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私奔呐!”李倢琢磨了下该如何让阿郎明白这是多么糟糕的行为,“如果一条母狼抛弃了它的公狼和另外一条公狼跑了会怎么样?”
阿郎飞快道,“狼不会背叛配偶!”
“呵呵,真好!可惜人是一种很容易就背叛的生物!在我们的世界里,她做了这种事只能死。”李倢好整以暇地问,“你要为她报仇吗?”
阿郎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倢。
李倢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回视他。
沉默,沉默,无边的沉默。
李倢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拍拍阿郎的肩膀,对方也不躲避,只是毫无反应,完全当李倢不存在。
李倢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叫了回去,却不是阿郎叫她,而是阿郎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
纵是一去经年,对阿郎来说李盈依旧是他心中抹不去的回忆,少有的色彩,哪怕这色彩不怎么美好.与李倢不过是区区小事,对他却是惊涛骇浪。尤其在阿郎身体状况并不怎么好的情况下,内外交困之下便倒了。
“你是说他活不久了!”李倢的语气和神情都十分镇定,可是亲近的人都能从中找出一丝错愕和无措的影子。
军医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了头又解释了一遍,阿郎到底是人身,却按着狼的方式长大,从小的茹毛饮血风餐露宿一早就给身体埋下了巨大隐患,随着年纪渐长身体机能走入下坡道,问题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一旦爆发必定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在他看来,阿郎能活过而立之年已经是奇迹,他早年也听闻过两个因为意外流落到狼群之中跟着野兽长大的孩子,这些孩子被救回来之后很难学会人类习惯且心智一直如幼童,并且没一个活过十五的。
李倢抹了一把脸,苦笑,“没事多什么嘴啊,没把人开解好,倒把人逼垮了。”
边上军医闻言说道,“他的情况早早晚晚也就在这段日子了。”换而言之,就是没今天的事,他也躲不过这一劫,身体内里已经虚空了,就是凭着一股劲撑着,可再撑也掩盖不了生机殆尽的事实。
李倢怔怔的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好好研究,晚上给我个实在的说法。”
军医们一嘴苦水,这不是病不是伤怎么解决,可是对着李倢一个字都不敢说,诺诺退下。
李倢不是多婉转的人,等军医确认束手无策之后,阿郎马上就知道了自己时日不久的消息,没有恐惧只有不甘,阿朔还没长大呢。
宋朔被李倢收养水到渠成,阿郎自幼跟着狼群长大,但是不表示他就愿意宋朔像他一样不人不兽的活着,最终还落得个早逝的结局。
尽管他担心宋朔会被欺骗会受伤,但是不得不把宋朔托付给李倢,阿朔还这么小,李倢能给阿朔的是他永远都给不了的,最重要的这样阿朔也许就能做一个‘正常人’了,‘正常人’三个字深深的打动了阿郎,他不是,他希望他的孩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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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力就是任性

李倢辞别父母,出了书房打算去看望崔氏,途径花房,心念一转便拐了进去。一众小娘子正在高高兴兴地玩投壶,见了李倢都停下来行礼。
“谁准头最好?”李倢笑问。
李曦起身道,“四妹和阿昭最好,十之中九。”她自己自然是不算在内的,那可不就是以大欺小了。
李倢正走到李昭跟前,闻言揉了揉她的脑袋,“想不到六娘小小年纪就有这身手。”
李昭笑嘻嘻道,“都是阿兄和阿姐教的。”
“那也要你有天赋,”李倢笑,问简逸雅,“阿雅如何?”
简逸雅抬起头,羞怯地看着李倢,捏着手指小心翼翼道,“投不进去!”
李倢眉头微拧,她本就不是个多喜欢孩子的人,自己家那三个小子是责任,也是她运气好,一连三胎都是儿子,个个生龙活虎,资质也能入眼,尽够了,她就没打算再生。程弘博年纪够大不用费心,宋朔情况特殊,这一路唯独简逸雅颇令她头疼,娇娇怯怯的小姑娘,世上还有比这更麻烦的生物吗?
“熟能生巧。”李倢安慰。
李昭便道,“这我们常玩,阿雅姐姐多玩几次就会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李昭成功用她的温和可亲收服简逸雅,几人中,简逸雅明显与她最亲近。当然这是李昭自己认为的,事实是简逸雅觉得李昭比她小却不娇气霸道,笑起来又甜又软,与她说话最轻松。
简逸雅腼腆地点点头。
李倢笑了笑,四下一看又问,“阿湛他们去哪儿了?”
“骑马去了。”李曦回。
李倢笑了笑,“阿朔不善御,跟着阿湛也能学上一二。”
李昭凑过去,抬着头好奇地问李倢,“听说朔表哥力大如牛?”
李倢有些意外地看着李昭,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秋水瞳,毛绒绒的睫毛又卷又翘,无端端让人心软几分,笑道,“阿雅都和你们说了。”难得这么点时间简逸雅就愿意说这事,小娘子受了惊吓,除了程弘博看谁都怯怯的。
李昭点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李倢。
李倢好笑,“阿朔天生神力,可开一石半弓。”
“…” 如今的一石大约现代的六十斤。而且李倢说开,肯定不是就拉开弓弦而已,还是得能射出去。李昭不由嘟囔了一句,“吃什么长大的?”
李倢心道,茹毛饮血,口中道,“天赋异禀!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得天独厚,其他人拍马莫及。咱们祖上不是也有过奇人,力能扛鼎。”
众人一幅“哇”这么厉害的表情。
唯独李昭这么一个煞风景的,“多重的鼎?”传说力拨山兮气盖世的霸王据说也能扛鼎,但是后世研究那鼎重量应该在300千克左右,现代也挖出过200+千克的鼎,因此这说法颇让人信服。
她见过家中祭祀用的鼎,快一吨了都,凭一人之力举起有点挑战人类生理构造。难道今天她能证明那说法是谬论!
李倢眼皮子一跳,觉得手有点痒,然后她就顺从心意挥了过去。
李昭瞪大了眼睛,想躲,可她的反应速度哪比得上李倢,结果头顶惨遭蹂/躏。
揉成一个鸡窝头,李倢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去问问你祖父和曾大母,知道了也和我说一声。”
李昭挠了挠后脑勺‘哦’了一声,心想李倢这算不算恼羞成怒了。
“你们玩着,我先走了。”
李曦等起身,送李倢往外走了几步。
一回身见李昭顶着鸡窝头,李曦忍俊不禁,其他人还矜持些,五娘就差捧腹大笑了。
李昭一把抱住头鼓了鼓腮帮子,瞪李曦,“阿姐还笑人家。”
看她这样,李曦笑的更欢了,“好了,不闹你了,我给你理理。”

李倢慢悠悠的往崔氏那去,守门的婆子见到赶紧过来向她行礼,又命小丫鬟侍奉她去见崔氏。
崔氏正等着她呢,把手中的棋子一扔,嗔道,“你阿爹也是的,好容易回来一趟就把人拘在书房里问话,这是女儿回家又不是属官述职。”
李倢笑吟吟上前也不替李廷辩解,低头扫一眼棋盘,道,“大母的棋局越来越精妙了?”
“你就会哄我,这残局我解了好些天了都没解出来,你擅于此道,来给我瞧瞧。”
“大母都解不出来,我哪能啊。”这么说着李倢在一边坐下,摆出一幅冥思苦想的架势来,半响皱眉道,“解不出来呢!”
崔氏拿了棋子作势就要扔她,“少哄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解不出来,不许你留家里!”
“吓,大母好狠的心,我好容易回来一趟,您还要赶我走,世上哪有这般狠心的人。”李倢一幅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
“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还好意思说,我写了多少信让你回来看我,你倒狠心,整两年九个月才回来。”崔氏佯怒。
李倢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讨饶。
崔氏一指棋盘,“还不快解了。”
李倢原就是逗趣,当下手指翻飞。
崔氏细一看,困扰她多日的局就这么破了,她老人家也不觉得没面子,反而得意道,“就说你能破!”一摆手叫人把棋具收下去。
“做人啊就和这下棋一样落子无悔,每一步都得深思熟虑。”崔氏捧着一杯茶若有所指。
李倢抬眼看她,笑着应道,“大母放心,我明白。”
崔氏分辨不出她情绪,孙女长大了,心思哪里有小时候那么好看穿,何况李倢身居要位,遂她也不玩婉转一套了,“我听说阿航那新添了一个庶子还是蔡氏所出。”李倢之夫乃马邑郡都尉,都尉、郡尉都是对一郡而言,区别就是郡尉每郡必设,有战乱则临时设立都尉,事了则罢。郡尉执掌辖内治安,都尉则是军防系统。
李倢轻描淡写道,“六月里生的。”
崔氏看着她肚子意味深长,“阿胪都五岁了,这几年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倢才三十出头呢,夫妻俩又不是分居两地,崔氏都要怀疑是李倢伤了身子或是夫妻出问题了。
李倢听出崔氏的言下之意,却不好说实话,否则还不得把崔氏气厥过去。她身体健康和宋航感情一如往昔,就是他俩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夫妻之情而是同袍之情。生下小儿子之后,李倢就和宋航直说不愿再生,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还费时间。
“缘分未到,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李倢一本正经的敷衍。
崔氏哼了一声,“你啊东奔西跑,上蹿下跳,指不定伤了身子呢,等会儿叫郎中好生看一下,趁这段日子我仔细给你调养调养。”
李倢笑眯眯应了。
崔氏见她坦然模样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身体应该无恙,于是担心两人夫妻感情,沉着脸道,“你和我说实话,孙女婿是不是宠爱蔡氏?”不叫阿航改孙女婿了。虽然她往日看宋航这后生很顺眼,能容着她孙女折腾的孙女婿能不顺眼吗?但是人心易变啊!
李倢笑,“这哪和哪呢?大母不信宋航,难道还怕我吃亏吗?”
就是知道你从来不是肯吃亏的性子,崔氏才着急啊!否则添个庶子哪里会叫崔氏如此,她自己和故去的丈夫感情也不错,但是不照样有庶子女,姬妾庶出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李倢她是一般人吗!
宋航屋里除了李倢就剩下一个蔡氏,蔡氏还生了一子一女。这庶子还没生出来,李倢就跑出去,至今都有大半年没回马邑了。
崔氏能不多想吗?小两口夫妻感情挺好的,要是宋航伤了李倢的心,李倢真干得出弄死那群人的事来。指不定现在就憋着劲想法子呢,所以崔氏才会和她说什么做事要深思熟虑。
看崔氏忧心忡忡的模样,李倢无奈,“大母您多虑了,宋航是个知礼的,并没有过分抬举蔡氏,孩子落地就抱离了生母,那蔡氏也是个本份,这几年从没借着孩子生事。”
蔡氏是她选的能不安份吗,她田庄上的农户女,一家子都是她名下奴婢,有口皆碑的老实憨厚人,难得的养出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为选这么个人,李倢可废了不少心思,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宋航身强体壮血气方刚的年纪,老婆又是个大美人,怎么可能忍着不下嘴,偏老婆是个武力值爆表对夫妻人伦兴趣不大的奇葩,被从床上踹下来这种事真不是一次两次。等三儿子落地,李倢立马宣布分床,同时送了个水灵灵的小美人给宋航。
李倢给他纳妾,宋航也不客气,毫无负担的收下。
李倢送人,宋航收用,惊呆了一群围观者,谁也没想到彪悍如李倢居然会让丈夫纳小。虽说礼法要求女子大度,但是不大度的女子也比比皆是,上至世家贵女下至乡村平民。
崔氏觉得孙女夫妻俩感情好,这倒不假,两人在公事上十分合拍,默契无间,只是这感情却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崔氏到底狐疑,只李倢这么说了,想想也觉得说得通,再说就是真有事,孙女不肯和她说,她也有心无处使力,只得作罢,“如此便好,那孩子虽是庶出但也唤你一声阿娘,教好了和亲生的差不离。”
“我省的,大母放心。”
“诶,”崔氏轻叹,“你打小就是个主意正的,这一路虽有流言蜚语但也走的顺顺当当,只望你能顺当到头,不叫我后悔允了你走上这条路。”孙女不走寻常路,崔氏不是没想过阻止的,可李廷与成国大长公主支持,李倢自己又有能耐,小小年纪就崭露头角,崔氏亦不忍心扼杀她天性。
李倢忍不住靠过去,搂着她的肩膀道,“大母,我会好好的,您别担心。”
崔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吃了腊八粥再走吧。”她倒想留人在家过年,可总不能让宋航父子几个过个没女主人的年吧,何况还有一个蔡氏在呢!崔氏到底没有彻底放下对蔡氏的疑虑。
“我最爱喝家中的腊八粥了,虽说大母把厨子都赏了我,可就是吃不出家里那个味儿。”
崔氏笑眯着眼道,“傻孩子,在外面吃能和在家一样吗?”
祖孙俩絮絮叨叨的就说了一下午。

 

忧从心来不可绝

第二日稍作休息的李倢便带着程简二人上路,程弘博家乡离陇西不过三日路程,既然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没道理不把最后一步踏下去。
等将程家丧事处理完毕,李倢才返家,随行的还有简逸雅。这是崔氏的意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成国大长公主担心的事情,崔氏也想到了,见到简逸雅,她老人家不免就想到了三娘,三分怜惜成了八分。
得知程弘博并不想让简逸雅与他一起在墓前守孝,免得害了她的名声。只打算让简逸雅住在他家中,反正出孝后他就要参军不会住在家中,对简逸雅名声无大碍,平日里就拜托程氏族人照顾一二。崔氏便明白程弘博对简逸雅并无婚约也无情丝。
崔氏心一软就想把程简逸雅接到身边来,她儿孙不少,却都不会在陇西长住,养一个小娘子就当解闷了,还能给三娘做做伴。简逸雅才学好,与三娘应该谈得来,不得不说崔氏对三娘算得上是呕心沥血。
对于这样的结果程弘博是乐见其成的,养在李氏于简逸雅而言是莫大的造化。如此,简逸雅便在李府小住了下来。
初七,道祖诞辰日。
“如此,你们便出发吧。”叮嘱了半响,崔氏才道。
邓氏福身浅笑道,“大母放心,孙媳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崔氏欣慰而笑,“孩子们我就交给你了,有你在,我也放心。”原是小辈们凑趣要去道观,崔氏令邓氏同行一则是李湛忙的连轴转不得闲,崔氏不放心曾孙们,二则便是好说歹说三娘总算愿意出门,有邓氏在三娘总是更自在一些。
倪氏眉梢跳动了两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让三娘和长房姐妹相处,倪氏就够糟心的了,居然还要加上宋朔这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蛮夷,在倪氏眼里,宋朔浑身都贴满不规矩的标签,简直是心塞。可是面对崔氏和笑吟吟坐在一旁给崔氏端茶递水的李倢,倪氏就是心肝肚肠都搅在了一块也终是不发一言,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这次去玄真观,李氏六位小娘子都到齐了,由邓氏带队,李灏随同,外加简逸雅和宋朔,简逸雅原是不想凑热闹,不过崔氏说了可以为程家人上香求福,她才答应出门的。
宋朔是被李倢强行塞进去,否则以宋朔那性子,他怎么会愿意参加这种集体活动。被成国大长公主说了一顿,李倢也发现自己对几个孩子教育方式太粗暴。
李昭等一路走到余庆堂外,三娘朝众人福了一福,“我先行一步。”
李曦含笑点头,“我们随后就到。”
邓氏看着三娘就这么坐进了软轿,笑容顿了顿,她还能说什么,真让三娘走到二门处,保不准她就累的不用出门了。
简逸雅不明所以地看着离去的软轿,转头去看身侧的李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不解。
李昭牵了她的手解释,“三姐体弱惯来以轿代步。” 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简逸雅初来乍到,提醒下也好。
简逸雅恍然的点了点头,暗暗的留了心,以后和李三娘相处要小心一些。
一行人慢悠悠地走到了二门,便上了牛车。李府占地广阔,从位于中心的余庆堂走到侧门口,若徒步少不得要小半个时辰,不说各人的体力,时间上也不允许这么浪费。所以一般出门都是走到二门再坐车,男子则是骑马。
李昭在二门处看见三娘的奴婢们围绕着一驾牛车,不由望了铃兰一眼,三娘身边人经过一场大换血,倒是换上了个妥当人。李昭算是发现了,三娘这个姐姐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若是没人提醒一句,十有八/九她就先去侧门了。
到了侧门,众人又下车上了候在外面的牛车,与刚刚的牛车相比,这些车驾更为庄重华丽。周围护卫着一群身形健硕,精神奕奕的家丁,这些人名为家丁,实则都是李氏家兵,武力完全不逊于正规士兵。
简逸雅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昭后面,这阵仗她第一次来李府的时候已经经历过,第二次依旧无法坦然自若。打入了李府,她是一句话不敢多说,一步路不敢多走。
李昭见她谨慎之态并不言破,只做不见,和她进了同一驾牛车,一起的还有三娘,牛车够大,装下三人连同各自婢子也显得绰绰有余,至于如何安排那都是邓氏在操持。
邓氏不想女儿孤寡离群定然不会让她独处一车,那么与谁一起邓氏少不得细细打算,李曦妥帖可邓氏也明白李曦给女儿带来的压力,二娘四娘不值一提,五娘太活泼又不晓事,剩下的六娘最好,简逸雅亲近六娘,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座驾安排,李曦带着五娘在前,二娘四娘在后。
李昭向三娘打了个招呼,三娘冲她笑了笑,马上便捧了一本书在手里。
铃兰尴尬的替李昭和简逸雅端茶倒水,她再是七巧玲珑心,主子不听,都是白搭。
李昭愣了愣,顷刻间又恢复过来,忍不住道,“车上看书伤眼。”这年头可没有眼镜,视力受损只能干熬着。
三娘有些愕然地看着李昭,“是吗?我倒没听说过。”
李昭含糊道,“我也是才听人说的,三姐难道不觉得车上看书比平常更累。”
“只这一会儿,不碍事的。” 三娘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低了头继续看书。
李昭便也不再多言,收回视线对简逸雅道,“今天这样的日子玄真观里肯定盛况空前,江城有这样的活动吗?”
简逸雅道,“有倒是有,不过伯母说女儿家…”声音渐没。
李昭见她眼红就知不妙,果不其然,简逸雅眼角已有泪意。
暗叹一声,李昭递了快帕子过去柔声道,“简姐姐节哀,程夫人恐怕也不想见你沉湎于悲伤,你们都好好的,才能令她安息。”
简逸雅擦了擦眼,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思念亲人,人之常情,哪里说得上唐突。”
简逸雅感激的笑了笑。
低头看书的三娘难得分了神,抬眼看简逸雅,眼中不由带上感同身受的同情,她幼年失恃,母亲改嫁,而自己只剩下大母和母亲,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所察觉的简逸雅也望过去,三娘下意识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简逸雅忙报以微笑。
三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李昭也好奇的等着,难得三娘肯主动和人说话。“简娘子读了哪些书?”话一出口,三娘笑容就僵住了,明知道大家不喜欢这种话题的,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简逸雅听说过李三娘好学的名声,不想露怯,便把自己会的都说了一遍。
随着简逸雅的话三娘眼睛亮了亮,升起一股遇见知音的喜悦,可等简逸雅说到《尚书》读了一半时,三娘目光逐渐暗淡。
眼下读书并非翻一遍就算读过了,敢说读过这本书,不求倒背如流,但是通读甚而会诵默其中经典语句是必须的。
眼见三娘神色变化,简逸雅骤然消音,不安地看着三娘,又无措地看一眼李昭。
李昭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哪里又踩了雷,不想就此冷场遂道,“原来简姐姐读了这么多书,好些我都没开始看呢。”
“我比你痴长好几岁,多读几本书哪里值得一说。”简逸雅遗传了父亲的优良基因,她父亲只这一女,爱如珍宝,打会说话起就被抱着教背书,到了程家,功课也没拉下,学问远高于同年龄层女孩。要说没有一点自喜那是骗人的,可在李府待了几日,见识到世家课程之后,那点自喜马上就烟消云散了,她读的书多并不表示她比世家女聪慧,不过是她花在这上面的时间多罢了,如果她们愿意花同样的时间在读书上,成绩未必会比她差。
李昭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简姐姐何必自谦,我就是再过三年也读不了这么多书。”
“我读的书也没她多。”冷不丁,三娘幽幽地冒出了一句。
简逸雅刚升起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很是无措的看着李昭。
李昭无语了一下,总算是反应过来哪个地雷炸了,自己还嫌不够又踩了一脚。
简逸雅年纪比三娘大两岁,身体又较三娘健朗,比不得三娘三五不时病一场,哪怕她病中也不懈怠,到底拉下不少时间,所以比较起来就是简逸雅读书进度比三娘还快。 这是绝无仅有史无前例的,三娘向来是她们之中读书最好最快的,就是李曦也不如她,当然这是以经史子集论,李曦兴趣广泛,人文风俗、游记曲目、珠光宝鉴都有所涉猎,否则她总归比三娘年长四岁,如何会比不上她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