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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相富接过,咕噜噜不带歇地喝完。
“你还有什么话说?昨晚我醉了,没做什么坏事?没说什么坏话?”
“二爷喝醉便睡了,哪有说什么。你快去快回,小的和绿叶都等着陪你去织布房。我服侍你这么久,还没去陈记织布房呢,只听人说那是极大的。”
“知道了!”陈相富摆了摆手,抹了一下嘴巴,“越发啰嗦了。”领了随行的小厮就出门了。
他先去了织造府,转了一圈,也没什么事,突地看到他未来的岳父殷大人,忆起一件大事,行路如风地就近了跟前,揖身唤道:“殷世叔”。
殷大人正在差房里,看着今儿织造府的人送来的新缎子,这匹瞧瞧,那匹看看,到年底了,又得送宫绸贡缎入京城,圣上还等着绸缎打赏后妃、打赏功臣呢。
他笑着打量陈相富,这孩子最近一年长高了不少,只是那脸上还带有几分稚气,相信再过两年就能褪尽稚气,“陈二爷。”
陈相富“嘿!嘿!”笑了两声,一抬手斥退左右,“殷世叔,有件事我得与你商量。”
“说来听听!”
他搁下手头的绸缎。
第286章 想娶妻
陈相富又是一揖,“殷世叔,我三弟都要当爹了,我想娶妻…”
他女儿么?他女儿才十一岁。殷大人整个人石化,难道他不知道女子得来了天癸才算是成人。他连连咳嗽,捂着嘴,在他看来陈相富不大,可陈相贵要当爹:“你说的是当真?”
陈相富道:“比前魏白真的画还真。”
殷大人移开眸子,想说:我家女儿还小,好歹等及笄了吧…
陈相富先自说开了,“我瞧中了一个姑娘,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子。我想娶她为平妻,我现在要来织造府当差,家里那边,大姐又让我行走织布房、染布房和绸缎庄,身边没个照顾起居的人着实不方便。唉,殷世叔,我三弟的姨娘都有了身孕了,再过几月,三弟就要当爹了。”
娶平妻!还是在他女儿之前,这…这哪有嫡妻没过门就先让平妻过门的,这不合规矩。
陈相富笑着:“殷世叔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既是同意我令媒人说合,合了八字就选日子娶亲了。”
殷大人忙道:“我几时同意了?二爷才多大,不过十三岁,这娶亲…”
“为什么不能?我三弟都要当爹了,我现在娶亲怎么了?你不把女儿嫁给我,还让我守空房不成,我找个人照顾我起居怎了?”
他女儿也是个孩子,连自己都要人照顾,又哪里照顾得了别人。
“二爷纳侍妾、通房的还是行。这娶平妻就算了。先有结发妻,后再纳妾,这才是规矩。”
“那你…尽早把你女儿嫁过来。”
殷大人额上直冒黑线。
这两个孩子凑到一块。这日子还能过么?
真是头大,这小子才多大,就想着娶亲了。莫不是陈家的儿女都比别人家的早熟,大小姐十三岁掌家,这三爷十三岁就要当爹了,当真是够早的,听说十四五岁当爹。这十三岁当爹的到底是少数。
“殷世叔,尽快找媒人与我大姐商议婚期。你不把女儿嫁过来,我就娶别人。”
陈相富带着几分孩子气霸道地叫嚷着。
要是陈湘如看到他这模样,怕又要忍不住笑了。
陈相富在织造府坐了一阵,见没他什么事。就先离开了,回了陈家,在绿叶、白莲的陪同下去了织布房。
管事们像当年襄助陈湘如那样,细细地介绍了一下织布房的情况。
白莲比陈相富还听得认真,记下管事们说的忌讳等等。
夜,漫长。
陈相贵与惜画今晚成亲,惜画穿着一袭桃花色的嫁衣,借着红烛,直映得一张脸如红霞铺面。
陈相富这会儿拉着白莲的手。“我今儿与殷世叔说了,说我娶你为平妻,他居然不同意。那个老东西。他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告诉他,尽快把他女儿嫁过来。”
要娶殷小姐,也是为了尽早娶白莲。
殷大人说规矩,陈相富也遵规矩,他想得很简单,就是尽快达到自己的目的。
白莲微皱着眉头:“二爷越发胡闹。殷小姐比你小两岁,还是个孩子呢。”
“我就是想成亲。三弟又是妻、又是妾的,为什么我就不能,我又不是要妻妾成群,我就想娶你,你来我屋里服侍时我就想娶你。”
白莲笑着,心里还是感动于他的认真,“好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时辰不早,你先歇下。”
只是现下这样想吧?
再过些日子,也许陈相富就放下这些念头了。
陈湘如这次入颜料室比以往待的时候都长,半个月后才从里面出来,一坛坛的颜料上贴着字条,上面写着:藏青、天蓝、石青、深蓝…
绿叶快走几步,一把扶住,道:“夫人,你总算出来了。”
陈湘如用手挡了挡阳光,道:“把二爷叫来,我有事与他说。”
陈相富正在为娶妻的事烦恼,连跟随的小厮都笑话他“二爷想女人快想疯了,要人人都像二爷这样,十三岁就想女人,小的也完蛋了…”气得陈相富抬手就打。
这里正闹着,白莲进了桂堂。几个人立时正色,生怕被白莲抓住训斥一顿。
白莲道:“二爷,大小姐出颜料室了,让你去东院议事厅。”
“哦”陈相富应了一声。
*
东院议事厅外头,早已站了好几个管事,等着禀事。
赵武见着陈相富,眸子里露出几分异样。
陈湘如道:“赵师爷先回避一下,我与二爷交代几句。”
陈相富想的则是:赵武这家伙那样看他,是不是要找陈湘如打小报告,指定要在后头说他坏话。
他一眼就见陈湘如又瘦了,眼睛有些下陷,神色里带着浓浓的倦意。“二弟,这是我新配的颜料,你先送一套去染布房,记住了,得亲自交到染布房管事手上,再让他写了回执单,你拿了回执单再交给大管家。另外一份,你着人搬到桂堂去,单拿一间屋子存放着,你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学着配颜料,先办差吧,办完了再到周宅找我。”
这算什么差事?
让他搬颜料,唤个小厮就能办。
陈相富满心不悦。
白莲应道:“大小姐,我这就招呼人来搬颜料,先送一套回桂堂放着,另一套送到染布房。”伸手扯了陈相富,拉他出来。
几个小厮一人抱一坛,瞧着颜料室的不多,全是些坛坛罐罐,坛子上贴有字条,十来个人跑了好几趟才搬完了。
陈湘如问赵武道:“赵师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赵武抱拳道:“大小姐。这几日二爷逼着殷家嫁女儿,这…于理不合。”
“回头我会找二爷谈谈。”
陈相贵要当爹,这几日定是传遍全家上下。
陈相富想着他是大的。却被弟弟抢了先,许也比上了。更重要的,还是陈相富喜欢白莲。
前世的陈相富是在十六岁时才遇到白莲的,而今生因为她的缘故,竟早几年就遇上了,却在陈相富十三岁就爱上了白莲。
陈湘如颇有些无奈,她不能犯前身的错。因为阻止娶白莲的事,竟造成了白莲的惨死。
各处管事又禀了事。陈湘如帮着做了决定,各自散去时,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是绿枝和绿芰两个把她扶回西院的。
绿芰道:“夫人不必担心。你配颜料这些日子,二爷倒是用心的,每日都去织布房那边,不过每次都要白莲陪着才肯去。”
“只要肯学就好。”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绿叶的婚事预备得如何了。”
绿枝道:“新房在绿萼住的碧柳苑,拨了两间厢房出来,一间做内室,一间当他们的小厅。夫人,张威从范阳回来两天了。夫人要不要见见?”
绿芰看着累得筯疲力尽的陈湘如,“张护卫不在乎多等一天,先让夫人睡一觉。”
陈湘如刚躺下。睡得迷蒙间,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殷夫人先回吧,我家夫人这几日累坏了,刚歇下呢。”
“我就与周夫人说说话,陈二爷说话行事越来越荒唐,她到底管不管?”
陈湘如倏地启开眸子。对外头道:“来人,扶我起来。”
殷大人夫妇近来快被陈相富给烦死了。他三天两头的往殷家跑,催着要娶殷小姐,那孩子太小,吓得一见着陈相富就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殷夫人进了花厅,在一边坐下道:“周夫人,你是长姐,陈二爷催着娶人过门,我家大小姐还是个孩子。”
陈湘如道:“这事我会说他的,只是想想看,若殷小姐早些过门也没什么不好,可以跟着陈家三奶奶学主持中馈、打理内宅。若殷家不愿意让她这么早过门就罢了,毕竟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我们不好为难。”
殷夫人道:“二爷说要娶平妻、纳妾,这怎么成呢,嫡妻未过门,哪有就娶平妻、纳妾的道理,若只是一两个通房,我们自是不管的。”
陈湘如不由得勾唇苦笑,虽然陈相贵成亲得早,在这一点上,似乎倒比陈相富更好些,“娶平妻么…我想暂时不会。”
这是什么话?是说她同意陈相富娶平妻?
殷夫人心头大不乐意。
陈湘如又道:“我是已出嫁的女儿,家中长辈离逝得早,只交代我掌管家业,至于旁的并没有交代。我实在不好管得弟弟屋里去,换句话说,殷夫人娘家也有兄弟,你能管着你的兄弟娶平妻、纳妾么?陈家的情况,你们是一早就知道,不如互让一步。”
“如何互让一步?”
“你让殷小姐早些过门,我劝二爷知事些,待殷小姐及笄之后再圆房。”
这事…
殷家人想来就怕。
陈相贵才多大,居然要当爹了。
万一陈相富碰了殷小姐,这…也太残忍了一些吧。
殷家人不敢想,只想保护好自家的女儿。
可陈相富的用意,原就是要娶白莲,所以才会逼着殷家嫁女儿。他想的是,要是殷小姐过门,他娶平妻也好、纳妾也罢,只要与殷小姐商量,就与殷家人无干了。
殷夫人想:这么多年,陈家大院真正拿主意的都是陈湘如,陈湘如此刻推托,分明是袒护自己的弟弟。“周夫人他日也有儿女,这可不成,要是我们家日子艰难还另说,现在我家过得去,不知道的还说我们殷家养不起女儿,十一二岁就嫁出阁,不成…”
这会子,陈相富从外头回来,正要找陈湘如说白莲的事,一到周宅门口,就见到殷家的轿子,心头一沉,直往安好院来。刚进院门,就听到殷夫人的声音。
在殷家人心里,名声怕是重过一切。
第287章 秘方
陈湘如道:“既是这样,就当二爷没提这事。我会说他,只是殷家不能再过问二爷娶平妻、纳妾之事。”
殷夫人近乎快跳了起来,“周夫人这话是说想悔婚么?”
昔日给陈相富提亲的人家颇多,这其间有丁知府家、兴国公周家,甚至还有几个知县,但老夫人最后订了殷家小姐。一来殷大人与陈将达共同多年,二来也是知根知底的。可陈湘如却知道,最终能与陈相富结为夫妻的,并不是殷小姐。
陈相富接过话,大声道:“殷夫人不嫁女儿,难道我陈相富就不娶亲,是你们不嫁的,现在倒好怪我们。”
殷夫人道:“我女儿还没及笄。”
“殷叔母要留她到及笄,好啊,我陈相富又没阻着,你留到二十岁都成。殷家不嫁女儿,总不能阻我娶平妻、纳妾吧?”
陈湘如轻喝一声“住嘴!”转而对殷夫人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劝着相富。”
殷夫人心里越发提心吊胆,说实话,像陈家这么殷实的人家整个江宁府很难找,这也是她当初主动上门提亲的原因,要真退亲,她还真舍不得。
陈相富虽然偶尔会胡闹,但大致还是过得去,至少学习用心,而且现在又是织造府从四品的官,就连殷大人也私下说“相富那孩子,加以时日,还是不错的。”。
殷夫人重申道:“周夫人,我们没有要悔婚的意思,这样可好,我挑两个机灵丫头给二爷做通房。”
陈湘如道:“送殷夫人!”她累得快要死了,偏这个时候有人上门,陈湘如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天天在颜料室里忙得昏头转向,满心满鼻的都是那颜料味。
殷夫人出了安好院,对刘奶娘道:“我真没要悔婚、退亲的意思。你是瞧见的,我女儿太小了。过几年才及笄。”
都怪那个陈相贵,一个半大孩子就要当爹了,惹得陈相富也跟着胡闹。
殷家可不是赵家,赵家那是姑舅开亲,又怜惜自己的外甥,这才把女儿嫁过来。
陈湘如道:“二弟,我半个月没睡好,你屋里那份颜料是备用的。我先与你说一声,待绿叶的婚事一结束,我便要去北方探你大姐夫。织布房、染布房和绸缎庄你要经常走动,绿芰懂账目,你带上她让她帮你核,我走之后,绿芰就暂时搬到桂堂去住…”
她累得不行,一脸痛楚样,绿叶走过来,责怪道:“二爷。夫人都累成这样了,你就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不成吗?”
陈湘如道:“别再去殷家闹。殷小姐还小。至于你和白莲的事,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俩若有缘份,我不阻就是,只是该有的规矩还得有。明儿你和白莲再来我屋里,我现在要睡觉。天塌了我也不管。”
所有人都没见过累成这般的她,绿叶扶了她进内室。
陈相富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大姐其实挺好的,居然没阻隔他和白莲,其实想想也对。白莲是他屋里的人,他什么时候娶都成。他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谁还敢抢了白莲去不成。
陈湘如吃了稀粥。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屋子里落下一朵朵桃花形的光花,煞是漂亮。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得一个极低的声音:“绿枝姐姐,大小姐醒了吗?”
却是桂堂的粗使丫头过来打探消息。
绿枝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丫头欠身离去。
陈湘如提高嗓门:“绿枝!”
绿药却跑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夫人醒了?”
绿菱、绿药原就是预备好的,刘奶娘亲自教\导了一番,是接绿叶、绿枝二人差事的,刚提了大丫头,两个丫头都争着表现。
陈湘如道:“告诉桂堂来的丫头,就说我醒了,请二爷、白莲过来了。”
绿菱也听到声儿,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就过来。
这几日,绿芰跟着白莲、陈相富进出,帮衬着核对账目等。
陈湘如洗漱完毕,正喝着刘奶娘亲手煲的乌鸡汤,听说是熬了大半日,今儿一早,刘奶娘就让绿叶去街上挑了一只乌鸡回来,又配了人参等物做成药膳汤给陈湘如补养。
白莲陪着陈相富进来,陈湘如笑问:“白莲,你也喝一碗乌鸡汤吧?”
陈相富大嚷着:“我也要。”
白莲轻斥道:“你什么都想要,这是女子养汤补血的你也要,喝了也不怕流鼻血。”
陈相富顿时咽住,实在不明白,这乌鸡汤女子喝得,为甚他就喝不得。
大多数时候白莲还是挺好的,可今儿竟在陈湘如面前驳斥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留。
陈湘如只留了绿枝在旁服侍,又让绿药拉了桂堂来的丫头去喝茶吃点心。
“二弟,上回我让绿枝给你的颜料簿都背熟了?”
这是她进颜料室时就安排好的。
白莲看了眼陈相富,这小子最偷懒了,不肯背,每晚白莲只得读给他听,又不敢读得大声,生怕被人听了去,毕竟这是陈家的秘方,是顶重要的。不过,陈相富着实聪明,白莲每种秘书读上几遍,他就记熟了。
陈湘如道:“我们陈家的规矩,这秘书通常是当家主母和家主背熟的。”
陈相富愕然地看着白莲,他不肯认真背,是白莲读给他听的,还一一解释给他,为了方便他学,白莲甚至从外头弄了那些彩色石头过来,细细研磨成粉,竟让他学着配制,只是总也配不成陈湘如那样的。
白莲说“二爷多练练就成了。”
他背熟了,白莲那么聪明,一定是也记熟了吧。
陈湘如道:“这秘方必须得有两个陈家活着的人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失传。这是陈家祖上两百余年才总结出来的颜料秘方。你得记牢于心,等我从北方回来,二弟就开始掌管家业。这第一件事。我要把染布房、织布房交给你,绸缎庄那边相较繁复些,我再慢慢与你们说。”
白莲心下欢喜。这么快陈相富就要接掌家业了。
可陈相富却哭丧着脸,还没正式接掌呢。织造府和家里的事就多如牛毛一般,闹得他好不心烦。他一偷懒,白莲就能烦死他,还动不动恨铁不成钢、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虽没求他,比求他还让人受不了。白莲那含泪的眼神,比他大姐都让人心软。
白莲坐在一边喝乌鸡汤,动作优雅。
陈湘如道:“我问你话来。你怎又不说话了。绿枝,你到外头候着,别让人进来。”
绿枝退出房门。
只听到陈湘如问道:“深橘色配方。”
“大红一钱七分,大黄一钱,再加五分…五分…”
到底是一钱什么呢,天天晚上给一堆颜色打交道,实在想不起来另一种是什么颜色。
陈湘如搁下碗,直直地看着陈相富。
白莲却急得不行,他不是已经背熟了么,这会子竟想不出来了。忙道:“是五分黑色。”
还不如白莲呢?
陈湘如的眼色里不由得微微一暗,“我再给你两日,都给我记牢了。得了空,就要自己练习配颜料。还有…”她顿了一下,看着白莲道:“这是陈家人才能知道的秘方,你既然会了,就得做陈家妇。”
陈相富一听这话,顿时失声笑了。
白莲好不气恼,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小姐…就拿小的…打趣。”
她这几年一直在陈家,若离开这儿。还真没个去处。
不过,要是永远留在这儿也不错。
这些天。她陪着陈相富去织布房、染布房奔波,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她觉得自己要是做过陈湘如那样的女子。许也能成的。
陈湘如一脸凝重:“我哪是打趣你,这颜料秘方原就只有陈家人才能知道,外人知道那是要杀人灭口的,所以你既然知道就跟了我二弟。”
白莲将头近乎埋在了碗里,再不敢看陈湘如,心里却暗暗欢喜,照理像她这样无娘家的孤女,是很难嫁入像陈家的门第,大小姐这么说是不反对她和陈相富在一起了。
陈相富道:“大姐这话在理,白莲,你就跟了我吧,这样我就不用背这劳什子的…”
劳什子,这可是陈家祖传的颜料秘方,他竟然说成是劳什子。
陈相富突地止话,生怕惹恼了陈湘如。
陈湘如道:“过些日子我要去北方一趟,我与周八总这样不是道理,身为人妻,就得替夫家繁衍子嗣。白莲,我把二弟交给你了。我备了半年用的颜料,倘若还有差缺,就要二弟动手配出来。
这颜料秘方是绝计不能告诉第四个人,陈记能传百余年,靠的就是这颜料秘方。你会了这秘方,就得做陈家妇,否则我、二弟都会成为陈家的罪人。”
陈相富心里直乐,他这回算歪打正着,白莲居然比他还记得熟络。
陈湘如从怀里掏出一只镯子,这是一只血玉镯子。
陈相富直嚷叫道:“这是娘留下的。”
陈湘如想着,既然前世今生,陈相富和白莲都有这样相爱一场的缘分,她不会阻止,人这一生遇到一个真爱的人很不易。
“原是一对的,我娘临终前就给两个儿子的媳妇备好了。白莲,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虽然委屈待在陈家,但陈家与你们白家原是有渊源、交情的,说起来也算得世交。等我从北方回来,就让二弟娶你为平妻,就凭你掌握了这颜料秘方,就配做二弟的妻子。”
白莲想要拒绝,可她无意间却记熟了颜料配方。就如陈湘如所说,她知道秘方了,若不嫁给陈相富,就害得陈湘如姐弟成了陈家的罪人。
第288章 预备
她不能忘恩负义,其实她并不讨厌陈相富,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帮着陈相富,应该回报大小姐的恩情。
她却不知道,在那些颜料了,只有极少的几样才是陈家秘方,而最大的秘方是藏青、天蓝两色,历来这两种色配法最繁复也最考究。陈家对这两种颜料的配方,通常都是耳提面授,不会写在纸上。写在纸上的,只是为了让后人能配出色更正,更持久的颜料。这也是陈家染布房能在江南一带生存百余年至关重要的秘宝。
“二弟既然决定要娶两个妻子,这只给你,另一只我留给殷小姐。白莲,帮我照顾好二弟,拿他当你最爱的夫君,视他为你最疼爱的弟弟。只要你在他身边帮衬着、督促着,我才安心。”
白莲垂首,眼里蓄着泪,眨了一下,那泪珠儿就滚落下来。她一个没家的漂泊女子,要不是大小姐因为一个梦来寻她,她现下许就在勾\栏了,一早,牙婆也是看她生得好,就想卖她去那种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