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恒居然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这真是一个宝,她温彩终于找到了在爱情观点上能与她同一条战壕的人。这是多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总得试试看能不能发展成恋人。试过了,若成不了,她也没甚遗憾的。此刻,她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把冷端阳、萧彩云的事都像倒豆子一样的说了个干净。
慕容恒听得有些诧然,冷昭娶温彩,居然是为了寻一个温顺、柔弱的女子给他生儿育女,同时又不能刁难、伤害到萧彩云,更不能危及到萧彩云的地位。
第99章
“冷昭…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不喜欢冷昭,但同时也不讨厌他。只是慕容恒更愿意与温青交往,因为温青的性子更易与人相处,他没心眼,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我根本就不在乎他是怎样的人?”
“为何?”她的夫君爱上旁的女子,她不应该是伤心的、痛苦的,而冷昭居然想到嫡妻位留给萧彩云,她更应该阻止。
温彩笑了一下,“有个秘密,你答应不告诉任何人我就告诉你,便是我哥哥你也不能说。”
“什么?”
温彩往脖子上摸了一阵,掏出一只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借着月光,她道:“你看看。”
她从腰间取了个小银筒,从里面取出一个火捻子,借着火光,他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内容。这是她与冷昭签下的《契约书》,上面明确了各自的责任和义务,也说明了半年为期,一旦期满,她便要离开冷家。
慕容恒只惊得瞪大双眸,这个女子的举动让人费夷所思,如果温青知道了这事,以他的暴燥性还指不定闹也什么事来。
“四殿下,我与你谈笔生意如何?”
“甚…甚么?”
这个女子年纪不大、胆儿不小,居然敢来一桩契约婚姻,也就是说,她与冷端阳成亲并无夫妻之实。
现在她说要与他谈笔生意,慕容恒则在心下兜转了一圈。
温青的这个妹妹,突地让他看不懂,是被她怪异行事风格给惊住了。
“我要在京城开店铺做生意,但是我不想让人知道背后真正的东家是我,所以我想借殿下之名。殿下,我用自己的人,给你两成干股,赚了银子也分你两成,如何?”
“你哥哥现下位高权重,又是镇远候,你若借他的名儿…”
“他不成。几天前,哥哥把他名下所有的店铺都给我做了嫁妆。如果他突然又冒出一些店铺生意,定会被旁人非议。旁人会说他原给妹妹做了嫁妆,在外兜一圈又到他手里,许有人会骂他是欺世盗名之辈。”
哥哥疼她,她也敬重哥哥,想帮温青添些家业,她有的是法子,但绝不会用这样的法子。
温彩又道:“冷家并不像外头看到的那样平和。我必须防着,要是他日,冷家人知道我手头有一笔财富,一定会拿这事做文章。嫁给冷端阳,我原就是受害者,被人利用、算计和伤害,我就算把自己银钱开粥棚,接济乞丐也不想让他们占一文钱的便宜。我不占他们的东西,他们也别想抢我的。”
她时而古灵精怪,时而中规中矩;时而单纯,又时而成熟沉稳;现在的她又直爽,却又能防患于未然,有着谨慎和小心的性子;她会轻易地相信他,却又处心积虑地防备着冷昭与冷家。
“喂——”她说,“你开府别居,府中上下众人不少,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我们合作所向披靡,共同发财,你给句痛快话。”
慕容恒冷声道:“你要是赔了,可别想让我出一两银子,另外,我要三成利。”
“什么?”温彩近乎跳了起来,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居然趁火打劫,“三成利?”
她不想害得温青被世人误会,可他总觉得这不是真话。
他想:她为什么要与自己合作?论权势,他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背后没有外族可以依仗。她说得没错,他需要银子,而他又是刚从边城归来,虽有俸禄,亦有皇帝赏赐的良田千顷,可雍郡王府上下有数百人,要吃要喝,还要领月例,没有银子就寸步难行。
“三成利,是么?”温彩重复着,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以为她要生气,她却将小手一伸一摊,道:“两成是干股,想得三成利就先借我十万两银子。快则半年,慢则两年便会还你。”
“我借你十万两,这还算是干股?”
“你的意思是借我十万两,我不用还了,你注入十万两银子,要三成利。”
慕容恒片刻语塞,“有借有还,既是借,就必须得还。”
温彩秀眉一挑,“就二成干股,外借十万两银子给我,倘若我私下去寻顺王或是六皇子合作,
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我想他们是很乐意的。”
跟她讨价还价,他不用出一文钱,就占二成干股,真不知足,还要她三成干股。
成便成,不成拉倒。
月光下,慕容恒的木头脸一如既往的没有半分表情,讷讷地道:“不给我三成干股也成,或许本王管不住嘴,把你与冷昭的事告诉玉堂…嘿嘿,以玉堂的性子,许今儿一听说,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带人追到冷家,强行把你带回去…”
她与冷昭说好的,先不说出去,最多也就是让他告诉萧彩云,而她告诉自己相中的男子…
她真是昏头了,怎么会告诉慕容恒。
就为他对德妃说的那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拨动她的心弦,让她把目光锁定在慕容恒身上。
慕容恒咄咄逼人,“三成,不能再少了。”
已经够多了好不好?仿似他吃了一个大亏。
温彩嘟囔着:“果然,皇家的人个个都难缠,狠心狠肠再狠肺…”
慕容恒扬了扬头。他很好奇,温彩到底有哪些产业,居然说她的钱都投进去,一时赚不回来。
“既是三成,便与有之前的二成不一样,你除了借十万两银子给我,还得替我做些事。”
真是半分都不肯吃亏。
慕容恒道:“甚事?”
“待我想到了就告诉你,今日之约,口说无凭,回头我们还得再立契约,在立契之前,我要见到十万两借银。”
十万两,对于旁的皇子来说许不是大事,但对慕容恒真是难事。
说出的话,就得做到,况且他不能失信于一个女子。
温彩以为他不想信,问道:“你不愿意?你不会告诉我,堂堂四皇子穷得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我这不是最近周转不开么?早前投进去的钱,最近一时半会儿还盈不了利,你先借我,待我有了就还你。你位高权重,我一个小女子还敢赖你的账?”
“要我借银子给你也成,你得证明自己有能力还我,否则银子免谈。”
十万两不是小数目,就算五品官女嫁嫡长女,这嫁妆若备了一万两,那也是很体面的,通常也只得七八千两。
他凑足银子不易,不能打了水漂,必须弄清楚温彩的实力,也才知道他应该分多少红利。
温彩心下则琢磨着:姐我先等着,你敢开口,我就敢应,只是在这之前,她应该好好检验检验慕容恒是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两人上了十里坡,站在坡上,就能看到一座茅草凉亭,因是秋天,秋风萧瑟,月夜下一片荒凉,风刮过十里坡,凉风从脖颈处灌入,直刺得人瑟瑟发抖。
温彩道:“在荆棘丛中,有一条密径,用手推开就能走,从这里就能到冷宫后面的小角门。”
她寻了根棍子,用来推开两侧的荆棘,就算是这样,每走一次,衣衫就会被剐破一次。
两人一前一后,艰难地近了冷宫方向,看到了一片杂草丛,又有一片树林,穿过杂草丛下的密径,再穿过树从,就能看到宫墙的影子,一个静寂、残坡的小门出现在视线中。
她又领着慕容恒进了小角门,一进去仿似迷宫一般,却能从一处倒下的墙根下进去,如此再行半炷香就能了冷宫。
夜色里,传来一阵歌声。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悲凉而诡异。
温彩在那座石砌高墙的院子前停下了脚步,高大的铁门紧合着,这修建得牢固而坚实的冷宫像一座世间是最牢固的监狱,这是一座四合院的冷宫,只在白日时,温彩看到过有宫人送饭菜过来,送的也是残羹剩饭,她曾躲在隐密处一望,瞧见了里面衣衫褴褛的冷宫嫔妃,有自言自语的、有唱歌的、有跳舞的…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臣妾新编了一支舞,这就跳给皇上看。”
“你跳什么舞,臣妾要唱歌,皇上最喜欢听臣妾的歌。”
彼时,几个疯狂的女人对着冷宫石柱在那你推我攘地“争宠”。
慕容恒面上平静,心潮起伏,自己走了一回,路程不远,她竟是这样往德妃处搬进去那么多东西,瘦弱的她,纤柔的她,搬进去得多吃力,便只是一走就够累人,穿过荆棘丛,每走一回不是被荆棘挂破衣衫,就是被划破脸颊。
“顺娘,你为什么对我母亲和妹妹好?”
这个问题,缠绕在他心头已经很久。
温彩回过头来,看着月色下的慕容恒,衣袖被荆棘撕破了不少道口子,“穿这么好的锦袍钻荆棘丛,当真是暴殄天物。”
“为什么对我母亲和妹妹好?”
他像个固执的孩子。
温彩望着德妃母女所住的小院,“皇帝的子女,原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子女么?为什么小十活得那么卑微,连宫人都可以欺负?我没想为什么?我只是帮着小十,看着那样的小十,让我忆起初入京城住在温府的日子,柔
弱无助的小十,就像是另一个我。帮的其实不是小十,只是我自己吧。至于德妃,我只是觉得她也挺不容易的。更重要的是,你没发现一件事吗?”
他的心,莫名的一阵柔软。
她帮小十,是因为小十像另一个她。
温青与他有着相似的命运,那她与小十也该是相似的,同样有一个不得宠爱的母亲,同样是被父亲忽视的孩子。
他等着她后面的话。
温彩轻声道:“那石墙内住的都是比德妃更早贬入冷宫的女子。可自从德妃来了之后,新来的嫔妃长的住不到三月,短的只得半月就没了。”
“你说…是我娘杀了她们,或是放走她们?”
温彩摇头,“无论是什么,至少德妃是善良的,她还有一颗正义的心。这后宫,原是不见硝烟的战场,却丝毫不比真刀真枪的沙场弱上半分。哪一个后妃的双手没有沾上几条人命,你不算计人,就会被人所算计。可是德妃许是这后宫里,双手最干净的一个。
德妃并不是后宫的弱者,但她却是后宫一颗蒙尘的明珠。我想到了我娘,她活着时,也很不易,她身上有着太多的牵绊,她争不过何氏,索性便留在西山县老家,服侍婆母,哺养儿女。因为,她不像何氏,有娘族可依靠。
现在看着,娘的不争便是最好的争,因为她的退让,族里最终记着我父亲结发嫡妻的,还是她的姓氏名讳…”
她想说的是:德妃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
慕容恒怔怔地听她絮叨,声音轻缓,很好听,这个年轻不大的女子,这一刻又似看尽了人世沧桑。
慕容恒惊问:“你是说…当年我娘是故意触怒圣颜,才会进入冷宫?”他可不信,这后廷的妃嫔多了去,没有人会故意去冷宫那地方,那里缺衣少吃,穿的是别人不要的衣裙,吃的是别人用罢的残羹剩饭。
温彩很肯定地点头。
然后,她抬起了骄傲的下颌,“以前,我们都以为我娘不随我父亲赴任、再来京城,是为了要敬孝祖母。直到她死,我才明白,娘是知道她争不过别人,更不喜欢那些算计,她宁可留在祖宅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德妃那时已经怀有小十,明知死谏会触怒龙颜,可她还是这么做了。其实她是知道秦将军父子的罪。若罪行属实,罪当斩首。若被人陷害,那幕后之人更为可怕,要的不仅是秦家覆灭,更有可能最直接针对的是德妃和你。
从德妃的所行来看,秦将军父子被陷害的可能性更大。那么,旁人为何陷害秦将军?其真正的原因便很明显了。
德妃触怒皇上,被贬冷宫,一来却保住了父兄的性命,二来也保全了你和小十的性命。一个冷宫废妃之子,能对旁人够成什么威胁?虽然你们受了委屈,也会过得艰辛,但到底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人,也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这才是德妃的心意!”
她是这样看待冷宫德妃。
当所有宫人都在讥笑德妃的不知好歹时,当所有皇子公主都欺负他们兄妹时,唯有她竟有不一样的见解。
慕容恒久久望着面前比他矮上一大截的女子,他第一次明白,在温青口里一次又一次称赞着“我妹妹很聪慧。”的另一层含义,她剔透的心思,此刻一针见血的话语,更让他心境开朗。
温彩,他许得重新认识这个女子。
他的母亲,在失去娘家依仗后,竟选择了示弱来保全自己的一双儿女。
活着就会有希望!这样的话竟是从温彩嘴里出来的,话与她的年纪显得格格不入。
慕容恒道:“明儿,我会去求皇后,让她给我母亲、妹妹备些床榻等物。”
“不从外头带了?”
“这是越矩的,要是被人知晓了,说不准连我娘都要被连累,虽说是无人问津的冷宫,但规矩不能废。”
谁带的东西都能入宫,那监门卫是做什么吃的?
寻常后妃娘家亲人带捎些东西,监门卫都要细细地盘查,觉得合适才放进宫。
这些天温彩从小角门进来,锅碗便罢了,居然还把外头使的调料、酒、醋等物都给带进来了,要是从监门卫眼皮底下走,是绝不会允许带进来的。
温彩一片好心,他岂能看她冒险。
他一直想提醒她,总没得机会,“顺娘,以后别再带东西到这里。”
“吃的呢?”
她喜欢和德妃母女在一起,有种与亲人在一起的感觉。德妃的话不多,但德妃温婉如水,说话、含笑的时候,总让温彩忆起自己穿越前的母亲。
“也不行。”慕容恒说得干脆,转而觉得自己的语调太强硬,心头一软,道:“就当是为了我娘和小十,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了什么事,连你也要平白被牵连。就是冷宫后头有密径的事,你也不能常走…”
温彩咬了咬唇,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带他走这条密径。
“以后,我也不能
再来看秦姨和小十么?”
慕容恒凝住。
月光下,她的眉眼含怒,就差冲他大吼起来。
心,又是微微一软,“你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进出,次数多了,难免招人怀疑。我在京城,我会照顾她们,把你拟的清单给我,明儿我令人预备齐全送到这儿来。”
这个拆台的臭家伙,这样不许,那样不可以,她可是拿他当朋友的,这么快就管起她来。
温彩冷声道:“清单没有,我都记在脑子里了,有本事你就自己记着,要是少记、漏记了,那便是你的事。”
她突地转身,脚步匆匆。
慕容恒无语跟在后头,静默得有些让人沉闷。
她在想:自己今儿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就算因为温青的缘故,因为慕容恒说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她也不该讲得太明白。
她为什么要生气?德妃母女到底是慕容恒的亲人,他也是一片好意。如果宫里容许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早就乱套了。好吧,她不气了!
她带着几分俏皮,含着浅笑看着他那张永无表情的脸,“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第100章 盈利
温彩加快了语速,“秦姨那儿需要的东西有:厨房的灶台得重新垒,这需要砖头、灶面用的石头;屋里还需要一张像样的方桌,再备四根条凳;需床榻三张;帐顶三张;榻上所需的草垫、垫褥各三床;寒被一床(今儿我已经弄了两床新的进去)…秦姨和小十住的屋子,窗户得修,得备一口装衣服的箱子或衣橱,还得给小十备一张书案,一张弹琴的案几、一张吃茶的小案、绣杌半人高的三个、矮的三只…”
偏不给你写清单,看你能不能备齐全了。温彩从屋里所需的东西说到那小院的屋顶该修了,又说到小院的几间屋子应该怎么布置。
慕容恒不说一字,跟在后面静默地听着。
他去了多少次,他没留意到的,温彩全都留意到了,可见她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子,所有心细的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情感丰富。
待她说罢,便不再言语。
夜风拂过,仿佛在低吟浅唱。
出了荆棘丛,她伫立在坡上,遥远着京城方向,谁能想到京城南郊的十里坡竟与冷宫后头相连。
慕容恒唤了声:“顺娘。”他顿了一下,道:“往后需要我做什么,派人来找二安子。”
“二安子…”
“是今天跟着我身边的太监,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武功很好。”
温彩淡淡地“哦”了一声,云淡风轻地,垂眸看着身上被荆棘挂破的小口子,“你得赔我一身新衣服,要不是带你回去,我的衣服就不会破了。”
“好,后天就赔你一身新的。”慕容恒道:“我送你回护国寺。夥”
“谁要你送,我自己会走。”
她没好气,一转身往官道方向奔去。
跃上马背,娇喝一声“驾!”如离弦的箭一般往护国寺方向急驶而去。
他想:一个弱女子月夜行路,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身后是他相随的影子,她又忆起了那句“娘,我只想寻到一个懂我,又让我喜欢的真心人,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就是我要的幸福。”
这话语、这声音,像一个魔咒,令她如何也抛闪不开。
谁说古代男子,个个都欲享齐人之美;谁说古代男子,非得让穿越女想尽法子才能懂得情之唯物,他人不可替代…
这里有但求一妻的温青。
这里也有像慕容恒这般虽未情动,却已梦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唯一。
慕容恒想追上她,可她却没命地奔跑着,总是在他将要追上时,她又与他拉开了距离。
“顺娘”他大唤一声,“你还在生气?”
她不接话。刚开始是生气,但很快她就想开了,他那么说、那么做也是一片苦心。
皇宫那地方,怎能当成邻居家一般去串门。
“顺娘,这样可好,以后你一个月去一次,不过得小心被人发现。要做什么,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去办。”
温彩放缓了速度,待他过来,方拖着懒洋洋地声音道:“这还差不多…”
慕容恒道:“我送你回寺。”
她勒住了缰绳,“寺里的僧人多是习武的,我就这样走到后门。木头,你不必送我了。”
跳下马背,一把将缰绳递给慕容恒。
目光交汇,他的眸子在月色中很亮,眼里有一个小小的月亮。
他讷讷地接过,想叮嘱几句,她已经转身而去。
虽说近了护国寺,万一遇上坏人怎好?
他此念一闪,将马系在林间,小心地尾随其后,她步履轻盈而匆忙,近了护国寺后门,她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而门上拴着铁链,只能推开一条缝,她侧身一蹲,竟从那铁链下进去。
一个侧眸,她看到夜色里的他。
他身材挺拔而高挑,没有温青的魁梧,更没有冷昭的壮实,显得有些文弱。
夜风拂动衣袂,衣衫飘飘,他仿似凝聚成画师笔下的一幅山水墨画。
温彩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离开。
他没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寺门,看着她的身影。
温彩颇有些无耐,转身离去。
慕容恒则是心绪繁复,对于萍水相逢的小十,温彩给予了帮助与呵护,他分明感觉到德妃眸子里的笑意,就连德妃的双眸也似乎比以前更明亮了。
温彩就是一盏灯,一盏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灯,是她点亮德妃和小十的希望之灯。
她一路避开巡夜的僧人,兜兜转转间方回到香客房,烛火映衬下,能清楚地瞧见徐氏秀美的影子,这么晚了,她还在抄写经书。
徐氏想她是杜氏的儿媳妇,她不能在杜氏生前尽孝,就替杜氏多抄些经文,然后在明天的法事上焚烧,也算是尽了一个儿媳的孝心。
更重要的是,她希望杜氏能保佑她
tang,让她一举给温青添个儿子。
温彩轻叩房门,“嫂嫂,是我。”
徐氏起身开了门,轻斥道:“昨晚你在哪儿?害我一宿都没睡好。”
“我不是与嫂嫂说了要办事么?”
“可你没说晚上不回来。”
虽说温彩嫁人了,可在徐氏眼里就是个孩子,一个年轻女子在外留宿,这知晓的家人哪个不担心的。
徐氏说了一堆责备的话,末了,又道:“以后不许这样夜不归宿。”“一个女子哪能在外留宿的。”“还有,你得保证再没有下次…”
温彩想笑。
徐氏生气地又斥责了几句,直至温彩一脸肃然方才作罢。
温彩不作声。
徐氏又生气地追问:“你还没保证下次不再犯呢。你不保证,这几日你就乖乖待在寺里。”
这是赤/裸/裸的要胁!
但徐氏是真的生气了,当时她是体谅了温彩,可温彩也不能一宿不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