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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块暖玉,正适合妹妹用,待会儿便让人送过来。”
这是昨晚老太太和六太太苦口婆心,外加威胁利诱的结果。
九姑娘嘴角一抽,诶喂,这暖玉明明是忠义侯府给她大姐下得聘礼,被八姑娘哭闹着拿走的好不好,如今她倒好意思当着她们的面拿出来送人。九姑娘惆怅,她要是能有八姑娘这份说哭就哭的能力,立马挽上袖子去把这些年被八姑娘抢走的东西给‘哭’回来。
几个年幼的姑娘都是忍不住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何时见过八姑娘这幅模样。
林瑾衡顿了下,偏头看重华,给她送礼的人不少,但是八姑娘这礼,收不收,林瑾衡还真吃不准。
重华对着林瑾衡微微一点头。收了八姑娘的暖玉,也就是表态昨天的事情既往不咎。老太太都亲自出马了,她也不想抓着一件小事闹个不停,再说了和一个九岁的小丫头过不去,重华还没这么无聊,她完全忘了自己当年掌嘴年仅十岁的六太太的事了。
林瑾衡得了准信,又是对八姑娘一番道谢。八姑娘抿了抿唇,立马又扬起了笑脸。老太太和六太太都是脸色一松。
林瑾衡对着坐在重华左下首的二太太福身道,“侄女给二婶婶请安。”
没等福下身子,二太太就一把把她托了起来,虽说林晋海夫妻说了,他们不必对林瑾衡行大礼,只当她侄女看待,但到底是皇家亲封的郡主,况且她亲娘还坐在上面,这么好意思受她的礼:“我瞧着郡主今天脸色尚可,看来是缓过来了。”
重华点头,“她身子弱,从来没有赶过这么久的路,一时便有些受不住,直到今天才缓过来,倒是让你们记挂了。”又笑对女儿道,“听说你病了,你祖母、婶婶和姐妹们可没少为你挂心。”
林瑾衡又对着老太太微福,“瑾衡谢过祖母和诸位婶婶姐妹。”
重华这才把女儿招到身边,先摸了摸她的手心,比常人凉一些,却也在正常范围内,才放了心。见林瑾衡笑眯眯的看着边上的大姑娘,便道,“这是你大姐姐瑾妍。”在她没来之前,重华正拉着大姑娘说话。长公主连着生儿子,很是稀罕闺女,早些年便常常接了大姑娘过公主府,待她情分不同。
林瑾衡其实是记得大姑娘的,只是心下不确定,如今便笑着唤人,“大姐姐好。”
大姑娘颔首笑,“衡妹妹好。”
重华爱怜的搂着女儿,笑道,“你往日羡慕别人有姐姐,如今可好了,有了这么多姐姐。”
林瑾衡靠在重华怀里笑,“今年我就能和姐妹们一起乞巧了,哥哥们都不愿意陪我。”
重华失笑,轻点她的鼻子,“前年你几个哥哥不都是陪着你乞巧了。”那正是重华把两个大儿子接到福建的时候,也是一家七口第一次团聚。
“他们就看着我弄,自己都不动手。” 林瑾衡撇了撇嘴,“二哥还尽给我捣乱。”林瑾衡向来是按自己这一房的排行称呼几位兄长,回了京一时之间也没改过来。
重华看她那一本正经抱怨的小摸样,爱的不行,“今年让你二哥亲自给你打下手赔罪。”说着不免想起了大儿子和次子,没能第一时间团聚,委实遗憾。
林瑾衡见状,抱着重华的腰撒娇,“明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都要。”
“你个贪心的丫头。”被女儿一闹,重华的愁绪也都散了,如今见不着,但是日后他们一家人还有的是时间相处。
重华抬眼看着九姑娘,微笑,“娴姐儿过来。”
九姑娘看了看二太太,便落落大方的起身,走过去。
重华看的暗自点头,到底是二太太亲自教养的,林瑾衡以后和九姑娘做伴,她也放心。
摸样,年纪和名字都对上了,林瑾衡觉得自己应该没记错人,等九姑娘近前了遂唤道,“九姐姐好!”
九姑娘也笑道,“衡妹妹好!”
重华长公主左右看了看两个女孩,突然对大姑娘道,“你看这可不是嫡亲的姐妹,衡儿和娴姐儿的眼睛真是一模一样。”
闻言,旁人也是忍不住看过去,只是林瑾衡和九姑娘都是面对着重华,背对着众人。
大姑娘仔仔细细的端详了片刻,笑道,“可不是,原没注意到,伯母这么一说,我觉得不止眼睛像,鼻子也像,父亲常说,妹妹眼睛鼻子随了他。”
“衡儿这两点也是随了你大伯父,说来这还是遗传了你们曾祖母。”重华长公主又仔细的看了看九姑娘,越看面上的神色越和善,“娴姐儿五官倒是颇像你曾祖母,是个有福气的。”林晋海书房珍而重之的收着几幅太夫人林宋氏的画像,从少女时代到垂垂老矣,对这位极得林晋海濡慕的老夫人,重华也知道一二,她本人对太夫人林宋氏也很敬重,可以说没有林宋氏就没有今天的林晋海和二老爷。
林瑾衡被林晋海抱着比照画像认过曾祖母,每年林晋海都不忘给老夫人做法事祭拜,是以,对这个曾祖母也很有几分印象。闻言,也是好奇的瞧着九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这么瞧着九姑娘还真有曾祖母的几分神韵。就冲着她爹和二老爷对老夫人的那份孝心,九姑娘可不是有福的。
腼腆而笑的九姑娘接收到林瑾衡的目光,善意一笑。林瑾衡下意识的回以一笑。
“九妹平日都是闹腾的性子,没成想今儿个居然这般乖巧了。”大姑娘打趣的看着九姑娘,对重华笑道,“看来还是伯母这里风水好,能治得了她的脾性。”
她这不是被二太太再三重复了重华长公主的彪悍,所以才不敢放肆,只好收起性情装乖巧,怎么大姐还给她拆台。九姑娘心中纳闷,脸上也带了几分出来,诧异的看着大姑娘。
重华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将九姑娘揽到身边,“在我这里不必拘谨了,你妹妹也是个能折腾的性子,你俩正好作伴。”
二太太闻言,目光一闪,喜忧参半,喜的是,小女儿入了重华的眼,因着大姑娘和重华几年的香火情,重华为她请旨赐婚。虽然嫁的是二太太的娘家,大姑娘过去了总是不会受委屈的,但是有了赐婚,大姑娘无论在夫家还是在外面总是更得脸,冲着这一点二太太也是十分感激长公主。忧的是,万一林瑾衡不是个好性子的,日后有小女儿吃苦的地方。
九姑娘也不是个蠢笨的,立时接道,“到时候衡妹妹被我带坏了,大伯母可不许怪我。”
“那要是我把九姐姐带坏了,二婶婶可不也不许怪我。”林瑾衡也是笑道。
重华失笑,看着两个女孩笑眯眯道,“你们俩都想着带坏对方,可是藏了一肚子馊主意,就等着找个伴一起做。”又状似担心的看着二太太,“这可不得了,日后可得把两人分开了。”
二太太也接道,“娴姐儿最是胡闹的性子,等她大姐姐出了门,没人看着,也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来,还是把她拘在院子里,我啊,才放心。”
“母亲!”大姑娘因被二太太在众人面前提起婚事羞怯。
“母亲!”九姑娘因被二太太当众揭短不依。
见姑娘难为情了,重华和二太太也没接着打趣两个姑娘,重华怅然的看着大姑娘,对二太太道,“这转眼,妍儿都要出阁了,我还记得当年教她描红骑马的情形。”
二太太也是难掩感慨,“可不是,明明当年那么小小的一个丫头,这一眨眼都是大姑娘了。”就要是别人家的了。
两人倒是感慨起来了。
其余众人含笑听着,做壁花状。唯有老太太和六太太母女脸色带着几分勉强。老太太顾不上其他,大部分精力都在六太太母女身上,以眼神警告两人安分守己。
六太太虽然不忿重华把她们视如空气,但是前些年已经习以为常,如今重温旧梦,习惯了高高在上,一时之间倒是生了无限惆怅,不禁道,这大房干嘛不好好地待在福建,干什么回京。又把相谈甚欢的二太太记恨了几分,都不知道照拂她们。
八姑娘是从来没受过这种冷遇,长这么大,谁敢这样忽视她。只是她昨天被老太太和六太太训得狠了,当下便只能咬着牙忍了,这滋味这不好受。
公主泪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重华长公主府门前,门口的孙嬷嬷打发了一个小丫头进门通报后立马迎了上去,作为长公主身边得力的嬷嬷,需要她出门相迎的,想来对方的身份也是极其尊贵。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环佩叮当,风姿绰约的少妇和一个年幼的小姑娘。
“老奴给九公主、莫姑娘请安了。”
一个穿戴体面的嬷嬷在九公主的示意下把孙嬷嬷扶起来:“老姐姐,咱们自家人何必那么生分。”
孙嬷嬷笑道:“老奴知道公主体恤咱们这些老骨头,但是礼不可废。九公主和姑娘可来了,咱们公主都快把门帘给望穿了。”
重华长公主与昌华长公主自幼就交好,连带着她们身边的人也是极熟悉,孙嬷嬷更是打小就在重华长公主身边伺候的,所以现在还是习惯按排行来称呼昌华长公主而不是出嫁后的封号。
昌华长公主笑问:“七姐可好?”上次宫里见面匆匆,姐妹两也没好好叙旧。
孙嬷嬷边把两人迎上了小轿边回道:“劳九公主惦念,公主是极好的。”
那小女孩坐在轿子里边听着母亲问话,边看着一路的风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怪石,远远的她还看见一个极大的湖,湖心小岛上还有一座小楼。以前她就听人说过,这重华长公主府的景色是京城一绝,只是因为公主去了福建,外人便鲜少有机会欣赏。
过了一刻钟,一行人才到了正厅。得了信的重华长公主携着二儿一女坐在首位翘首以待,看见丫鬟掀起了帘子,人也不由的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七姐”
“九妹”
“本来想早些来看姐姐,但是想着姐姐这里必是有很多事情,不好上门打扰这才延了几日。”
“我们姐妹哪里要这么客气。”重华长公主满面愉悦,昌华长公主下嫁平邑候,没几年又随着平邑候去了梁郡,年初才随着平邑候升迁回到京都,姐妹两十几年来也堪堪才见了四回。
林瑾衡这才虽然她娘年纪大但是看起来比九公主年轻的多,看来这位公主心事颇多。
“蕊儿,快过来拜见你姨母。”昌华长公主忙不迭地招呼自己的女儿莫馨蕊。
重华长公主也叫了三个孩子过来见礼。
昌华长公主面带羡慕的看着林延意和林延愈,她只得了一个女儿,可是重华却有四个儿子,看着林瑾衡道,“姐姐这下可是圆满了,儿女双全。”这人啊真的不能比,她是费尽心机求不来一个儿子,重华却是儿子太多一心想求个女儿,到头来她千辛万苦只得了女儿,姐姐却是心想事成一举诞下龙凤胎,忍不住欣羡道:“若是我有姐姐万分之一的福气,叫我也得个哥儿,我…”
重华长公主蹙眉打断昌华长公主的话对几个孩子柔声道:“你们坐在这里也是怪没意思,这时节府里的景致是极好的,延意你带着弟弟妹妹去玩,可要照顾好蕊儿妹妹。”又对后面的丫鬟说道:“仔细看顾好少爷和姑娘。”
“是”,林延意站起来垂手答道,作为四人中最年长的,义不容辞的担当起了孩子王的责任,这在福建也是习以为常的,便由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
等孩子们走远了,重华长公主有些严厉的说道:“在孩子面前也这般说,你让蕊儿怎么想。”
话说出口看见女儿黯然的神色,昌华长公主已经后悔了,不禁流泪道:“七姐,今儿个是见了你我才忍不住。”忍不住悲鸣出声,她母妃早逝,母族也没得力的亲人,这些年硬撑着皇家公主的尊荣有苦无处说,好不容易见了自幼疼她的姐姐,这才忍不住落泪。
重华长公主惊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昌华长公主只是落泪,倒是她身边的李嬷嬷扑到重华长公主脚下哭道:“七公主,你得给我家公主做主啊,我家公主命苦啊!”
原来这昌华长公主下嫁平邑候后好几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怀了孕却是个女儿,生产时还伤了身子,只怕以后都不能怀孕了。
本朝有令,驸马不得有妾侍,除非公主允许。
本朝还有令,爵位无嫡子继承是要被皇家收回的,不过这是一般情况,求得法外开恩的也不是没有。
所以无奈之下昌华长公主只能答应平邑候纳妾,为了不碍眼,让那女子住在平邑候府。哪里知道竟是引狼入室,云姨娘极得平邑候宠爱,平邑候要嫡子的名分却不愿意把孩子送到公主府。
昌华长公主怎么愿意,不是她养的孩子跟她不亲,她凭什么要给这个孩子出身。夫妻两起了争执,最后不了了之,云姨娘养着孩子,但是昌华也不肯松口认孩子。
“去年驸马那边开口说要把云姨娘的二子一女送进公主府,公主没答应,”说到这里李嬷嬷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怨恨,颤声道,“吴大爷就闹出了大乱子,公主,公主没法子。”
吴大爷,昌华长公主亲舅舅的孙子,母族仅剩的血脉,吃喝嫖赌毒,五毒俱全。
“难不成你就把那三个东西记到自己名下了。”重华长公主挑眉看昌华,目光冷冽。
昌华长公主眼泪流得更急,拿帕子拭了拭泪哽咽,“我便是再没用,也忍不下这口气,可是…”又是泣不成声。
李嬷嬷也是流着泪道,“毅勇候夫人压着驸马帮吴大爷解决了问题,却说让平邑候再纳一房妾室生一个子嗣。”李嬷嬷哀恸出声,“便是五皇妃都来信说情,公主无奈,只好给身边的宫女开了脸。那宫女有了身孕,不便进京,留在梁郡生产,月前刚产下一个男婴。”声音徒然增大,“但是前几日竟然传来消息,云姨娘也刚生产完。驸马催着公主把孩子计入族谱,但是谁知道府中那孩子是不是云姨娘所出。公主自然不允,这段日子,毅勇候夫人,五皇妃明里暗里让公主以大局为重,不要拈酸吃醋断了平邑候香火。我们公主实在是苦啊!”
毅勇候夫人是平邑候的胞姐,五皇子的母妃是毅勇侯夫人的大姑子。
静静听完主仆两哭诉的重华长公主怒极反笑,对昌华却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指着昌华冷笑,“你可真是贤惠,居然同意他纳妾,还纳了两个,有本事你不要拈酸吃醋啊。”
昌华难堪的撇过头,哀痛大哭。
重华不理她,兀自发泄,“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不同意纳妾就是要他莫家断子绝孙又怎么了,莫达他还敢把你怎么样不成,他还敢弄出这几个孽障来膈应你不成。你不敢直说,派人给我吱个声,再或者跟宫里透个风,他敢纳妾!”重华怒不可遏,重重地一拍案几,茶几发生清脆的碰撞声。
“我得替蕊儿以后着想啊,没个兄弟扶持,她日后在夫家哪里能站得稳,我想着那好歹是她兄弟,又是打小养在身边,总归是愿意给蕊儿撑腰的。”
看昌华还言之凿凿,昌华忍无可忍,直接喝骂道,“愚不可及,你还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你看五姐是怎么做的,宁愿过继一个也不要让驸马养妾室,你倒好,想做个贤妻,不想断了他平邑候的血脉,笑话,他莫达若不是尚了公主能得到今天的高官厚禄,平邑候的爵位到他这一代本该降等袭爵,若不是你下嫁,还能摆侯爵的谱。既然得了尚公主的好处,就得忍受尚公主的坏处。”
本朝对驸马极其优容,若是本身有爵位,那么身上的爵位能够多平袭一代,若是没有爵位,皇家会赏赐一个侯爵,不过是一代而终。但是公主的嫡长子能得到一个可世袭的侯爵,若驸马身上有可世袭的爵位,那么将来嫡长子承袭较高的那个爵位,嫡次子继承另一个爵位,嫡长女可以封一个郡主。如果你本身有才干,皇家也会优先考虑重用你。
这是在告诉驸马,你们一家的荣耀全部来源于公主,所以你们必须供着公主。
世家大族、朝中重臣都是极愿意尚公主,虽然这皇家的公主被养的娇蛮了点,以后也不能三妻四妾,但是这些和加官进爵,封荫子孙比又算什么呢!
“你去旁枝抱个父母双亡,打小就被忽视被欺负的孩子过来养着,你好好对他,锦衣玉食的养着,光明前程给他铺着,难不成还会跟你不亲,不念着你的恩情,只要他不想被人唾沫星子淹死,他就是装也得装的孝顺养母友悌长姐。反而是那妾养的小子,你就是养的再熟,将来若他知道你生母是怎么死,你看他怎么对你和蕊儿,就是让外人知道了,人家也不会过于指责,你怎么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昌华长公主既是后悔莫及,又是无地自容,只能掩面而泣。
李嬷嬷不忍,“五驸马家世简单,我们驸马却是…”言下之意,昌华长公主没有五长公主隆华长公主的底气。
不说还好,一说重华更生气,“莫达难不成不是你自己选的,”昌华性情软弱,当年重华有意让萧太后给她择一位家世简单,性情温和的夫婿。
只是昌华自己在众多候选人之中挑中了莫达,莫达背后的关系复杂,重华还想劝她,在萧太后的劝阻下,才忍住了。
又冷哼道,“便是你和五姐换一换,五姐也敢抱养子嗣,你是我大历尊贵的长公主,你怕什么,有些人,你若是退了一步,他们就敢得寸进尺,把你逼到悬崖上。” 重华语气里带了几分厉色。
昌华长公主自小就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岂不知越是这样,别人越是看轻她。这世上,多的是欺软怕硬之辈。
房间里只余下昌华长公主主仆的痛哭声。
孙嬷嬷打量着重华长公主眉眼间怒气消散了一些,上前重新沏了一盏热茶,“公主还不知道,九公主的性子最是和善不过,怕也是被九驸马寒了心,便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谁承想他们这般欺人太甚,弄出李代桃僵的想法来。”
训了一通话,重华长公主的气也小了一些,对李嬷嬷摆摆手道:“给你家主子收拾收拾,现在哭有什么用,赶紧想法子。”
李嬷嬷爬起来拿帕子给昌华擦拭泪痕:“公主莫哭,有七公主给您做主呢,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去。”
昌华长公主眼眶红红道:“七姐可有什么法子,那边就催着我把孩子抱进府里去。”
重华长公主看了一眼李嬷嬷,冷笑:“我给你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有没有莫达宠妾灭妻的证据,直接告到皇兄那里。反正你还指望他回心转意不成,让他一无所有,你喜欢就当个玩意儿养在府里,不喜欢扔一边便是。”
公主告状也不是哭一场就能成功的,对方还是平邑候这样背后关系复杂的勋贵,而且这宠妾灭妻,证据最是不好找,宠妾不少人家都有,灭妻的标准太难定,真的敢杀妻寥寥无几。那么到底有没有到灭妻的地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我之前恨极的时候也想过,可是莫达惯会粉饰太平,外面只道我不会生养,同意莫达纳妾之后又拈酸吃醋,不肯认孩子,要让莫家断了香火。外人只晓我们夫妻不合,莫达进不了公主府只能待在侯府,哪里知道他宠妾灭妻。而且我也没真想与他撕破脸皮,总归他背后关系错综复杂,又是蕊儿的生父,于蕊儿名声有碍,我就想着与那边楚河汉界,各不相干。”
重华长公主定定的看着昌华,哼笑出声:“你还真能忍!”重华越想越觉得这个妹妹忍耐力强的不可思议,随便哪个女人都不会心甘情愿替丈夫纳妾,但是没办法。可是身为公主,就是让莫家断子绝孙又怎么了,谁敢说一句。她们的姑姑、姑祖母中也有过先例。再不济还有五姐的例子可以参考,怎么会这么贤惠的纳妾呢!被个妾压到这种地步,居然不想着把对方碎尸万段、一雪前耻,反而想息事宁人。
昌华长公主又是哭得不能自己,自幼她娘教她柔顺、忍耐,这已经成为她的一种本能。因为这样才能活下去,先帝期间后宫风云诡谲,夭折的皇家血脉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便是强硬如萧太后,当年也夭折了一儿一女,期间还滑过一个五个月大的皇子。性烈如重华,当年也因为倔强被高太后、先皇责罚无数次。八岁的时候因为纯贵妃,被先皇罚跪太宁殿险些丧命,这还是嫡公主。她娘一个无根无基的江南采菱女,如果不柔顺不会忍怎么护着她活下来,她不柔顺怎么会被萧太后允许接近她的爱女。
重华长公主被哭的头疼,真想撒手不理,不过也只是想想:“你不想和莫达把关系闹僵,但是又不想抱养这个孩子,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不养这个孩子就是得罪他们,只是得罪的轻一点罢了。而且他们看准了你性子软,你这次不接进来,日后他们还是会想各种法子。”
“孩子我是万万不愿意养的,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
重华长公主忽而一笑:“我倒觉得把孩子接过来也不错。”
昌华长公主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重华。
“你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进了你的公主府,是死是活还不是你说了算”重华喝了一口茶看着袅袅的热气,轻飘飘道:“这年头,一个婴儿夭折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后那边也不敢再提送孩子过来,若是再送,你接着就是,最后再去旁枝领养一个。你们都闹到这般地步了,你也不用指望那些姨娘养的了。”在莫达有庶子的情况下,再去过继有些于理不合,莫达若是把那姨娘生的儿子都送过来了,那才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