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云淡风轻的靠坐在床上与二姑娘对视,声音又慢又柔说的话却毫不留情,“三妹可是忘了宋嬷嬷的教导,周姨娘不过一介婢妾,怎么能劳烦你为她打理院子,派几个下人也是你的孝心了。”
三姑娘的生母是周姨娘不假,但是三姑娘要孝敬也是三太太,三姑娘对周姨娘尽孝,实在是贻笑大方!
三姑娘的笑意在听到婢妾这两个字的时候凝固,婢生子永远是她这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看着二姑娘的眼神发寒。
林瑾衡坐在椅子上默默低头喝茶,感叹自己又目睹了一场按理本该在古代最常见,但是事实上她却很少见的嫡庶之争。
说来卫国公府里嫡庶之争甚少,庶出讽刺嫡出,庶出和嫡出相争,这种事也就在三房能见到了。其余几房无不是嫡出强势,庶出的想争都争不起。不过三房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三老爷和老国公给了庶出的底气。
三姑娘十姑娘三番两次与嫡母嫡姐呛声,三太太也只是能小惩大诫,这中间多亏了老国公啊!
“钱家出了事,母亲难免心情郁结,还要担心二姐,我不过是替母亲分忧一二罢了!妹妹们既然来了,可要好好劝劝二姐想开一些,这事哪里有咱们做姑娘的置喙的余地!那钱家好歹也是官家之后!”三姑娘很快就反击回去,最后那一句官家之后咬得格外重,二姑娘打她的脸,她就双倍奉还。她年方十六,亲事却还半点消息都没有,三太太母女可没少拿着这事奚落她,时不时在她面前秀秀幸福。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果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四姑娘突然在这时候起身,“二姐陪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歇息了,你到底还在病中应该好生休养着,妹妹们就告辞了。”又淡淡的看着三姑娘,“三姐也能继续回去打理周姨娘的院子,周姨娘知道你这份心意,必是极为欢喜的。”这一番绵里藏针的话也说明了四姑娘的立场,她是站在而姑娘身边的。
二姑娘四姑娘都是庶出嫡出的身份,年龄差的也不远,感情自然比旁人更亲厚。
三姑娘动了动嘴唇,不甘不愿的瞧了眼四姑娘,到底没再开口。四姑娘是个厉害的,她要是再说什么,四姑娘后面定然有更难堪的话,到底是书香府邸的四太太教出来的,都是骂人不带脏字的主。
闻言林瑾衡和其他姑娘都果断的起身告辞,也是间接的表明了她们的立场。嫡出的自然站在二姑娘这边,庶出的,看嫡出如此,不管心中怎么想都只能跟着如此。
二姑娘微笑道,“烦请三妹妹替二姐送各位妹妹出门!”
出了二姑娘的缀锦院,杨婉月对林瑾衡发出邀请,“我要去向外祖母请安,衡妹妹可要一道?”
林瑾衡没有不应的理,向长辈晨昏定省是晚辈每天的必修课。她娘重华有公主身份不必修这门课,她可没有这种特权。
“衡妹妹那衣裳可让人做出来了?”杨婉月语带笑意的问道。
林瑾衡脚步一顿,才想起杨婉月指的是什么,“已经做出来了。”针线房上的人只用一天功夫就做出来了,不过,她忘记有这回事了。
杨婉月试探道,“可是做出来的不好看?”这么些日子她都没见林瑾衡穿过。
“没有,很漂亮!”林瑾衡忙道,“我打算生辰那天穿。”说完就后悔不已,自己怎么脱口而出这么个烂借口,那天穿什么,哪里是她决定的。重华长公主有打扮癖,最大的爱好就是给林瑾衡做各种各样的衣服首饰,然后打扮的漂漂亮亮带出去显摆。
杨婉月眼神微亮,“衡妹妹若是喜欢,我日后得了新样式都给你送过来?不过那个样式不够华丽大气,不适合那天穿,我再给你重新画一个。”
林瑾衡忙不迭地摇头,“不必这么麻烦,已经很好了。”这样她会更不好意思的。而且为什么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走在两人边上的四姑娘垂着眼看衣襟上的绣花,杨表妹倒是厉害,又一个被她拢住了,这人挑的…不过杨婉月也没什么坏心,只是心思太多了些。
一力降十会,对林瑾衡和九姑娘而言,也没什么可惧的。
一行人在门口遇上了脸色不善的六老爷,说来卫国公府的老爷一辈,论五官模样当属六老爷最俊俏,只是常年泡在酒色之中,满身的浮夸之气,生生毁了好相貌。
对于林瑾衡一行的行礼,六老爷只是淡淡的颔首然后对林瑾衡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老太太正都念叨着你们,快些进去吧。”说完,脚步匆匆走了。
林瑾衡收回视线,六老爷似乎心情不太好。
众人在丫鬟的恭迎下进了内屋,收拾好心情的老太太满面笑容的把林瑾衡和杨婉月招到自己身边,嘘寒问暖了一番。
其余姑娘都是很淡定的坐着围观,她们早习惯了,区别就是以前老太太眼里只有大姑娘、八姑娘和杨婉月,九姑娘勉强入眼,现在多了一个林瑾衡,不过这都和她们无关,要嫉妒也轮不到她们。老太太不喜庶出,即使二房、六房的庶出都不喜。她们这群和她没血缘关系就更加不受待见。因此不管各姑娘私底下性子如何,到了老太太的燕禧堂,都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闲话了片刻,胡妈妈收到门口小丫鬟的暗示,朝老太太看了几眼,无奈老太太正搂着林瑾衡对她说话,“你表姐就是个爱折腾的性子,她做的衣裳闲暇时候到可以,你生辰那天是不能够的,你母亲定然替你准备妥当了。”
说的林瑾衡和杨婉月都是面色讪讪,林瑾衡暗自念叨了三遍慎言!叫你嘴快!杨婉月也尴尬自己没想到这一茬。
胡妈妈拿了紫砂壶给老太太添水,“这也是两位姑娘亲厚!”
闻言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亲厚好啊,越亲越好!
“时辰不早了,我也不多留你们,都散了吧!”
林瑾衡等人出来又遇上了陶刘氏,今天老太太这里倒是热闹的紧,少不得又是一番闲话。
“大姐~”陶刘氏一进屋就狐疑出声,她半个时辰前刚离开,如今老太太又巴巴把她找回来,怎么看都是有事要说。
老太太看着陶刘氏,面上浮现出为难和羞愧的神色。六老爷开口向她要陶芳菲,这话让老太太如何启齿,再是贵妾也不能掩盖是妾的事实。
六房被六太太弄得一团糟,老太太不是没想过给六老爷迎个有手段有识大体的贵妾进门,但是反复考量之后还是没有成行。一则六太太是个莽撞性子,有了贵妾还不得闹得天崩地裂,谁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二则贵妾身份到底不同,要是再拢住了六老爷,怕是宠妾灭妻就要上演,九少爷和八姑娘也得遭罪。所以让陶芳菲做妾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些话老太太都不能说,说出来就伤了姐妹之情,敛了外露的情绪笑道,“我刚收到了一封信,林修明的母亲过阵子就要来京城给老国公祝寿,正好你们也能当面把芳菲的事情定了。诶,我原是想着等林修明中了进士再说,不过那就要到明年,芳菲也二十有一了,到底不美,就算林修明明年不中,他爹也是三品的盐运使,仕途坦荡,还怕林修明将来没前程。也不会辱没了咱们家芳菲。”这次江南官场大动,卫国公府从中得利颇丰。其中林修明的父亲就直接从从四品升到了从三品,连升两级。
陶刘氏却没有老太太的乐观,人家三品大员的嫡长子会看的中陶芳菲,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们家实在是没这个底气。


34心太软

即使老太太再如何的胸有成竹,陶刘氏离开燕禧堂的时候还是心事重重。翘首以待的陶芳菲见状,俏脸一白,几步上前扶着陶刘氏进屋,惊疑出声,“可是姨妈和您说了?”
六老爷这阵子借故来过好几次,他又是个不会掩饰的主,陶刘氏和陶芳菲哪里看不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人都是心烦不已。
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赌却俱全的六老爷哪里是良配,两人看得分明,老太太一走,如今金尊玉贵的六房怕是连四房五房都比不上。四房四老爷仕途得意,五房还是功臣遗孤。更不用说陶芳菲嫁只能做妾,母女两怎么愿意。
陶刘氏就着陶芳菲的手进屋,左右一示意,丫鬟婆子识相的都退下了。陶刘氏才道,“放心,你姨妈找我说的是你的亲事不假却不是六老爷。”
闻言,陶芳菲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马上一颗心又吊起来,想问又不敢问的看着陶刘氏,朱唇微启。
陶刘氏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忙道,“你姨母挑中的是那林修明!”
陶芳菲眼神微动,脸颊绯红,忙垂了眼掩饰自己的欢喜。
之前老太太就有意替陶芳菲从客居在卫国公府中的三位林家子弟中,在接见三人的时候,还让陶芳菲躲在耳房暗暗看过。
林修明,家世最好,才学最好,模样最好,便是和赵世子一比也不差多少了!
今年二十有二,但是他立誓不进三甲不娶妻,至今还未婚,难得的是专心科举,身边都是小厮和婆子伺候,连个通房都没有。这样洁身自好的男子让陶芳菲这个见惯了自己父亲荒唐的怎么不印象深刻。
陶刘氏瞧得分明,女儿果然是心动了,这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林修明是好,但是就是太好了。这样好的条件就是尚公主都使得了,怎么轮得到她们。
陶刘氏拉着陶芳菲的手柔声道,“他们这些官宦世家外面瞧着是光鲜,内里多少弯弯绕绕,你看这国公府不就明白了,说话做事都得再三掂量,这哪里是享福,分明是受罪。”又意有所指道,“我啊,还是想着你嫁一户简简单单的人家,有国公府做后盾,谁也不敢轻看了你去,娘再给你添上丰厚的嫁妆,日子过得比府上你这些表嫂都松快!”说完便仔仔细细的瞧着陶芳菲,心悬在喉咙口放不下去。
陶芳菲漫无目地拿指甲划着炕上铺着的丝绸,不肯对上陶刘氏的眼睛,缓缓道,“六表嫂都能过!”
陶刘氏只觉得一阵晕眩,她这女儿是入了魔障了,痛心道,“她过得是什么日子难道你没瞧见,六老爷都有多少房里人了,还有那没迎进门的外室,夫妻之间如同仇家,府里多少人拿她当笑话看,难道你想过她这样的日子不成?”
“那是她蠢!”陶芳菲猛地抬头直视陶刘氏的眼睛,语气不甘至极,“若我是她绝不会至此!”如果是她嫁给六老爷,她绝对能拴住六老爷的心,绝对不会得罪妯娌,绝对会帮六老爷打理好兄弟之间的关系。
陶刘氏哆嗦着手指指着陶芳菲,若我是她,若我是她,陶芳菲是不是早就设想过自己是六太太。她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等见不得人的心思。陶刘氏想一巴掌打醒陶芳菲,到底舍不得,厉声道,“你想嫁林修明,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林修明愿不愿意娶你,这京中多少闺秀,他凭什么选你!”
她之前那么说是为了给陶芳菲留几分面子,现在却不得不用狠话砸醒她。要是真的闹出什么来,陶芳菲这辈子就毁了。
“姨母说她给我做主!”陶芳菲倔强道。
“这事你姨妈做不了主,当初刚来国公府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看看你姨母想撮合的亲事哪一门成了。”陶刘氏苦口婆心,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告诉女儿她这都是为了她好啊,这世上谁都会害她,唯独她这个当娘的不会。
“六表嫂不是嫁进来了!”陶芳菲挺直了背脊道,眼里都带着光。
“她嫁进来这事绝对另有内情,何况她嫁的是六老爷,若是旁个,你以为她能进门。林修明虽然是林家旁枝,但是人家有父有母,婚事怎么轮得到老太太做主,若是门当户对还说得过去,咱们,咱们这样的绝对不可能,国公爷和公主也不会答应。你若是跟着你姨妈胡闹,最后不说得罪了府上的人,自己名声都要毁了。”说到后来,陶刘氏语带颤音,往日聪明机灵的女儿,怎么就糊涂了呢。
陶芳菲私底下被老太太灌输了不少,不信道,“林修明又不是嫡枝,日后也要仰仗国公府,姨母总归是大表哥的母亲。”
老太太这都给女儿说了什么,陶刘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言之凿凿的陶芳菲。

“你来的正巧,你皇外祖母派人送了几匹冰蚕鲛纱过来,你挑挑喜欢哪一匹,我让人给你做了正好生辰那天穿。”重华长公主忙不迭把刚进屋的林瑾衡招呼道自己身边。
宫里也一共得了五十批,红、白、蓝、紫、明黄各十匹,后面两种颜色只有帝后能用,另外三色中倒是有九匹进了重华长公主府。
林瑾衡没有半点犹豫地选了红色,白色肯定不能选的,过生日当然只能选红色,又摸着白色的布匹道,“这个做了里衣穿肯定舒服。”触手凉爽,质地轻薄,实在是做里衣的不二选择,里衣也没那么多讲究,何况上面还有灰色的花纹。
重华让人收了料子,又吩咐针线房上的人仔细做活,对林瑾衡笑着道,“你原本打算在那天穿杨婉月做的衣裳。”
她娘消息可真灵通,林瑾衡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道,“我那时候就脱口而出了!杨表姐特意派人送了图样过来,我也做了衣裳,却没穿过有些过意不去。”
重华看着林瑾衡突然叹了一口气,把女儿揽在怀里,摸着她的包包头道,“我的傻姑娘!”
林瑾衡苦着脸仰头看林瑾衡,有那么傻吗?
重华忍俊不禁,捏了捏女儿的脸,“我的衡儿只是心太软了!”以她的身份就是说忘了又如何,说不喜欢又如何,杨婉月还敢使脸子不成,可是林瑾衡就是不好意思让人下不了台。心软不是不好,谁又喜欢心硬如铁的人了,她只是担心林瑾衡被人拿捏住了这一点。

35真和假

刚从老太太处请安回来的林晋海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又见林瑾衡皱着眉头一幅烦恼的模样,忙问道,“衡儿怎么了?”

林瑾衡有些委屈的看着林晋海,顿时把他看得心都疼了,大步上前,把女儿抱起来摇了摇,对重华长公主道,“衡儿还小,慢慢教便是!”左右不过是那些事了,又哄道,“心软说明咱们衡儿是个心善的,好姑娘都是心善的。”

重华被林晋海那没原则的胡话气得反笑,“你教儿子我不插手,我教女儿你也别管!”

林晋海讪笑,他训儿子,重华从来不会插话和求情。无奈的瞧了瞧林瑾衡,抚着她的背轻声道,“听你母亲的话,她总是为你好的。”

重华又眼神示意林晋海把女儿放下来,这样抱着,她怎么说话!

没办法林晋海只好把闺女放在地上,却背着重华对林瑾衡一眨眼,林瑾衡咬着嘴唇忍住笑意,也眨眼回应,然后就见林晋海施施然坐下来一幅打算旁听的样子。

重华被父女俩弄得没脾气,“感情我是那做后娘的,你要防着我欺负你闺女不成!”

“我也想知道衡儿错在哪,日后好提醒她避免再犯!”林晋海表情很正经。

林瑾衡忙低了头掩饰笑意。

重华已经懒得和他说话了,清了清嗓子,声音却是和悦的,到底是不舍得疾言厉色,“那衣服做好有半个月了,芷言她们必定是问过你可要穿的?”

林瑾衡点头,芷言几个最是心细不过,这事绝不会忘。

“你为什么不穿?”

林瑾衡小声道,“那衣服太华丽了,我瞧着眼晕!”色彩明艳丰富,珍珠玉石点缀,比画上还要华丽几分,七八岁的小姑娘兴许喜欢的多。她却更喜欢色彩纯正再佩上几件相宜的首饰这样的打扮,她的料子和首饰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也绝对不会给人寒酸和有失身份的感觉。

重华长公主担心的就是这个,“那你何必委屈自己迁就别人!我不是恼你一时没找到妥当的理由,我是恼你居然会去想理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出来便是,我宁愿你得罪人也不想你委曲求全!”就是得罪了公主她都不怕,就怕林瑾衡忍着委屈了自己。

林瑾衡忍不住辩解道,“我不喜欢那衣裳,但是我觉得杨表姐好,留几分余地不好吗!那是我表姐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处好关系!”那还是她老乡,谁能够理解她那种穿越之后居然还能遇到同类的心情,有时候她都认为她们两个才是一国的。对于杨婉月她不能以平常心对待。

“你就知道她是真的对你好而不是假的对你好?”重华愁的很。

林瑾衡反问,“若我不是爹娘的女儿,他们还会对我好吗?”她知道杨婉月对她好是因为她是长房嫡女公主女的身份,但是自小到大有多少人不是因为这个身份对她好,就是老太太对她,若她没这个身份,也不过是九姑娘的待遇罢了!亲祖母如此,她凭什么要求所有人因为爱她这个人而对她好,她自认为没这个人格魅力。琅华郡主就是她,她就是琅华郡主,她从没有想把两者分开来过。

重华长公主一噎,如果林瑾衡不是林瑾衡,她自然觉得自己的女儿千般好,合该人人真心实意的疼爱,却忘了别人都是因着他们才疼爱林瑾衡。她到底关心则乱了,她自己不也是早就知道,如果她不是重华长公主,那些人待她也不过如此。说来她们这些人尊贵却也可怜了,真心假意都得小心又小心的辨别着,就怕被伤了心。

不过比起得到的,这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重华长公主怜惜的把林瑾衡搂到怀里,轻叹道,“是我强人所难了。”国公府里魑魅魍魉俱全,她就怕林瑾衡受了委屈着了道,再不能更小心了,都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林瑾衡反搂着重华,闷声道,“娘的担心我知道,假的假上一辈子也就是真的了,日久见人心,好赖我总能分出来,”真好假好较真想,会让人对世界绝望,只要没存害她之心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能发现一个真心待她的,就好好和人家相处,给自己找一份真心,告诉自己人生不算太失败。

又撒娇道,“再说还有爹娘和哥哥们,我分不出来,你们总看得明白!”

“咱们衡儿原来是个心里明白的!”重华感慨万千的看着林瑾衡,原以为是个不经事,但是没想到女儿在她没察觉的时候,竟然已经懂得这么多了,刚知道的时候恐怕背着她们偷偷的哭了吧!重华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听见有人说对她好不过是看在萧太后和皇帝的面上,哭着跑去问萧太后,想来可笑的紧,她那时候是四岁还是五岁来着。

林瑾衡心里咯噔一下,忙把脸埋进重华怀里遮住自己变白的神色,她一直不敢表现的早熟,甚至模仿林延愈,就是怕人看出什么来。

三岁那年无意间听到福建一世家子,三岁能读论语,四岁出口成诗,然后就没有五岁了,被当成妖孽烧死了,四岁孩童能写出将进酒、蜀道难,可不就是妖孽了。那家人一致认为是孤魂野鬼侵占了自己子孙的身子,要烧死他好超生自己的骨肉。

好在现下孩子普遍早慧,府上不缺人精似的姑娘,隔壁还有一个更通透的杨婉月,林晋海和重华长公主自然不会多想。

“你想和杨婉月交好我不说什么,你也说了日久见人心,你自己看去!”杨婉月会做人,让林瑾衡跟她相处未尝不可,因为她清楚怎么对林瑾衡才是对她自己最好的,杨婉月不敢不对林瑾衡好。若是心大的想踩着林瑾衡上位,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是瞎的,也就当给林瑾衡长长见识,听到的总不比亲身经历来的印象深刻。

重华长公主话锋一转,“对人好,这个度你要把握准了,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亘古不变。”好的久了长了,人家就觉得你理所应当对她好,一点点不好就是你的错。

林瑾衡郑重其事的点头,好出个仇人来这种事情,她也不喜欢!

“衡儿这性子,不知随了谁?”重华等林瑾衡走后,叹着气对林晋海说道,“我宁愿她是刁蛮的性子,只要不是太过分,以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受罪的也是别人。

林晋海亲手给重华长公主斟了一杯茶,语带笑意,“衡儿秉性温和却不软弱,你可见她在涉及原则上的事情退让过。今天这事,实在是没什么!衡儿自小没有姐妹,如今想和姐妹和睦共处也是常理,公主太过担忧了!”

重华一直想把林瑾衡养成她那样的性格,却忘了两人养成性子的环境不同,重华出生的时候,后宫纯贵妃苏氏、高太后和萧皇后三股势力正是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如果不强硬,嫡长公主的尊严如何维护,于是做人做事都带了几分咄咄逼人。便是和亲近的人相处也有几分盛气凌人,所以亲近的手帕交,一个都没有。

林瑾衡虽没有重华尊贵,但是父慈母爱,兄长呵护,大房后宅一点涟漪都没有,想养成那样的性子委实有难度。

据老人讲,林瑾衡品性倒有几分萧太后早夭的大公主模样,那时候先帝还得依靠萧家争皇位,大公主身份自然金贵,性子也带着几分无忧无虑。

“行了行了,就你们父女俩有理,且看着吧,有我们在总不能叫她吃了亏。”重华长公主揉了揉额头,知道有真心也有假意就好,其他可以慢慢教。

36庆生日

林晋海出声问道,“修明的亲事,公主选的如何了,他母亲不日便要到。”

“正选着呢,我总得把姑娘家品性和家中亲人性情打听清楚了。”婚姻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那是两个家族的联盟。又说了个人选,让林晋海看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