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祎似被人掏去了心肝,痛得蚀骨,连呼吸都跟着痛起来,他曾以为淡然的自己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痛,可当云罗说出时,痛得这样的无法言喻。
他看着用布包裹的锦盒,“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
她回答得干脆。
“是嫁衣…”
“嫁衣?”她凄然一笑,眼里蓄着泪,是自己动了心么,她竟有种想哭的冲动,“你娶妻,我嫁人,你却早早送我嫁衣,哈哈…祎,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一直担心你是否会幸福,我也曾想过,也许一样无助的我们可以偎依在一起,给彼此一份幸福。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
他忙忙摆手,“不!不是的。我…是想娶你。”
她歪着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那凌雨裳呢?”
“我想在娶凌雨裳后娶你过门为侧妃…”
原来他能许给她的,竟然是侧妃的位分。
她痛苦地摇头,原来他根本不懂她,“拿走吧。”
“你想怎样?”
“一生一世一代人。做不到,我不要!”她笑着流泪,骄傲如昔,“如果你真心喜欢凌雨裳,而不是因为她是神宁的女儿,那么我微笑着祝福。如果不是真心相爱。那便是对自己感情的亵渎,一个人的感情可与权力、金钱来交换,他又有什么可贵处?
祎,我不会做你的侧妃。如果我们真是有缘,我只做你身边唯一的女人。不肯为我一人,放弃千百美人的男人,我不屑嫁他。任他是谪仙明珠的人物,在我眼里,他绝非良人。你走吧!你大婚之时,我会令人送来一份贺礼。”
空气在静默,慕容祎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这样的纤弱而孤傲,不肯退让半分。
他以为。只要许她侧妃位,她定是欢喜的。
原来,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代人,是做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他想要争辩,才发现所有的争辩对她都是一种亵渎。
他泪光盈动。后日就要大婚,他不可以返悔,这必将惹怒神宁。“可不可以再合奏一曲你新谱的《梁祝》?”
云罗移眸,很想拒绝。
却与小蝶使了个手式。
小蝶很快取来了小提琴,慕容祎静立在侧,取出玉笛和乐,琴高笛高。化成一对翩翩缠绵的蝴蝶,穿越花间,飞越绿草,一曲毕,云罗重新再奏。
片刻后,她搁下了小提琴。他的笛声停断片刻后复又响起,但见她白袖飞舞,口里却随悦轻唱“碧草萋萋花盛开,彩蝶翩翩花丛来…山泊永恋祝英台…”
哀婉的曲调,清丽的容颜。如雪的白衣,越发将她映衬得像个不染纤尘的仙子。
他第一次看她起舞,轻盈若云,虽不及玉灵儿,却另有一种风情,如同风中摇曳的梨花,轻风里,漫天桃花翩翩起舞,纷纷扬扬,似在替他伴舞,又似化身成万千的舞伎,随她起舞。
曲落,他呆愣地看着轻盈飞扬的她,她已经长身而立,再不愿看他,用哽咽的声音道:“小蝶,送客!”
袁小蝶轻唤“小姐”。
“送客!”她重复了一遍,已先一步往自己居住的小院而去,待出了月洞门,纵身一闪立在一边,吐了口气,一股没由来的刺痛从心头涌起,她一个踉跄往凉亭奔去。
袁小蝶回头却瞧见了这一幕,惊呼“小姐”便要奔过来,却听她固执地道:“送客!”袁小蝶咬了咬唇,带着怒容地看着慕容祎,“郡王爷既有娇妻,就不该来招惹我家小姐,这些年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你快走吧!你离开后,我还要服侍小姐。”
再不见!
他娶妻,她嫁人,这原是一样的,为什么听她说将嫁旁人,他的心就无法控抑的痛。
袁小蝶重回凉亭,只见云罗正盘腿调息内力,那脸颊分明有刚哭过的痕迹。
待她收住气息,袁小蝶才道:“你动心了?”
云罗倔强地道:“我没有。”她不看袁小蝶,轻声道:“我和自己打了一个赌,赌他会不会解除婚约。”
“倘若没能如愿,又将如何?”
云罗定定心神,“没能解除婚约,证明他若有才华,却是一个更重权势得失利弊之人,若是这样的人,更易对付,以利诱之。你去安排一下,让我们的人盯着慕容祎,我要知道,他是因情退婚,还是因财退婚。在明天中午之前,想办法把我的底透露给慕容祎,要让他知道,我不仅是百乐门门主、更是李万财的义弟,我的手里还握有他意想不到的钱财。”
“这些事传扬出去,于小姐并无益处。”
“若他因财退婚,证明他是一个极其冷静、无情的人,又怎会傻到说出去后给自己增添对手。这件事也由你来办,要巧妙地让他知道,尤其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知道。”
看云罗分析是透彻,倒不是糊涂人,袁小蝶应喏。
“待你归来,我们立即回转洛阳。”
云罗回到屋里,又换成了男装,将女装收入盒子里。
杏子还俯案抄书,双臂发酸,但字却还算工整。
杏子不由得抽泣出来:“公子心也太狠了,怎么就让他们死了呢?”
云罗道:“怎么,你想改结局?”
杏子吓了一跳,抹着眼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抓紧抄写,到了洛阳大商会还得请夏候先生再瞧。我想争取在四月初十前售卖。”
杏子搁下笔,“你准备在端午节前上新戏?”
“是。”
杏子拍着手儿,“到时候我一定要去大戏院里看小玉倾城演的祝英台,她的扮相最好看,腔正字圆,最有味道。”
云罗道:“你抄累了,先歇会儿。我来抄后面的,半个时辰后你把东西收拾一下,等小蝶办完差,我们回洛阳。”
待抄完之后,云罗又粗略地翻看了一遍,将两本书分开放好。
当天夜里,云罗带着袁小蝶、梁杏子离开乘马车离开洛阳。
次晨,慕容祎便收到了一份礼物,打开瞧时,竟是一串用红玛瑙琢而成的糖葫芦,更奇妙的是,中间的竹签居然是碧翠的,粒粒圆润饱满,晶莹剔透,不注意瞧还真以为是一串糖葫芦,搁在一只精致的锦盒里,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薄薄的名帖,里面只得简单的祝福,与旁人送的并无二致。
下人看着糖葫芦,不由得笑道:“真新鲜!居然有人送糖葫芦为贺礼的。”
见多识广的嬷嬷道:“这是用最罕见的红玛瑙雕琢而成。”
再无人议论。
慕容祎拿着红玛瑙糖葫芦,他却知道云罗想要表达的另一种意思,幼年的他们因一串糖葫芦而结缘,长大后的也因一串糖葫芦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再不见他!
她所求的“一生一世一代人”,她所求的,“做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他能做到么?即便他想将她留下来,当她说出后,他才知道是自己不够敬重她。
她无法参加他的婚宴,因为她无法亲眼看他与别的女子成亲。
为什么不是在更早的时候相遇,偏在这个时候,偏在…
正在思忖,大管家来禀:“郡王爷,刘妃到!带了好几车的东西,是特意来参加郡王爷婚宴,知道府里一切都备好了很是欣慰。刘妃问,郡王爷备了多少聘礼,说迎娶昭宁郡主是大事,我们这里不得少了六十抬。”
他原令人预备了四十抬。
大管家道:“刘妃说郡王爷不必过去见礼,先换了衣裳,她令人再备二十抬出来,合到一处。王爷在晌午前得把聘礼送过去!”
刘妃,慕容祎的亲娘,蜀王府的侧妃,原是蜀中一知县的嫡长女,因生得绝色貌美,做了蜀王的姬妾,后因育下长子有功,晋位侧妃位。
刘妃一抵府,张罗着下人重新拢箱笼。
蜀王原想来的,递了折子到礼部,皇帝却没有回信,没有皇帝诏令,不敢离开蜀郡,只令刘妃带着礼物入京。
刘妃原是正月中浣就动身了,可蜀郡的道路难行,翻山越岭很是难走,又遇天气不佳,涨了一场春水,一些早前能走的路都被堵了,原预计三月初十就能赶到,竟多走了半月,一出蜀郡便紧赶,不想还是晚了一些,好歹是在三月二十八前入了京城。
大管家离开片刻,复又归来,抱拳道:“禀郡王爷,王媒婆到,要陪郡王爷去神宁大公主府下聘。”
他就要娶凌雨裳了!可满脑子都是云罗的影子。
要他娶凌雨裳?
他不甘,云罗是个有主见的女子,一定说了不见他,定会不见。
每每思及此处,他就不愿。
是,他喜欢云罗。
欣赏、敬重、好感、喜欢…全都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可有拥有一身傲人才华。
王媒婆笑嘻嘻地进了院子,“郡王爷,该去神宁大公主府下聘了!”
130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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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不能娶凌雨裳。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凌雨裳,只是蜀王要他娶,他一直在等,等着寻觅到那个能够配得上自己的女子。
如今,他找到了。
也知道云罗心里有他。
曾经何时,有人在他的身边轻叹:“世上最大的幸福,便是寻着那个与你相爱的人。”
他找到了,却要就此错过?
他是中毒了么,为甚耳畔全是她的声音,全是她的模样。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一遍遍地掠过耳畔,让他细细的品味。
他了解凌雨裳么?自幼青梅竹马,当是了解了,可为什么心里就是不安,不甘心迎娶凌雨裳。
从一开始,他并不喜欢凌雨裳,可是也没有其他喜欢的女子。
娶凌雨裳?退亲?
无休止地涌现在脑后。
慕容祎拿定主意,大叫一声:“你且等着,我去屋里取东西。”
片刻后,与王媒婆说了声“走”便出了院门。
会客厅的院子,红通通的全是备好的聘礼。
郁枫抱拳道:“郡王爷!有件要紧事得与你禀报。”
“回头再说,我得先去神宁大公主府。”
“郡王爷,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好了,我说了回头再说。”他令人牵了马车,令王媒婆骑上快马,一行人往神宁府奔去,郁枫愣了一下,大声道:“郡王爷,聘礼!还有聘礼呢!”
刘妃听到声响,从里面探出头来,轻叹了一声,“这府里没个女人。当真不成样子,都乱成什么样了?新郎出门,聘礼还没跟上,你们倒是把聘礼抬上。莫要让人瞧了笑话,快些的,把聘礼都抬出去。”
然而,抬聘礼的家丁、小厮又如何追得上慕容祎,待他们出门,早不见慕容祎和媒婆的身影,只远远地瞧见一脸茫然的郁枫正在府门前等马,马儿一到,他就翻身上了马背。
这一幕,都落在不远处偷窥的人眼里。
神宁大公主府。
神宁与凌德恺一听说慕容祎到了。笑道:“快把人叫进来。”
人是进来了,却没有看到盼望的聘礼,神宁的眼睛瞧着后面。
王媒婆笑着欠身行礼,“郡王爷比我还急,这不。人到了,聘礼还没到。”
神宁正笑,慕容祎后面的话却怔得顿时僵住:“今日我来不是下聘,而是退亲!”
所有人面面相窥。
慕容祎觉得说出来舒服多了,“姑母,一直以来我都拿凌雨裳当妹妹看,对不起。我不能娶她。我已心有所属,今儿是特意来退亲的,这是凌雨裳的庚帖,昔日姑母给我的订亲信物,一并奉还。我的庚帖请姑母还我!”他深深一揖。
凌德恺立时暴跳起来,“慕容祎。你什么意思?你要退亲?”不待细想,抓住慕容祎就是一拳,一个踉跄,慕容祎险些跌倒。
一殿的人吓得鸡飞狗跳起来。
明天就是大婚之期,他今日要退亲。这是在打神宁府的脸面,是让全京城的百姓瞧他们的笑话。
神宁微微勾唇,咬牙切齿地道:“是不是宫里人挑唆的?说啊!早前本宫便要请下赐婚圣旨,她就在一边说三道四,劝着皇上不要下旨。”
神宁口里的“宫里那人”,指的是昌隆帝最宠爱的郑贵妃。
这女人自嫁给昌隆帝后,一直就与神宁不对付。
神宁瞧不得她的矫情,这女人不喜欢神宁的霸道。
慕容祎又是一揖:“姑母误会了,这事与我义母无干。”
“昨儿是二十六,那女人四十岁春秋寿诞,早、晚不提偏在今日,不是她挑唆的,难不成还会是你的主意?”神宁冷哼一声,“她早前就想你娶她娘家侄女,是不是退了亲,便要去娶那江南大美人啊?”
慕容祎抱拳一揖,“此事当真与义母无干。要打要罚但凭姑母,这是慕容祎的不是,应早些提出的。”
神宁道:“你想结亲便结亲,想退亲便退亲,当我神宁大公主的女儿是笑话么?这人,你娶得娶,你不想娶更得娶。你想退亲,让你父王、母亲来!”
“娶亲的人是我,姑母让他们来做甚?这是祎的一生,祎自有做主的权力。祎主意已定,退亲!”又是一揖,蓦地转眼,大踏步出了大殿。
身后,传来神宁那雷霆之势的叫骂声:“慕容祎,你这个混蛋!两家订亲岂是儿戏,我女儿哪里不好?你凭甚要退亲…你且等着,我这就入宫告御状!”
慕容祎只作未闻,想到云罗,满心都是快乐。
是的,他要去洛阳,要去寻找云罗,他要告诉她:他答应她!
原来情动,是这样的突然,又是这样的疯狂。
他抬头望天,连天空都变得异常的湛蓝。
郁枫迎地过来,抱拳唤声“郡王爷”,正待说自己要禀的事,却见慕容祎一脸轻松地道:“郁枫,本郡王与凌雨裳退亲了…”
郁枫“呃”了一声,是错愕,是诧异。
慕容祎道:“你想说什么?”
他与凌雨裳退亲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云小姐也喜欢慕容祎。
郁枫挠了挠头,“郡王爷…”
“不必回府,我们去洛阳。我要告诉云罗:我选她,我愿意与她共赏云卷云舒,坐看闲庭花落。”
他想到云罗,满满的溢满了幸福。
来不及处理好京城的事,他跃上马背,扬着马鞭绝尘而去。
*
轧!轧!轧!
月夜下,马车不紧不慢地行进着。
云罗借着马车的灯光,歪身斜倚,道不出的悠闲自在。
袁小蝶再无担心。
杏子却有些坐立难安,“公子,还有多久到洛阳?”
云罗笑意浅浅,“你这是怎了?”
杏子答:“不知怎的,这次一听说要回洛阳。就觉得好紧张。”
“我看你不是紧张,是怕见着李爷?”
上回杏子给石头奉茶,一张脸就涨得通红。
被云罗道破,杏子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他…”
袁小蝶一贯的淡然无语。
云罗搁下手里的书。
杏子道:“他是大商会的盟主。奴婢…奴婢…”
“你觉得大哥是那种世俗之人么?既然喜欢一个人,就大胆地说出来,要是对方不接受,早早打消念头。他既不爱我,我又何必苦苦纠缠。天地这么大,既然有你,自有一个真正懂你、惜你的存在,缘分到时,自能相会、相知。”
杏子喜欢听云罗说话,此刻笑道:“就像你和广平王一样?”
云罗伸手拧住杏子的耳朵:“越发胆大了。倒打趣起我来。”
“公子拧人时,怎的像妻子拧夫君的?”
“想吃我豆腐,我瞧你嫩了些。”云罗手一移,勾住杏子的下颌,“瞧瞧这小妮子。女大十八变,越瞧越好看了,瞧你是胆大的,竟没胆儿告诉大哥,讲出你心里话?你再这样不说,再过八百年,那个呆瓜也未必知道。”
杏子原想开个玩笑。竟被云罗又拧耳朵,又捏脸,很想反击,却只能在逞些口舌。
后面,传来一个喝声:“前面马车可是去洛阳的?”
杏子“咦”了一声,道:“这声音听着好耳熟?”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依旧忆起来。
袁小蝶将头伸出窗户,看着后面的人,竟是两骑快马奔来,心头一喜,大声道:“可是郁侍卫?”
杏子眨巴着眼睛。“郁枫!”
快马奔近跟前,郁枫抱拳,袁小蝶一眼辩出后面马背上的慕容祎,惊呼一声:“广平王!”
云罗快速挑起车帘,看着外面,四目相对,她惊疑,他含笑:“你说的,我应下。我和凌雨裳退亲了。”
“祎…”
慕容祎笑容浅浅,“我陪你去洛阳。”
“好!”
他护着马车,二人时不时目光相对。
云罗却在琢磨一件,他是情动下的决定,还是知她拥有巨财后的决定?这对她很重要,她也此来衡量下一步自己怎么做。
*
二十八日晨,慕容祯正在洗脸,便见夏候逸神色慌乱地进来,抱拳唤了声“世子”。
“出了甚事?”
夏候逸抱拳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慕容祎于昨日巳时二刻与凌雨裳退婚,之后离开了京城,无人知晓下落,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慕容祯丢下手里的帕子,“这个云五当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美人计对慕容祎无用,他是如何说服慕容祎与凌雨裳退亲的。在我的印象里,慕容祎可是一个极为冷静的人,他的沉稳、圆润便是皇伯父也颇为赞赏。”
小邓子神色呼声“世子”打起帘子道:“大消息!奴才刚才出去给世子买新出锅的豆糕,竟看见…看见…”
慕容祯有些等不及,催道:“快说!别惹我不高兴。”
小邓子吞了口干涸的唾沫,“广平王与一个白衣女人并肩而行,在街上漫步,我的个天!奴才都被看花眼了,那女人竟跟云五公子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夏候逸忆起杨采萍说过的话,“云五原是女的?”
女人,一个女人竟创下了百乐门这等偌大的家业。
慕容祯道:“云五这么做,是故意还是冲动?他若真是女人,这等心机,令人生畏。他若是男人,牺牲妹子,就为了阻止神宁府与慕容祎结亲,他到底想做什么?”
夏候逸见慕容祯一脸沉思,抱拳道:“世子,属下着人打探。”
131 险犯病
云罗与慕容祎一前一后地往洛阳城南的大商会移去。
她曾密令小蝶打听慕容祎是何时与凌雨裳退亲的。
小蝶试探之后,郁枫知晓实情,却没有告诉慕容祎,郁枫觉得既然已经退亲,说与不说是一样的。
情动!因情退亲。
云罗满心的欢喜,特意换作了女装,陪他一路回到大商会。
看门的老翁认得杏子,辩出云罗,欢喜地大叫:“快禀盟主,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慕容祎看着“大商会”的牌匾:“你住在这里?”
“在洛阳城时,或住百乐门,或住这里。”见他神色淡然,她又道:“李盟主是我的义兄,我们自小结义。”
一行人进了大商会的大门,大商会比慕容祎预想的更大,就如同又一座豫王府,亭台楼阁建造精致,小桥流水一应俱全,里面竟有三十多处庭院,分别以不同的郡命名,有蜀商馆、徽商馆、晋商馆、鲁商馆…而盟主堂却置在靠里的院子里,有单独的高墙,又另设有商议厅,盟主堂的后面建造了一座别致典雅的二层阁楼。
盟主堂的花厅上,夏候庶摇着羽扇,笑眼微微。
石头正襟端坐,看着云罗与慕容祎一前一后的进来。
“云罗拜见先生!拜见大哥!”
石头伸手虚扶,“小妹快坐!”
夏候庶审视着云罗,比三年前长高了许多,“你这丫头,近来又有什么大作。”
云罗笑道:“我便猜先生指定要问的。”与小蝶使了个眼色,小蝶取了本整理好的《梁祝》,小心翼翼地奉递到夏候庶的跟前。
杏子一见着石头,一张娇脸越发红了,欠身道:“盟主、小姐,我回阁楼收拾一下。”
夏候庶道:“杏子。多做几样拿手的菜式。”
“是,先生。”
有小厮进了盟主堂,抱拳道:“禀盟主,豫王府世子求见!”
云罗歪头沉吟:“他来做什么?”
石头抬手道:“妹妹若是不想见。可先回阁楼将养。此次回来,定要多住些日子。”
云罗欠身,“还请大哥给广平王安排个住处,他得在洛阳多住几日。”
石头应声:“你且去。”
云罗沐浴完毕,吃了汤药就歇下了。
一觉醒来,已经黄昏时分,问:“豫王世子可走了?”
袁小蝶取了一套额黄色的春裳:“走了。”顿了一下,道:“他来,就是告诉盟主,豫王府愿与大商会合作。无论何处,没人敢为难大商会的人。”
大商会里的人,各有靠山,错综复杂,地方的权贵。京城的重臣几乎都被拉拢了。比如石头,他早前投靠的是嘉勇伯府,最近几年又改搞了神宁府。石头的生意,多集中在江南一带,因倚重的靠山够厉害,这几年的生意做得很顺。
“广平王主仆可安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