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陈相和最担心的,怕陈湘如生了要用陈记换陈相富的念头,突然撒手不管了,那这偌大的家业,他不一定支撑不住。
小厮很是意外地道:“大爷,你说这大小姐…”
“你不懂,她想的是陈记到底是祖传的家业,她答应了老夫人要守好了,就会用心,即便落到我手里,我也是陈家的后人、是姓陈的,也是他的弟弟。”
有时候,他还真的好羡慕陈相富兄弟俩,有这样一个护着他们,一心替他们守着家业的姐姐。
只是陈湘如未免太阔绰,一出手就向朝廷捐了近二十万两银子。
*
苏州,马府,陈湘娟夫妇住的院子里。
陈湘娟挽着衣袖,正伸手扯住陈相富的头发,厉喝道:“你不是嘴最厉害么?骂呀!怎么不骂了,陈相富,你也有今日,落到我手里了?快写,就写你在外头吃得好、住得好,可若有不从,连水都喝不成只能喝尿…”
陈相富咬牙切齿地看着陈湘娟,喝尿如何,他喝的是自己的。
“贱人,你就是娼/人生的,要不是我娘,你岂有今日的风光?忘恩负义的东西。”
陈湘娟一生下来,就该被丢掉。
是他的母亲心善,想着是陈将达的骨血,还把陈湘娟养在自己名下。
她就是这般回报赵氏,这般对待赵氏所生的儿女。
他还敢这般骂她!
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陈湘娟有一个不所世人所容的亲娘。
陈湘娟猛地放开陈相富,他的头一点。重重磕在地上,直疼得呲牙裂嘴。
来这儿快一个月了,天天生不如死。早前住在旁的地方,每过几日就换一处。而近来却在一个深夜被送到了陈湘娟住的小院里。
她就是个疯子!
不给他水喝,不给他饭吃。
只摆了一盆恶臭的尿给他。
他才不要喝别人的尿,渴得实在受不住了,就用碗接了自己的尿喝。
而这一幕,就被陈湘娟瞧见了,这让她很得意,接连两日都以他喝尿取笑。
当年,他把狗屎混在凉拌耳片里让陈湘娟吃下。现在陈湘娟让他喝尿,不是喝一回,而是连喝了两天。
陈湘娟就是要报复,狠狠地报复、疯狂地报复。
“陈相富,你这个废物,大姐姐那样疼你,为你守住家业,可你就是个败家子!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的东西?要不是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大姐姐怎会突然对我不好!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废物!败家子!窝囊废!害了我,我恨你。是你挑驳了我与大姐的感情。
哦,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你屋里的白莲死了!”
陈相富想充耳不闻,只要麻木了,陈湘娟对他的羞辱才不会气恼、心疼,他干裂的双唇已经起了口子,他几近虚脱,天气炎热,大汗淋漓,偏偏已经两天没沾一滴水了。
“你…胡说!”
眼里喷出怒火。
“没有比你更废物的人,书念不好。武功学不好,就是学生意也要靠着白莲…”
陈湘娟从骨子里瞧不起陈相富。
为什么他得到了那么多?不就是因为他是嫡长子。即便他不成器,即便他不肯用心。但还是把偌大的家业留给了他。
陈湘娟蹲下身子,低声道:“知道白莲是怎么死的吗?就在大姐回到江宁府以前,她被大哥给凌辱玷污。那个蠢女人,打理生意、配颜料不是挺能干的么?居然为了你,送上门去给大哥欺负…”
白莲死了!白莲死了…
无数个声音这样告诉他,怒火一窜,陈相富倏地一转身,抓住陈湘娟,奋力大吼:“你胡说!你胡说…”
“我胡说?这可都是实情,白莲死了,死前做了大哥的女人,那是一个多好的女人,可她不该喜欢上你这个废物!要是你争气些,她就不会死得那么惨!陈相富,是你害了她!
也是你,拖累了大姐。
是你,害了整个陈家。
大姐那么辛苦地支撑陈家,为了陈家,虽然嫁人,还拿你和陈家放在首位,你不但不知用心,反而就知道玩!
你活该孤独!
你活该被大哥抢走一切!
陈家大院、陈记都要快变成大哥的了!”
陈湘娟越说越恼,想到陈相富的不争气,只顾变着方儿地贪玩就是气,要是她生下这样的儿子索性卡死得了。
突地大喝一声:“写!写你喝尿的事。”一把抓住陈相富的头发,“写你被人侮辱的事,这样大姐姐看到了,就会爽快地把你名下所有的一切都给大哥。你这个窝囊废,你有什么资格拥有那些东西…”
类似的话,陈湘娟已经骂得太多。
看着现在这样狼狈的陈相富,这让她觉得解恨。
陈相富看着那一句句如刀子般的辱骂,放开了陈湘娟,“白莲死了…”
他不信!
不相信!
她那样的美好,温柔、贤惠,他嫌颜料室的味道难闻,死活不配颜料,她就去了,临进去前,她笑着对他道:“二爷,莫要再偷懒了。”
是他拖累了她,是他没有本事,是他不肯好好学,反而让她一个弱女子学会看账簿,又学打算盘,而他呢,居然夸她聪明。
其实,那不是她聪明,是她不得已。
第318章 虐待
大姐不在,染布房的颜料用完了,必须得尽快配出来,他不配,她就得进颜料室。
“二爷,你这样不用心,让我怎么对得住大小姐,你就不能用心些么…”
那时候,她该是失望的吧。
为什么他就只知道玩,只知道想着怎么逃过她的眼皮底下痛快地玩一场。丝毫不懂她的担心,不懂她的辛苦。
他终于出了家门,不曾想却掉入别人设好的陷阱里。
是他累了白莲。
要是他听白莲的,用心学本事,不养那狗儿,就不会被人劫持,就不会连白莲也保护不了…
“你这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让你写信,快给大姐写信,让她得把绸缎庄给我,凭什么陈相和什么都可以得,我可是帮了忙的,快写…”
陈湘娟将笔塞到陈相富的手里。
陈相和得陈记织布房、染布房,她就要陈记绸缎庄。
他们姐弟要瓜分掉陈记偌大的家业。
他一动不动,脑子里全是白莲,眼前掠过白莲那美丽的身影、温和的声音,每一回忆起,他满心都是温暖。
白莲死了!
白莲被陈相和玷污了…
他依旧不动,陈湘娟气恼的抬腿就踹,“废物,快写!你再不写,我就废了你的手,陈相富,别以为我做不到,我可不是陈相和,我一定会做到。”她将他的手放在纸,可他不动一下,陈湘娟用脚狠狠的踩着他的手,使劲地蹂躏着。
痛,如冰锥刺心,似剔骨蚀魂。可是他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原来,他如此不好,连累了白莲。拖累了大姐。
是他害死了白莲,是他伤害了大姐。
他没吱一声。她又加大了力气,再用力踩,似要把那不写字的手踩成肉泥。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厉喝道:“湘娟!”马庆从外头进来,一把将陈湘娟推开,“你疯了!”
“大哥写信来,让他给大姐写信,早前那信。是找人模仿的,被大姐认出来了,必须得让他写信…”
马庆一把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将二爷交予聂廷,速带回江宁。”
正是陈相和的笔迹。
聂廷看了失魂落魄的陈相富,抱拳道:“二姑爷,我师兄让我来接二爷回江宁府,你们…怎么把人伤成了这样,要是大小姐见了,怕是要生气。”
“这个废物。前几日就会骂人,现在可老实多了。”
初见陈湘娟,陈相富骂得厉害:“你这个娼\人生的。忘恩负义,和你亲娘一个样儿,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男人…”
而陈湘娟一直是瞒着马庆的,不愿提她亲娘的事,可陈相富来了之后,马庆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住在马宅的翠姨不是赵氏的什么落难手帕之交,根本就是陈湘娟的亲娘。
一个无名无分的娼\人生的女儿,连个庶女都不如。
马庆很是气恼。可后来想着,现下正与陈相和合作。要是成了,陈相和答应给他们一笔好处。这件事就被他暂且搁下。
聂廷愣了一下:陈湘娟不是赵氏所生?
也难怪,要真是亲姐弟,陈湘娟怎会这样对陈相富,不给水喝,这大热的天,两天不喝水,就能把人给渴死。
不,陈相和答应过大小姐,不过薄待二爷的。
聂廷大喝一声:“来人,取碗水来。”
陈湘娟厉喝道:“不许给他喝水!”
聂廷道:“要是你们待二爷的不好,一文钱也拿不到。大小姐为了救他,已经打算交出陈家大院、交出陈记…”
陈湘娟对马庆道:“这就要回江宁府?我们要绸缎庄。”
聂廷看了眼陈相富,“你们把他折磨成这样,怕是大小姐到时候又有话说了。你们别忘了大小姐有兴国公府可以依仗,要是她搬出周家人来,你们的麻烦就大了。还不给二爷准备羹汤、吃食,再备上香汤给他沐浴,这个样子是不能回江宁的,一定要让他调养好了…”
陈湘如虽是女子,但执掌陈家家业数载,定不会是个寻常的女子,要是瞧见有人把她弟弟折腾成这般模样,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马庆想说什么,陈湘娟此刻正在兴头上:“喝尿的废物,哈哈…我要告诉所有人,你喝尿的事,哈哈…”
她扬着头,张狂地大笑着,仿佛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在近来都得到了发泄。
为什么,就因为她是娼/人翠仙与陈将达一夜宿酒生下的女儿,陈湘如就不再疼她,她还记得当年老夫人要打死她,那个拼死保她一命的姐姐,那样炽烈的爱、那等温情,足让她痴迷。
可现在,陈湘如不爱她了。
还说什么,在她心里陈湘娟虽重要,却远不及陈家和两个弟弟重要。
陈相富重要么?
那是因为陈相富要成为陈家的家主。
倘若,陈相富变成了废物,真正的废物,是不是就不再重要。
*
马庆与聂廷出了杂房。
“聂爷,我着人给你安顿客房吧。”
聂廷道:“不了,我还是住客栈吧,明儿我再来瞧二爷,人还是恢复好了,我们就可以回江宁府,这几日师兄还要与大小姐商量细节。”
陈湘如答应交出东西,陈相和正与她商谈法子。
马庆着人把陈相富扶到偏厢房,又备了清淡的吃食给他。
陈相富满脑子都是白莲的死,是陈湘如被陈相和等人要胁,被迫交出陈记和陈家大院。
他是罪人,是他无能累及了喜欢的白莲和大姐。
想到此处,他心头好恨,活着并不是快乐,而是耻辱,白莲因他而死。他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此念一闪,他看着屋子里,外头站着两个守门的小厮。屋子里虽有小粥、茶水,他却再也感觉不到口渴。
死吧!若是死了。就能与他喜欢的白莲相会,哪怕黄泉路上,他也与白莲在一起。
他转身看了眼自己的衣袍,抓在手里,撕成了碎片,结成了布绳,往梁上一搭,只要他死了。一切都解脱了,陈湘如看不到他,就不会把陈记交给陈相和,陈湘娟这个贱人生的女子,就拿不到半文钱的好处。
陈相富想着就觉得痛快,站在绣杌上,将脖子套进绳套。
砰——
绣杌倒地。
外头的小厮相视而望,其间一人往门缝里一探,顿时大叫起来:“大/奶奶,不好了!那个…他…”
陈湘娟正在屋里陪着马清莲。一听这声儿,把孩子递给乳娘就奔了出来,屋梁上。陈相富的身子正在空中摇摇晃晃,“快放他下来!”
陈相富落在地上,咳了两声,为什么不让他死!
“陈湘娟,你不是恨我么?我死了,你该高兴。”
陈湘娟抬腿就是两下,“废物,除了死你还会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再敢给我惹麻烦。我饶不了你!”
不能让他死,不能让他坏了他们的好事。
要是陈相富死了。半分好处得不到,还会惹来大麻烦。
陈湘如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做生丝生意亏了本。将几年来赚的银钱都尽数亏进去了,可马庭却大赚了一笔,现在马庭又风光了,整个府里的人都围着马夫人卢氏母子打转。
她要翻身!他们夫妻都要过回最风光体面的日子。
这个该死的陈相富,他不能死,更不能在他们没拿好处前死。
陈湘娟四下一扫,就看到一个丫头正在窗下做针线,缝的是她女儿的小裙子,目光便落在了地笸箩里,好一把锋利的剪刀!
她提着裙子拿了剪刀,又不能伤他,可是她最恨陈相富,是他坏了自己的事,是他挑驳了她与大姐的感情,是他羞辱她,是他让老夫人厌恶她…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他。
陈湘娟从未像现下这样恨过。
她咬了咬唇,握着剪刀步步走近:“陈相富,你不是想死吗?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写下《借契》就说你借了我十万两银子的赌资,那么今儿我就放过你!”
对,陈相和可以利用他,为什么她不能…
瞧,她多聪明,有了这借契,陈相富就得给她十万两银子。
有了银子,他们夫妻便能翻身,又可以在马府为所欲为。
陈湘娟厉声道:“将他给我制住,让他写借契。”
玉兔讨好似地取来了笔墨纸张,将东西放在案上,陈湘娟想到银钱,眸子里染上了血色,一把将笔塞到陈相富手里:“写!就写某月某日借苏州马门陈氏赌资十万两银子,届时定会奉还…”
陈相富恶狠狠地看着陈湘娟,“呸——”一口带痰的唾液飞向陈湘娟。
“混账!”
陈湘娟这些天都快要急疯了,无论她怎么折磨陈相富,他就是不肯服输,不写借契、不让他们得好处,凭什么不能?
她握起剪刀,一剪子扎下。
陈相富一声惨叫,但见左手背上血如泉涌,他一挥手,桌上的笔墨撒了一地,“恶妇!就算是杀了我,也休想让我写借契!休想!”
陈湘娟咬牙道:“不写,我就挑断你的左手手筋,要是你再不写,我就挑了你的右手手筋。这一辈子你已经是个废物,就让你废物得彻底些。”
恨,从未如此恨过。
她恨陈相富从小到大看不起她。
她何尝不恨陈相富的刁难。
几次三番,老夫人厌她,便是因他的刁难。
这样的弟弟,她恨得不如没有。
她不需要拿他当弟弟。
陈相富咬唇笑着,干裂的唇渗出了血丝。
是在挑恤么?
陈湘娟一把抓住他的左臂,寻觅着手筋…
第319章 断筋
(ps:读友亲,鞠躬求粉红!该文进入尾声,预计结文时间在元月末二月初,攒文党的亲可以开宰了哦。)
“啊——”陈相富一阵刺耳的尖叫,痛得几近昏厥,左臂除了痛,似乎在瞬间再也不能由使唤,甚至连握起拳头也不能。
“写借契!”陈湘娟叫嚷着,“再不写,我说到做到,把你的右手也给废了!”
陈相富忍住剧痛,突地一挥手臂挣开制住他的小厮。
陈湘娟不防,被一股巨大的力摔倒地上,她扬头看着发狂般的陈相富,只见他一转身就冲出了厢房。
“别让他跑了!”
这几声惨叫,已经吸引了外头的马庆,他快速奔出了院门,正撞到想要逃走了陈相富,一伸手就抓住了陈相富的左臂,鲜血淋漓。
陈相富抬腿踹来,又快又狠,正中马庆的裤裆,马庆痛呼一声,双腿并拢,“你…太可恶了!”
陈湘娟领着小厮扑来,一个合上院门,一个来能帮马庆。
然,陈相富虽自幼习武,可几日不进米粮、茶水,此刻原就体弱,再加上左臂有伤,没几下,就被他们几人再度控制住。
陈湘娟关切地问伸出手来,想扶住马庆:“夫君,你没事吧?”
马庆懊恼地推开,“狗急跳墙,是你把他弄伤的,你疯了么?要是大姐知道了,不会饶你。”
陈湘娟苦笑,“到了如今,你以为她会在乎我这个妹妹。”当初,她是如何求上门的,陈湘如却说什么也不帮忙。“既然没人在乎我们,那我们自己谋划荣华富贵。我要让他写借契。就写借我们十万两银子。”
马庆眼睛一亮,这样的主意他怎没想到呢,“十万两算什么。要写就写二十万两。”
“对!对!前不久大姐就给北方难民捐了近二十万两,陈家一定拿得出来的。陈相和会谋划。我们那份也不能少了。”
陈相富被他们绑在了太师椅上,想解开绳索,可是左手废了,根本使不出力,只有蚀骨的痛。
屋子里,只有马庆夫妇和他。
又有丫头送来了笔墨来。
马庆道:“二弟,你就写一纸借契吧,只要你写了。我们好吃好喝的侍候你。”
“马庆,如果你是男人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白莲死了,他们又拿他要胁陈湘如,这是他陈相富此生最大的耻辱。不求生,但求死。就让他死个痛快,到了黄泉路上,他就可以与白莲重逢。
“二弟,我们怎会杀你,还指望着你给我们好处呢。你就写了借契吧,你一旦写了…”
“休想!”
陈相富咬着牙,不就是折磨他么。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写,他已经对对不住大姐了,是他不争气,要是他再用心些,怎么会被人算计。
陈湘娟大叫一声:“写!”
他硬着脖子,不再说一个字:任他们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写。
马庆抬手,“娘子。你先出去,我来劝劝他。”
强的不成。现在是改软的么?
陈相富在心下冷笑。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着。陈湘娟一颗心揪得紧紧的,过了大半晌,才见马庆满是失落地从外头进来。
陈湘娟问道:“可写借契了?”
马庆摇头,“任我说了多少好话,他就是不吱声,也不拿笔!”
“这就是个软硬不吃的臭狗屎!”
陈湘娟定定心神,不是她在逼他,倒是他在逼他们夫妻,陈家那么大的家业,难道全要便宜了陈相和?
她进了厢房,陈相富的伤手已经被郎中给包上了,屋子里有股子药味。
是马庆派小厮请来了郎中,又着下人熬了药。
陈湘娟笑了一下,笑颜如花,甚是动人,“二弟”走近他身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可听说大哥都被大姐给控制了,她是找不到你的,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与大哥联手,更想不到我会待你‘不薄’。”
“大姐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大不了,我与她做不成姐妹,我比你更了解大姐,她看重情义了,就算我不是嫡妹,可也是爹的女儿。”她用手拢了拢头发,这次她打算自己劝说,“二弟,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就把这借契写了,我好吃好喝地侍候你。”
她取了笔墨来,重新搁到桌案上,勾唇笑道:“听话,把借契写了,我们也不要多的,你就写二十万两的借契如何?这么点钱,对我们来说多,对大姐来说许就不多。你瞧她多大方,给北方那些难民都捐了近二十万两呢。二弟,写了吧!写了,我们都好说话。”
陈相富将脸扭向一边,被马庆灌了汤药,他现在已经没那么渴了。
这该死的天气,为什么不渴死他?
陈湘娟要真有本事,索性杀了他。
“别妄想捉人代笔,上回你们让人冒充我的笔迹就被大姐给识破了,哈哈…大姐可比你、我都聪明多了,哈哈…”
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屈服的。
男儿大丈夫,就得活得骄傲。
陈湘娟见他拿定主意,气得俏脸煞白,一声大喝,抓住他的后颈:“写!”
他无动于衷。
“陈相富,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写,我可是说到做到的,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就让你成为十足的废物…”
他不再说话,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他瞧不起她?
陈湘娟最怕的就是这种眼神,在陈家庄的五老太太家,五老太太总是不言不语,偏那眼里就蓄满了轻视。
“陈相富,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写不写借契?”
他硬着脖子。一副慷慨就死的从容。
“好!”不写么,她就不会再客气了,“废物!”她狠狠地啐骂。
陈相富依旧不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想要我写借契,我死也不会写!”他声声是恨。做过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死都不怕,还怕她折磨?
“啊——”他一声凄厉地惨叫,陈湘娟居然快速地挑断了他右手的手筋。
马庆听到声音,从外头奔了进来,看着这样的画面,他大呼一声:“陈湘娟!你…你疯了么?”
“既然他不肯写借契。我便废了他!陈相和得到的东西里也有我一份功劳,他要是敢不给,我便饶不得他!”
陈相富“嘿嘿…”笑了起来,没有痛楚,居然是一种痛快,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就这样冷冷地逼视着陈湘娟。
“这个疯子,宁可被挑断手筋也不写借契,他疯了、他疯了…”
疯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