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究底,还是他对这个问题不够重视,如果不是今天听到了小女儿的这番话,宋铭也不会知道问题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小女儿竟然会觉得她不是林氏亲生的。受了多少委屈,这孩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宋铭温声对宋嘉禾道:“懂事的孩子长辈都喜欢,却是最容易被忽略。女儿家哭一哭闹一闹,撒撒娇都是可以的,只要不无理取闹把握那个度就好。”
宋嘉禾怔怔的看了他半响,慢慢的点了点头。
宋铭便笑了笑。
宋嘉卉却是七个不忿八个不服,只觉得父亲字字句句都在数落她偏袒宋嘉禾,一股恶气在她胸口横冲直撞,撞得宋嘉卉眼冒金星,连对宋铭的害怕都顾不上了。
宋嘉卉重重抹了一把脸,沙哑着嗓子哭喊,“爹话里话外的说我无理取闹,可今天无事生非的明明是宋嘉禾。娘向她借个丫鬟,她就对我和娘呼呼喝喝 ,到底是谁不讲理。”早知道会闹成这样,她就不要那丫鬟了,宋嘉卉有些懊恼。
宋嘉禾睫毛轻轻一颤,到现在还在纠结那个丫鬟,蠢死算了!她发火的关键根本不是借丫鬟的事,而是宋嘉卉的理直气壮和林氏的浑然不觉!
丫鬟?
宋铭听的稀里糊涂,遂他扭头问林氏怎么回事。
茫然无措的林氏便把话说了,还特意特意强调了先让宋嘉卉早起一个时辰化妆,绝对不会耽误宋嘉禾。
望着不断强调不会耽误宋嘉禾的林氏,宋铭默了默,忽尔问,“是你开口要人还是嘉卉开的口?”
林氏颤了下,低头避开了宋铭的视线,小心翼翼道:“是我!”
宋铭难掩失望之色,怪不得小女儿会生这么大的气。再看林氏和长女模样,看来自己那一番话都白说了,宋铭满心疲惫。
强忍着不耐,宋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凉了,也苦了,“如果七侄女八侄女想借丫鬟,她们是会直接问暖暖借,还是请大嫂和七弟妹和暖暖说?”
林氏被他彻底问住了,半张着嘴,干瞪着眼,半响憋出一句,“可之前那次,她答应了。”那是她们刚回到武都第二天,在去向宋老夫人请安的路上,之后因为宋嘉卉被禁足不了了之。
所以宋嘉卉一提,她就应下了,姐妹之间借个丫鬟实属平常。
“八妹亲口和我借了人在先,之后我哪好拒绝自己亲姐姐,还是您开了口的情况下,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宋嘉禾在亲口二字上加了重音,“更重要的是,那会儿我可还没和二姐吵过架,倒是真不介意借个丫鬟给她。”
宋嘉禾淡淡的看着脸色难堪的宋嘉卉,“可是我和二姐前不久才吵了一顿,我记得那天二姐也拿她是姐姐这句话来压我,我是怎么说的,我问她,她像个姐姐吗?自从我和二姐吵了一架后,我和她就只说过几句场面话,维持一个面子情罢了。二姐怎么还会想着跟我借丫鬟,真把我当软柿子没脾气的了。
更好笑的是,二姐自己不想欠我人情,或者是怕我拒绝吧,竟然让母亲出面和我说,这是拿母亲来压我,让我不敢拒绝。” 宋嘉禾打开桌上的锦盒,手指在那一排珠钗上滑过,嘲讽一笑,“母亲还特特送了我一盒珠钗才开口说事,我要是再拒绝可就是不上道了,哪能拿了东西不办事的!”
望着那盒珠光宝气的首饰,宋铭和宋子谏脸色俱是沉了沉。
林氏心慌意乱,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我没有,暖暖,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们姐妹俩和好。”
“我为什么要和她和好!”宋嘉禾砰一声盖上盖子,“和好以后继续百般忍让迁就她是不是,凡是我的东西,她看中了,我就得高高兴兴的给,是不是?”
宋嘉禾越说越急,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从小大大,哪次不是这样,我和她闹翻了,你就拿点东西来哄哄我,跟我说二姐不懂事,还是我最懂事。我就美得找不着北了,于是继续‘懂事’的让着她了。每次都这样,明明错的那个人不是我,可你都是让我退让,为什么你永远只会让我迁就她!”
林氏就像是一截木头,愣愣的坐在那儿。
宋嘉禾拿手背一抹脸,摸到了一手湿润,她又摸了一把却是越抹越多,暴躁的用衣袖狠狠的一擦脸,一张白莹莹的脸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宋嘉禾微抬着下颌,一双眼因为泪洗而格外晶莹透亮,“母亲以后就别费这种心思了,我不可能和宋嘉卉和好,这辈子都不可能!”顶好当个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几年后各自出嫁,一辈子也见不着几面。她为什么要和一个讨厌的人做好姐妹,她缺姐妹吗?
说罢,宋嘉禾也不看宋铭是何表情,扭头就走。
宋子谏愣了下,站了起来,看向宋铭。
宋铭对他略一颔首。
宋子谏当即就追了出去。
宋嘉卉往椅子里又缩了缩,看一眼失魂落魄的林氏,又偷偷抬眼打量上座的宋铭,正撞进宋铭暗沉沉的眼里,吓得一个哆嗦,猛地低下头。
宋铭看一眼头低的快到胸口的宋嘉卉,站看一眼泥塑木雕似的林氏,沉沉一叹,母女姐妹之间的问题比他想象中还严重,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可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候在外头的青书和青画但见宋嘉禾双眼红彤彤的走出来,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迎上去,一叠声问,“姑娘,您怎么了?”
宋嘉禾理都不理,低着头径直往前走,脚步越走越快。
紧跟上来的宋子谏想说什么,可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本就是口拙,遂只好默默的跟在她三步后。
宋嘉禾脑子里乱的很,她知道自己不该图一时之快说那些话,百善孝为先,无论如何林氏都是她母亲。传出去别人可能会说林氏偏心不对,但是更会说她大逆不道,可她实在忍不了了,不说,她怕憋死自己!
反正说都已经说了,还能怎么样,现在宋嘉禾只想回降舒院大睡一场。
却说季恪简,他临时收到魏闳的邀请,请他去夜游青湖,宋老爷子还未归家,他便打算向宋老夫人说一声,顺道请安了。借住在府上,一夜不归,总要和长辈打个招呼。
不想又遇见了宋嘉禾,一看气氛季恪简就觉不对劲,当即想避开。可不经意间对上小姑娘泪盈盈的眼,尤其是小姑娘在看见他之后,那一脸见到亲人的欢喜和依恋,让他的脚怎么也抬不起来。
然后他就见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乳燕归巢一般扑过来,他不仅没有躲开还鬼使神差伸手接住了。
被扑了个满怀的季恪简懵了,怀里软绵绵,暖洋洋的身体让他霎时元神归位,就见宋子谏铁青着脸,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季恪简,“…”
宋嘉禾: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谢谢孤月山人扔了1个手榴弹
麝香魚、柯妈、玉蜻蜓、21090990、瓶瓶罐罐的地雷(づ ̄3 ̄)づ╭?~

第36章

闻着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松香, 所有的委屈就像是决堤的江水找到了缺口,喷薄而出, 一泻千里。宋嘉禾嚎啕大哭,哭得好像个小孩, 一边揪着季恪简的衣服哭一边喊表哥。
季恪简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刺刺的钝钝的难受起来。
低头看着伏在胸口的黑黝黝脑袋,季恪简心情是难以描述的微妙,他能感觉到小姑娘对他的依赖, 发自肺腑。季恪简眸色微微一沉。
听着她声嘶力竭的痛哭声,季恪简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还没沾到衣服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劲还不小。
季恪简一抬头就对上宋子谏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的目光, 视线跟刀子似的。
被当成了登徒子的季恪简也很无奈,小姑娘都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了, 他能怎么办,难道避开让她扑空摔一跤吗?
宋子谏一手抓着季恪简的手甩开, 另一手抓着宋嘉禾的后背将她拉出来。
宋嘉禾是拒绝的, 可那力道根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硬生生被拉出来的宋嘉禾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她还没跟表哥诉委屈呢, 可在看清宋子谏那张晦暗如墨的脸后,噗一声,愤怒就像是被戳破的泡泡,消失的无影无踪。
飞到九霄云外的理智瞬间回笼,宋嘉禾一寸一寸的抬头, 浑身的关节彷佛生了锈。
望着惊恐的宋嘉禾,不知怎么的,季恪简有点想笑,他清咳一声掩饰了过去。眼见她脸色逐渐发僵发青,季恪简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就此晕过去。
这一刻,宋嘉禾真的在考虑自己晕过去会不会更好一点。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这么尴尬过。
她竟然对一个可以用陌生二字来形容的男子投怀送抱了!
投怀送抱了!
抱了!
浑身的血液争先恐后的冲到脸上,宋嘉禾觉得自己头顶能冒烟,脸能烙鸡蛋。
季恪简就见小姑娘脸红的如同苹果,白嫩嫩的耳朵更是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局促的站在那儿,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宋子谏伸手将宋嘉禾拉到自己身后,欲言又止的看着季恪简。
季恪简整了整神色,恢复了翩翩有礼的模样,“禾表妹下次走路当心些,若是摔着就不好了。”
宋嘉禾睫毛轻轻一颤,瞬间了然他的意思。她这次只是不小心摔到了他身上,绝不是‘投怀送抱’。
这事若没人看见,当事人不当回事就只是个笑谈,最怕被人瞧了去又宣扬开。那么这个解释总比她主动那个啥的好,虽然听着也挺有心机的。
不小心摔进人怀里什么的,都是老掉牙的桥段了。
越想宋嘉禾的脸越烫,她懊恼的扒了一把头发,她怎么会脑子一抽,就把从前和现实弄混了。
季恪简看一眼抱着脑袋的宋嘉禾,忍着笑对宋子谏点了点头。
宋子谏拱手回礼。
季恪简便抬脚离开。
走出了一段路的季恪简忽然顿足,望一眼周围,突然笑了下,调转脚步继续去温安院。
他的小厮泉文摸了摸脑袋,他刚刚见自家公子方向错了,不过想着他可能有什么其他安排,遂不敢多言。
哪像想他是真的走错路了,看来刚刚那回事,对公子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其实姑娘家不小心‘崴脚’摔过来这种戏码,公子一年能遇上好几回。可公子亲手接住的,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尤其表姑娘这不是摔,而是奔放的直接扑了过来。
泉文都想给表姑娘竖个大拇指,厉害了!
且说留在原地的宋嘉禾兄妹,季恪简一走,宋嘉禾就忍不住捂着脸蹲了下去,恨不得挖条缝就地掩埋了自己。
宋子谏眉头一阵乱跳,想说什么又无从开口,这种事他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唯一差可告慰的就是没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宋子谏放缓了声音道:“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他得检查下还没有其他人看见了。
宋嘉禾略感诧异地看着宋子谏,二哥竟然没有教训自己,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事混账,往严重了说那是有辱门楣的。
宋子谏安抚的看了她一眼,六妹的确胡闹了,不过宋子谏觉得她可能是伤心的糊涂了。加上因为沉香院那一闹,宋子谏正对她满心愧疚,哪里舍得骂她。
“你也别担心,这事二哥会处理好。”宋子谏顿了顿,“不过下不为例,再难过也不能乱…”扑人!
宋嘉禾咬着下唇,满脸羞愧的点了点头,声音低如蚊讷,“谢谢二哥。”
宋子谏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先走。
宋嘉禾对他福了福身,低头快步离开。
另一厢,宋铭、林氏和宋嘉卉三人沉默无言的坐在正屋内。
落针可闻的寂静让宋嘉卉满心不安,她不适的动了动身子,觉得浑身犹如一百只蚂蚁在爬,可她根本不敢大动。惟恐惹来宋铭的注意力。
林氏瘫坐在椅子上,一半身子犹如在火力烤另一半则被浸在了冰水里。她眼前都是泪盈眉睫的宋嘉禾,耳边全是她含泪带泣的控诉。
其实林氏心里明白,在两个女儿之间,她的确更偏爱大女儿一些。
宋子谏是她第一个孩子,可宋子谏满月后就被宋老夫人抱走了,她只能每天看几眼。
说起来,卉儿才像她的第一个孩子,她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翻身坐爬。卉儿长牙日日夜夜的哭,她就陪着她哭。卉儿八个月就会喊娘,她当场激动的哭了出来。
在卉儿身上,她才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一个母亲的酸甜苦辣。这是其他孩子都没有的,宋嘉禾是宋老夫人养大的,两个小儿子更多的是奶娘在照顾。
尤其卉儿打小就爱腻着她,爱向她撒娇,她如何能不偏爱卉儿几分。后来几个孩子越长越大,卉儿容貌和资质都比不得兄弟姐妹几个出色,为此常常难过,她就更偏疼几分。
小女儿生得花容月貌又打小就聪慧,她乖巧懂事愿意让着姐姐,林氏十分欣慰。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委屈了小女儿,所以会补偿小女儿,她以为小女儿不计较的。
直到今天林氏才知道,原来小女儿一直都在怨她。
林氏整个人都乱了。
宋铭将茶杯放在案几上,‘嗒’一声脆响引得林氏和宋嘉卉都看了过来。
宋嘉卉神色来回变幻不定,心都跳到嗓子眼处了。
林氏则是茫然无措的看着宋铭。
宋铭开口,“嘉卉。”
宋嘉卉颤了颤,双手紧紧的揪着手里的帕子。
“你已经十五岁,马上就要行及笄礼。早就过了通过无理取闹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年纪。”
宋嘉卉涨红了脸。
“以后没人会继续惯着你,就是你娘都不行。”
宋嘉卉的脸刹那间褪尽了血色,失声叫道,“爹!”她又急急忙忙去看林氏,“娘!”
“叫天王老子都没用!”宋铭嘴角一沉,“以后说话做事前,先想想道理而不是觉得有你娘做靠山,你就能肆无忌惮,你娘护不了你一辈子。”
宋嘉卉怔愣当场。
宋铭看向林氏,林氏被他看的心惊胆战,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要是真疼嘉卉,就别再继续惯着她。家里这么多兄弟姐妹,她和谁关系好了。一个合不来可能是性格不和,两个合不来,三个合不来,都合不来,那就得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了。自家人都处成这样,日后出阁婆家人难道还能比自己家人更和气?就算是低嫁,对方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
宋铭看着似有感触的林氏,“你狠不下心,就让母亲让谢嬷嬷来教。”
林氏唯唯点头。
宋嘉卉起先听得一肚子火,谁稀罕和他们关系好了,可一听低嫁,她心都凉了,她为什么要低嫁!
“至于暖暖那。”
“我会好好补偿她,我会补偿她的。”林氏急急忙忙的截过话头,一连说了两遍,惟恐宋铭不信她。
宋铭默了默,类似的话,他已经听到不只一次的了,他相信现在的林氏是真的想弥补,但再遇上两个女儿起了冲突她会怎么做,宋铭心里也没底,偏掉的心哪是这么容易拉回来的。
他多留心看着,就算林氏还偏心大女儿,总不会再叫小女儿受委屈了。
不过想补偿总比不补偿的好,遂宋铭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会看着。五个孩子里,我们做父母的最亏欠的是她。”
林氏无地自容的低下头。
宋铭看她一眼后,起身离开。
才踏出门,宋铭就听见宋嘉卉的嚎啕大哭之声。
宋铭轻轻一摇头,出了沉香院,就见步履匆匆的宋子谏迎面走来,神色十分严峻。
宋铭一敛神色。
宋子谏对宋铭耳语一番。
听罢,宋铭微微一眯眼,小女儿打小就没让人操心过,这一下子倒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就那几个人?”
宋子谏点头,当时园子里还有两个扫地的丫鬟和婆子,别的倒没了。只是几个下人,倒也不碍事,这种事除非当场叫破引来了人,事后就算她们说出去,也能当成造谣处置了。
宋铭略一颔首,忽尔挥手让随从退后,方问,“你瞧着暖暖对承礼是那个意思?”
宋子谏顿了下,默默的点了点头。要不谁不扑就扑季恪简,人伤心之下寻求安慰,自是要找信赖亲近之人,只是,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只宋嘉禾行为奇怪,季恪简也怪里怪气,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父亲,您?”宋子谏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顿时吓了一跳。父亲不会是想让小妹如意吧,可魏家那边怎么办?
宋铭看他一眼,笑了笑,“你找机会探探承礼的口风。”
宋子谏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想起宋嘉禾扑在季恪简怀里哭的样子,全部化成了一个好字。
“时辰差不多了,你去收拾下出门吧。”魏闳不只邀请了季恪简,也邀请了宋子谏。
宋子谏行礼告退。
宋铭想了想,抬脚迈向降舒院。
宋嘉禾趴在床上,就像一条上了岸的鱼,满脸的生无可怜。
一片狼藉的床铺和乱糟糟的头发都是她郁闷之下的牺牲品,可饶是如此,宋嘉禾还是尴尬的欲生欲死,她觉得自己根本没脸见人了。
二哥会不会把事情告诉长辈,还有季恪简,他肯定以为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花痴。
宋嘉禾顿觉人生一片黑暗。
“姑娘,二老爷来了。”
宋嘉禾登时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般跳了起来,咚一下,脑袋撞到了床杆上,疼得她眼冒金星,泪花肆意。
安娘心疼的直抽抽,一边揉着她的额头,一边数落。更多的是心酸,二老爷来了,瞧把姑娘激动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宋嘉禾之前作了个大死,只当她又在沉香院受委屈了,才会红着眼回来。
安娘让青画给宋嘉禾简单的收拾了下,故意留了个心眼没掩盖哭痕。
宋嘉禾心悸如雷,觉得父亲过来八成是知道自己干的好事了,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父亲能信吗?
谁信啊!
走到门口的宋嘉禾差一点就想落荒而逃。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宋嘉禾闭了闭眼,一横心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顿时眼泪汪汪。
坐在那儿喝茶的宋铭就见小女儿磨磨蹭蹭进了门,神情楚楚可怜!
谢谢alison的火箭炮
谢谢Dommy(x2),孤月山人,禾日夕夕的地雷(* ̄3 ̄)

第37章

宋铭弯了弯唇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和颜悦色。
宋嘉禾眨了眨眼,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希望宋铭训斥她的时候能够稍微留点情面, 说实话, 宋嘉禾有点怕宋铭。
毛茸茸的睫羽,湿漉漉的眼睛,鼻头眼眶微微泛红, 瞧着甚是可怜,恁是铁石心肠,都得心软。更何况是正对她满心歉疚的宋铭。
宋铭脸上的神色更温和:“坐吧。”
宋嘉禾正襟危坐, 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宋铭看了看她, 幽幽一叹:“刚才我和你母亲已经说好了,从此以后再不会纵着你二姐胡闹。”
宋嘉禾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一颤, 她相信宋铭的决心, 其实一直以来宋铭都算不上纵容宋嘉卉,宋嘉卉还是挺怕宋铭的,在他面前并不敢胡来, 她任性那都是在林氏跟前。
至于林氏, 宋嘉禾压根不信。说的再好听, 事到临头,林氏就什么都忘了, 只记得哄宋嘉卉高兴,她改不了的。
亏得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不是林氏,只要自己不继续犯傻,其实那边也占不到便宜。
“以后你二姐, 再跟你要求什么,”宋铭顿了下,“或者是你母亲,要求你做什么,你若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不需要为了粉饰太平而勉强自己。
人生在世必须得学会的一件事就是拒绝别人不合理的要求,哪怕这是你的父母长辈。孝顺孝顺,并不是逆来顺受,你明白吗?
宋嘉禾惊得猛然抬头,愣愣的看着宋铭,这话可有些违背常理了。
宋铭微微一笑:“逆来顺受,那是愚孝。”
宋嘉禾忽然觉得鼻头有点发酸,她轻轻的噏了噏鼻子。
“至于你母亲,她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却是有点儿糊涂。她的话你捡着能听的听了,不想听的,听过便罢。实在不舒服就来告诉我,别和她吵,传出去影响太坏。”宋铭温声叮嘱。
林氏是家中幼女,自幼深受父母兄姐宠爱,养的她天性单纯。
十七岁嫁给他,宋老夫人虽然严厉,却不会苛待儿媳妇。上有长嫂主持中馈,几个妯娌都是和善人。二房后宅清清静静,并无姨娘庶子的烦心事。
在雍州,多是别人讨好奉承她,久而久之她便越来越随性,思事不够周全。
宋嘉禾默默的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后,宋铭开口:“你二哥跟我说了园子里的事。”
宋嘉禾的脸唰一下涨红了,这事她跳进黄河都说不清了,尤其她本身就不怎么清白。
“你钟意承礼?”宋铭问的开门见山。
满脸通红的宋嘉禾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颤了又颤,如同受惊的蝴蝶。
这反应,宋铭哪还不懂,他也是年轻过的:“承礼这孩子不错!”手腕与人品都是人中翘楚。
宋嘉禾心下狐疑,宋铭这语气怎么跟她设想中的不太一样啊。女儿对一个男子投怀送抱,他不该雷霆震怒吗?
宋铭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一笑:“我倒是不反对,只不过…”
宋嘉禾的心提了起来,忍不住抬眼看着他。
“婚姻乃结两姓之好,除了门当户对,最好再你情我愿,这般才是佳话。”宋铭说的十分直白,他相信宋嘉禾能听明白,这孩子自幼就聪颖,“其中涉及方方面面,季恪简的意思,季家的意思,甚至还有魏家的意思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