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禾慰问几句,尽了姐妹情谊,就去查看不远处的青书青画,两个丫头跟她一块上的吊桥,却没她好运,只好在水里扑腾了一回,幸好都是会凫水的,并无大碍,见宋嘉禾过来,还能笑着道:“姑娘放心,奴婢们瓷实的很,一点事都没有。”只要姑娘没事,她们做丫鬟落个水又算什么。
观她们气色神态,宋嘉禾便放了心。
恰在此时,一道高亢尖细的哭嚎声直冲耳膜,惊得宋嘉禾心里一突,赶紧循声扭头。就见对岸处一丫鬟声嘶力竭的哭喊:“姑娘,姑娘,您醒醒啊!”
魏歆瑶正满肚子的火,闻声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燕婉面白如纸的躺在那儿,毫无动静,霎时她心头一悸:“表姐!”
一婆子心急如焚的按压着燕婉的胸口,几次都不见反应,慌得将燕婉扛在肩膀上用力颠簸。
看的岸对面的宋嘉禾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这燕家满门可就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
魏歆瑶只有比宋嘉禾更紧张的,燕家也说得上是一门忠烈了,母妃将燕婉接过来,一来是心疼外甥女,二来是为了名声,善待功臣遗孤,说到哪都是涨脸的事。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外人交代,带头胡闹的那人可是她九哥。要不是魏闻等一干男子为了避嫌已经离开,魏歆瑶都想踹死这个混蛋,多大一个人了,还如此没分寸。
可眼下说什么都是虚的,只盼着燕婉命硬一些,魏歆瑶紧张的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出。
“咳”这一身落在周遭人耳里,无异于天籁之音。
满脸痛苦的燕婉被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地,魏歆瑶激动的走过去:“表姐,你哪儿不舒服?”
燕婉扶着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像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咳得一张血色的脸透出不祥的红色。
魏歆瑶赶忙给她顺气。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燕婉蓦地哭起来,又马上拿手去擦,却是越擦越多。魏歆瑶被她哭的心头不落忍,放柔了声音安慰:“表姐,你别哭,回头我就告诉母妃,让母妃好好教训九哥。”。
燕婉立时摇头,张嘴欲言。
“表姐你就别替他求情了,他就是欠教训。”魏歆瑶磨了磨牙,害了这么多人落水,魏闻肯定要脱一层皮,亏得没出人命,要不看他怎么收场。
燕婉还要再说,魏歆瑶已经去安慰其他委屈的直啜泣的姑娘们了。
安慰了一圈后,魏歆瑶看向对面,一眼就找到了宋嘉禾。一桥的人,也就她和三哥幸免于难,三哥身手了得,自然不会落入狼狈的境地。
可宋嘉禾,魏歆瑶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她运气好,正好走在三哥前面。道理都知道,可魏歆瑶心下还是有些不得劲。
魏歆瑶转过身,选择了眼不见为净,过了一会儿去取东西的下人已经回来了,她便招呼人开始收拾。
片刻后,宋嘉禾这边也收到了帷幔和干净的衣裳,便拉起帷幔,让姑娘们换了干爽的衣裳。
换好衣服,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觉得活过来了,纷纷下山。出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情继续玩。
一偏僻的水潭边,燃着一堆又一堆的篝火,一排排的军装和赤条条的身体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场景。
这些都是刚才下水救人的亲卫,他们救了人之后一上岸就赶紧溜了,生怕刺激了被救的女子,随后就找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烤干衣裳,顺手还打了几只猎物,边吃边等。
吃的满嘴油的张山见李石杵在晾起来的衣裳前纹丝不动,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不由好奇,随手捡了一根鸡骨头扔过去:“石头,你干嘛呢,难道是藏在衣服里的银票泡烂了,哥哥我早就跟你说过攒什么钱,钱就是拿来喝酒吃肉用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一众人异口同声,哄笑着看着李石。
李石心头一跳,看一眼手里精致的草绿色荷包,赶紧塞回衣服里,然后若无其事把衣服翻了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走回去:“衣服这么晾着得等到什么时候才干,你们这群人就想趁机摸鱼,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呦,居然被你看穿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打趣起来。
说着说着,就闹着要让李石请客喝酒,理由是他运气好,救了魏歆瑶。
一娃娃脸的眉飞色舞的描述着经过:“一个贼眉鼠眼的公子哥游向郡主,我一看那人就不怀好意,正想过去阻止,就见他猛地变了脸,一脸被人抢了媳妇的悲愤,扭头一看。哈,李哥已经捷足先登救下郡主,那公子哥气得脸都歪了,还想继续游过去,看架势是要截胡,你们觉得我能袖手旁观吗?当然不能,我就把他救上了岸,你们是没看见他那表情,逗死人了。”
说的一众人哄堂大笑。
张山妆模作样的拍了拍李石的肩膀:“你救了郡主,立了头功,回头将军肯定赏你。”
“不赏也值了,那可是郡主。”有人挤眉弄眼的怪叫起来,救人时他们不敢多碰不敢多看,可一些触碰在所难免。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美貌如花的姑娘对他们笑一笑,都足够他们傻乐三天,更不用说当时那情景了。
一圈人也都开始怪笑,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尤其魏歆瑶那样高贵又美艳的郡主,对他们而言那真是天仙一样的存在,在场不知多少人羡慕李石好运呢!
李石古铜色的皮肤上爬上暗红,粗着嗓子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传到将军耳朵里,看将军关不关你们禁闭。”
“哎呦呦,我好怕啊!”张山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不过到底没继续说下去,刚才也就是话赶话了。他箍着李石的脖子和一干愤愤不平的同袍敲诈了一顿酒才放过了李石。
李石揉了揉脖子,悄悄吐出一口气来,又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燥热,可能是篝火太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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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垂花门下,林氏翘首以盼, 见马车终于出现在眼帘之中, 她小步迎上去。
马车上的宋嘉卉也早就发现了林氏,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她满腹委屈心酸无处诉说, 见到林氏,全部化作了伤心的眼泪。
林氏亦是心疼的红了眼眶, 早知如此她就不让女儿出门了。瞧着人没事,可好好的姑娘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水,被那么多人看了身子, 到底不体面。亏得这次落水的人多,其中还有魏歆瑶,想来也没人敢把这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嘴, 可私下少不得嚼一下舌头, 存了偏见。
越想越是悲从中来, 林氏不禁泪流, 母女两抱头痛哭起来,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
宋嘉淇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宋嘉禾。
宋嘉晨也拿眼看宋嘉禾, 二婶也太小题大做了, 再如何也不该大庭广众之下哭啊。况且六姐也受了惊吓,好歹关切一句,哪有看都不看的道理。
宋嘉禾神色十分平静,在两位妹妹看过来的时候,还朝她们轻轻一笑。她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林氏怎么疼宋嘉卉都是她的自由,只要不要求她也‘疼’宋嘉卉就成。
最后敛秋都看不下去了,轻轻的拉了拉林氏的衣袖,朝宋嘉禾那边使了个眼色。
这个眼神,宋嘉卉也留意到了,然她抱着林氏不放,哭的更是伤心欲绝。除了霸占林氏的宠爱让宋嘉禾难过,宋嘉卉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办法能报复宋嘉禾。
她已经明白,宋嘉禾不会再像从前似的让着她了,就算搬出母亲来都没用,她连母亲都敢顶撞,父亲还会偏袒她。
“老夫人还等着,夫人和姑娘们还是赶紧去温安院吧,省得老夫人牵肠挂肚。”说话的是谢嬷嬷,她目光沉沉的看一眼宋嘉卉。
宋嘉卉不由颤了颤,这一年多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犹如砧板上鱼肉任人打骂的生活,将她对谢嬷嬷的恐惧已经刻在骨子里。
宋嘉卉收了收眼泪,哑着声音道:“娘,我没事了。”
林氏怜惜的摩了摩宋嘉卉的脸,这才看向一旁的宋嘉禾,略有些不自在的开口:“嘉禾也受惊了,没事了吧?”小女儿到底毫发无伤,故而对落水的大女儿她不免更关心些。
宋嘉禾笑了笑:“母亲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林氏想说幸亏有魏阙要好好感谢他,话到嘴里想起了大女儿的心思,赶忙把话咽了回去。
语毕,一群人就前往温安院,宋老夫人询问了宋嘉卉的情况,又让等候在此的府医把脉,知道并无大碍后,就让林氏带着宋嘉卉回去休息了。这娘俩在这,她们觉不自在,她还心疼暖暖呢。
人一走,温安院的气氛登时活泼了许多,宋嘉淇颠颠跑到宋老夫人身旁坐下,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场面之凶险,着重赞扬了魏阙的身手敏捷以及乐于助人。
宋嘉禾觉得她不去当说书人简直是浪费人才。
宋老夫人笑着戳了戳宋嘉淇的额头,给这件事情定了性:“你们三表哥从来都是个心善,今儿便是旁人他也会出手相助。虽然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却是大恩,没有不感谢的道理。”说着,宋老夫人扭头吩咐朱嬷嬷下去准备谢礼,还让她亲自跑一趟致谢,以示郑重。
宋嘉淇啊了一声,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了,祖母难道不觉得三表哥和六姐很有缘嘛!前年探亲时,三表哥救过六姐,现在又救了一回。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站在一块赏心悦目至极。
宋嘉淇暗暗决定回头和她娘说一下,让她娘提醒下祖母,不用费心替六姐择婿了,眼前就有一个挺合适的。
这时候,下人报,梁太妃跟前的吕嬷嬷来了。
吕嬷嬷携带厚礼而来,是奉梁太妃替魏闻赔礼道歉的:“还请舅老太太息怒,太妃已经罚了九爷去跪祠堂。”
宋老夫人笑道:“少年人总是调皮些,阿闻也不是故意的。”魏闻是被宠坏了,小儿子嘛,上头有两个出色的兄长顶着,不免放纵了些。可都十六了,还这么没轻没重就有些过了,可她这个做舅婆的也不好多说。亏得魏家家大业大,问鼎之日指日可待,他只要不太荒唐,这辈子都能这么肆无忌惮,这就是命啊!
吕嬷嬷笑了笑,发现宋嘉卉不在,不由关心:“二姑娘可是身上不舒服?”
“没事,已经着府医看过,不要紧,只是有些累了,便回去歇着了。”
吕嬷嬷一幅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太妃一直悬着心,如此老奴回去也能和她老人家交代了。”
略说几句,吕嬷嬷提出告辞,她还要去别家送赔礼。
宋老夫人便让珍珠送她出去,随后又命人将属于宋嘉卉的赔礼送到锦绣院去。
若这礼物不是梁太妃着人送来的,宋嘉卉都想砸个稀巴烂。要不是魏闻,她怎么会丢那么大一个人,魏阙怎么可能救得了宋嘉禾。
现在外头肯定满城风雨,嘲笑她们这些落水,议论宋嘉禾和魏阙…宋嘉禾被魏阙又搂又抱,除了嫁给他还能怎么办?
魏阙会娶宋嘉禾,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嘉卉就觉得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心脏,使劲的揉捏。
但见女儿颜色如雪,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林氏觉五脏六腑都揉成了一团,不住安慰:“你别胡思乱想,这事牵涉到那么多人,就连安乐郡主都包括其中,外人不敢胡说八道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劝了半响,宋嘉卉眼泪越流越凶,林氏跟着红了眼:“卉儿,你莫要哭了,你这样岂不是生生挖我的心。”
“娘,”宋嘉卉往林氏怀里钻了钻,无助的看着林氏:“三表哥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六妹,他,他是不是要娶六妹?”
林氏愣住了,卉儿怎么会这么想:“怎么可能,那是事急从权。”要按这逻辑,当天被人救上来的姑娘是不是要嫁给岸上的少爷,还有救她们的人,非常时刻行非常之法。
宋嘉卉泣不成声,几乎哭成一个泪人儿:“可是娘我害怕,六妹至今都未许人家,三表哥前程似锦,万一家里动了联姻的心思怎么办?”一想那画面,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宋嘉禾不可以嫁给魏阙的,谁都可以,就不能是她。
“娘,这般让我如何面对六妹,我知道以前是我任性对不起六妹,我正在想如何补偿她,可她和三表哥在一起后,让我情何以堪。”
这次的意外,不足以让魏阙娶宋嘉禾,但他有这个心,她看的明明白白,他对宋嘉禾是不一样的。宋嘉禾生的那么美,有几个男人不喜欢。以魏阙能耐,还怕不能得偿所愿。
说的林氏开始六神无主,卉儿爱慕魏阙,要是魏阙娶了小女儿,姐妹俩可真就尴尬了。姐妹俩本就不睦,再这么一弄,这辈子都得形同陌路,作为一个母亲,岂愿看到这一幕。
“卉儿,你想多了,这根本是没影的事。我听着你祖母的意思,是要给暖暖寻一。”宋嘉禾都近十五了,婚事也没定下,林氏这个做母亲少不得要问一问。
宋嘉卉心下略略一定,祖母没这心思是好事,可架不住魏阙动了心,若他来提亲,便是祖母不答应,祖父,父亲会不会答应?
为今之计,只有让宋嘉禾赶紧嫁出去,一了百了。
“娘,外祖家不正是,不是有好几位表哥正当龄。”
林氏倏尔怔住了。
“阿嚏。”宋嘉禾突然打了个喷嚏。
宋嘉淇嘲笑:“你这个没落水的也得风寒了?”
宋嘉禾摸了摸鼻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看着她:“有话快说,说完了我要去沐浴。”宋嘉禾还能不了解宋嘉淇,折腾了大半天,不赶紧回去休息,反而跟着她回了降舒院,肯定没好事。
宋嘉淇甜甜一笑,捧着脸特别天真无邪地看着宋嘉禾。
宋嘉禾溜她一眼:“别这么笑,笑的我汗毛都起来了。”
宋嘉淇依旧笑的十分讨好:“六姐,我问你个事儿啊!”
“说!”宋嘉禾言简意赅。
“你觉得三表哥怎么样?”宋嘉淇眨了眨眼,决定稍微迂回一点。
然而这迂回,只是她自己以为的,宋嘉禾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推了推她的脑袋:“你这脑袋里整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嘉淇不服气的鼓了鼓腮帮子:“怎么就乱七八糟了,”开门见到的接着道:“我就是觉得三表哥和你很配啊!”
宋嘉禾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反问:“哪里配了?”
“从头发丝配到了脚后跟,”宋嘉淇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三表哥的本事有目共睹,模样没得挑,我就没见过比三表哥更好看的男人,家世就更不用说了。人品,六姐不是比我还清楚,三表哥都帮你多少次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三表哥对你特别好,你看他在别人面前都挺严肃,可和你在一块时就挺和气的,这么好的三表哥,六姐,你真的不考虑下吗?”
魏阙的优秀,宋嘉禾当然知道,但是所谓的对她特别好,宋嘉禾不敢苟同。她觉得若是把自己和宋嘉淇掉个个,魏阙也是会出手相帮的。归根究底,还是自己麻烦他太多次了,以至于宋嘉淇有此误会,人家可是有小仙女的。
宋嘉禾清了清嗓子:“对我和气,对你难道就板着脸了,三表哥就是这么外冷内热一个人,跟他熟一些,他就会亲和很多。”
宋嘉淇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宋嘉禾继续道:“换做你遇上我那样的险境,你觉得三表哥会不会出手帮你?”
应该会的吧,宋嘉淇可不想承认自己做人这么失败。
宋嘉禾耸了耸肩:“所以啊,这些有的没的完全是你异想天开,我知道你崇拜三表哥,但是也不能把你姐姐我往前推啊,有本事你自己上啊!”
宋嘉禾斜睨宋嘉淇。
宋嘉淇气短,没出息的承认:“可我怕啊!”期期艾艾的凑过去:“六姐,你好像不怕三表哥哎?”
宋嘉禾一愣,自己之前是怕魏阙的,他气势太强,尤其宋嘉禾还对他有那么点偏见。可现在,她好像一点都不怕他了,甚至看见他会觉得格外安全踏实。
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宋嘉禾已经记不起来了。
“六姐?”宋嘉淇狐疑的喊了一声。
“他又没长了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宋嘉禾开始逐客:“这大半天又惊又吓的,快累死了,你精力旺盛不需要休息,我是不成的,要玩去别处,别在这给我捣乱。”
宋嘉淇吐了吐舌头,不是很心甘情愿的走了。
她一走,宋嘉禾立马松了一口气,去净房泡了个热水澡,随后便上了床休息,离着晚膳还有好一会儿,她打算睡一觉养养精神。
大抵是真的累了,宋嘉禾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高一点,再高一点儿。”坐在秋千上的宋嘉禾娇声催促,可秋千还在不疾不徐的晃着,宋嘉禾不悦的转过头,嗔道:“你用点力气啊,难不成中午没吃饱。”
季恪简好脾气的笑了笑:“你抓紧了,飞出去,别找我哭鼻子。”
“我要是飞出去了,你不会接住我啊,你要是接不住我,”宋嘉禾转了转眼珠子,十足十的刁蛮:“我就不要你了!”
话音未落,秋千荡得老高,宋嘉禾欢快的笑起来,突然间,笑声戛然而止,被甩出去的宋嘉禾惊叫一声。
一旁做着针线活的青书就听见一阵尖叫,连忙跑到床边,只见宋嘉禾瞪大了双眼,又惊又俱,神情复杂难辨:“姑娘,您做噩梦了?”
宋嘉禾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上冷汗,如果没有最后那个神转折,宋嘉禾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圆满的美梦。
正当她惊恐欲绝时,季恪简准确无误的接住了她,惊魂甫定的她还有心思趁机捏了捏他的脸,手感棒极了,正想再捏两把压压惊。
眼前清隽优雅如同白玉雕的面容突然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立体而又硬朗,英俊逼人。
把宋嘉禾给活生生吓醒了,她捂着胸口,感觉到了剧烈的心跳。
第70章
惊了人美梦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在宁馨院里回话,他之所以现在才回来, 是为了调查吊桥倾翻的原因, 结果证实只是一场意外,绳索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下已经老化, 哪里经得起魏闻毫无节制的摇晃。
梁太妃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小孙子还真是被宠坏了,多大一个人了, 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梁太妃懒得说他,反正他已经在祠堂跪着了, 只对魏阙道:“跑了一趟, 辛苦了吧。”
魏阙道:“这都是孙儿应该做的,不辛苦。”
梁太妃欣慰的点了点头, 小孙子不成器, 几个大孙子都是成材的,可有时候成器的孙子太多了, 似乎也不全是好事。
梁太妃抬眸看着身姿挺拔, 气势过人的魏阙。外头的风言风语, 她也听到了,魏闳的不安,她更是看在眼里。有一个战功赫赫的弟弟, 任谁都要不安下的。所以她才会在年初的时候要求梁王把魏闳接到身边,一来磨练二来立威。便是这次让魏阙来接人,也是她要求的。京城正是百废待兴,是拉拢人才树立威望的好时候。
老三是不错, 可老大才是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孙,尊嫡重长,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万万乱不得,否则是要酿成大祸的。
梁太妃将话题转移到了宋家刚送来的礼物上,和颜悦色道:“你舅婆派人送了重礼,谢你救了禾丫头,我着人送到你院里了。”说话时,梁太妃不着痕的观察魏阙的神色。
魏阙恭声道:“舅婆太客气了,表妹就走在我前头,我哪有不救的道理。”又露出微微的遗憾之色:“可惜七妹离得远,我没能救下她。”
神色平静如常,梁太妃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他对禾丫头不同寻常,该都是凑巧罢了,如此,她也就能安心了。
他威望已足,若再得一门显赫姻亲,岂不是烈火烹油。便是魏阙安分守己,梁太妃也怕下面那些人动了不该有心思,古往今来多少兄弟情分都是被身边人撺掇坏的。
梁太妃笑起来:“这事你大可不必自责,都是阿闻这混账胡闹。累了一天,你好生回去歇息吧。”
魏阙也道:“那孙儿就不打扰祖母了。”
在他走后,梁太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末了她轻轻一叹。
“太妃这是怎么了?”吕嬷嬷诧异。
梁太妃轻轻捻着佛珠:“老三年纪也不小了,可这婚事还是没个着落。战场上刀枪无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断了血脉。”
吕嬷嬷静了静,斟字酌句道:“老奴瞧着,王妃倒是中意燕姑娘的样子。”
梁太妃一声冷笑,梁王妃还以为自己瞒的紧,当谁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整天病怏怏苦兮兮的,亏她也拿得出手。”她是不希望魏阙迎娶高门贵女,但想的是给他找一个家里老实本分,自身品貌也出色的姑娘。
到底是亲孙子,早年亏待了他,这些年又为魏家立下汗马功劳,梁太妃也不想太委屈他。甚至如若魏阙不是这般出色,梁太妃都不介意撮合他和宋嘉禾,也能让两家更亲近些。
“在武都寻不到合适的,到了京城保不准就有合意的姑娘了。”吕嬷嬷宽慰梁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