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临门:暴君的伪善皇后 作者:浣水月
久病送汤,撞破奸情,“仁慈”婆母和夫君杀人灭口!
浴火重生,身为名门贵女,这一世不再隐敛风芒!
渣男渣女,虐渣成双,要你们生不如死!
嫁给他,她宠冠后宫,却张扬跋扈,步步设局;
对有孕嫔妃踹肚、下药,即便证据确凿,依旧被他视若怀中宝。
善又如何?恶又如何?
她知他、懂他。
他自恃看懂天下人,却独看不透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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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撞破奸/情
大赵,天隆十六年冬。
屋外寒风阵阵,钻到人脖子里,如同刀割一般,哈气成雾,滴水成冰。
冷月当空,撒下淡淡的银辉,仿佛给大地铺就了一层银霜。
朝中,保皇派与窦氏派斗得越来越凶,就在几日前,又有数名世家保皇派良臣获罪,上个月窦氏派有几名重臣获罪,不是被处死刑就是被贬为罪人发配边城服苦役。这是自天隆十三年以来,两派伤亡最重的一年。然,朝中还有一些被世人称之清流的中立大臣,他们既不站在保皇派上,亦不站在窦氏派这边,而是为民谋福为宗旨信念,一心想为朝廷、为百姓做些实实在的事。
池府门外的街上传来更鼓声声,更夫重复了一年又一年的声音回荡在静寂的夜空:“二更四刻,天干物燥,注意火烛!”
洛俪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病得迷迷糊糊,头疼欲裂,原以为许是扛不过,在忠婢素纹的照应下,得已病愈。
今儿黄昏,洛俪亲自下厨给夫君池宪做燕窝莲子羹,她一病大半月,许是他也没吃好过。这些日子,他一直住在书房,只每日下朝归来到主院里探她。
她捧着燕窝莲子羹,和往常一样进了池府的书房。
书房的灯亮着,问过书僮,说他在这里的,怎的近来却没见到人,他并没有出去,也没听说出门,今晚家中更没有来访客。
洛俪将羹汤搁在书案上,对身后的陪嫁丫头素纹道:“你在这儿候着,我四下寻寻老爷。”
“是,太太。”素纹甜甜地应答着,心情是这大半月来最好的一天。
书房这两年的书越来越多,池宪甚至还弄回一批珍本、稀本回来。除了书籍,其间不乏前朝名家的字画丹青,更有甚者亦有数百年的历史,仅是一幅就价值不菲。
洛俪如闲庭漫步一般地往里走,隐约间听得一阵奇怪的窸窣之音,她停下脚步四下寻觅,这是从地底下传来的,确定之后,她错愕不已,蹲下身子,频住呼吸静静聆听。
“池大人,本郡主与洛氏比,哪个更好?”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娇媚的,诱人的。
他说过:无论她能不能替池家诞下儿女,今生今世,只会有一个妻子。
他还说:就算她真的不能生,待他三十之后,由她做主纳妾,这位妾室由她指定人选。他甚至还建议,从她的陪嫁丫头里挑选一个本分老实的抬上来。
直至此刻洛俪都不愿相信,暗室之中的男子会是她的丈夫池宪,然,那个熟悉的男音却让她最后的执念破碎,“自是郡主更温柔可人,那女人就是一块木头,一点情趣都没有。”这声音,正是她朝夕相伴的枕边人。
“咯咯…”
五分银铃的清脆,三分母鸡蛋歌似的笑声,传到耳里甚是刺耳。这声音的主人是她的对头窦华浓。窦华浓是当朝窦太后侄孙女、窦派之首窦国舅之女,窦家在大赵三十余年风头极盛盖过皇族亲王。
突地,里面笑声止住,窦华浓轻声道:“清正,你必须趁早休了洛氏。”
清正是池宪的字,听起来像是真正的清流派良臣名士。
“浓儿,我不是答应你,早晚会娶你过门。但现在…”
“我等不急了,我已有你的骨血,再拖下去就要显怀。清正,今日我不是来找你商量,我是告诉你答案,你再拖延不娶,我便把你做的事张扬出去。就凭你出卖清流名士、诬陷当朝干臣、重臣,毒害洛子、算计洛山长、刺杀洛康…”
字字入耳,惊得洛俪如鞭鞭抽打心上,窦华浓嘴里的洛子不是旁人,正是教养、哺养洛俪长大的祖父,洛山长是她敬重疼爱的伯父,洛康更是洛俪的父亲。
第2章 良人是仇人
洛俪遍体生寒,泪如雨下,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将眼睛对着地上的小孔,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光亮,那不是烛火之光,也不是油灯,在暗室的牙床上坠上了两枚鸽子大小的夜明珠。
池宪不等窦华浓说完,用嘴堵住她的嘴,化成最深最烈的吻,似要将对方吞之入骨,“此事万不能说。”
“你不娶我,我就把你的秘密传出去。”本是要胁的话,窦华浓说得风情万种,半是撒娇,半是诱惑,“清正,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若你再不休掉洛氏,将我风光娶入池家大门,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好!我娶你,有你这大美人,我还能瞧得上谁。”池宪软语哄着。
窦华浓娇嗔道:“洛家的字画丹青、珍品书籍已到手不少,难不成你还想打着主意尽数全弄到手?”她凝重地道:“而今的洛家就是个空壳子。清流新秀皆以你马首是瞻,你还留着洛氏作甚?我可不信你对那木头美人有情,不如早些…”她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池宪似有动容,只不接窦华浓的话,眸光所触处,是暗室的一张九层书架,书架上挂有数幅丹青字画,其间有两幅正是洛子的墨宝。
洛瑞仙逝后,其墨宝价值涨了几番,外头更是炒成天价,拥有一件便引以为傲,而他却拥有不下十五件。
洛俪强打精神,快速从地上站起,轻柔小心地退回书案前,心头卷起冲天巨浪,佯装没事地提高嗓门唤声“司砚”,手里抓了本书翻看了几页又搁下。
书僮应答了一声。
洛俪问道:“老爷到底去哪儿了?”她得装成没发现秘密的样子,若有可能,她想趁人不备替亲人报仇。
司砚好奇地打量书房,“回太太话,小的没见着老爷出去。”
“莫不是去了老太太那边?”
即便洛俪掩饰得很好,可素纹还是瞧出异样,话到嘴边又咽下,主子不说,她便不问。
洛俪道:“既然老爷不在,我先回主院。”她努力平息心境,尽量不让人发现异样。
她的良人名士原是居心叵测,心怀鬼胎的奸佞小人,更是害她祖父、父亲,整个洛氏的真凶、仇人。
洛俪出得书房,泪水化成断线的珠子。悔恨、懊恼、愤怒交织一片,撕扯着她平静的内心,想到洛家这几年接连遭遇的不幸,痛彻心扉。
*
宁心院。
池宪与池老太太神色凝重。
池宪将今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池老太太。
若非窦华浓入府携带暗卫,而暗卫为护她安全一直蹲在书房暗处,池宪与窦华浓亦不会知道洛俪进入书房的事。
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池宪得晓后,心下已动杀机。
池老太太转动佛珠,微阖双眸,睁眼时露出一缕精光,带着蚀骨的寒意与杀气。
除掉洛氏,儿子就能娶个更好的,窦华浓已怀有身孕。窦家位高权重,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要钱财更是挥霍不尽。窦家的势头可不比皇家弱,窦太后当初为扶幼帝登基,连杀好几位皇族,谁不晓得当今朝堂掌控在窦太后手中。
她见过窦华浓,模样儿齐整,出手阔绰大方,嘴甜会哄人,现下想来怎么看都满意。
池老太太冷声问左右:“半炷香了,洛氏怎还没来?”
“回老太太,已在催了。”
池宪有些坐不住。此事拖久生变,必须尽快处置。大门、偏门处,他已发了话,派了心腹护院盯着洛俪,以防她往外头传递消息,今晚的池府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洛俪此刻坐在主院花厅,手里抱着汤婆子,一侧的婆子还在再三催促她前往宁心院。
第3章 杀身祸
已近三更,有什么话非得今晚说。
她想到自己发现的秘密,今夜一去,只怕再无活路。
当年,祖父就曾与她说:“池宪答话时眸光闪烁,看人时眼神不正,恐非正人君子。他看倾城时,表情虚伪,笑意不到眼底,实非真心啊!”
她无视祖父的告诫,沉陷在池宪编织的谎言里,不管不顾地沉陷,今日方晓自己有多荒唐。为了他,她甘愿做一个内宅妇人;为了他,她甚至去求父亲助他步步高升。
传话婆子生硬地重复催促:“太太,老太太和老爷在宁心堂候着呢,太太还是快些过去。”
洛俪不为所动,既然他们不让她活,就算是死,她也要反击一把,问素纹道:“小黑寻到了么?”
小黑是一条狗,遍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体形比猫儿大不了多少,抱在怀里肉乎乎,是梁大哥送她解闷的玩意儿。梁大哥怜她长居内院,日子过得单调又无聊,说养一只狗儿不仅可看家护院还能解闷打发时间。
素纹笑道:“寻到了。”
池宪行事谨慎,如此大的秘密瞒了几年,只怕早已想到后招。为了素纹等人的安全,她还是不将此事告诉素纹,少知道一些,对她们就是莫大的保护。素纹、素纨是她的陪嫁丫头,有着自小一道长大的情分,她不能累及她们二人的性命。
素纨抱着一只黑猫进来。
洛俪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拖延未去池老太太处就是等着小黑,对素纹吩咐道:“把我妆盒里的铜铃与三色丝辫取来。”
昔日,梁大哥温和地对她道:“若有急事,将铜铃系在小黑脖子上,我定尽快出现。”
洛俪将铜铃系在了小黑身上,系好之好,又用手轻扯了下,确认不会掉,方才放心。
洛俪随宁心院的婆子出门,走得很慢,狗铃声越来越小,直至听闻不见。催促的婆子早已不耐烦,对她故意慢走拖延时间有些不快,时不时捂嘴轻咳示意她走快些。
洛俪迈入宁心院花厅,正要福身行礼,池老太太抬手止住:“坐罢!听说你身子畏寒,我令人熬了红糖姜汤,正好去去寒气。”
大丫头青环双手微颤地捧过一碗姜汤,视线流离,面容苍白。
洛俪看着汤面摇起的波纹,勾唇笑道:“青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捧的是毒药?”
青环一惊,“哐啷——”一声姜汤碗跌落地上,立时化成了四五块。
池老太太盯着青环的眼神似淬了毒。
鹤顶红乃剧毒,相传比鸩毒更甚,见血封喉,一两的量就能毒杀二十多头牛。
洛俪抬了抬手,“都退下罢!”姜汤中有毒的事,显然不是池老太太告诉青环的,许是青环无意间发觉,否则青环与池老太太不会是现下这样的表情。
池家母子要她的命,她又怎会束手就擒。
池老太太抓紧贵妃椅的扶手:她讨厌洛氏的聪明,洛氏总是能猜到她会做什么、说什么,池宪对洛氏的聪明既喜欢又有防备,二人成亲以来,池宪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被洛氏知晓真相。
池老太太道:“今晚守在这里的是胡婆子,信得过的。”
池宪松了口气。
洛俪冷声道:“今晚我难逃一死,你们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
池老太太不喜她,可不代表她不敬佩洛俪,“洛氏,你知道宪儿与丹阳郡主的事?”
虽然她离开书房佯装没发现秘密,却无法消除池宪的疑心,他走到今日,怎会功亏于匮?
池老太太说到“丹阳郡主”时难掩激动欢喜,瞧着这模样,只怕一早就知池宪与丹阳之间的苟且之事。
丹阳郡主正是窦华浓,因窦家势大,窦太后封赏其郡主位,更赐下封号。
第4章 真相
洛俪淡淡地道:“知道!”
他们要她死,自有无数种让她丧命的法子。
以她的骄傲怎会为了活命而说谎:“池宪,你是如何害我祖父?又如何害我父亲?”
她要拖时间!她要等梁大哥与她见最后一面,不望活命,只求有人知晓真相。
小黑这几年每过几日总会消失一两天,如果她没猜错,小黑是经过特别训练,而梁大哥的叮嘱自有道理,她却不知小黑要多久才能寻到梁大哥,但她有信心。以梁大哥的武功,进入池府如履无人之地。
池宪道:“你祖父…是忧国忧民,忧思成疾病死的,岳父是陪岳母烧香途中…遇害。”
外头的说词就连她也信了那个传言,若非无意撞破了秘密,她难晓真相。
洛俪粲然苦笑,“面对一个将死之人,池大人,连真话都不说,如此有意思么?”这是数年以来,她从未有过的清醒。
池宪垂眸,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神犀厉而威严,更带着一股子强势,像极了曾经的洛大先生。只一眼,就能窥破所有的秘密。
池宪恼喝:“你祖父是清流之首,他不死,我如何成为清流年轻一代、琼林诗社的社长?”
他要谋划的然是这个。
清流之首的位置,足够吸引他步步为营。
池老太太眉眼含笑,她睨了眼池宪,“既然她想知道真相,告诉她也无妨,反正今日她活不到五更。”她打了个哈欠,捂了捂嘴,漠然地催促道:“宪儿,早些处理,我好回屋歇息!”
池宪站起身,揖手应了声“是”,缓缓走向洛俪,“你祖父不是病故,而是误食夹竹桃过量中毒;你父亲也不是偶遇贼匪,而是遇刺身亡;洛家这辈最有才华的洛征,早在三年前已埋尸阳关;你大伯的瘫、你大哥的残,不是意外。”
她以为的血海深仇,原不止她看到的那般,而是更多,若非他亲口承认,她甚至都怀疑不到他头上。
洛俪嘴辱蠕动,满心不甘。
池老太太重新倒了一盏茶,取出一只蓝色雏菊小瓶,扒去红绸塞子,从里面倒出一滴药汁,黑紫色的水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药味,一入茶水,立归消散无形,池老太太怀疑药力不够又点了一滴,再加一滴。
洛俪悲怆苦笑,她是担心毒不死,所以才连滴三滴。
三滴鹤顶红,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千斤重的大水牛也能毒死。
池老太太道:“宪儿,把茶端给她。”
池宪接过茶水,想着如果洛俪不吃,他就下狠手强行灌下去。
池老太太恐她挣扎,“打碎了一碗姜汤,还有一盏茶,若这也洒了,还有酒。”她要洛俪知道,今晚她在劫难逃,“洛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吃下还能保全你与洛家的名声。”
照着早前窦华浓的主意,是要毁掉洛俪的名节,让她死得不堪,让她令洛家蒙羞。
池宪看了眼茶水,冷声道:“太太,用茶!”他冰冷的眼神宛似刀剑,带着一股杀气,于她却有一种熟悉感,一时又忆不起在何时何地见过。
洛俪勾唇苦笑,就算梁大哥赶来尺,看到她的死有异样,定不会放过池氏母子,亦可彻查真相。她坦然接过茶水,电光火石间,想到五年多前捧给她的鸡汤。
池老太太坐在贵妃椅,面带兴奋之色:“你倒是快饮,再不饮下,休怪宪儿逼你。”
洛俪捧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丈夫狰狞的面容,是婆母恣意的催促。
“宪儿,三滴鹤顶红,会不会少了,天亮前能咽气吗?”池老太太还不放心地念叨着,仿佛那不是一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令人厌恶的老鼠,她又道:“病了大半月,说她是病死的,不会有人怀疑罢?”
他们竟想到了掩饰的理由,只可惜,他们如何都掩饰不了。
洛俪的五脏六腑卷起一阵绞痛,耳畔出现嗡鸣之音,她捧着腹部扒在茶案上,额上冷汗淋漓。这种痛深达灵魂,深入骨髓,伴着痛意,是她对池氏母子刻骨铭心的恨。
第5章 后招
她疼得近乎昏厥,听见池老太太如梦喃似地说道:“洛氏,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五年前你落掉的孩子是我下的药。我本想嫁祸素纨,除掉这个碍事丫头,没想你却找出证据救了她。”
池宪冷冷地接过话,“倾城,我根本不屑要你诞育的子嗣。”
不屑要…
成亲至今,她却因没能替他育下一儿半女感到愧疚,还曾想着,是否要给她纳一房美貌侍妾延续香火,原来,却是这般的无情。
先前,她从池宪手里接过茶水,有种熟络感,是了,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一回:“我小产时你亲手捧给我的那碗鸡汤,是…一碗绝孕药?”
池宪微怔,着实是下药这件事只他知道,他知道池老太太给洛俪下落胎药,却一直没有点破。“洛氏,你知晓得太晚了。”
着实太晚,如若早些、再早些,她又怎会嫁给狼心狗肺,居心叵测的他。
这对母子,一人做初一,一个做十五。
是她看错了人,不仅害了亲人,还害了自己的性命。
祖父,对不起,是孙女连累了你。
父亲,不孝女向你请罪来了!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无法抵御的耳鸣在脑袋里轰响,内腑的绞痛已令她几近昏死,但她不甘心,她想告诉梁大哥真相,她想报仇,她想让池氏母子不得善终。
池老太太对外头唤了一声“刘婆子”,在婆子挽扶下去了后头的佛堂,她跪在玉观音像前,不停地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恕弟子的杀孽之罪,那贱/妇必须得死,谁让她是洛家的女儿,是我儿与窦家的对头…”
池宪冷漠地扫过洛俪,既要作戏,就得圆好这个谎,“来人,去杏林医馆、回春馆请郎中。”
心腹护卫望了眼屋中昏迷过去的洛俪。
池宪补充道:“请了郎中回来,用上等茶点侍候。每过半炷香就请一位郎中来,再送走上一位,本官与太太夫妻情深,为了救她惊动了整个皇城有名的医馆。”他笑得讥讽,她死了,她的嫁妆是他的,洛家的清名是他的,洛家的人脉也是他的…
洛俪于他,从来都只是一枚棋子。
郎中们一个接一个地被请入池府,早有预备好的妇人扮成洛俪躺在榻上,隔着榻帐,妇人只露一截手腕。
洛俪被移到宁心院的杂物房,房门上挂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铜锁,不知过了多久,气若游丝的她被一个人抱了起来,耳鸣的轰响消失。
男子痛不欲绝的声音:“倾城、倾城…”他死死地抱住怀里的女子,满腔的怒火难以发泄。
他终于来了,于他太晚,于她却刚刚好。
“梁大哥,我祖父…是中夹竹桃粉而逝;父亲…是被刺杀,二哥已埋骨阳关,洛家男丁的不幸…是池宪与窦氏联手所为。池宪…是窦家安置在皇上身边与清流之中的窦氏眼线,他…要害皇上。”
她一直不肯咽气,吊着一口气,只待他的出现,气若游丝,命似飞絮,能在死前看到自己熟识的故人,她再无遗憾,父祖死亡的真相终有人晓。
洛俪继续道:“请…保住素纨…素…素纹…”
素纨素纹是她的陪嫁丫头,她虽死,却不想自己累及无辜之人。
池宪这个伪君子,再不能伪装下去。
噗哧——
一口毒血喷出,七窃溢出黑血,她脸上溢出浅淡的笑。
梁大哥知晓真相,定不会放过池家母子,洛家的仇、她的恨,终有人报。
男子感觉到怀里女子的温暖点滴转冷,“妹妹!”失声大哭,冲天的恨意充斥胸口,他一字一顿,语调深沉,“妹妹,大哥一定替你报仇!”
一声“妹妹”石破天惊,解开她数年的疑惑与心结。耳畔,声声悲啼似从灵魂深处迸出,眉心有灼烈的水滴,她甚至闻嗅到辛酸与痛苦的气息。
这一世,她自幼随祖父饱读诗书,晓谋略,富才学,修德行,却唯独看不透人心,辩不了真伪。为了情爱,为做“贤妻良母”的后宅妇人,她收敛光华,隐忍做人,到头来却落到如此地步。若有来生,她不要隐忍、亦不再收敛,她要恣意快乐地活,她要用心学好本事,不再成为他人手中的棋子,而是要做一个下棋人。
第6章 重回幼年
洛俪口里又苦又涩,就连空气都带着一种药香味,她已经死了,被池家母子毒杀,怎还能品出苦味,莫不是她心里太苦,也至于连做鬼都品出苦味。时冷时热之中,她再次体会到鹤顶红毒发时那摧毁一切生机的痛苦。
耳畔,似有人在说话,她想听清楚却听不明朗,只记得那声音熟悉又温暖,就像是春天的暖风,有一双温柔的手捂过她的额头,就像是暖流涌遍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都是一片静寂,她好累好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耳畔是雄鸡报晓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药香味儿。
院子里有大扫帚清报的声音,刷!刷——
梁妈妈伸手在洛俪额上探了一下,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总算是好了!”她温和地看着睡熟的洛俪,怎么瞧也瞧不够:姑娘的睫毛很长,眼睛蠕动两下,两片扇羽立时开启,露出一对像星子般的眸子。
洛俪微愣,她不是死了么?触目处,坐着笑容温和的梁妈妈,她似还不放心,又用手轻抚她的额头,摸完额头,握起她的手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再发烫,她将被子给拢好,温柔地道:“姑娘,你想吃什么,妈妈下厨给你做。”
这是她的乳母,母亲梁氏留给她的忠仆。
瞧着屋中的摆设,回到了顺天府洛家,又回到了待字闺中的岁月。是了,她此次生病做了一场梦,梦到前世被毒杀,自从几年前她重生在还是三岁时,她便晓得自己回来了,她享受着祖父祖母的疼爱,享受着长辈的呵护,几乎已经忘却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