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止不住的失望,透过窗牖望着庭院中疏疏落落的桃花,没来由的觉得冷清起来。
有时候她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好像只有她搬出了宋府。
丈夫三天两头的回宋府,两个小儿子继续留在宋府家学内上学,晨出晚归,大多数时候都用了晚膳才回来。
用膳时,桌上只有林氏和宋嘉卉。
“爹和大哥今天又赴宴去了?”宋嘉卉随口一问,到了宋铭这地位,排着队的人想宴请他,少不得要应酬一二。
林氏眼角僵了僵。
宋嘉卉眼皮跳了跳:“爹和大哥又留在祖母那边了。”
“你祖父有事寻你爹商量。”林氏解释。
哪有这么多事,肯定是宋嘉禾使计把父兄留下了,讨不了娘的欢心,她就想讨父亲和大哥的欢心。偏偏父兄还吃她那一套。
宋嘉卉暗暗磨了磨牙,低头狠狠扒了一口饭,用力咀嚼。
一顿饭,娘儿俩吃的都是食不知味。
到了戌时半,宋铭父子四人才回来了。宋子谚挺着小胸脯得意洋洋的说着今天自己的字被先生夸奖了,祖父还奖了他一头小马驹,可神气了。
林氏眉眼含笑,搂着他一叠声夸。
夸得宋子谚嘴角几乎要裂到耳后根,圆脸蛋红扑扑的。
看得在场众人都忍俊不禁。
“爹,我能带着我的小马驹去围场吗?“宋子谚兴冲冲的看向宋铭。
宋铭含笑点头。
宋子谚乐得蹦起来。
宋嘉卉隐晦的向林氏使了一个眼色,目下气氛这么好,爹应该会答应的吧。
林氏踟蹰了下,忍着忐忑缓缓开口:“说来咱们一家人也有许久不曾一道出门过了,这次出行幸托陛下恩泽。公爷日理万机,正可借机好好松乏下。”她在一家上加了重音。
宋嘉卉紧张的偷看宋铭。
“天色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宋铭平声道。
林氏指尖一颤,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宋子谏心神一紧,欲说什么,刚张嘴就撞上宋铭的目光,登时噎住了:“父亲母亲好生安歇,儿子告退。”
宋嘉卉心跳如擂鼓,捏了一把冷汗,也跟着告辞,期间头都不敢抬。
两个小的尚且不觉异样,亦乖巧辞行。
不一会儿,人就都走了。
林氏越发局促起来,如坐针毡。
宋铭定定的看着林氏,看的林氏心头突突乱跳,她忍不住白了脸颤声道:“公爷?”
“是我之过,虑事不周。因你病尚未痊愈,我允嘉卉在府中自由行走,令你二人以为她的错就此揭过。”宋铭站了起来,背手而立:“既如此,便让她在锦绣院里待着反省思过吧,接她出来是为宽慰你,并不代表她不需要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负责。”
林氏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宋铭,她想过宋铭可能不答应,可万万想不到会换来这个结果。
“公爷为何对卉儿如此狠心!”林氏泣道。
宋铭嗤笑一声:“狠心也比你无原则溺爱下去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宋铭扯了扯嘴角:“算了,跟你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的。”话音未落,他拔脚就走。
“公爷--”林氏泣唤,宋铭充耳不闻。
林嬷嬷看着哭倒在案几上的林氏,忆及宋铭神情中的厌倦与冷淡,嘴里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块冰坨。
耳边响起林氏锥心刺骨的啼哭之声,林嬷嬷一面心疼一面又觉她咎由自取,更多的是着急,夫人再这么跟着二姑娘胡闹下去。林嬷嬷真怕哪一天宋铭抬新人进门,夫妻俩已有好一段日子未同房了。
宋铭正是年富力强时,英俊魁伟,气度不凡,不说这府里多少丫鬟心神荡漾,就说外头,怕是也有不少人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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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宋嘉禾随着伯母小顾氏出发,宋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爱折腾,反正她去了也是坐在营帐里与人闲聊,还不如待在府里头舒服,故而不去木兰围场。
而林氏对外称要忙宋子谏的婚礼,也不前往,实际为什么宋嘉禾不得而知,反正初五她去请安的时候,气氛怪怪的。还听说,宋嘉卉被关在了锦绣院,无令不得出。宋嘉禾估摸着,肯定又是宋嘉卉出幺蛾子了。
宋嘉禾再一次庆幸,祖母英明,没让她搬到齐国公府去住。要不她哪能完美避开这些糟心事。
晌午时分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木兰围场,修整用膳之后便开始行猎,由少帝开了第一弓之后,大伙儿三三两两而开。
“咻--哚”
握着弓的宋嘉禾郁闷的吐出一口气来,只差那么一点点。半口气还在胸口,宋嘉禾忽尔瞪大了眼,只见那头从她箭下逃过一劫的狍子在几丈外中箭倒地。
宋嘉禾扭头看向身旁的宋嘉淇,以为是她补了一箭,却见她挤眉弄眼,一脸怪笑的指了指后面。
心念一动,宋嘉禾扭头。
魏阙驱马上前,眉眼温和带笑。
看的宋嘉淇大为纳罕,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和颜悦色的三表哥,果然啊,百炼钢成绕指柔。
“三表哥,”宋嘉淇在马背上行了一礼,然后非常识趣的拉起缰绳要离开,两人见一次面着实不容易,她就不惹人厌烦了,走出两步,发现一个没自觉的,宋嘉淇对他眨了眨眼。
丁飞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指了指自己,无声询问。
宋嘉淇重重一点头,真笨!
丁飞奇怪,下意识就跟了上去。
还不算太笨,宋嘉淇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朝宋嘉禾暧昧一笑。
宋嘉禾好气又好笑,明明很自在的,被她这一弄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宋嘉禾眼神略微有些飘。
魏阙低低一笑,声音醇厚低沉。
宋嘉禾莫名的耳朵有些烫,她伸手摸了摸,偷偷拿散发盖了盖。
魏阙笑意渐浓,这时候魏阙的侍卫捡回了灌木丛里的野兔,交给宋嘉禾的护卫。
宋嘉禾特别正直的拒绝,一本正经道:“这是表哥打到的。”
魏阙笑看宋嘉禾:“我的就是表妹的。”
一众似乎以及护卫:“…”不要以为声音低我们就听不见。
宋嘉禾脸红红的看着他,双眸晶莹剔透,犹如上等的黑珍珠。
“那我的呢?”宋嘉禾歪了歪头,步摇上的蝴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乍看之下似乎活了过来。
魏阙:“还是你的。”
宋嘉禾试图不要让自己笑的太得意,可惜嘴角绷不住弯了起来,算了,宋嘉禾也不为为难自己了,她顺应本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绚烂如花。
魏阙心神微微一晃。
“表哥今天收获不错。”一眼望过去,侍卫马背上满满当当。略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今天梁王也在,他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有什么想要的?”魏阙柔声问她。
宋嘉禾扬了扬下巴:“我要什么自己会打。”又想起刚刚的失手,窘了下,“方才那是意外,意外!”
魏阙理解的点点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还挺会说话,宋嘉禾溜他一眼,撞见他纵容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宋嘉禾扭头脸揉揉鼻尖。
魏阙脸上笑意更深,他驱马靠近宋嘉禾,两人之间只留下一个马身的距离:“那礼物还喜欢吗?”
“什么礼物?”宋嘉禾明知故问。
魏阙笑看她。
宋嘉禾状似恍然:“表哥说的是那块鹅卵石,我放在鱼缸里了,我家鱼特别喜欢。”
“放在鱼缸里了。”魏阙挑眉。
宋嘉禾眨眨眼,表情无辜:“对啊!不能放鱼缸吗?”
魏阙低低一笑:“表妹开心就好。”
宋嘉禾得意的拉了拉缰绳,让你故弄玄虚。
“行猎时当心些,”魏阙忽然温声叮嘱,看着她的眼睛道:“暖暖,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宋嘉禾一怔,暖暖,这还是他头一次唤她小名,似乎格外不一样,又说不上哪儿不同。慢了一拍宋嘉禾反应过来他话里含意:“你要?”
“六姐!”宋嘉淇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她的疑问。
“有人过来了,我先行一步。”魏阙歉然道。
宋嘉禾抿了抿唇,复又若无其事笑起来:“表哥快走吧!”
魏阙心头一钝,眼底飞快闪过幽光,对宋嘉禾颔首一笑后,驱马离开。
宋嘉禾眉心皱起来,莫名的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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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月色葱茏下,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身姿曼妙的舞娘翩翩起舞。
行宫外的空地被篝火映照的亮如白昼, 堆堆篝火前是一张张笑意融融的脸庞,金钗曜日,环佩叮当。
宋嘉禾熟练的刷着油,一举一动之间颇有大厨风范,面前那只焦黄的狍子散发出阵阵勾人喷香,令人垂涎欲滴。
“好了吗,能吃了吗,我可不可以先吃一块?”宋子谚眼巴巴的盯着香喷喷的狍子,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要不是宋嘉禾盯着,早就上手抓了。
“再等等,马上就好!”
宋子谚咽了咽口水:“马上是多久?”
宋嘉禾好笑捏了捏他的鼻子,“背三遍三字经那么久!”
宋子谚想也不想,张嘴就开始背,语速飞快。
逗得宋嘉禾乐不可支。
漫说宋子谚,就是旁边都有不少人被这香味勾的忍不住看过来,几个与宋嘉禾相熟的更是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这狍子好大!”
“嘉禾手艺真好!”
“要不要我们帮帮忙啊!”

宋嘉禾哪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一翻白眼:“排队排队。”
话音才落, 一个赛一个的笑颜如花。
片刻后吃上了肉的姑娘还不忘拍马屁:“一阵没吃想不到嘉禾厨艺见长。”
分着肉的宋嘉禾动作一顿,哪是她的手艺好, 都是调料好。和魏阙摊牌之后,头一个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担心调料不够吃了,现在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跟他要。
一个狍子分量不小, 可姑娘们食量更大,好几个还吃的意犹未尽,撺掇着宋嘉禾再烤一只,宋嘉禾才懒得伺候她们,把调料一给,挑眉道:“要吃自己弄去。”
不等一群只想吃不想动手的惨叫完,她就遁了。
从净房回来的路上,宋嘉禾遇上了脸色不好的季夫人,忙上前道,“姨母不舒服?”
见了她,季夫人温和一笑:“有些头疼,回去歇一歇。”大概是赶了一路,又吹了点风喝了点酒,她这头就疼了起来。
季夫人脸色有些白,眉心微微皱着,宋嘉禾担心:“要不寻御医瞧瞧?”
纵然她和季恪简此生无缘,但她忘不了季夫人待她的好,无论前世今生,季夫人待她都颇为亲厚。
季夫人笑了下:“不过是累着了,不值当如此兴师动众,回去歇一歇就好。”
“那我送您回去。”宋嘉禾顺手扶住了季夫人的胳膊。
姨甥俩说着话回屋。此次来了不少人,行宫地方有限,故而只有少数人家能在行宫里得一院落,以季家的地位自然也有一落脚处,其余的人就没这运气了,只能在行宫附近安一帐篷勉强对付几日。
一路,季夫人一字不提林氏。半年下来足够季夫人发现林氏和宋嘉禾之间的问题。
季夫人不是没劝过林氏,十根手指头有长短是人之常情,只偏颇太过就伤人心了。可她妹妹那性子,有时候让人无话可说的很。劝不过,季夫人也懒得管了,只不免格外疼惜宋嘉禾一些。
越是接触,季夫人就越是不明白林氏,若给她一个这么漂亮又活泼懂事的闺女,她可不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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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母亲不适,季恪简不敢怠慢,立刻随着报信的丫鬟前往西苑。
眼下时辰尚早,人们都还在外头寻乐子,西苑便显得有些空荡荡。
长廊空荡荡,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墙下花架上开着不知名的红花,香味馥郁到甜腻。
季恪简剑眉微皱,脚步忽而一滞,一股灼热自腹中升起,彷佛一团火在烧。
季恪简心头一凛,停下脚步。
带路的丫鬟回头,正对上季恪简阴郁晦暗的目光,骇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他,试探着唤了一声:“世子!”
季恪简眼底掠过浓重的阴霾,抬脚要往回走,方走出两步,便觉一阵头晕目眩。
恰在此时,一丈外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豁然打开,从屋里掠出一人,袭向季恪简。
季恪简一惊,抬手要挡,然浑身无力连抬手都是咬牙在坚持。
不过两个来回,季恪简便被人拉进了房门,‘咔哒’落锁声响起。
屋内只点了一盏豆大的灯,有些昏暗,橘黄色的灯火中,一女子缓缓走向季恪简。
薄薄红纱下的玉体肤玲珑有致,只消一眼就能令人血脉膨胀,□□在外的雪臂玉足白皙胜雪,犹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
季恪简背抵着门,抵抗着与体内那股蔓延到四肢百骸内几乎就要喷薄而出的的炙热。豆大的汗水沿着他的面颊不住往下淌。
魏歆瑶抓着薄纱的手在抖,再是大胆,她也未经人事,哪能不胆怯。
望着浑身都在打颤的季恪简,魏歆瑶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即使中了媚药,她都这样了,他依旧看不都不看她一眼。
他就那么看不上她!
强烈的不甘涌上她的心头,魏歆瑶咬了咬唇,手一松,薄纱落地,少女完美无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艳色淋漓。
宋嘉禾送季夫人回了屋,略坐一会便告辞。不经意间就见一丫鬟躲在花架后面探头探脑的张望,专心致志的连她们靠近了都没发现,不禁狐疑了下。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留是该走,正踟蹰着,就见砰一声异响,只见季恪简打那扇被踢开的门内走出来,他双目赤红,左手不断往下淌着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宋嘉禾骇然失色。
躲在花架后的丫鬟亦是大吃一惊,郡主命她听得动静之后大喊来人,可这会儿季世子才进去那么一会儿工夫,她到底要不要喊。
正当她打算豁出去大叫时,就觉脖颈一麻,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季表哥!”宋嘉禾小心翼翼的看着不远处的季恪简,不敢靠近,季恪简这模样着实有些骇人,眼珠子红的充血,原本白皙清俊的脸上一片潮红,额上青筋毕露。
“别过来!”季恪简的声音有些走调,他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壁上。
血液在血管中轰隆作响,一波又一波的炙热排山倒海袭来。季恪简举得眼前的景象出现了重影,唯独不远处的宋嘉禾,格外明亮清晰,她焦急的看着自己,红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腹下那团火越烧越旺,几乎要燃尽最后一丝理智。季恪简用力一撕手臂伤口,登时血流如注。
宋嘉禾腿脚有些软,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过来,她慌道:“前面左拐有一池塘。”扭头对青画道:“快去找姨母。”
剧痛使得季恪简脑子有一瞬间的清明,他踉跄着往前走,周走了两步就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宋嘉禾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别靠近我!”季恪简厉声呵斥。
宋嘉禾僵在原地,骇然看着他抓起玉簪刺向手臂,顿时血花飞溅。
随着青画而来的季夫人赶来时,就见季恪简坐在池塘里,露出水上的面庞惨白如纸,嘴唇上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季夫人当下目眦欲裂,险些落下泪来。
见季夫人来了,宋嘉禾松了一口气,一路她都提心吊胆,既怕季恪简失血过多出了意外,又怕他滑进池塘里窒息,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眨眼出个好歹。
蔓延到水边的血迹,空气中的血腥,泡在水中的儿子,无不令季夫人肝胆俱颤,她颤着声道:“快把承礼扶出来!”这样泡下去,万一泡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应声下水。
“暖暖,暖暖,这次多亏有你!”季夫人握着宋嘉禾的手,感激涕零。
宋嘉禾忙道:“姨母,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给表哥请个大夫看看。”
季夫人点头,她抹了一把泪,“这儿有我,你先走。”这样的场合,宋嘉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待着也是尴尬。
对此宋嘉禾求之不得,那边季恪简快要从水里出来了,宋嘉禾对季夫人福了一福,低着头就走,一眼都不敢乱瞄。
将将出了走廊,便听见一阵繁乱脚步声,听动静人还不少。
抬头一看,就见梁王以及宁国公迎面而来。
宋嘉禾有些尴尬,想也知道两人为何而来。
宋嘉禾向二人行礼,两人脚步略缓,对她点了点头,继续阔步前行。
宋嘉禾留在原地,果见一侍卫脱离队伍走向她。
来人见过礼后客客气气的询问当时情况,宋嘉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末了来人又含笑道:“此事还请宋姑娘代为保守。”
宋嘉禾笑了笑:“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可对人说的。”
对方笑容更明显了一些,暗忖,到底是世家贵女,晓得轻重厉害。
说过话,宋嘉禾快步出了行宫,离了这是非地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季恪简那情况该是中了媚药吧,有一阵她喜欢看话本子,其中不乏几本禁/书。
宋嘉禾头一个怀疑的,就是魏歆瑶,想想这还真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只不过并不敢百分百确定,当时那情况下,虽然好奇可她并未去那屋子里多看一眼,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前世,她不记得有类似的事,或者说可能发生了,但是季恪简没有告诉她,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第108章

且说魏歆瑶,她忍着羞臊与胆怯走向季恪简, 万不想他突然拔下玉簪刺向手臂, 血花四溅, 一部分溅到了她的脸上,唇上,血腥味扑面而来。
魏歆瑶骇然失色, 不敢置信的看着自残的季恪简。
愣神之际就觉眼前一花, 剧痛袭来, 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魏歆瑶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只见一张枯瘦端严的脸近在咫尺, 吓得她下意识伸手要推, 刚伸出手, 猛地反应过来,许嬷嬷?
许嬷嬷见魏歆瑶醒了, 便躬身退开。
被许嬷嬷吓的元神归位的魏歆瑶战战兢兢扭过头,就见梁王负手立在桌前。一张脸晦暗阴沉, 如同泼了墨一般。
魏歆瑶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哆嗦,白着脸颤声道:“父王!”
煞气森森的梁王脸色铁青,冷冷的盯着魏歆瑶。活了大半辈子他就没这么丢人过, 他的女儿竟然给人下媚药。
梁王指了指魏歆瑶,气极反笑:“你可真够行啊,魏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魏歆瑶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她翻滚下床,跪倒在地, 细细的冷汗布满全身,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说吧,这药你哪儿弄来?”梁王冷声质问。
御医查明季恪简中的媚药是一种来自苗疆名唤逍遥散的东西,这药无色无味,单吃并无作用,故而防不胜防。可吃了之后再闻到摆在外头那几盆一日红的香气,便是顶级媚药。任你再是正人君子也只能供欲/望支配。
对于季恪简能硬扛过去,几位御医也十分惊奇。
这种秘药,不该是魏歆瑶在正常情况下能接触到的。
头皮发麻的魏歆瑶低着头不敢看梁王,哑声道:“玄虚庵的裕丰师太给我的。”
她被关在庵堂里反省,梁太妃还每隔三日派个尼姑来给她讲经,一来二去,魏歆瑶便和裕丰师太熟悉起来。
裕丰师太见她愁苦,毛遂自荐为她分忧解难,她与她百两黄金,还承诺助她等上主持之位。
梁王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下去处置裕丰师太之事。
“当日你痛哭流涕在我面前认错,承诺从此以后安分守己,再不招惹季恪简和许砚秋,你祖母亦为你说情,我便信了你。”梁王嗤笑一声:“你倒好,变本加厉,还做下这等丢人现眼的丑事。既然你依旧不知悔改,那你便再回庵堂反省,哪日想明白了哪日再出来。”
魏歆瑶不哭也不求,她望着梁王的眼里只有翻江倒海的不甘心:“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这要求很过分吗?我是魏家嫡女,是父王的女儿,父王坐拥四海,威震天下,为何连女儿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
“季恪简为何不肯娶你,你难道不知。”梁王冷声道:“若非你当年胡闹,季恪简岂会避你唯恐不及,娶你之百益在他看来都不及这一害,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也怪我对你太过纵容,才养成了你这肆无忌惮的脾性,你要知道,纵使为父我都做不到为所欲为。纵观历史,为所欲为的后果只有自取灭亡,便是帝王也概莫除外。”
梁王话里带上了几分语重心长,到底是最宠爱的女儿:“你若是以为身为我女,便可恣意妄为,那是大错特错,莫说旁人,便是我也容不得你。”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不允许任何人威胁魏家千秋大计。
梁王的目光慢慢移到魏歆瑶脸上,她从来没见过父王这样看过她,这目光让魏歆瑶不寒而栗。
月亮高悬,人群逐渐散去,宋嘉禾也回屋准备歇息。十分之凑巧,宋家的院落就在季家边上。
途径长廊时,宋嘉禾留意到之前放在这的那几盆叫不出名字的花不见了。她盯着一扇门细细看了几眼,干干净净,甚至一点破损的痕迹都没有。
宋嘉禾扫视一圈,差一点都要怀疑刚才的事情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六姐?”宋嘉淇纳闷的看着宋嘉禾,跟着她四处打量了下,没什么特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