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俪想了片刻,“我在家时,早上都是鲍鱼粥、鱼翅羹又或银耳燕窝、粉米血燕,我娘说青菜羹这样的俗物乃是寻常人家吃的。”
她说的这些,着实是皇族国戚们常吃的,若是家中最得宠的儿女,拿这些当家常便饭。
卫王府世子爷最多的就是银子,家里的吃食定然是极好的。
婆子笑了一下,“姑娘且等着,我让两个丫头进来陪你,一会儿就让厨房做了吃的送来。”
婆子到外头叫了两个丫头进来,乐颠颠地道:“这姑娘身份贵重,小心服侍着,我这就去禀大\奶奶。”
洛俪坐在窗前摆弄着瓶里的花儿,两个丫头看到这样一个美人,先是惊诧,很快就镇定下来,立在一边递水递点心,服侍得极是殷勤。
婆子跑到玉氏跟前邀功,将她与洛俪之间的问话细细地给说了一遍,当然还加了一些她的想像之言,说得眉飞色舞,活灵活现,“大\奶奶,我早前还想许是我多想了,我问她一会儿想吃什么,老奴好去厨房取早食。便说我们大厨房的吃食,她还奇怪,说那是下人们吃的。”
玉氏的女儿立在一侧,瞪大眼睛吃婆子说话,“她认为瘦肉粥是下人吃的?”
婆子又道:“老奴问她,她寻常都吃什么。她说‘家里早膳多是吃鲍鱼粥、鱼翅羹又或是银耳燕窝羹、粉米血燕羹’,啧啧,大\奶奶,她还说了几样,老奴听都没听过。她说‘早膳’,这不是皇家人才会用到的词。”
玉氏点了点头,在运河上救起的小姑娘竟有这般来头,想到自家儿子盯着小姑娘目不转睛,还学起照顾人来,若真是如此,许能促成一段良缘。玉氏看往婆子的眸光多了几分赞许,婆子似得了鼓励,越发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大\奶奶,她不肯说是哪家的,直说她爹娘交代过,不让她说出来。可又说了她娘复姓上官,爹姓郑,让老奴唤她‘郑姑娘’,老奴思来想去,这偌大的天下,能合上这等身份的,还真不多。”
婆子不提卫王府的事。
玉氏眼睛一闪。
一旁的小姑娘惊叫起来,“娘,她该不是卫王府家的掌珠郡主吧?”
玉氏沉吟道:“卫王爷的嫡孙女着实这般大小,上官世子妃容貌倾城,当年与郑国公府的梁思思并称皇城双美。一个丽似秋菊清雅婀娜,一个美似牡丹雍容高贵,各有其美,细细瞧来…”玉氏蓦然一惊:这姑娘与梁思思倒有几分神似,却有可能是卫王府的姑娘,这又是什么道理。
玉氏将洛俪与上官世子妃进行比对,这一比越发觉得二人更为相似,一样的肌肤赛雪,一样的额头饱满,一样的眉毛漂亮,一样的下颌微翘。
这世间,但凡是美人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待字闺中时,曾去皇城参加过几次宴会,是见过梁思思与上官世子妃的,这二女果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细似她的容貌,还真与上官世子妃有几分相似处,她乃镇世子爷唯一的嫡出女儿,怎的掉到运河上了。”
玉氏等着婆子回答。
婆子直拍脑袋,“大\奶奶,怪老奴糊涂,这一高兴忘了问她是怎么落到河里了。我这就去问。”
连连去追问、套话,只怕惹她反感。
皇族金枝玉叶,成长的环境不同,自小的见地又不见寻常贵女,她定会生疑,到时候好心救了人,说不得反而落个坏名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自来发生的可不少。
玉氏唤住她,“先莫问,你与小厨房说一声,从大嫂那儿讨些上好的食材,问她吃哪样,就令小厨房做,务必把人服侍好了。”
婆子应声而去。
小姑娘嘻嘻笑了起来,“娘,没想能遇上卫王府的掌珠郡主,这敢情好。”
“你先莫往外头说,若是猜错了,且不惹来一场笑话。”
“娘,我知道!知道,要是被玉家的表姐妹知道了,还不得一个个往上凑,郡主身子刚好,哪里经得住她们打扰。我不告诉,我就悄悄告诉哥哥。”
这小姑娘乃是玉氏的女儿,名唤长安,虽年纪不大,却已初显几分娇俏容貌。
“长安,叫你哥莫往外说。”
小姑娘福身应是,想着那是位贵客,带着小丫头去了客房。
待她过来的时候,婆子正服侍着洛俪吃银耳燕窝羹,又摆上精致翡翠饺子,取了青菜汁和面将皮擀薄,可成翡翠色的饺皮,洛俪优雅地用筷子夹了一人,小小地咬了一口。
婆子与两丫头立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人长得好看就罢了,连吃个饺子都这么优雅,真是太好看了。
窦长安进了花厅,扫了眼桌上的吃食,比她们母女用的还要精致,笑着唤了声“镇姐姐。”
洛俪眨了一眼,面有诧色,“你是谁?怎知我姓郑?”
刚才婆子不是打听过么,定是婆子去说的。
婆子定是玉氏的耳目,玉氏不好直接问她,却派了个婆子来打听。
窦长安笑道:“我不仅知道姐姐姓镇,还知道你娘是个大美人。”
洛俪想的是上官蓉,那确实是个美人,风情万种,如花似玉,她的表情落在窦长安眼里,那就是自己说中了。
洛俪问道:“妹妹如何称呼?”
“我姓窦,闺名长安。”
窦长安,果然,果然是窦国舅的孙女。
窦国舅的长子窦三思之妻玉氏,膝下育一双儿女,长子窦长庚,女儿窦长安。窦三思后院虽有姬妾无数,却被玉氏给调\教得一个个老老实实,对于服管束又听话的,她就让她们生儿育女,那些个妄图挑战她的,待窦三思玩腻之时,便贱卖出去。窦三思是有庶出子女的,可她们都不敢与玉氏的儿女争抢半分。
洛俪优雅地吃着银耳燕窝羹,对桌上的小菜倒不甚喜欢,虽是照了皇城一带的口味做,她亦一样只动了一两筷子就不碰了,落到婆子眼里:这就是真正的皇家贵女风范。
洛俪连吃了两碗银耳燕窝羹,搁下了碗筷。
婆子笑道:“姑娘,要不再吃一碗。”
“家中有规矩,再好吃的东西,不能动第三次。”
哇,这样的规矩,只有皇家才有,尤其是窦太后与皇帝可不就是这样的。
婆子立时更肯定了。
让丫头取了漱口水来,洛俪接过,浅呷一口漱水吐到盆里,刚漱完口,又端了盆过来给洛俪洗手,另一个丫头捧着托盘,上头放了一排九条帕子,洛俪动作优雅,心里暗道:他们好像误会了,怎的备了这么多的帕子。
八条,这种规矩只有皇家亲王府才有。
而宫中洗手备的帕子是在十条或以上。
寻常富贵人家,也必不能超过八条之数。
若没有前世的记忆,她是不会懂得这些内里的规矩,谁让她前世经常赴宴,又私下留意记在心下。八条,这是王爷、王妃擦手用帕的数量,而她最多只能用八条。
洛俪每沾一下手就换一条,直用了第八条,却不肯动叠好的九条之数。
窦长安看在眼里,眉头跳了又跳,忍不住道:“你真厉害!我姑祖母洗手能用十二条帕子,你洗个手能用八条,咦,你为何不用那一条。”
洛俪淡淡地道:“习惯了…”似有些难言之瘾。
婆子暗道:瞧吧,是不是真贵女,这小事上头一试就试出来了,肯定是自小养成的习惯,九条帕子只能亲王和亲王妃可以用,即便是世子爷、世子洗手照规矩来时那也只用八条帕子。
窦长安道:“镇姐姐怎的掉到运河里了?”
第129章 几番试探2
窦长安道:“镇姐姐怎的掉到运河里了?”
“我…我钓鱼…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钓鱼落河里?
婆子不信。
窦长安同样不信。
二人都在怀疑,是不是什么人算计了她,所以她才掉下去的。
窦长安又问:“你从哪儿掉下运河的?”
洛俪道:“我爹和我娘带我出来游河,坐在我家船上,我爹说要钓鱼给我们尝鲜。我爹钓了一会儿,有下人来禀,说有事找他。我就想学钓鱼,我真的钓到鱼了,看到有鱼在咬饵,就用力拉,钓住的肯定是大鱼,我都拉不住,这一拉一扯,就被鱼给拉到河里。也不知道爹娘知不知道我被鱼拉到河里,他们肯定急坏了,一定会来寻我的。”
窦长安歪着脑袋,“镇姐姐家是不是住在应天府。”
她愣怔一下,只一刹,快速垂下脑袋,他们将她误会成谁了,为什么问她是住在应天府的,刚才那婆子刻意摆了九条帕子给她净手这就有问题,就算是皇家,素日没这规矩,只在重大日子时才有这种讲究。难不成当她是皇家的谁了,又住在应天府的,洛俪快速地思忖,立时想到了卫王爷。
卫王爷在窦太后成为先帝皇后之后,几乎就是个闲散亲王,最近十年更是迷上了修仙问道,镇日与丹药为伍。
卫王爷膝下有四个儿子,嫡长子赵镇,立为卫王世子;嫡幼子赵铎,封为德昌候,可惜这个幼子是个短命的,同光二年时病逝。另两个儿子庶出,不得卫王爷之心。卫王爷一生并不倾慕女色,娶一妻二妾,而这妻子,早前做了二十多年的侧妃,直至明和十二年,方被立为正妃。
民间曾有流言,说卫王爷一生挚爱乃是宫里的窦太后,所以他一生才没娶嫡妃,后来也是将侧妻立为正室。
洛俪道:“爹娘不让我与陌生人说。”
窦长安拉着洛俪的手,“镇姐姐,我们算认识了,算不得陌生人,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洛俪重复道:“我答应我娘的,不能说。聚散皆是缘,我被你们所救也是缘,缘来时聚,缘灭时散,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婆子想笑:这话定然是卫王爷说的。卫王爷不是修仙问道么,许是掌珠郡主听得多了,就耳熏目染学会了。卫王爷一个修道之人说话,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
窦长安见问不出来,只得作罢。
她坐了一阵,挂着要去见玉老太太,告辞离去。
洛俪让丫头寻了几本人物传记的话本书来,自己捧着书看,不能习字,不能练武,只能自己寻了机会。
明明在运河上,一觉醒来就被人救到奉天府,这是入了鲁省地界,而芙蓉岛位于鲁省的大海深处。
这一日,玉府很热闹,后花院里搭了戏台,声乐齐鸣,恭贺声不断,婆子来了去,去了又来。洛俪并不当一回事,只是打发了丫头到外头去,自己寻了文房四宝,将纸裁成书页大小,执笔在纸上画了芙蓉花,在下面写上“玉府”二字,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芙蓉花,却拥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当天夜里,洛俪将被窝拢成自己睡下的模样,在外头打昏一个小厮,剥下衣衫给自己换上,趁着前来贺寿的人来人往,借着夜色溜出玉府,在奉天府最热闹的街道上,寻了一处酒楼,在的木柱上贴了一张芙蓉花。行得最大的成衣铺,又在人家柱上贴一张。如此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最终将手头二十多张都贴出去。
洛俪看着手里的十几张,想了片刻,拿了件自己的珠钗从当铺换了银钱,买了可以遮住额上胭脂痣的花钿,她走近一个暗夜里的乞丐,“你…过来。”
乞丐是一个瘸腿男子,瞧不出年纪,“我手里有十六张纸,你帮我贴到四个城门外头去,若你办好了,我就将这支钗子赏你。”
乞丐打量着洛俪,是个面目清秀的小厮,往上瞄了一下,花了朵芙蓉花,又写了“玉府”二字,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洛俪道:“我不会做坏事,不会连累你的,我瞧你倒有几分诚信之分,刚才有人赏你一钱银锞子,说只赏你一文钱,你还去帮他兑换,这才寻你的。”
她可不是随便拉一个乞丐来帮忙,自然是有用意的。
“你真不做坏事?”
洛俪道:“我与家人失散,现下住在玉府,我家人看到上面的芙蓉花,就知是我,而看到玉府,就会来玉府寻我。”
乞丐觉得这小厮显然就是个姑娘,“我信你。我今晚就将芙蓉花分贴到四处城门。”
“多谢!”
乞丐还不放心,小心跟在洛俪的身后,将她寻着来路自玉府的偏门走了进去,而她身上的小厮服与玉府小厮几近一样。
洛俪刚进去没多久,便有人拉住她,“小子,去再抱一坛酒来。”
“是。”她抱完酒,原想脱身,不想却被那男子缠住,“玉府的小子也长得这么好看,如果没有眉心的黑痣就更俊了…”
不远处,窦长庚听到“眉心”二字,快速转过身来,此刻,他正与玉家的表兄弟们在一处吃酒闲话。这一转眼,就见那男子正对洛俪动手动脚,洛俪吓得连连后退,不让对方碰到自己的身子。
窦长庚这一瞧:如何了得?这丫头不是在客房么,怎的穿了身小厮服跑出来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洛俪护在身后。
“窦…窦少爷。”男子认得窦长庚,这可窦国舅的嫡长孙,不是他能招惹的,语调立时就变了,“我就是瞧她长得好,想逗逗她,没别的意思。”
窦长庚拉着洛俪道:“你怎出来了?”
洛俪垂着头,她不认得他,但对方却似认得她的,莫不是她昏迷的时候,他见过她。
刚才那男子唤他“窦少爷”,难道是窦国舅的嫡长孙窦长庚。还以为玉氏只带了窦长安来吃寿酒,竟是连窦长庚也来了的。
窦长庚道:“我问你话?”
“外头如此热闹,我想出来瞧瞧,我想…幸许能在这里看到熟人,说不得就带我去见爹娘。”
窦长庚语塞。
洛俪福了福身,“多谢你解围,我这便回去。”她一转身往自己住的小院去。
窦长庚追了过来,问道:“掌珠,你生气了?”
她停下脚步,果然误会了,以为她是卫王爷的嫡孙女掌珠郡主,这会子更是直呼其封号。
洛俪道:“我不叫掌珠,你还是唤镇姑娘罢。”
“你真不是掌珠?”
“这很重要吗?”
窦长庚答不上来,可妹妹窦长安说得信誓旦旦,说他们无意间救下的女子极有可能是卫王爷的嫡孙女掌珠郡主,可她却说不是。
洛俪继续往前走,窦长庚没再追来,这地方不能久待,她得尽快离开,若是让人发现她的价值在掌珠郡主之上,定然是一场风波。
也不知道郑邪夫妇是否会寻来,再不寻来,她就另想法子离开,大病一场,她需要将养身子,又在船上饿了几日,不能义气用事,否则得不偿失。
想到早前与上官蓉赌气,大不了在心头唤“师娘”,嘴上唤“娘”,不,是低声唤一个师字,再高声唤一个娘字,这不就结了,为什么非得死磕,害得自己险些玩掉了小命。
洛俪回到院子,将小厮服藏起来,上床继续睡觉。
*
次日清晨,洛俪用花钿将自己额上的胭脂痣遮上,坐在铜镜前,婆子嘟囔道:“姑娘的珠钗原是一对,另一只呢?”
“不见了。”
她淡淡地答着。
外头,传来窦长安的声音:“镇姐姐起身没?”
婆子往外一望,见是玉氏带着窦长安进来,笑道:“给大\奶奶请安!”
玉氏道:“你且忙着,我给镇姑娘挑了几件首饰来,这是玉府绣坊连夜赶制的新裳,你一会儿让镇姑娘换上。我娘听说家里来了贵客,想见见她,既然镇姑娘梳洗好,我就不打扰了。”
昨儿夜里,玉氏就将她救了掌珠郡主的事告诉玉老太太,玉老太太听后大喜,说既然遇上了,怎么也要见见她。
掌珠郡主可是卫王爷的嫡孙女,卫王府的公子、姑娘不少,但这嫡出的可只一个,无论是卫王府还是上官家,都是视若珍宝一般。
洛俪在屋子里道:“窦大\奶奶有心了!”
玉氏隔着门道:“不碍事的,镇姑娘用了早膳再随婆子去主院就是。”
“是。窦大\奶奶好走。”
昨晚窦长庚没将实情告诉玉氏?
听对方的语调,还以为她是掌珠郡主啊!
洛俪很想离开,可已经给郑邪与上官蓉递了消息,现在离去,万一他们赶来不是落了空。也不知道他们相隔多远。
婆子捧着一套崭新的秋裳进来,用手轻抚,“姑娘,是贡缎做的呢,这头面首饰也是一等一的好呢。”
洛俪若有所思地望着外头,“每年我生辰,我爹就会送我司宝局制作的首饰,只是我都不甚喜欢,只锁在自己的小库房。”她抬起手腕,看着送来的东珠头面,这玉家似下了大血本,送给她戴的居然是东珠,东珠的耳坠,东珠的钗子,东珠的珠花,“这看似珍珠大小,实为东珠,我怎能承下窦大\奶奶的好东西。”
若非她道破,婆子还以为这只是极品的珍珠,哪曾想到这是东珠,光是一枚就价值连城。
第130章 世外仙境1
若非她道破,婆子还以为这只是极品的珍珠,哪曾想到这是东珠,光是一枚就价值连城。
婆子道:“以姑娘的身份,这东珠最是相配的。”
洛俪悠悠轻叹,“今儿是第五日了,也不知爹娘会不会寻来奉天府。”
汪!汪!
随着一阵狗吠声,外头传来了一片嘈杂,似有人在追狗,还有人大叫着:“去客院了,快追!”
然,窦长庚立在院子外头,看着将要追进去的家丁,厉喝道:“你们好大的狗胆,惊扰了贵客,你们担得起吗?”
“禀表少爷,从我头跑来一条野狗,像疯了一样往里头跑,拦都拦不住。”
正在此时,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俪儿,俪儿,你在哪儿?”
洛俪顿时起身,立在院子里,仰天大喊:“爹,我在这儿!我在玉府,爹!”
奉天府最高的城墙瞭望塔上,郑邪用千里传音之术对着奉天府送话,他的身后立着上官蓉,两个一路沿着运河寻了几百里,每到一处就喊音寻人。
郑邪听到声音,拦腰拥住妻子,腾空而飞。
“爹,我在这里,爹,我在这儿!”
不管了,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也只有唤郑邪夫妇为爹娘。
唉,其实是师爹、师娘啊!
郑邪习武几十年,听力非凡,依稀听到有人在应话,拥着上官蓉的腰,凭空而行,不似世间凡人,而似神仙一般。
上官蓉近了跟前,发现洛俪唤的是爹,浑身微颤,腾空而下,一把抱住她:“傻孩子,你可吓死我和你爹了。”
“师(低如蚊鸣)…娘(大声),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
洛俪觉得自己想的法子不对。
活人不能死拗,吃苦的还是自己。
上官蓉是个倔脾气,就凭真不给她吃食,要真饿她就瞧出来了,寻常人可干不出这等事。她与上官蓉之间,总得有一个人服软。
“你叫我娘了,你叫我娘了!邪哥哥,你听到没有,她终于叫我娘了。乖孩子,娘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啊,俪儿!”上官蓉喜极而泣,抱住洛俪又哭又笑,“快,再唤一声。”
她在心里唤了个师字,嘴上又大声唤了个“娘”字,这一唤出,似乎直接唤她“娘”也并不是难的,她的亲娘不在,就认一个养娘又如何,这世间只是多了一个疼她爱她之人。
上官蓉抱住洛俪,更是欢喜了。
“邪哥哥,俪儿唤我娘了!”
“蓉儿,我听见了。”郑邪笑容明媚,那飘逸修长的身姿像染了霞光。
上官蓉抱了一会儿洛俪,牵着她进了花厅,“你那日钓鱼落到运河,我和你爹一路寻找,运河两岸方圆五百里都寻遍了,后来,还是你爹说,我们不如沿着运河再往寻,直寻到奉天府来…”
洛俪歪头道:“爹娘没在城门口瞧见我留下的标记。”
“什么标记?”
上官蓉反问。
洛俪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就是这个,我画了芙蓉花,上面写了玉府,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在玉府。想着你们如来奉天府,一定能发现,我还在奉天府最热闹的街上都贴了好多。”
上官蓉将洛俪搂在怀里,愤愤然地瞪着郑邪,“在城门时,我瞧见了这个,我说是你绘的,偏你爹不信,直说我魔症了。他非要跑到城墙上用千里传音喊上是一遍。”
郑邪初当爹,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喊爹啊,他的心情欢悦度不比上官蓉少,只不曾表露出来。
在婆子等人眼里,这就是一家三口相聚的画面。
婆子还在想:这对如神仙般的璧人夫妇是从天上飞下来的,那这姑娘是何来路?没听说卫王府的镇世子爷有此等厉害的仙术啊?
洛俪撒娇地道:“还是娘最了解我了,那就是我画的、写的。”
上官蓉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洛俪脆脆地道:“娘,我要吃肴奴做的饭,还有他炒的菜,我再不和娘闹了。”
“好,好!我现在就带你回船,我让肴奴做饭菜给你吃。”上官蓉扭头换了声:“邪哥哥。”郑邪一手揽着妻子,一手揽着女儿,就这样从婆子的眼前腾空而去,婆子嘴里连连叫道:“不得了,不得了!大\奶奶救回来的是世外高人。”
两个丫头到底见识下,此刻跪在地上顶礼膜拜,“神仙,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洛俪到了船上,对上官蓉道:“娘,爹露了这手绝技,怕是引人注意,还是开船罢,我们一家人用了饭,也歇好了,换身衣裳去玉府谢他们。玉家姑太太救了我一命,再送份礼物便是。我箱子里有好些名画,最是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