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那模样,想必你也清楚。她以死相逼要嫁给姚以安,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说着庆丰郡主话里带了哽咽。
“可儿这孩子,我也心疼她,若能让她欢喜,我是千百个愿意的,只是,公公婆婆,大哥大嫂怎么可能答应。”周氏也是一脸的心疼和为难,脑子却转的飞快,庆丰郡主不会无缘无故和她说这些话,肯定心中有了对策,她倒不妨听上一听,世袭罔替的爵位,子孙后代的富贵,凭什么就因为她家老爷晚出娘胎一会儿就终身无缘。
庆丰郡主和周氏自小长大,岂不知她为人,也不跟她拐弯抹角,握着周氏的手道,“我有法子让姚以安做不成继承人,大房只有他一个嫡子,若他废了,你说舅舅会不会换世子。”庆丰直直的看着周氏,语气循循善诱。
周氏一惊,压住心跳笑道,“你莫哄我,你想把可儿嫁给他,怎么舍得废了他。”
“前途大好的姚以安怎么愿意娶可儿,舅舅他们岂会答应呢,我就是用了法子把可儿嫁进来,到时候鞭长莫及,恐怕女儿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庆丰郡主自嘲一笑,眼角滑落一行清泪,“姚以安若不是继承人了,事情就好办很多,加上有你照顾可儿,我这心就安了。”
周氏一惊,神情若有所思,又惊疑不定眼神期望的看着庆丰郡主。其实若是姚以安娶了甄可,并且甄可好好的占着正妻的位置,姚以安继承人的身份就难保,长安侯夫人怎么可以是个疯子,下一代继承人更不可能从一个疯子肚子里爬出来,轻拍着庆丰的手,嗔道,“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一直把可儿当亲生女儿看。”
庆丰郡主嘴角微不可见的一勾,将一个荷包塞到周氏手中,“你想法子往姚以安饮食中加了这个。”见周氏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庆丰郡主安抚一笑,淡淡道,“这不是毒药,不过人若吃的久了,就会神志不清。它无色无味,银针也验不出来,不信你可以试验下,是我偶然得之,咱们大历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姚以安废了,林家怎么舍得把林瑾衡嫁给他。她再想方设法抓了姚家的把柄,想来长安侯也不会舍不得拿一个无用的孙子来换平安。
闻言,周氏只觉得手上的荷包有千斤重,想放下又舍不得,想拿起来,又心中胆怯。
庆丰郡主微微一笑,替周氏合上手掌,“长安侯世子夫人!”

130自作孽

 
“母亲尝尝,这道琥珀鸽蛋是徐妈妈花了三天功夫做出来,您觉得如何?”站一旁伺候周氏端着一碗汤笑着对姚萧氏道。
长安侯府规矩,若与长辈共膳,媳妇就要站着伺候,相较于其他人家而言,姚家已算好,只需开席时,意思意思布上几次菜便可。
姚萧氏一笑,“她又研制出菜式了。”徐妈妈是姚萧氏陪嫁,一身厨艺,出神入化,是长安侯府掌厨。
姚萧氏尝一口后赞道,“清爽滑口,到适合这个时节用,”拿勺子拨了拨碗底,笑道,“还有这么多好东西,给以安和以宁也盛上一碗,读书费心血,你们可要多用些,才有精力。”
汤盅就周氏手边,周氏闻言,便又盛了一碗汤羹给姚以安。
姚以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接过,“有劳婶娘!”
“你这孩子就是客气,婶娘给你盛碗汤怎么了,”周氏嗔了一句,又周到给其他坐着侄子和儿女都盛了一碗。
姚萧氏对范氏和周氏道,“你们也坐下用膳吧!”
妯娌二人谢过之后才坐下。
“为什么大哥有四颗蛋/蛋,我只有两颗呢?”坐姚以安斜对面二房嫡幼子姚以宇眨巴着大眼睛嘟嘴问姚以安。
姚以安逗他,“你要不要和大哥换一换?”姚以宇刚满三周岁,正是好玩时候,又长得粉雕玉琢,极得家人疼爱。
姚以宇咧嘴一笑,甜甜道,“大哥,好!”忽然想起什么似,指着面前豢蝶大虾,“这个给大哥,大哥吃,大哥吃,很好吃。”说完还点点头。
姚以安失笑,豢蝶大虾是姚以宇喜欢一道菜,亲自将眼前碗放到姚以宇面前。
周氏盯着被移到小儿子面前碗,心几乎跳到喉咙口,下意识攥紧了袖口,忙掩去慌张对姚以宇道,“不许淘气,这是你大哥。”神色不自觉带着严厉。
姚以宇是二房小孩子,自幼被周氏捧手心里长大,从来没被周氏说过一句重话,当下就撅起嘴,眼里也含了泪花,却乖乖推着眼前碗委屈道,“大哥,我不要了。”
顿时,周氏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赞赏又欢喜笑容来,柔声道,“小宇真乖!”夹了两个云片鸽蛋到姚以宇碗里,“看,咱们小宇也有四颗了。”
“可这个是浅绿色,好看,这个是白色,不好看。”姚以宇奶声奶气道。
姚萧氏见周氏还想说什么,笑着出声道,“好了,不就一碗汤吗,由着他就是,哭了还不是你心疼。”又逗弄姚以宇,“这是你大哥让给你,你可得喝完了,不许剩下哦!”
姚以宇笑着猛点头,还拿手划了一个大圈,“我要吃这么一大碗饭。”
那个圈都比他人大了,坐都是忍俊不禁。
周氏只能干坐一旁眼睁睁看着小儿子微微颤颤自己拿勺子喝着碗里汤,喝一脸香甜,还打了个小嗝,然后捂着嘴巴看着众人笑不好意思。
一场饭没吃完,周氏里衣就几乎湿透,袖子里锦帕是被扯得不成样子。
“弟妹可是身体不舒服?”范氏低声问神情微僵硬周氏。
周氏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动了动身子,“昨日未睡好,精神有些不济,让大嫂见笑了。”
范氏不着痕迹从周氏袖间微露出一角锦帕上收回目光,“我那有些安神助眠茶,我用着效果极好,待会儿就给弟妹送过来。”
周氏感激一笑,“那我就不和大嫂客气了。”
范氏微微一笑。
用罢晚膳,姚萧氏留着孙子孙女说话儿,等到姚以宇露出乏态,周氏忙道,“我先带他回去休息,否则明日又该闹腾了。”
姚萧氏点点头,嘱咐道,“外面寒气重,你且拿件披风给他盖着。”又吩咐丫鬟去取披风出来。
出了正屋,外面一片寂静,周氏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搂着小儿子手都微微颤抖,坐软轿上催促,“走些,外面寒气重,别冷着小少爷了。”
“母亲,您这里咚咚咚响!”姚以宇躺周氏怀里,仰着头好奇问周氏。
看着小儿子黑珍珠一样眼睛,周氏几乎落下泪来,搂着儿子手不由得紧了几分,“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姚以宇懵懵懂懂一摇头,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靠周氏胸膛上,呓语道,“母亲,小宇困。”说完就没了动作。
周氏心跳几乎停止,直到感觉到脖颈边儿子呼出热气,看着小儿子红润脸颊,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
然后整个人脱力一般瘫坐轿子里,喃喃自语,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庆丰郡主说了,正常人连着吃,也得吃上小半年才会神志不清。这东西无色无味,遇银针也不变色,若是效果立竿见影,庆丰郡主哪里需要找上她。
她儿子才喝了一碗汤,并且指甲里只能藏一点点药粉,量这么少,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回去催吐就好,吐出来就好,“怎么这么慢,点!”
抬轿子婆子听着周氏语气严厉,忙加了步子。

第二日,晨光微露。
一宿未眠范氏听到动静,出声询问,“绿植?”
刚掀起帘子进来绿衣丫鬟,屈膝行礼后,轻声道,“夫人。”
范氏缓缓起身,两丫鬟上前打帐子,“怎么样?”
绿植回道,“七少爷似乎昨儿着了凉,开始上吐下泻。”
范氏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色,不过转眼即逝,淡淡问道,“可请了大夫?”
“请了梁大夫。”长安侯府有三个坐府大夫,梁大夫一直都是二房惯用。
范氏靠床上沉思,昨夜她一宿都琢磨周氏晚膳时异常,姚以安将翡翠鸽蛋汤羹递给姚以宇之后,周氏整个情绪就有了微微变化。看姚以宇喝汤时忐忑之色,还有那发皱锦帕,天云锦,若非长时间大力绞弄,根本不可能皱成那副模样。
今天,姚以宇就病了,吐了,会不会太巧了点。
范氏想起那晚汤羹,眼睛微微眯起来,想来想去周氏也只能选那个时候动手,因为她根本抓不到其他时机。
她只有姚以安这一个儿子,她丈夫是世子不是侯爷,若姚以安有个万一,这世子之位就该是二老爷了。
为了爵位家业骨肉相残,这从来就不是什么鲜事。
她怎么会不留心防备,何况,周氏也不是大度豁达之辈。
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她为什么想给姚以安求娶林瑾衡,就因为她身份够高,娘家够硬,一旦林瑾衡嫁过来,想来周氏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平日里周氏也就是意难平,想不到这次她居然真动手了,不知二老爷可有参与其中。
兹事体大,她少不得把这事和丈夫提一提,至于公婆那,眼下无凭无据只是猜测,她这个做儿媳又能如何。
好周氏手不够长,至于昨日情况,只要她提醒了姚以安,想来儿子也有法子避开。
只是,知道有这样人留身边,实让人寝食难安。总不能日日提心吊胆,或许她可以给周氏可趁之机,等她掌握了实质证据,再把二房彻底打下去,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可怜了小宇!”方氏低低一叹,“我过去看一下。”她这个做大伯母也该过去表示下心意。
闻言,丫鬟们各司其职开始准备衣裳和梳洗工具,整个上房就像被按了发条一样动起来。
范氏坐梳妆镜前由着人伺候,真希望这些都是她胡思乱想,太多家族没落不是因为外敌而是因为内斗。
和长安侯府并列世袭罔替五大侯府之一梁平侯不就是因为夺爵,终导致有继承权子嗣或是丧命或是有罪,终只能面临后继无人尴尬局面,等如今梁平侯归西,世上就再无西北梁平侯韩家了。

林延愈围着姚以安转圈圈,摸着下巴上下左右打量,自从姚以安府试夺魁之后,林延愈就陷入水深火热之后,林晋海给他布置了一大堆功课,今天还是因为要给林瑾衡打掩护才出门。
但是,马上姚以安就要准备院试,不能常出来,也就是说他利用价值马上就要没了。
想起那位严肃端方长胡子先生,想起林晋海黑脸和戒尺,林延愈就想哭,他是要做大侠,不是要做状元郎。
林延愈眼神下,姚以安岿然不动,教养良好任他打量。
“你下次和我父亲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你书读这么好,都是因为你小时候走了这么多地方缘故,好不好。”林延愈笑容谄媚,完全忘了自己揍过对方,并且还不止一次。
姚以安含笑看着林延愈不说话。


131、湖上遇

131、湖上遇
等看够了与往常判若两人的林延愈,姚以安才施施然道,“我便是和国公爷说了,又有何用!”林延愈这性子,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岂敢让他离了跟前。
林延愈打了个哎声,犹自不死心,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都不想放弃,“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太阳都这么高了,你怎么还没醒?”落后几步过来的林瑾衡嘲笑林延愈的异想天开,“与其动这些小聪明,你还不如表现好一些,让父亲母亲放心,许是能应了你。”林晋海和重华也不是那等一个劲儿把孩子拴在身边才安心的家长。只要林延愈像前头三位兄长那般令两人放心就成。
林延愈觉得林瑾衡今天的话难得中听了一次,没道理三个哥哥都有机会离家,而自己要像个姑娘似的被关着。
在林延愈还在琢磨着怎么表现既能算好又不会太脑袋疼的时候,萧永宁上前哥两好的揽着林延愈的肩膀,“我跟你说个新鲜事啊。”
林延愈看着姚以安微哼两声,眼神警告,然后跟着萧永宁去了一楼。
画舫二楼便余下林瑾衡和姚以安还有一众伺候的丫鬟婆子。
姚以安看着林瑾衡的眼里带着笑意,“我应该没有让你失望。”他不善武道,恐不能让林瑾衡因他产生热血沸腾般的骄傲。却有自信能在文臣领域崭露头角,。
林瑾衡眼珠一转,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道,“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你还差得远呢。”
“原来你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期望!”姚以安故意曲解林瑾衡的意思,笑的一脸欢喜。
林瑾衡被噎了噎,见姚以安那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又一本正经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姚以安突然对着林瑾衡一拱手,郑重道,“好,我定竭尽全力。”
林瑾衡不自在的错开姚以安的视线,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说道,“我要和颖表姐她们钓鱼去了。”话音未落,就朝着门口去。
跨过门槛时,林瑾衡突然回头冲着姚以安一竖拇指,笑容明媚,“你很厉害!”
姚以安怔了一怔,然后脸上浮现由衷的笑容,衬得人越发俊美,当真是色若春晓。
林瑾衡脚步很没出息的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离去的步子,不许色/诱!不知道她对美色抵抗能力弱吗?
突然,船身冷不丁的剧烈一晃,带着毫无防备的姚以安身子往前踉跄了几步。
林瑾衡正在船舱边,顺手扶住舱门,稳稳的立在那,颇有点如履平地的架势,见姚以安如此,还很好心的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扶他。
姚以安却是脚下一用力,身子一侧,避开林瑾衡的手,滑行几步到另一边门上,就着门上的镂花稳住身子。
林瑾衡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心中泪流满面,姐只是好心,绝对不是想趁机占美人便宜。
姚以安目光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扼腕,然后又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又暗自安慰自己让女孩子扶他,太丢人了!这么掉面子的记录,绝不能存在。
船还在晃悠,姚以安打破沉默,吩咐小厮道,“去看下怎么回事?”
“肯定又是小哥在胡闹,还有萧永宁,这两个家伙,真是的,要把船翻了才高兴是不是!”林瑾衡语气非常无奈,“快让两人消停下,转得我头晕。”
抢了舵手饭碗的林延愈和萧永宁先后各打了一个喷嚏,瞧着欲哭无泪的舵手,看着东歪西倒的众人,悻悻的对视一眼,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船桨。
“我会划扁舟。”林延愈为自己找面子,采莲的小舟他就能划,去年他还亲自划船载着林瑾衡采莲子吃,“这个船太大了。”
林瑾衡等船稳了,马上就往船头走。
在甲板上,正遇上也过来的林延愈和萧永宁,林瑾衡没好气的白两人一眼。
林延愈两人讪讪一笑。
船头,周颖和萧紫涵悠闲的吃着点心边闲话便垂钓。
“姚以安有两把刷子啊!”萧紫涵和周颖坐在船头垂钓,“遍数京城世家子,可没哪一个能在他这个年纪,考个案首出来。”
周颖握着渔竿,点头而笑,“阿衡眼光好…”忽然一笑,“可真不能背后说人,你瞧。”一指萧紫涵身后。
萧紫涵回头望去,也笑,林瑾衡四人正往这边来。
林瑾衡走近之后,笑着道,“你们倒是会享受,”又眺望湖面,突然,眼睛微眯,不由得定睛细看。
远处一艘气派的画舫正驶来,上面何人尚未可知,但是从标牌上一眼就能看出是安郡王府的船。
林瑾衡暗想不会这么背吧,待看清船头上的人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京城实在是小,或者是有意为之,毕竟他们出门也不是什么秘密。林瑾衡瞄一眼身侧的姚以安,原本轻松自在的神情便淡了几分。
这是她自从知道甄可异于常人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面对这个人,她有怜悯,好好一名门贵女,却遭逢横祸,委实让人可惜。也有些打怵,这类人一般都执着,且行事出人意料,林瑾衡实在不想和她打交道。
甄可所在的船停在画舫不远处,甲板上甄可一脸兴奋的看着姚以安,激动的探出身子欢喜道,“以安哥哥!”若非甄启拦着,大有无视前面是湖水的事实走过来的架势。
甄启和甄可是随着安郡王府上的少爷姑娘出来游湖散心的。没想到京城这么小,远远看瞧见挂着重华长公主标志的画舫,甄启心下打突,想不着痕迹的让人转方向,却为时已晚。拿着望远镜东张西望的甄可已经发现姚以安,闹着要过去。
林瑾衡看一眼喜出望外的甄可,又看一眼无动于衷的姚以安。
甄可身子一扭,甄启就被她挣脱开,还来不及拉住她,就见甄可一脸焦急的快步走向船那头的姚以安。
众人只听到噗通一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甄可的尖叫声,“以安哥哥~救我…以安哥哥…救我!!!”
余人都还处于震惊当中,甄可她怎么能够掉下去,怎么能够这样掉下去。那么大一个湖,她都看不见吗?
和郡王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水中的甄可,再看焦急不已命人下水的甄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眼下是要先把甄可救起来。当下就和甄启一同催促婆子快点救人。
看着在水中沉浮的甄可,一直仰头望着姚以安,眼神满含期望和信任,口中断断续续的,以安哥哥,救我…
林瑾衡只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凉意,这到底是怎样的执念!
林瑾衡下意识就去看姚以安的神情,她自己都不清楚想从姚以安脸上看到什么。姚以安紧紧站在那,面无表情,目光晦涩。
水中的甄可看也不看的猛力推开游过来的婆子,双手朝着姚以安挥舞,眼神更是死死盯着姚以安不放。
姚以安嘴唇紧抿,神情漠然。
“姚以安,姚以安,你快说句话啊,我求你说句话啊!”甄启朝姚以安吼道。
姚以安对甄启的急迫的呐喊听若罔闻,有深谙水性的婆子在,甄可就出不了事。
甄启见姚以安无动于衷,又冲着水中的甄可喊道,“妹妹,妹妹,听话,不要胡闹!” 甄启几乎要哭出来声,若非几个小厮死命拦着,不会泅水的他早就不管不顾的跳下水亲自救人。
和郡王世子看甄可那无异于自寻死路的行为,再观她神色,脊背发凉,连声催促,“不要顾忌,打晕她,我保你们无事。”
水中的婆子们有了底气,赶紧又朝甄可游过去。
这时候的甄可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沉入湖中。
湖水很清澈,清澈到林瑾衡能够看清楚水中的甄可面容扭曲,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瑾衡。
林瑾衡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原以为已经忘掉的的记忆又窜出来,神色大变,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左后脚跟踩到右脚尖,一个趔趄
站在旁边的姚以安顾不上男女之防,连忙伸出手扶住林瑾衡,脑中却没半点旖念,此时的林瑾衡面无血色,他甚至能感觉到掌下林瑾衡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
甄可的眼神他也看到了,便是他都心下一惊,更不说被眼神直指的林瑾衡。
姚以安心中五味陈杂,心疼,内疚,担忧、不安…
周颖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挤开姚以安扶住林瑾衡,放柔了声音道,“阿衡?”
林瑾衡对此一无所觉,周颖的话更是没进她脑子里,只是就着周颖的搀扶,站稳身子,望着甄可那一头。
甄可已经被婆子救出水面,然后被送到小船上,正披着大衣趴在婆子身上咳嗽,一声连着一声,几乎要将肺咳出来。
似乎感觉到林瑾衡的注视,甄可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瑾衡。
林瑾衡回望甄可。
“琅华郡主!”姚以安跨步走到林瑾衡面前,阻隔两人的视线。
林延愈收起了惯常的嬉皮笑脸,甄可有病,他也知道,但是仅限于知道而已,今天猛然见识到,他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这样的甄可,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看着姚以安的眼神便有几分迁怒,对林瑾衡道,“我们回船舱。”说完便拉着林瑾衡走。
神思不属的林瑾衡有些呆愣的由林延愈牵着走。
那边,甄可已被从小船接到大船上,安郡王世子马上急匆匆走了。安郡王世子也受惊不小,往日里这个小表妹只有些任性,作为安宁候和庆丰郡主唯一的嫡女,任性也理所当然,谁能想到,居然,居然…
周颖等跟在后面往船舱走,甄可那渗人的眼神,周颖等也没错过。如今想来不免心有余悸,她们不是林瑾衡、林延愈和姚以安早知甄可不同常人,当下实在觉得匪夷所思。
“她是故意跳下湖的吧!”萧紫涵木木的说了一句,然后用力一点头,“肯定是故意的。”
周颖不做声,甄可那模样,更像是在她眼里根本没有湖的存在。
看着周颖凝重的神情,萧紫涵张了张嘴,她宁愿甄可是故意,那只是耍心眼有心计罢了。
“她有病的吧!”萧永宁把二人不想相信的事实说了出来。
然后几人不约而同皱着眉头看走在林瑾衡。

132、离京去

“我不要见到她,我要她离开京城。”林瑾衡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清浅,但是脸上的神情和语气中坚持毋庸置疑。

甄可看她的目光中包含的不是恶意而是怨毒,如果只是恶意,林瑾衡不会那样惊慌,周瑶对她就是恶意满满,林瑾衡也不怵她,周瑶想找茬,她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