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看向乌龟,恭声道:“前辈见谅,落雁仙子救人心切,所以误会了。”
落雁眼珠子在一人一龟上来回打量,黛眉轻蹙。
伏冽没吱声,草地上的混天绫飘向落雁。
接住飞过来的混天绫,落雁检查了下,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见她如此紧张,流光倒是想起一些事来,相传混天绫是一件上品法宝,原本是红色的,但是整个城主府以白为尊,落雁便想方设法染成了白色。
说来凤阳公主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转了坤水城老百姓审美,男女老少不再觉白衣晦气,而是竞相效仿,以白衣为美。
流光徐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股力量莫名其妙地拉进秘境,一进来就遇上了青霞云藤,幸好这位龟前辈…”流光顿住了,因为两只手掌大的绿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乌龟小小的很可爱,可马车大的乌龟就只剩下惊悚二字。流光咽了下口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伏冽移开视线,修为倒退,胆子也退回去了。
流光舒一口气,继续说道:“蒙前辈出手相救,我才能在青霞云藤手下脱身。”
“原来如此,”落雁抱拳,“是我误会了阁下,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下一瞬,落雁发动瞬移符,周身灵气扭曲,人影消失不见。
流光瞠目结舌。
伏冽凉凉插刀:“她不信你。”
流光:“…”讲真,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可疑的,同样可疑的还有‘它’,这桩事从头到尾都充满违和。
出现在十里外的落雁可惜地看着掌心化作灰烬的瞬移符,才进来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浪费了一道保命符,幸好,师父给了她三道。
撒掉符灰,落雁又往身上拍了一张洁净符,嘟囔:“要是筑了基,掐个诀就行。”
浑身灵光一闪,涤去一身灰尘,又恢复之前仙姿缥缈的模样,遥望过来的方向,落雁哼笑:“想骗我,想得美。假扮谁不好,假扮成叶流光,编谎话也编靠谱点。莫名其妙被拉进来?师父他们几位筑基大能不成了摆设。”
落雁:哼哼,想骗本仙子。
流光:我是真的,如假包换。

第七章

再次启程的落雁不一会儿就遇上了同门师兄沉玉,不无得意地说起自己的经历,末了总结陈词:“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妖兽,蠢得没边了,居然变成叶流光来骗我。不过幻术使得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模样神态惟妙惟肖。”
沉玉拧眉:“那妖物未见过叶家姑娘,怎么会变得那么像。”
落雁愣愣道:“不是可以根据我们的意识,变成我们认识的人吗?”
沉玉:“高阶妖兽才能做到,可镜湖秘境只是个初级秘境,里面的妖兽不超过四阶,怎么可能有这等本事。”若有高阶妖兽,各家也不敢放那么多精英子弟入内历练。
落雁逐渐心虚,声音越来越低:“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叶流光在师父他们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进了秘境不说,还被一只起码三阶的妖兽救了,师兄,你信吗?”
沉玉也不敢相信,沉吟片刻后道:“且去看看,万一是真,叶姑娘不似我们,她毫无修为不说,身边还有一头来历不明的妖兽,太过危险。”
闻言,落雁也担起心来,连忙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兄,那妖兽长得和普通乌龟一模一样,可我印象里的龟兽没有长这样的。”
听她描述,沉玉搜遍记忆也想不出哪一种妖兽长得和乌龟一模一样,只能道:“看看再说,回头问师父。”
说着话,师兄妹二人快步赶路,临近之后,又放缓脚步。
落雁再三强调准备好瞬移符,仅仅过了两招,可她已经深切体会到那头龟兽是个硬茬。
二人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手执法宝徐徐靠近。
草地上果然已经空无一人,毕竟这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一炷香的功夫。
沉玉蹲下,观察压倒的花草,显然这里出现过庞然大物,他还捡到了几片青霞云藤的叶子,不过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师妹言‘叶姑娘’说她被青霞云藤袭击时被龟兽所救。倘若是真,青霞云藤实力在三阶妖植中属巅峰,却被那龟兽轻而易举击退,如此说来,那龟兽起码四阶。
落雁紧张地查看周围,没有发现血迹,松了一口气:“师兄,我遇见的叶流光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真的,那她岂不是把一个普通人置于险境自己跑了。
凭这些痕迹,沉玉也无法下定论:“我不知。”见落雁面带自责之色,他出声安慰:“倘若是真,依她所言,那龟兽并无恶意,你莫要太过担心。”
人有好坏,妖兽自然也有善恶之分,像三大世家中的楚家,便是以御兽见长。
话虽如此落雁还是耿耿于怀,又纳闷不解:“叶流光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对此,沉玉也百思不得其解。
师兄妹对视一眼,落雁又问:“师兄,他们往哪边去了?”
这个问题,沉玉同样无法回答,按理,那龟兽如此大的体积,所过之处肯定会留下痕迹,然而他什么都没发现。
沉玉干咳下了:“部分妖兽到了四阶,可以自如变换大小,想来那龟兽缩小了身形。”大抵是觉得一问三不知有损师兄颜面,沉玉从储物袋内取出两枚卜骨:“且等我算上一卦。”
不懂占卜的落雁敬畏地看着美人师兄拿着卜骨摇来摇去,然后一指南方:“南。”
掷地有声!
一路向北的流光苦哈哈地抱着脸盆大的乌龟,她没指望这位龟前辈驮着她走,但是更没想到自己要抱着前辈走。
她委婉暗示他可以变成原来的大小,别说抱着走,顶在头上走都行。可被乌龟那双绿油油的眼珠子一盯,盯得流光脊背发凉。
认怂的流光麻溜地抱起龟祖宗,夯实夯实走路。一边走一边回忆,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对方显然是故意刁难她。
伏冽就是故意的,原因…罄竹难书,他这才只是收一点利息而已。
走着走着,伏冽却是越来越不舒服,十五岁的小姑娘曲线初成,蹭的心思原本就很不纯良的伏冽心猿意马。
伏冽身体越来越僵硬,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如此不自重!
常年练剑的流光体力颇好,可再好也是个普通人,怀里抱着个四肢不勤的龟祖宗,没一会儿,流光便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她低头在手臂上擦了擦汗水。
伏冽只觉热气扫在脸上,一眼就看见咫尺之外的流光。
她的长相比他们初识时年轻,犹带着几分少女稚气,双颊粉嫩如桃花瓣,肌肤吹弹可破,眼睛又大又亮,琥珀色的瞳仁潋滟有光。
这么近的距离下,伏冽气血上涌,一颗龟心扑通扑通狂跳。
擦完汗,流光抬起头,掂了掂手里的龟祖宗,将重心转移到右手上,觉得怀里的龟祖宗不只越来越重,好像还越来越热了。
看了看黑不溜秋的龟壳,再仰头望望天空中的烈日,应该是晒的吧,她也挺热。
身心燥热的伏冽痛并快乐着,真是太不自重了!
猝不及防间,一群鬼脸山魁从天而降。
浮想联翩的伏冽:“…”大意了!
流光本能地将乌龟往边上一扔,拔出太阿剑迎敌。鬼脸山魁只是一阶妖兽,心智未开战斗力平平,难缠在总是成群结队出现。
一剑斩下,冲在最前面的鬼脸山魁被削掉左前肢,吱吱惨叫。
流光面不改色地补上一剑,将之斩杀,同时一脚踹开偷袭的山魁,居然还懂声东击西?
被弃如敝履的伏冽化郁闷为怒气,一巴掌拍飞比它大了三倍的鬼脸山魁,鬼脸山魁七窍流血地摔在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惊得边上的鬼脸山魁咯吱乱叫,大多欺软怕硬地扑向流光,只剩下三两只还围着伏冽,不幸撞在枪口上,纷纷一招毙命。
伏冽分神留意着流光那边,以防不测,至于为何不出手相助?这是他们约定好,不到危急关头他不插手,六千年前,他们就约好了。
“我下山就是为了历练,你这样,我如何进步?”
“红眼青背巨蟾的毒液腐蚀性极强,一旦沾上你的裙子就毁了。”
“那可不行,这是我新买的裙子,”她怜惜地摸了摸华光璀璨的长裙,梨涡一现,“这样吧,到了危急关头你才能插手。”
伏冽抬掌,暴起袭向流光后背的鬼脸山魁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攥住,惨叫声伴随着骨骼挤压断裂声响起,血肉模糊的尸体散落一地,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如此手段骇得余下山魁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四散而逃,留下一地尸体。
筋疲力尽的流光如释重负,终于正眼看战场,断肢残臂,血气冲天。流光胃里一阵翻涌,身形踉跄了下,一阵风托住了她的身体。
流光感激地朝着伏冽抱了抱拳:“多谢前辈。”不管他目的为何,当下的确救了她一命。
伏冽目光炯炯望着她。
流光想了想,腰弯的更低,语气更恭敬:“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伏冽别过脸,就会耍嘴皮子,一点都没诚意,想当年…回想起当年,禁不住脸上一热。
流光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脸,摸到了一手血,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好吧,想象下满脸血的自己,她自己都嫌弃。低头一看,不由庆幸今天穿的是烈风白洋鹰羽毛制成的法衣,滴血未沾。
“前辈,前头有一个水潭,我想清洗下。”她本来就遭妖物惦记,再加这一脸血,效果只怕翻倍。
伏冽的回应是又变回巴掌大,一闪身出现在流光肩头。走是不可能走的,爬行有损他形象。不过看在她身心俱疲的份上,暂且放她一码。
肩膀上趴着一只小乌龟,这只乌龟一巴掌能拍死一只鬼脸山魁,能在呼吸间变大把她压成肉泥,流光觉得右肩徒然沉重。不过她没敢表示出来,趴在肩头总比让她抱着强,她实在是抱不动了,现在她手还在发酸。
流光揉了揉微酸的手腕,当他默许了。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逼着自己凝望这片血肉遍布的草地,这样的情形日后绝不会少见,她必须习惯。
片刻后,流光举步走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水潭。
确认周围安全,流光先双手把龟祖宗恭恭敬敬放在岸边干净的石头上,然后在水边蹲了下去。舀起一捧水扑在脸上,清凉的水令她精神一振,就像是在三伏天吃了一块冰西瓜,从里到外的舒爽。流光情不自禁弯起嘴角,眼睛也弯成好看的月牙。
眉眼弯弯满脸水珠的少女宛如清晨含露的鲜花,娇艳动人。
伏冽一时看呆了眼,回过神来之后羞恼成怒,别以为长得好看,自己就不报仇了。
他不会再中美人计,绝不会!

伏冽:别以为你勾引我,我就会中美人记!
流光:…淫者见淫!
ps.文名做了小小的调整,不便之处敬请体谅O(∩_∩)O

第八章

一直到夜色降临,流光都没遇见第二个人,沿途遇见的妖物倒是不少。继鬼脸山魁之后,他们又遇上了金睛巨兽,红冠长尾雉以及一种她在《妖兽图鉴》上也没见过的形似向日葵的巨大食人花。
幸好有惊无险,流光不知道秘境本来就这般危机重重,还是她招来的。
在天彻底黑透之前,他们寻到了一个山洞,身心俱疲的流光松一口气,她现在急需休息,这一天发生的事都赶上一年了。
进了山洞,流光整理出一小片干净之地,不好意思道:“前辈,我想去捡一些柴火回来烤雉肉,可否请您陪我走一趟。”夜晚的秘境危机四伏,孤身一人的结果不是她捡柴火而是妖兽捡她,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斩杀红冠长尾雉后,他吩咐她割了一条腿当晚膳。对此,流光求之不得,她不是修士,吃一颗辟谷丹就能十天半个月不进食。这一天她就出发前用了早膳,一天下来,只在沿途摘了一些野果果腹,半饥不饱。
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的伏冽哼了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一闪身出现在流光肩头。
流光摸了下鼻子,她不怕死但是不想无畏送死。
一天下来,流光隐约摸到这位龟祖宗的脾气,吃软,至于吃不吃硬,还没见过比他硬的,所以不得而知。
一人一龟离开山洞捡柴火,夜色浓稠,阴森可怖,灌木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细碎光芒,黄色、橙色、蓝色、紫色…应有尽有。
流光下意识握住剑柄。
伏冽道:“夜照虫而已,它们不敢靠近。”
闻言,流光放松绷紧的脊背,有了欣赏的心思,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夜照虫海。五六颜色,灿若星河,如梦如幻。
伏冽想起很多年前,茶肆里的女修说起夜照虫海,她多看了几眼,他就抓了一群养在飞宫里。
流光:“哪来的?”
伏冽:“自己飞进来的。”
流光:“…”
伏冽:“不信,你问它们?”
瑟瑟发抖的姬红夜照一幅被恶霸欺负惨了的小媳妇样,可怜巴巴开口:“自己飞进来,自己飞进来的,仙子,这里灵气充沛有助修行,我们老喜欢了,你们说是不是?”
细声细语的应和声一片。
流光哭笑不得:“欺负一群小妖虫,你就不觉亏心?”
“没有欺负,仙子,我们心甘情愿飞进来,真的!” 姬红夜照两只小眼睛闪烁着无比渴求的光芒。
一群夜照纷纷附和,简直恨不得把虫心剖出来以表心迹。
伏冽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我就说它们是自己飞进来的。”
伏冽放出一丝妖力,抓了一只夜照虫近前。
流光诧异不解。
伏冽语气硬邦邦:“这种小东西也就能远看看,实则丑陋的很。每天能吃下比自己大百倍的食物,只吃肉。你看它们漂亮,它们看你美味。”
指甲盖的虫子,狰狞的刺吸式口器,配上他的话,流光跟吞了一只虫子似的。她默默转开视线,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这位前辈似乎有些喜怒不定。
伏冽满意了,开恩放走夜照虫。
懵里懵懂的小夜照虫扑腾着翅膀落荒而逃,虽然闻起来很香很香,但是求生欲毫无悬念地压倒进食欲。
捡了足够的柴火,流光回到山洞,在伏冽的帮助下升起火堆。
红冠长尾雉和芦花鸡有些像,不过体积是芦花鸡的十几倍,一条腿顶的上一整只芦花鸡。
手边没有调料,幸好秘境内物产丰富,沿途流光收集了一些勉强能当调料用的灵植,准备做叫花鸡腿。
她虽是奴仆环绕着长大,但自幼便知叶鸿运他们对她不怀好意,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所以早早就开始为逃命做准备。野外求生便是学习的重点之一,因此拾掇一只叫花鸡对她而言不在话下。
伏冽看得有点愣,六千年不见刮目相看。
筑基之后修士便可不饮不食,直接炼化天地灵气即可,不过一些人追求口腹之欲,还有一些人追求妖兽灵植中蕴含的灵气,偶然也会饮食。
她是个重口腹之欲的,打他认识她起,除非入定,一日三餐就没见她落下过。她纳戒里的食物彷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后来都是他给她现做,想他堂堂妖尊竟成了伙夫!
回首往事,伏冽觉得自己蠢得惨不忍睹。
伏冽在焦香味中回神,流光把烤好的雉肉片成薄片,用的是之前石家长老送她的镶满宝石的匕首。
“到底是练剑的,肉片的不错。”伏冽点评。
流光:“…前辈谬赞。”这句话哪里怪怪的感觉。
流光用干净的树叶当盘子,装了大半肉片放在伏冽面前。
伏冽看她一眼,低头咬了一口,“肉没处理干净,发腥,还烤的太老。”嘴上这么说,吃的动作一点没停下来。
流光悻悻道:“下次注意,前辈见谅。”
伏冽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流光这才开始吃肉,一口咬下去,眉头皱了起来,她果然在厨艺上没天赋,幸好她也不靠厨艺为生,能煮熟就行。
流光慢慢吃着手里的肉,肉里的灵气润物无声地滋养着身体,缓缓消除一天的疲劳。
凡人少量食用妖兽灵植可养身,过多则承受不住,轻则腹痛如绞上吐下泻重则爆体而亡。
流光吃了五六片肉,停下动作。
伏冽:“吃饱了?”
流光笑了下:“嗯,不敢再吃了。”
伏冽绿眼珠子看着她,凉飕飕的视线看得流光心跳不稳,笑容开始吃力。
伏冽冷冷道:“你就是把整头红冠长尾雉吃下去,也不会受不住。”
流光垂下眼睑,他果然知道自己体质特殊。
对于自己的体质,她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传说中的先天灵体,先天灵体并不是什么秘密,因其强大人尽皆知,莫说修士便是凡人都略有所知。
七岁那年梦破,然而她古怪的体质依然存在。叶鸿运和苗向仙的态度也让她觉得自己恐怕另有玄妙。
他说秘境里有自己踏入仙途的机缘,这份机缘是否与自己体质有关?他是真的单纯想‘报恩’还是和叶鸿运他们一样另有所图。
对于她的体质,他又知道多少?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知道原因的感觉糟糕透了。
流光心绪翻涌,片刻后有了决断,起身郑重做了一揖,满面羞惭:“前辈见谅,晚辈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我这般过于不合常理,恐招来杀身之祸,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伏冽神色略缓,他继承了这具身子零零碎碎的记忆,知道她处境堪忧,这些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别在我面前耍心眼,我欠了你恩情自然会护你周全。”伏冽补充了一句,“你只管放心,我对吃你没兴趣,要吃早就一口吞掉了,还用等到现在。”
流光红了脸:“以后再不会了,多谢前辈!”心里却还是没有全然相信,现在不吃以后未必不吃,譬如叶家,不也是养了她这么多年,可她确信他们对她有杀心。连视如父母的叶鸿运和苗向仙都对她不好怀意,她还能相信谁,还敢相信谁。
伏冽:“继续吃吧,吃饱了明天才有精神。”
流光咬了咬唇,目视他:“前辈,我明明没有灵根,更没有修为,为什么却又和普通人不同?”
伏冽:“想知道?”
流光:“若前辈愿为晚辈解惑,晚辈感激不尽。”
“可以。”伏冽答应的十分爽快,爽快的流光不敢置信,这么容易?
“但是我有个条件。”
流光反而心安了:“但凡能做到,晚辈义不容辞。”
伏冽笑了:“对你来说容易的很,以后一日三餐归你做。”
“啊?”流光一时反应不过来。
伏冽语气危险起来:“不愿意?”
“不是,”流光连忙道,“只要前辈不嫌弃,晚辈自然是愿意的。”
伏冽嫌弃:“你这厨艺是挺差劲的,好好练练。”
流光:“…”那你还要吃。
伏冽彷佛看穿她未言之话,冷哼一声,使唤他那么多年,他且得连本带息讨回来。

第九章

三千五百年前,困于心魔的流光选择散尽修为回归天地,以免入魔之后失去神智戕害生灵。
因凤凰神血之故,她最后一缕元神没有消亡。来迟了一步的澔乘寻到徒弟仅剩下的这一缕元神,用秘法注入不死树树心。
不死树乃洪荒灵木,上清宗开山祖师爷从一处上古秘境带回。相传此树三万年一开花,三万年一结果,再过三万年才成熟,九万年下来拢共才结九个果子,吃上一个无论凡人修士还是妖精鬼怪都能添万载寿命。
然而不死树在天玑峰扎根二十几万载,至今都没开过一次花,真假难考。
打一开始,澔乘只是想利用不死树强大的生命力滋养流光虚弱的元神,让他有足够的时间重塑一具肉身,再将元神转移至新肉身内。
哪想不死树居然宛如女子怀孕一般,‘生’出了一个娃娃。随着小娃娃越长越大,不死树却逐渐虚弱,彷佛生命力被汲走。
虽然二十几万年都没开出一朵花来,可好歹是宗门圣物,要是枯死了,只怕宗主得哭死在天玑峰顶。
待徒弟元神凝实,澔乘便将流光转移到他早年发现的一处小秘境内,里面有一条上品灵脉。
人家孩子是泡在羊水里长大,流光是泡在灵髓液里长大。她要是和普通人一般无二才是怪了,整一个就是先天灵宝。
这些都是伏冽从尘光处得知,至于流光为什么没有灵根,他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让她提早‘出生’。就像妇人生育,本该十月之后才能瓜熟蒂落,却意外早产,早产儿难免虚弱甚至有缺陷。
那天他用了一滴灵髓液试验,瞬息之间被她吸收得一干二净,可见她极度缺少灵气。之后每晚他都会用灵髓液滋养她的身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原本想带直接她去叶家禁地下的灵脉温养,又怕闹出的动静太大,中途被人破坏,毕竟叶家还有一位金丹修士坐镇。
因此,他把禁地那条灵脉当成备选,离开叶家寻找灵脉。得亏了附身的这只乌龟,通过它曚昽的记忆发现镜湖有异,联系镜湖秘境的存在,他猜测秘境里有一条灵脉。
进来一看,果然如此,这条灵脉还不是一般的小灵脉,起码中品,具体品相得等他再靠近些才能确定。
对着流光,伏冽没有实话实说,据实以告要解释的东西太多,有些事他自己还想问她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