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美未语先笑, “你好,我是晏洋小姨,你们叫我小叶就行。听说你们今天出院,我想着你们东西多,坐车不方便,便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说话间,叶胜美的目光越过秦父,看向许清嘉。百闻不如一见啊,可真是个标致的小美人儿,皮肤白里透粉,水灵灵的大眼睛,睫毛又浓又密,比她的假睫毛还漂亮,小鼻子又挺又直,唇红齿又白。
这一刻,叶胜美觉得自己真相了,外甥肯定是看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所以说啊,这男人甭管是八十岁和八岁,都喜欢美女。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许清嘉已经痊愈,晏家态度又好,尤其是晏洋,这孩子每周雷打不动都会来探望一回,不是带水果就是带糖,有时候还会拿些小姑娘喜欢的玩具来。再是铁石心肠,也没法横眉冷对。
遂秦父面上也带着几分笑意,客气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回家挺方便的,一趟车就能到了。”
“不麻烦,我今天反正没事儿。”叶胜美露出恰到好处的愧疚,拍了下晏洋的肩膀:“到底是我们家洋洋犯的错。”
转脸笑看许清嘉:“眼下孩子好了,我们一颗心也能落会肚子里去,尤其这臭小子,这一阵是吃不香睡不着的。”
叶胜美弯下腰,笑盈盈的看着许清嘉:“小妹妹,你能原谅洋洋吗?”
许清嘉看一眼晏洋,笑了笑:“我早就没怪他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晏洋眼睛亮了下。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叶胜美起身环视一圈空荡荡的病房:“幸好没来得太迟,要不可就错过了,”一推晏洋:“还不去提行李。”
晏洋当下过去拎起那个行李箱子。
早两天秦父便开始陆陆续续拿过一些东西回家,所以今天并没有太多东西,就一个箱子而已。
“诶诶,”秦父忙道:“我们自己来就行。”
晏洋仿佛生怕秦父来抢,还把箱子往后面挪了挪。
看得许清嘉好笑不已。
见她笑,晏洋也跟着牵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叶胜美瞥一眼晏洋,笑:“没事,他一大小伙子这点力气还是有的,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秦父愣了下道:“没有了。”
叶胜美便打开房门:“那我们走吧,我的车就停在楼下。”
事已至此,秦父秦母只能道谢。
一行人下了楼,叶胜美的车是一辆黑色上海牌两厢轿车
叶胜美打开副驾驶,十分自然的朝秦父抬手一引。
在副驾驶上坐下的秦父顿了顿,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驾驶座上的叶胜美调了调后视镜,观察后排情况,秦母坐在左边,许清嘉坐在中间,晏洋坐在右边。
她那向来对人爱答不理的外甥,这会儿特积极主动地找小姑娘聊天,叶胜美在心里啧了一声。
“你脚都好了,要不要再住一阵?”
许清嘉对医院敬谢不敏:“我都好了,已经住了这么久,住的我都难受了,而且再不出院的话,我会赶不上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这学期就要结束,回去正好能赶上。
见他一直望着自己,许清嘉便动了动左腿:“你看,我真没事儿。”她不只能正常走路,在宋医生的指导下还跳过跑过。
宋医生直说她恢复得好,到底年轻。不过也叮嘱她这一年里最好是不要做剧烈运动,一有不舒服,立刻去医院。以后也要格外当心些,毕竟她这骨头比不得一般人结实。
晏洋认真看着她的脚,回忆下来这一路她行走与常人无异,便信了,又问:“你什么时候回余市?”
许清嘉:“十五号的火车票。”
晏洋:“你家人来接你?”
说起这个许清嘉就高兴:“我姥姥跟我一块回去。”秦母退休了,有大把的时间,在许清嘉再三撺掇下,同意去余市住几天。
秦父很羡慕,但是他要上班,所以只能干瞪眼。
晏洋垂了垂眼。
分神留意他的叶胜美立即岔开话题:“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
许清嘉:“7月2号和3号。”
“那可真是巧了,洋洋就是这两天中考。”
许清嘉看向晏洋,笑道:“那你加油,祝你考出好成绩。”
晏洋看看她,认真点头:“我会考好的。”
叶胜美故意拆台似的:“大话谁不会说,你看看你那语文英语成绩,尤其是英语。”之前说的话起了作用,晏洋认真上学起来,只之前落下的太多,一时半会儿也难以都跟上,哪怕有家教,文科成绩还是够呛,理科倒是过得去了。
许清嘉想起他之前三天两头的逃课,之后倒是好多了,都是周末的时候过来:“英语最重要的还是词汇量,还有一个月,你可以多背一些,临阵磨枪不光也亮。”
叶胜美来了劲:“可不是啊,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之前太调皮了,没定下心来好好学。嘉嘉有没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要不教教他。”
许清嘉不禁看了看前面驾驶座,只能看见她披散在肩头的棕色卷发。
晏洋这位小姨十分时尚靓丽,棕色大波浪卷儿,妆容精致,剪裁得体的白衬衫,笔挺的西装裤,美艳之中透着干练,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然而说话行事十分老练,从见面到现在把控全场,十足的精英范儿。
“学英语不外多背多说。”许清嘉轻笑道。
叶胜美也笑:“这英语啊,还是你们女孩子学起来厉害,能定下心来,不像男孩子毛毛躁躁的。”
“小姨。”晏洋不满的叫了一声。
“好好好,在小妹妹面前,小姨就不揭你短了。”话音刚落叶胜美又道:“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了,一丁点大就要面子。”
秦父也跟着笑。
说话间就到了槐花胡同,昔日被撞坏的大门已经修缮好,并且专门做了复古处理。
晏洋望着大门发怔。
叶胜美心头一紧,惟恐他露出异样来,连忙扬声:“哎哟,这是什么香味儿,真勾人。”
她调查过秦家和许家,所以早就知道秦家的儿子从国营厂辞职做买卖,冬天卖香肠,夏天卖卤味。
叶胜美自己就是趁着改革开放的东风,毅然从国营服装厂辞职。然后挂了一个国营厂的招牌,弄了个服装厂专门做女装。
故而对秦振中这种行为十分赞赏,说来这小姑娘的爸爸也是个人物,敢弄出那么一个摊子,还弄得有模有样。
秦父便道:“该是我儿媳妇在做卤肉。”
天气一热,香肠就不好做了,容易坏。秦振中想起方老太太做得卤肉特别有味道,就跑去方家屯找老太太学了手艺。自己又在家琢磨了半个月,开始卖起卤肉来。
养了三十年的儿子,秦父第一次见秦振中如此投入的做一件事。功夫不负苦心人,他的小买卖做的有模有样,就这么几个月,挣了小两千块钱。
“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带一些走。”人家专门送他们回来,也该表示下。
叶胜美爽快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闻着这香味,我就馋了。”
这话秦父秦母都爱听。
一进门,晏洋突然顿足,直直望着一块青石板,许清嘉当时就躺在这里,一身的血。
“是不是很疼,对不起。”
许清嘉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便笑道:“也还好,我那会儿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也没什么知觉。”又好笑:“你已经向我道过很多次谦了。”许清嘉纳闷,晏洋像是比她还不能从车祸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以后不会再撞到你了。”晏洋郑重其事。
许清嘉嘴角一抽,这话说的,她胡乱点点头:“不能撞我,也不能撞别人。你还是成年以后再开车吧。”虽然那场车祸归根究底是小人作祟,但是许清嘉有着根深蒂固的观念,未成年不许开车。
晏洋瞅着她:“我现在不开车了。”
看他一脸求表扬的模样,不知怎么的许清嘉想起了摇着尾巴求表扬的许家阳,许清嘉蓦地心头一软, “那就好。”
晏洋弯了弯嘴角,脸上浮现一个颇为明显的笑容,衬得英俊的五官多了三分神采。
叶胜美看得暗里心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为防引起秦家人的反感,两人并没有多呆,略喝了杯茶,便带着卤味离开。
晏洋眼底温情便如潮水般退去,恢复了面无表情。
叶胜美真是又好笑又无奈:“我的小祖宗哎,你可真是。”她摇了摇头:“服了你了,咱们说好的,好好中考,考完了,我就带你去余市。”
臭小子居然还想跟许清嘉一个班,简直异想天开。好说歹说,才算是打消了他这个念头,他要真留级转过去,人许家哪能不多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妈妈,刚刚那阿姨好漂亮。”秦蕾蕾一脸的赞叹,说不上的好看,跟大家都不一样。
许清嘉赞同,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尤其是身上那股劲头,让人眼前一亮。
她摸了摸秦蕾蕾的脸,逗她:“咱们蕾蕾长大了,也是个美人。”这小表妹,挑着父母的优点长,将来肯定个水灵灵的美人儿。
秦蕾蕾不好意思捂着脸道,羞答答道:“姐姐以后也好看。”
逗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钟芸突然叫了一声:“鸡汤要扑出来了。”说着赶紧往厨房跑。
秦振中出去卖卤味,二老去接许清嘉,钟芸便过来做卤味,顺便做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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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太阳下山后,许清嘉背着个小挎包往外走。
“你们放心,我肯定原模原样给你们送回来,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韩老夫人乐呵呵道。她是来找许清嘉一起去买古董的,老姐妹里没一个对这个有兴趣,小一辈来了也只能给她拎东西,一点用场都排不上,没劲透了。
现在好了,她有志同道合还懂行的小友陪她,韩老夫人可高兴了。
秦父秦母倒没有不放心的,老太太虽然老顽童似的,然而在医院里的几次相处,也能看出来是个靠谱的。加上她又是韩东青的奶奶,老两口就更放心了。
“我们就是怕她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韩老夫人笑眯眯:“倒是我麻烦她了。”
许清嘉也是笑眯眯的:“不麻烦,我最喜欢淘宝贝了。”又朝二老挥了挥手:“姥姥姥爷,你们回去吧,我很快会回来的。”
秦母叮嘱:“在外面听你祝奶奶的话,知道吗?”
许清嘉点头如啄米,随后上了车。
路上,韩老夫人津津乐道:“你还没去过吧,广宁街这两个月才热闹起来,一下子开了几十家店铺,有好多人在卖老物件儿,上个月我刚去过一趟,买了不少东西。”
与此同时,军校内的韩东青小心翼翼躲过稽查过,来到偏僻的墙根。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课,也不用训练,但是所谓封闭式教学便是,哪怕是周末你也不能随便离开学校。
韩东青不是爱往外跑的,可谁让今天是邵泽生日,上次回家,这家伙就拉着他软磨硬泡,让他必须出来。他不出来,他们就翻墙进来找他。
他翻墙出去和他们翻墙进来,显然他翻墙出去更靠谱。
笨手笨脚的一群家伙,分分钟被稽查队抓到。
“厉害了,这是把你们当犯人管了。”墙外的邵泽看着高高的墙壁和铁丝网一个劲儿的乐。
傅扬帆也看的稀奇:“我以为我们学校已经够变态,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他读的是警校。
在几个人啧啧感慨或者该说幸灾乐祸的功夫,韩东青已经壁虎一样翻了出来,离着地还有两米多,一跃而下,动作轻得跟只猫似的。
邵泽夸张地竖拇指:“大侠好轻功,敢问哪门哪派?”
傅扬帆抢答:“梁上门君子派。”
尚未完全起身的韩东青一个扫堂腿,毫无防备的两人顿时摔在一块,不及惨叫,一个被韩东青,另一个被赵磊捂着嘴,拖走。
邵泽郁闷地拍着身上的灰,瞪着在树林里换衣服的韩东青,当兵的了不起啊,居然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败类!人渣!
韩东青完全无视背后幽怨的眼神,利落换上常服,把训练服装进背包里,转身问:“去哪儿?”
杜凤起好笑:“去广宁街吧,那里新开了一家私房菜馆,大厨自称御厨后人,听说手艺不错。”
瞅着神情自若,毫无半点愧疚的韩东青,邵泽一歪嘴角。
韩东青挑眉,见他头上还黏着树叶,居然也没人提醒,遂笑:“我没准备礼物,今天我请客。”
邵泽转怒为喜,假模假样:“那怎么好意思呢!”一扭头豪气干云:“待会儿给我使劲的点,吃不完打包带走。”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一行人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车, 就着车里的灯, 哪怕隔着衣服,邵泽依旧能看出韩东青身上的线条轮廓,充满力量, 邵泽眼睛红了:“才一个月没见, 你变化不少,最近训练强度挺大。”嘴上说说不够, 他还上手摸, 羡慕嫉妒恨地捏了捏韩东青的胳膊,哪个男人不想八块腹肌。
韩东青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就那样,训练上课, 上课训练。”
邵泽甩着被打疼的手:“我靠,用得着这么用力嘛。”
韩东青微微一笑:“我手劲大, 所以你最好别动手动脚。”
“捏什么捏, 你又不是女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傅杨帆转过脸,炫耀地鼓了鼓自己的肱二头肌:“就凭哥这一身肌肉走出去,保管大姑娘小女生都看过来, 对吧, 东子。”
韩东青闲适地往椅背一靠,低笑:“可不是,傅公子魅力无边。”
傅杨帆赞赏地看他一眼, 还臭美的捋了把头发。
邵泽嗤了一声:“那咱们到时候去街上看看, 美女到底是看你还是看我。”
傅杨帆眼刀子嗖嗖嗖地飞了过去:“我说做人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这都有女朋友的人了, 还在外面沾花惹草,那是耍流氓。”
“分了。”邵泽长叹一声。
一车子人除了在开车的杜凤起支起耳朵,三双六只眼全部看了过去。
尤其是傅杨帆那眼睛贼亮贼亮的,透着浓浓的喜闻乐见。
邵泽那个气哟,抬脚就往他脸上招呼。
傅扬帆往后一躲,嘿嘿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说一说说一说。”
“说出来让我们高兴一下。”韩东青跟着道。
邵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一拳揍过去,韩东青随手接住,似笑非笑:“真想跟我动手?”
邵泽郁闷收回手,愤愤不平:“国家培养你们这些解放军干嘛的?是让你们保家卫国的,是让你来欺负咱老百姓的吗?”
“保护的是良民,”傅杨帆又趴了回来:“你这种流氓,不算在内,哦~”他恍然大悟:“是不是那位美女发现了你流氓的本质,果断把你给踹了。”
邵泽眉一立。
“对方提的分手。”韩东青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我去。”傅杨帆和赵磊皆是一脸不敢置信。
邵泽这张脸打小就招女人喜欢,居然还有女的踹了他,委实不同凡响,女壮士啊。
见他们一脸的幸灾乐祸,邵泽郁闷到吐血:“她要是正儿八经跟我提分手就算了,特么的,背着我跟他们系学生会会长好上了,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一片绿。到头来还说都是我的错,说我不陪她,不关心她。”
邵泽呵了一声,眼神发冷:“还不是那小子他爸是他们老家电厂领导,还给她妈安排了份工作。”
在他家老头子耳提面命之下,他在学校里十分低调,同一个圈子的也有默契,没有互相拆台。
傅扬帆丁点都不同情他,大乐:“老天有眼!邵老二,你看,你也就这么点魅力而已。”
开车的杜凤起笑道:“行了,没看阿泽正郁闷,还要往他伤口上撒盐。”
邵泽感动之余又痛心疾首:“还是老杜你大大的有良心。”
韩东青好笑:“不全怪人家女生,你敢说你是奔着结婚跟人家处对象,人在你身上看不到希望,当然要及时止损。”
邵泽扫他一眼:“该恋爱的年纪恋爱,该结婚的年纪结婚。现在就考虑结婚,我傻啊。”
“你不傻,人女生也不傻。”韩东青笑。
邵泽一想,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说我了。我说哥们,你们几个都二字开头的人了,就没想谈个恋爱,体会体会这恋爱的滋味儿。”
“我十九。”赵磊抗议。
邵泽直接按着他的脸推一边儿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这可说到傅杨帆的伤心处了:“我们学校拢共两百个女生都不到,考警校的女生,你想象一下看,那彪悍的,谁敢跟她们谈恋爱。”
邵泽乐不可支:“谁让你去考警校的啊,让你跟着我混,你不愿意。”
傅杨帆翻白眼儿,华清是他想考就能考上的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立刻转移伤害,想想有一个人比自己更惨,顿时神清气爽:“不管怎么样,我们好歹有百来个女生,可东子他们呢,和尚庙,据说连蚊子都是公的。”
坐在后面的韩东青踢了一脚前座:“还大学生呢,没文化。公蚊子不吸血,我们那蚊子打下去,一手的血。”
“一手的血,你们干嘛去了?”
韩东青:“潜伏训练,在草地里趴了一个星期。”
邵泽好奇:“蚊子咬也不能动?”
“可以动,就是你一动教官的脚跟着踹过来。”
邵泽听了大为高兴,要抓他的脸研究:“我看看,你被咬了多少包?”
韩东青没好气的再次拍开他的手掌:“让你失望了,我不招蚊子。”想想好笑:“我旁边那哥们儿也不知道什么血型,蚊子都往他那边飞,弄得教官也没了脾气。”
“敢情他这是牺牲小我造福大家了。”邵泽击掌大笑。
各人又挑了自己学校的几件趣事儿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广宁街。
时序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晚上出来逛街的人也越来越多。街上的店铺商贩如同雨后春笋,几乎每一天都会冒出几张新面孔。
张来发就是最近才到广宁街摆摊的,祖上曾经是当铺掌柜,他遗传了几分天赋,学了点皮毛,便做起了从农村收老物件儿的买卖,一个月也能挣个百来块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一天他刚摆好摊子,就迎来了一对祖孙,稍一打量,便给这俩人贴上肥羊的标签。
当下满嘴跑火车的介绍,然而万万没想到,那小姑娘居然是个行家,挑出了他话里的几个错误。
张来发心情急转而下,这哪是肥羊啊,他这是遇上行家啦,只是没想到做主的居然是这个小姑娘。
忽尔从沮丧转为兴奋,其实他也就是个外行,背了点东西来忽悠人,既然这小姑娘这么懂,那她看中什么我就不卖,除非她给高价。
如是一想,张来发心花怒放。
“就这几样吧,我看着都挺顺眼。”韩老夫人把挑中的几样东西拢了拢。
许清嘉便问张来发:“多少钱?”
望着一老一少挑出来的那几样东西,张来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这几样真的是宝贝?可他瞧着怎么不太像啊!他说不上为什么,就是那个感觉。
是宝贝?不是宝贝?
张来发人神交战,剧烈挣扎。
“老板,多少钱?”许清嘉纳闷的看着两眼发直的摊主。
张来发被许清嘉的声音拉回心神,看了看许清嘉,一咬牙:“三十块,三十块钱你们都拿走。”
韩老夫人就要掏钱,她觉得这个价不错。
“十五块,”许清嘉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这几样东西最多就值十五块钱。”
现在的古董就是这行情,这老板不厚道啊,看她们一老一小的狮子大开口。
张来发顿时秒变脸,一脸肉痛:“小姑娘,你看看我这么好的东西,拿回去藏两年,那价格蹭蹭往上涨。”
“这可说不准,这一行行情最是说不准的。”许清嘉摇头:“老板,这几样东西也就值十五块钱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买东西。”
张来发瞅瞅那几样东西,看看许清嘉,他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不禁又开始纠结。最后张来发咬着牙,忍痛割爱脸:“二十块,不能再少了。”
韩老夫人心花怒放,省了十块钱呢。要是她一个人来,三十块估计也就买了。
哪想许清嘉拉起她就走:“祝奶奶,我们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韩老夫人惊讶,要问,就收到许清嘉的眼神,遂忍下狐疑,跟着她走,刚走出去几步,就听见那摊主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十五块就十五块吧。”张来发这下子是真的忍痛了。
背对着张来发,许清嘉对韩老夫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韩老夫人乐得不行,觉得这丫头怎么这么好玩。也跟着笑开了,彷佛天上掉馅饼。
看着转回来的两人,张来发一个劲儿道:“哎哟,你这小姑娘讲价怎么那么厉害的。”
老妈亲传,杀遍一条街无敌手,令人闻风丧胆,多少人逛街都得拉上她妈这个杀价神器。想起表面不温柔,内里更不温柔的老妈,许清嘉忽的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