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回却还是以前的人和事有甚意思,即便改变了结局,还是让人觉无聊。这次,我们都求个不一样的,你觉得如何?”
彩衣女子再不想重复那一世的痛苦,这话倒说中了她的心意,忙忙应道:“这样真的可以?”
“当然能行。”陈湘如笑容微微,“我可以把自己十三岁以前的所有记忆给你,因我们要重生回到十三岁时。”
彩衣女子不想欠人的,不,是不想欠鬼的,怎么看白衣女了重生为风尘名伎都吃了亏,而她是要做官家小姐的。
彩衣女子应声道:“我也把十三岁以前的记忆给你。”可又想,要是能多得一些记忆也许重生后更好,又道:“能给我一些旁的记忆么?如果可以,我也…”
陈湘如无喜无波,拒绝道:“我会尽量多给你一些难忘的记忆,至于你的,我只要你十三岁以前的记忆。”
其他的,她不要了。
她们是完全不同的,彩衣女子是柔弱的,可陈湘如却是坚强而充满自信的,她甚至都不屑要彩衣女子的记忆,因为人生需要别样的惊奇与意外,哪怕有苦难,她相信这一次,步入乱世的自己一定会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既然是难忘的,要不是痛入骨髓,要么就是甜美如蜜,而这些都不是陈湘如想要的,她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再活一世。
这六十年来,陈湘如有五次重生的机会,可每次到了重生的时辰,她都逃、避,明知逃了会受七日火焰之刑,可她还是甘愿。她着实不想再做回官家嫡长女陈湘如,因为一切重来,她还是会为家业、为弟妹放弃自己的幸福,牺牲自己该走的人生,因为那是她的责任,更是祖母的嘱托。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天意,就在她准备第五次逃避时,居然有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之人出现,只不过她们之间相差了一个甲子,同样生于丙辰年,同月同日甚至同时辰。
陈湘如吐了口气,“我们与别的重生者不同,无法拥有躯体前世的所有记忆。你可愿意与我易换人生?”
虽不能拥有躯体前世的记忆,但她们拥有各自前生的记忆。而陈湘如还额外赠送了彩衣女子自己前世更多难忘的记忆,有了这些,她相信彩衣女子可以在下一世过得更好。
“我愿意!”
二人双手一击为盟。
官家千金陈湘如有自己的憾:一生未嫁,为家族、为幼弟牺牲幸福,未曾想,努力一生换来的却是姐弟离心,郁郁而终。
乱世红颜陈湘如有太多的恨:恨自己出身风尘、恨自己性情懦弱,只是生在那样的乱世,不是她可以改变的。
易换身份重活一世,她们谁也不亏,一个拥有期盼的家族、高贵的身份;另一个只求能洒脱无悔地再活一世。
陈湘如笑容优雅:“我们交换令牌吧!我把你变成我的模样,我再变成你的模样,相信就没人能认得出来了。”
寻了个暗处,陈湘如变成了彩衣女子的模样,而彩衣女子成了她。陈湘如把自己的记忆给了彩衣女子,而她只要了彩衣女子十三岁前的记忆,在地府滞留六十年,她是一个道行不错的女鬼。
两人一同到了重生司换了《重生令》,有它,她们就将开始不一样的人生。
重生轮盘前,站着几名鬼差维护秩序,“到康正丁卯年重生的站左边,到崇德丁卯年的站右边,不要乱了…”
大周康正帝年间,乃是盛世太平时。
而大周崇德帝年间,昏君当道,天下大乱。
有人站错了队,卫兵凶狠地挥着鞭子打了下来,被打的人直疼得哀声告饶,卫兵嘴里怒骂道:“没听清么?康正年间的在左,崇德年间的在右,要老子重复多少遍。”卫兵一扬鞭,吓得所有人都忙忙对看自己的《重生令》。
每一个将要重生的人,都会得到一盏汤,“一盏孟婆汤,警醒你莫要道破重生事,有憾、有仇的今生了结,各位皆修几世善缘方有重生机会,且行且珍惜。”
投胎之人一碗孟婆汤,而她们却是一盏,不过是一碗的一小部分,忘却想忘的,不忘铭心事。
彩衣女子胆怯地看着手里的《重生令》,她们可是换了啊,不会被人察觉出来吧?见陈湘如已经顺遂地过了检查关,踏上重生盘,一入那门将开始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这一生很苦,“陈湘如,愿你今生遂愿!”这一句是对陈湘如,也是对她自己。
彩衣女子心里暗暗拿定主意:这一世,我不会再是红颜祸水,也不会怨天尤人,若遇前世仇人,定要断了他们伤害自己与亲人的机会!
这一世,我不再流离失所;这一世,我更要求得安稳,活出尊严!
富贵美人
家和月圆
第004章 长姐
更新时间2014-8-1 10:30:28 字数:2161
“大姐、大姐…呜呜…祖母病了,你再病了,我们可怎么办?”一个带着几分稚音的女子在耳畔抽泣着、哭诉着,是那样的无助而绝望。
陈湘如迷蒙之中,感受着清晰的痛苦,这是她?又不是她。她记得自己手拿半把剪刀要为唯一的亲人陈月娥报仇。
“大姐,快醒醒吧,大姐…”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陈湘如睁开双眼,落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子身侧站着两个一般高矮的男孩,他们约有七岁模样,正巴巴地站在床前,眸子里流露出惊恐、害怕,仿佛怕她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少女喜极而泣,那眼泪便簌簌地滚将下来。
是了,她记得自己在冥府与一个同样叫陈湘如交换了《重生令》,她成了官家千金陈湘如,那女子还给了她十三岁前的记忆。
两个男孩更是急切地围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大姐,你总算醒了。”
她记得自己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可现在却回到了十三岁的模样,陈家大院刚发生了一件大事:掌家人、江宁织造府郎中陈将达,在收购生丝回来的途中船毁人亡,祖母陈老夫人不堪打击,一病之后下身瘫痪了。她不解衣带地服侍在祖母病榻前,没想几日下来,连她自己也病倒了。
有一个光鲜的出身,有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是陈湘如前世最盼望的事儿,可这会子理清了思绪,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再看着床前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们,这一世,她有亲人啊。
陈湘如伸出手来,握住了二弟陈相富的手,轻声问道:“祖母可好些了?”
陈湘娟咬了咬唇,眼睛红肿如桃,定是背里哭过一场,“祖母不能走动,头脑却是极清明的,她从昨儿到现在都问大姐七八回了。”
既然有官家小姐的身份,身后还有一个家族、家业,她就得替前身支撑起这一切,陈湘如道:“妹妹帮我更衣,我要去见祖母。”
陈湘娟道:“郎中说大姐是劳累过度,你且歇歇,我去禀祖母,说你醒来了。大姐,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一块给祖母侍疾。”
陈湘如病倒时吓坏了陈湘娟和陈相富姐弟三人,生怕陈湘如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又小,大姨娘这几日又在老夫人面前吵嚷着要掌管陈家大院的事儿,陈家虽是官宦世家,家里有织布房、染布房、绸缎庄等生意,哪有让一个侍妾姨娘来接掌的道理,更重要的是大姨娘虎视眈眈,正想借机夺得掌家大权。
陈湘娟唤了婢女,又对陈相富、陈相贵兄弟道:“大姐刚醒,需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只要陈湘如没事,身为嫡长姐的陈湘如就会护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服侍的婢女捧来了汤药,陈湘如接碗饮下,“我这里不用服侍,想一个人静静。”
婢女应声“是”。
陈湘如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手刃仇人,火烧院落,她怨过那个乱世,恨过自己的出身,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了官家嫡出小姐,身份贵重。那一世她生在乱世,命若飘萍;但今生,她一定不会再是乱世的贱命。
是的,她要好好的活着。
歇了一日,陈湘如将自己的记忆重新整理了一遍,视线落在了妆台上,起身缓移,一侧放了三个锦盒,打开一只,里面一整套金光灿灿的首饰,金饰虽然显得有些落俗而耀眼,可这一套的式样异常别致,上面的蝴蝶薄如蝉翼,栩栩如生,拿在手里,翅翼颤颤微微煞是动人。又有一盒子全都是珍珠、玛瑙的饰物,还有一盒子也都是精致的饰物,翡翠、白玉的皆有。
就算是前世,她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也被这三盒子的首饰给怔住了,这躯壳果真是个贵重身份,陈湘如不由得心下暗喜。
妆台小抽里搁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搁了几封家书,又有一本《棋谱》,看来前身以前喜欢棋道,拾了家书,一封封地写了个遍,却是前身与父亲陈将达之间的书信,说的都是些父亲在外的见闻等事,记忆里,陈将达生前极看重这个嫡长女。
正看得入神,只听婢女在珠帘外禀道:“大小姐,赵婆子来了。”
“快请!”
赵婆子是陈家大院的老仆,亦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有五六十岁的年纪。
陈湘如撑着病体坐好,赵婆子笑容可掬地进来,请了安,直看着两名服侍的婢女,欲言又止,陈湘如瞧着她的心思,道:“你们都退下。”
见婢女离去,赵婆子这才轻声道:“大姨娘领着族里的将生老爷去老夫人屋里了,大姨娘想接掌陈家大院,而织造府郎中一职,原是老太爷时就由我们这房人担任的,这可是世袭的官职…”
陈湘如又忆起前几日,大抵是老夫人瘫后醒来的第二天,老夫人一脸凝重地对她道:“湘如啊,你爹不在了,我也瘫了,这个家往后就交给你了。”就这一点,与前身留给她的记忆是一样的。
她甚至还能体会到前身的痛苦与孤独,姐弟离心、族人虽有敬畏之心,却一个个靠着她过活、吃闲饭,关键时候帮不上忙,就会出夭蛾子。
陈湘如道:“赵婆子,你随我去上房见老夫人。”
赵婆子面露喜色,转而却道:“大小姐还未痊愈呢。”
可有些事不能再拖了,若她再不表态,怕是大姨娘联合着陈将生就下手了。
老夫人膝下只得一子一女,女儿陈将梅原许予扬州一的少爷,未待出阁便仙逝而去,儿子陈将达。
赵婆子说的陈将生原是陈湘如叔公的儿子,算起来是与陈湘如血脉最亲的堂叔,借着前身留给她的记忆,这么多年陈将生与她家算不得亲厚,这个时候蹦达出来,任谁也猜得出来用意。
以陈老夫人的精明,不可能把自家的染布房、绸缎庄等交给旁人手上,但陈将生显然就是冲着江宁织造府从四品的郎中一职来的。
真是可笑,这江宁织造府郎中一官是一个白身就能得坐稳的。
且不说织造府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是朝廷也不会同意,偌大的织造府里比陈将生更有资格做织造府郎中的人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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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名媛春(该文姐妹文,写织造世家陈湘如魂穿乱世的故事。)
第005章 亲事
更新时间2014-8-2 10:30:09 字数:2085
陈湘如心里琢磨了一番,跃跃欲试,可又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很沉,道:“见老夫人要紧。”换了身衣衫,坐到镜子,看着那张陌生却不失清秀的面容,没有前世的绝色容颜,这样水灵的模样足让她心下欢喜,自古红颜多薄命,可见长得太好反不是好事,就这样算不得丑,端庄清秀就足够了。
面容有些苍白,抹了些许胭脂,掩饰了病容,方随赵婆子前去见老夫人。
陈家大院比陈湘如预想的要大得多,这是一座拥有着江南园林风格的府邸,陈家大院又分为东、西两院,东院住的是府中宾客、匠人,西院乃是后宅内院,住着陈将达的两房姨娘。
老夫人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顶。
陈湘如见罢了礼。
老夫人方才扭头看着榻前嫡长孙女,原本凝重的神色有了两分和暖。把这偌大的家业交到一个孩子手上,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家大院若是交到大姨娘手里,只怕待她百年之后,陈湘如姐弟几个连一文钱的好处都得不到。
大姨娘的野心,老夫人是一早就瞧出来的。
江宁织造府郎中一职是陈家担任两代的,在陈湘如高祖父时,就在织造府里任职,那时做的左员外郎,是个正六品的官。直至今日,几代人在江宁织造府给皇家织绸缎已有近百年的历史。
江南有三大织造:苏州织造马家、扬州织造林家,皆是世袭的官职,三家之中又以苏州织造马家传承的历史最为悠久。自建大周朝以来,马家世袭织造府郎中一职,但这两家织造府郎中皆是正五品的官衔,唯有江宁织造乃是江南三大织造府之首,赏的是从四品的官职。
大周宣和八年,早前的江宁织造府郎中因犯贪墨案被查抄满门,这官职就落在了当时的江宁织造府左员外郎陈大人身上、也就是陈老太爷的祖父,后织造郎中一职便传给了陈老太爷。陈老太爷仙逝后,陈将达上任织造郎中一职,而今陈将达英年早逝,可他的三个儿子,最大的也只得九岁,最小的才七岁,哪有让个几岁孩童为官的。
陈老夫人心下暗叹:怎的这嫡长孙就是个姑娘呢?倘若是个男孩,得她提点,再结门好亲,这世袭的织造府郎中一职就坐稳了。
还真是愁人。
可眼下,还得保住陈家大院,更是打理好陈家名下的家业。
“湘如,江宁织造府郎中一职,不能到你这辈就被旁人抢了去,否则让我如何面对你地下的祖父、父亲…”陈老夫人想到此处,那眼泪儿就滚将了下来。
陈湘如垂首道:“孙女但凭祖母吩咐!”一侧坐着陈湘娟,许是昨夜没睡好,陈湘娟显得有些憔悴。
陈老夫人道:“哪有这般简单的道理,打理内宅倒容易,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事,湘娟也大了,她也能帮衬你一二。织造府那边,就凭左、右员外郎想要夺占织造郎中的官位去也非易事。”
这些年,陈家可是将内务府的官员喂得饱饱的,为了巩固地位,老太爷在世时,甚至与内务府大总管结义成了兄弟。
老夫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下不仅要安后宅,更得稳住织造府,“只希望江宁城东的兴国公周家、知府等人不会插手此事。”
三大织造府之首的江宁织造府,这是个油水差使,难人没有人盯着,虽直接受朝廷内务府直接领导,可这些年,陈家是把内务府能说上话的人都给喂得饱饱的,但陈湘如到底是个女子,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却是另外一回事。
一听陈老夫人的话,就知道她定是有主意的。
陈湘娟坐在一侧,头点了一下,细瞧之下竟是打瞌睡了。
陈老夫人吩咐赵婆子道:“着人把二小姐带回屋里去,莫平白让她也累病了。”
陈将达去了,可这一大家子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陈老夫人斥退了屋里服侍的下人,只留了她的心腹赵婆子,细细地将陈湘如审视了一番,早前在她眼里,这孙女就是个孩子,可如今瞧来,举手投足竟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有一种美人,美丽的不是容貌,而是从骨子里散放出来的韵味,这说的就是现在的陈湘如。
陈湘如病了一场,竟似有些不同了。
陈老夫人心里暗道:莫不是现在依仗这孩子,落在她眼里,瞧着也越发顺眼了。
陈湘如道:“祖母有什么吩咐?”
“你这孩子,以前可不会这般客套。”
这点又与之前不同。
陈湘如勾唇笑了,抿嘴不语。
陈老夫人道:“苏州织造马家,是百余年的织造世家,你爹在世时,原有意让马、陈两家结亲。”
想让苏州织造马家帮陈家说话,就得成为自家人。
陈老夫人对自家名下的生意颇是精通,对打理内宅也是轻车熟路,可对于官场的事却不大了解,当年陈老太爷手把手地教了陈将达,陈将达正值壮年,谁能想到一场意外就要了他的性命。
陈湘如微微一愣,忆起前身留给她的零星记忆,最后嫁给马家的可是了陈湘娟。
不,她不要与马家联姻!
陈老夫人抬了抬手,“你不要拒绝,族里已经有人动了心思想做这织造府郎中,你现下有孝在身,就算是男子也得守孝三年,况你是女子,再者历来也没有女子为官的道理。”
陈湘如想:为甚自己就不能为官,她记得前身的陈湘如可是做了十几年江宁织造府郎中,虽说是女子,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算是痛痛快快地活了一把。如果前身的陈湘如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为家业、幼弟放弃了自己的良缘,甚至做了自梳女。
难道,自己这一生,也得像前身的陈湘如那样?
不,她也许能比前身做得更好。
陈老夫人道:“苏州织造马家,有个庶长子唤作马庆,早两年我见过这孩子,相貌堂堂,知书达理,为人也实诚,我瞧就替你们订下这门亲事,因你尚在孝期,不好公开议亲,但可以对外说,这原是你父亲与马大人说好的。”
那是庶子,而陈湘如却是嫡女,说起来还是委屈了陈湘如。
第006章 掌家
更新时间2014-8-4 8:42:31 字数:2074
陈老夫人说是与陈湘如商量,其实是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会写信请马大人和夫人前来商议,这事不能久拖。”
陈湘如心微微一沉,问道:“祖母,不是马庭么?”
马庭?陈老夫人凝了一下。
赵婆子道:“马庭是马大人的嫡子,听闻马夫人对这个嫡子的婚事可是挑剔得很,怕是不会轻易点头。”
既然马家的嫡子难与陈湘如结亲,倒不如选一个更有把握的。
陈老夫人继续道:“到时候,我会以陈家当家人的名义向内务府呈文,请求让马庆暂代江宁织造府郎中一职,毕竟是自家人,待你三年孝期一满,我们再想他法。”
这次,与她订亲的是马庆而非马庭,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开始。
她记忆里,因为一个马庭,无形间让她与湘娟之中产生了一条鸿沟,直至前身病殒,姐妹二人心里都有一道阴影。
这是长辈的安排,陈湘如不能拒绝。前世的她,在乱世中沉浮,几经辗转,做过南闽帝的宠妃、做过南闽石丞相的爱妾…每次都是身不由己,而今想要争取,但这却是长辈的安排。她不敢拒绝,倘若反对一定会被外人指责忤逆不孝,再则要是两个人合不来,他日还能再解除婚约。
“湘如,你父亲的百日祭奠得好好大办,我已给苏州马家写了信,估计就这几天马大人夫妇就要到了。”
陈家得到陈将达身亡的消息时已经是一月之后,陈将达在江宁织造府任职,同僚、好友颇多,少不得要大办一场,让众人前来吊唁,而马家将会以姻亲的身份前来,早前陈将达也与马大人提过儿女亲事的事,只想待他从南边收购生丝回来后再议,不想这一别竟成永远。
沉默,长久的沉默。
自从陈湘如进来,老夫人就没听她说几句话。
老夫人不由得要怀疑这是不是还是她的孙女,就算陈将达去了,可一个人的变化是否太大了。“湘如,你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出来。”
陈湘如抬头,一脸茫然,很快道:“不如把妹妹许给马庭?”
他们原就是一对的,这样才更合适。
老夫人愣了片刻,她现在说的是陈湘如与马庆的婚事,虽说陈将达不在了,但两家约好的亲事不能变。
陈湘如忆起前世,遇到的男人也不少,就没遇到过长情的、真心的,心下生寒,但今生不同,有着清白和贵重的出身,“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孙女还不想嫁人。”
嫁人,这个词若在过往,她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可今儿一张口就说出来了。
老夫人微微蹙着眉头,“湘如,你是嫡长女,必须得承担起这个担子。下去歇着,我这儿有赵婆子服侍。”
祖母生气了!
陈湘如想要说几句,可老夫人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孙女告退!”出了房门,就传来老夫人长长地叹息声,“这个家可如何是好?老的老,小的小,在我死前,如果湘如不能独挡一面,这个家就完了。”
织造府里,有各怀心思的官员。
陈家大院里,又有不安分的大姨娘。
一个姨娘怎就与族里的男人纠到一块,一个谋的是陈家大院的掌家之权,一个谋的是江宁织府的郎中一职。
赵婆子轻声道:“不如,就支持将生老爷坐上织造府郎中的官?”
“要是支持他坐上去,不久之后,江宁织造府郎中就落到他手上不说,只怕我陈家大院的家业也要被他蚕食了去。东有恶狼,西有饱虎,我宁可让马家人代做织造府郎中一职,也绝不置我们这房陷入危难之中,陈家大院是老太爷祖孙几代人才建起来的,不能毁在我的手上。湘如这孩子,让我很不放心…”
陈湘如心下一沉,她可以打理内宅,就算不会,在南闽石丞相府十几年,也看得多了,她原就会读书识字,打理起来应该不算什么大事。
老夫人道:“从明儿开始,你领着大小姐去绸缎庄、染布房查看各处生意,明儿一早,你把陈家大院各处管事都请来,我要宣布几件大事。”
赵婆子应声“是”。
陈湘如离了上房,耳畔都是老夫人的话,按理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可前世今生都没有当家作主过,连她的婚姻之事,都是被男人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