亭中那位美丽无双的少女,听着她指尖流泄出的弦律,竟是道不出的好听,仿佛她不是人间之人,而是遗落在尘世的仙子、精灵;而她弹的琴音,亦不如人间所有,而是天籁之曲。
“洛贤弟,这位贵女使用的乃是名琴籁音,真真当得天籁之音四字。”
“我觉得不是名琴之故,而是琴艺造诣不俗。”
几人低声议论起来。
琴音落,贵女轻叹一声,一旁的侍女问道:“姑娘,你感叹什么?”
“《情劫》一曲以悲剧结束,若能续一个美好的结局就好了。”
过程可以波折,经过也可以多些磨难,可怎能以痛苦纠缠,至死方休为结局。
第152章 忆初识6(六更)
洛康揖手,朗声道:“姑娘,在下打扰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情劫》琴曲,不在乎其结局好坏,而是让人领悟男女之情的几种阶段。”
他与她相识在桃李林间,因一曲《情劫》结缘,那是他的劫,亦是她的殇,他们一见如故,就《情劫》发表各自的感慨,待他回过味时,发现自己的几个同乡早已离去,只余下他与她在那儿忘我说琴。
分别时,他揖手道:“江南顺天府洛氏子弟洛康!”
他想:若她告诉知自己姓氏名讳,就定是心悦于他。
她磊落大方,不卑不亢地道:“郑国公府梁氏思思。”
那一刻,他心喜若狂。
他写信回江南,告诉父母,自己在皇城遇到一个贵女,对她一见倾心,他坚信她就是自己想要求娶的妻。
父亲在信中斥骂,说他轻浮,想要求娶,就得考取功名。
他得中状元时,父母特意江南赶来,在打听过郑国公府梁思思的才德之后,颇是满意,方正式替他求娶、下聘…
那些日子,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从高中到成亲,其间只是不到两月,而令他意外的事,梁家却是早早就替她预备好嫁妆,用郑国公府老夫人的话说:“思思三岁之时,我就在替她攒嫁妆,我膝下只此一位嫡女,定要将我所有的嫁妆都给她。”
而她,上头有四位兄长,又有三位乃同母所出,兄长们对她呵护倍加,更是将梁家的家业、百年店铺陪送成嫁妆。
以前,他天真而简单地以为,是梁家人疼极了她,后来才明白,梁家的确疼她,但同意他的求娶,是因为洛家嫡系有“男子不得纳妾”的祖训,这才是打动梁老夫人的真正原因。
婚后,他们琴瑟合鸣,也曾红袖添香,梁氏才华横溢,除了琴艺造诣的不俗外,棋艺、书画都极好,更重要的是她性情温婉,行事得体,对他更是敬重、爱慕、关心、体贴…洛康能将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形容到她的身上。
只可惜,幸福、快乐太短。梁家突遇大祸,被诛满门,罪及全族,她脸上的笑容渐少,身怀有孕的她时常一个人捧着大肚子站在院子里发呆,即便他花尽心思也再难看到她的笑颜。
娘家的灭门之祸,后来窦氏的咄咄逼人,欲要以“罪臣之妹”的事置她于死地,她最终在痛苦之后,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骄傲如她,清醒如她,不愿再让世人有一个伤她、害她的理由,更不允旁人以她之过的理由来伤害她深爱的丈夫、女儿。
那天,她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颜,还温柔地叮嘱他“在别人家赴宴,莫吃醉了酒,各大户人家,许多平妻、侍妾就是趁着男子吃醉、中/药被塞进去的…”
他打趣她道:“你怕我纳妾?思思,我不会负你,今生今世,我洛康的妻子唯梁思思一人。”
只她一个,可最后他还娶了别人,而且还是她替他选择的继室。
第153-154章 赠琴(12000+嫌字数多者勿点)
她笑,“我信得过你。”
后来回想,那一天的她怎会突然变得欢喜起来,又怎会亲自将他送到二门,以往她也曾相送,却不是送到二门,只将他送离宣德堂大门外,如若那天,他肯多想些,是否她就能打消轻生的念头,而他也不会痛苦如斯。
籁音是一根红线,将他与她牵在一处。
而籁音的第一位主人,大周的升平公主与丈夫程长龄之间有着波澜壮阔,从相识相知相爱再到分离,再次相遇相爱,又到被继子挑驳误会丛生,最后已近年迈的他们,解开了过往种种误会,携手归隐。
他们夫妻,相爱之花正盛,她却突然而终。
梁氏离逝后,她生前喜爱的琴、摆放的花瓶、用过的妆台、使过的铜镜…尽数被他下令收入库房,只为他不想见物思人,忧思难抑。几把大锁,锁住的是她生前的旧物、嫁妆,还有他内心不愿触碰的伤痛。
若非爱女洛俪的归来,他还不愿面对她的离去。他会觉得她还在!洛俪说“爹,娘一直都在,她就在天上,夜空里最亮的星星就是娘的眼睛,她一直在看着我们,希望爹能平安快乐,希望我能健康顺遂。”
洛康将琴搁好,又瞧了那柄宝剑,看到剑柄上刻着的“镇恶”二字,他还真没细瞧过妻子的嫁妆,若非洛俪瞧到簿子上有这么件东西,他都不知道梁家的传家宝竟然在他府里,在他那个尘封的库房之中铺满了尘土。
洛康将库房的大门锁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携着执书出了宣德堂。
*
洛俪静静地看着案前的琴、剑。
琴心剑胆,赵氏的琴、老郑国公的剑,那又是一段爱情佳话。
老郑国公夫人赵氏,并非官宦贵女,亦是商贾之女,而是明和帝的堂姐,乃一位亲王之女。这位亲王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年轻时爱行走江湖,结识了徽省首富家唯一的嫡女,在她嫁给人人都觉得不可能高攀的皇族出名的“侠义王”时,其父为示慷慨,也为了替两个庶子铺好路,更大出血,将家中最好的东西都给义王妃做了嫁妆。富贾嫡女的嫁妆是最实在的,许多富贵人家瞧不见的东西,此女全都有。
义王妃与义王一生只育了赵氏一个女儿,虽然义王还有三个庶出儿女,但义女最为看重、疼爱的还是老郑国公夫人赵氏。当年赵氏下嫁梁家老郑国公为妻,带的也倾国嫁妆,一时名动天下。
只是,梁家大祸之时,这位虽有亲王郡主身份的赵氏,竟在梁家获罪前两月逝世,如果她能多活几年,梁家许能避开大祸。对于赵氏这位堂姐,明和帝多有敬重之意,相传在宁史之乱时,义王是唯一一个变卖家财支持兄长赵肃祖皇帝平叛的亲王,因着这儿,明和帝与赵氏的姐弟感情一直还算不错。
据说“绕梁”是一位叫华元的人献给楚庄王的礼物,其制作年代不详。楚庄王自从得到“绕梁”以后,整天弹琴作乐,陶醉在琴乐之中。
有一次,楚庄王竟然连续七天不上朝,把国家大事都抛在脑后。王妃樊姬异常焦虑,规劝楚庄王说:“君王,您过于沉沦在音乐中了!过去,夏桀酷爱妺喜之瑟,而招致杀身之祸;纣王误听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现在,君王如此喜爱‘绕梁’之琴,七日不临朝,难道也愿意丧失国家和性命?”楚庄王闻言陷入了沉思。他无法抗拒“绕梁”的诱惑,只得忍痛割爱,命人用铁如意去捶琴,琴身碎为数段。从此,万人羡慕的名琴“绕梁”绝响了。
洛俪手里的绕梁,古朴中带着一股浓烈厚重的历史气息,她隐隐听铁氏提过,说是在一个春秋战国时期的贵族古墓里寻得,在铁氏祖父那辈得到的,到了铁氏这里就做了她的嫁妆。
洛瑞则研究过此琴,说“此琴乃真绕梁,对外只说是有赝品”。
赝品值得不了什么钱,说是真的,定会引来一场麻烦。
毕竟历史中记载的绕梁是被楚庄王给毁掉的,许是当时有人易换了此琴,否则此琴也不会完好出土,还在春秋战国贵族的古墓里被保存得极好,可见墓主人身前亦是极为喜爱的。
铁家得到此琴,觉得是赔葬品,就放在铁家佛堂里香火供奉,先是用果品香火供奉了三十多年,后来又装入盒中供奉,直至认为上面的晦气全消,这才给铁氏做了嫁妆。
洛俪用指头轻拨籁音琴弦。
琴有数种式样,如籁音便是连珠式古琴。琴身造形饱满,有盛唐琴之“圆”,又有大周时琴之音透为佳的特色。琴师试弹,称此琴音韵沉厚清越,音透而动人心弦,却是传世名琴。
而洛俪的“绕梁”,更有春秋战国时琴的形状,音色自是极好,颇有余音绕梁之感,只是没有传说中“绕梁三日”,但能绕梁数十息。
洛俪手抚“籁音”,一曲《传说》款款流泄,音落时,一个少女拊掌而拍,不是梁娥眉还是谁?
朱氏笑道:“不愧是梁叔娘的陪嫁名琴,这音色通透又不是沉厚清越,当今天下除了三妹的‘绕梁’便是此琴了。”
洛俪笑道:“祖母给我的是‘小绕梁’,虽不是历史上的绕梁,但音色不亚于籁音。”她指了指琴,“义姐来了,不妨再奏一曲。”
梁娥眉坐在琴台前,看着这漂亮的琴,这就是当年大周昇平公主与名相程长龄用过的名琴,与这琴一道的,还有流传后世的《沉浮》,琴弦一拨,一曲波澜壮阔的《沉浮》当即流泄指尖,令人如痴如醉。
相传这支《沉浮》的作者是北周开国之初的第三任左丞相程子龄,亦有人说是他夫人昇平公主。程夫人原是北周昇平公主,是南宫皇族里最富才华的女子,她一生命运坎坷。北周建国之初,正值妙龄的昇平公主爱上了北周建国以来第一届新科状元程子龄。然,周太祖皇帝南宫兴为拉拢前朝贵族,将她许配给萧氏为妇。婚后不到半载,丈夫战死沙场。又三载后,驸马之弟求娶她为续弦,被昇平公主所拒,她自请进入道观清修。
若干年后,程子龄的原配结发早逝,二人再续前缘,彼时北周天下一统,由太后做主,将昇平公主下嫁程子龄。程子龄的嫡长子程遗玉,因生母郁郁早亡迁怒昇平公主,一心想替亡母报仇雪恨,暗使手段,令程子龄与昇平公主二人间误会重重。后程子龄父子因助三皇子夺帝,获下大罪,被牵入谋逆大案。
昇平公主跪求太后,却只得保住程子龄与她所生的幼子二人性命。直至程遗玉临终前,程子龄方才明白自己误会昇平公主颇多,消除误会之时,二人已是残暮老人,昇平公主为保程子龄父子性命,自请贬为庶人,从此隐居山野。
夕阳西下,夫妻二人相携欣赏看晚景。
《沉浮》写的是程子龄一生的宦海浮沉,从他位于丞相,到因牵入谋逆案被贬庶人成为山野普通老翁,他的一生留下了名诗三十首,是对后世影响极深的诗人之一,是北周最出名的政治家、文学家、诗人。
多情如程子龄,他一生写给原配结发的妻子有五首,而写昇平公主的却只得一首,野史之中,却道他最爱的是昇平公主,最愧疚的却是他的结发原配。
无论程子龄对原配妻子有多少愧疚不安,也因程遗玉对他的连累,对昇平公主的算计而消亡。
程子龄意气风发,却见心爱的昇平公主被周太祖皇帝许配前朝贵族为妻,难忍悲伤。
错过,是一种遗憾,并非世人都有再续良缘的机会。
程子龄与昇平公主之间的爱情故事,是那个时代的缩影;程子龄一生宦海沉浮、人生沉浮,更有北周开元盛世的繁华。
一支《沉浮》写尽一世聚散离合,欢喜悲愁;一首《沉浮》更道尽一代名相的悲苦人生。
这首曲子弹完,需用时近一个时辰。
洛俪微阖双眸,她虽记熟琴谱,却无法像梁娥眉这般熟练弹奏,在琴技上,她不如梁娥眉多矣,虽说琴技可以练,可她只想在书画上获胜,琴也罢,棋也好,都是只作为消遣,亦会是附庸风雅时的玩闹。
夕阳西下,洛仪一下学就往家跑,为了尽快完成功课,她在课堂就写功课了,只是为了回家能跟着姐姐更好地学习茶艺,刚入二门,就听到一阵优美的琴音,吩咐身后的侍女道:“你把我的书袋送回阁楼,把点心食盒送到宣德堂,让杜妈妈明儿给我做鲜花酥。”
她蹦蹦跳跳,近了西府主院华穆苑,小心地四下望望,确定无人,这才自角门进入后院。
院子里,朱氏、洛俪正坐在贵妃椅上闭目聆听琴曲。
梁娥眉正在倾情弹奏。
洛仪走近洛俪,轻拽了一下,“姐姐,我来了。”
洛俪与素纨打了个手势,素纨很快搬了个红泥小炉和一套茶具来,外带着一盅茶叶。
洛仪皱了皱眉头,她每日练习洗茶具、烧沸水、洗茶、沏茶的同作,可她最想学的“出水佛莲”、“纤指生莲”还没学呢。
洛俪给了她一个“赶快练习”的动作。
洛仪将所有的不满压回肚子,坐在茶艺小案面前,一面看着茶水,一面看着自己面前的茶具发呆。
洛仪照着洛俪教的法子洗茶具,洗茶,再是沏茶,因为练习了好几日,动作也从早前生涩变得熟练,只是她还是洗不茶,更不会像洛俪那样擅长飞水洗茶之技,洛俪只让她照着寻常人洗茶的法子来,先倒两分水,过片刻再将水滤掉,之后再加水沏茶。
洛俪因洛仪到来,除了听琴,还看着洛仪的动作,对她洗茶的动作与时间低声进行了纠正。
洛仪又照做了一遍,洛俪鼓励了两句。
每日洛仪练习茶艺,能浪费不少的茶叶,早前两回洛俪还给她一等好茶,而今也只用二等的,泡完了赏给西府的下人们喝,当然,这都是洛俪品尝后尝下去的。
一曲止,梁娥眉的双手都弹累了,有几个指头更被琴弦划出了口子,还有的打出了血泡,一个时辰不间断的弹奏,这不是寻常人能忍下来的。
“妹妹,如何?”
洛俪微微点头,“以姐姐的年纪,能领悟到此,已属难得,就算是皇城琴妃也未必有你这等琴韵。”她顿了一下,笑道:“姐姐使籁音正好,今儿就将籁音带回郑国候府。”
梁娥眉很喜欢籁音,这也是她控抑不住就想弹一曲的缘故,有历史、有故事的名琴就更为难得,这可是程长龄与昇平公主爱情见证的名琴。
“妹妹将如此名琴相赠,我…怎能受用。”
“你只管收下,我已有一把名琴,没必要再占一把,送给姐姐正合用。”洛俪让素纨抱出一个剑盒,“名剑镇恶当回梁家,姐姐一并带回交给梁大哥罢。这可是梁家的祖传宝剑,得好生保管,可别弄丢了。”
“有劳妹妹挂心,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洛仪正沏茶,名剑籁音她可是听人说过的,是琴艺课先生说的,说这是一把难得一见的传世名琴,价值不菲,没想它居然在自家姐姐手里,而姐姐还送给了梁娥眉。
讨厌死梁娥眉了!
近来动不动就往洛府跑,还哄着姐姐,让爹爹与田庄、店铺送给了梁家,更送了一百万两银票,女学里的同窗都问她这事,可她又不能说姐姐在家里,只说是洛康的意思。
洛仪忍了又忍,突地大声道:“梁娥眉,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收。”她鼻子里哼哼直响,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梁娥眉想着已经收了,她又着实喜欢籁音,“四妹妹,你不是学茶艺么,怎的一心二用,再不用心学,你这茶艺就很难长进了。”
“我茶艺不长进,你的茶艺就好了?”
洛俪唤了声“仪儿”。
洛仪见梁娥眉把自家的宝贝拿走了,心里极不高兴,“姐姐,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姐姐和爹爹给了她多少好东西,她还往我们家跑。”
没脸没皮,来她们家就是来讨好东西的吧?
“仪儿,不得无礼,有些东西原就是梁家的,还回去才是君子所为。”
“明明是大娘的嫁妆,为什么要还回去?”
洛俪不要,将来给她也行啊,为什么要给梁娥眉。
洛仪看梁娥眉是越来越不顺眼,就会哄她姐姐的好东西。
梁娥眉懒得与一个小孩子计较,说实在的,知道身世之后,她还真觉得自己与洛仪没什么关系,不过是看是洛康洛俪的面子上疼她两分,她与洛俪才是有血脉关系的表姐妹。
“仪儿,你好好学茶道,你学好了,姐姐送你一套香茗大师的茶具。”
梁娥眉知洛仪不喜她,塞上一把柴,撩上一团火:“她是个小笨蛋,连素纨都比她学得好,她学多少天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也就是三妹妹有这耐心,换成是我,早不教了。”
洛仪立时跳了起来,指着梁娥眉哇哇大叫:“你就是聪明的,有本事,你使出香茗大师的出水佛莲,使出我姐姐的纤指生莲。”
梁娥眉吩咐白芷收好名琴、名琴。
白芷用绸缎将两样东西包裹好。
梁娥眉走近茶案,冷喝一声:“小笨蛋,我说你笨,你还不信。”
洛俪就不明白了,梁娥眉不这样说话,怎的对洛仪这么说,这不是刺激洛仪?
梁娥眉坐到茶案前,将茶壶里的茶水倒到一个大铜壶里,睨了一眼洛仪:“简直浪费你姐姐的好茶叶,瞧瞧你沏的什么茶,洗茶的时候给洗过火了,你怎么不再洗一阵,索性把茶味全洗没了。”
洛仪瞪着眼睛,一副咬牙切齿状,义姐什么滴最讨厌,她宁可爹爹没认这么个义姐,反正这是爹爹与先头大娘认的义女,她以后都不会叫梁娥眉“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