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商场的过程极为顺利,伍月将衣服脱下整整齐齐地叠好递回沈文菲手中,沈文菲对这个女孩的印象极佳,也回以真诚的微笑。伍月拉过她的手,亲昵地说道:“这次多亏了你们,我回国以后没什么朋友,今天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算我们有缘。”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轻轻躬身,爽朗地说道:“我叫伍月。”
“林淮恩。”他的表情显得局促,在钱包里摸索了半天,才抽出一张名片。
“唐哲。”唐哲的名片竟然是手写的毛笔字,黑色和红色的搭配尽显霸气。
沈文菲觉得有些头疼,事件的发展越来越脱离她的控制。她看着伍月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沈,沈文菲。”
伍月一走,林淮恩也和唐哲道别之后进了商场,沈文菲心里乱成一麻,怎么也想不通她提议走员工楼梯,怎么还促成了两人的见面。她琢磨了半天,终于把目光落到了唐哲的身上,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怎么也在走楼梯。”
唐哲手插在裤带中,身后倚着商场外的巨幅广告牌,眼含秋波地望着沈文菲。这人有一个怪癖,能躺着的时候绝对不坐着,能倚着的时候绝对不会站着。看到沈文菲已经接近发狂边缘,他才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多走楼梯可以强身健体,林经理也很同意我这个想法。”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沈文菲还未发飙之前,唐哲直起身子接过她手中的口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吧,下班回家了。”
午饭做的异常丰盛,沈文菲归咎于是那个神棍的良心不忍将功赎罪。如果非要算上聒噪的小啼,吃饭的一共三只活物,却整整做了三荤两素一汤。沈文菲不太理解,为什么唐哲极其喜欢卖弄他的厨艺,后来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有卖弄自己的算命。从而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就是不堪寂寞,喜爱各种展示自己搔首弄姿的机会。
沈文菲用筷子拨拉着菜,故意将唐哲摆放精致有序的菜样弄得一塌糊涂,唐哲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吃一口菜配一口饭再喂小啼吃一颗葵花籽。等小啼吃到第十一颗时,沈文菲终于忍受不住,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站起身子指着唐哲问道:“你赶紧搬出你的那本黄历,看看我们俩的八字是不是不合。呆在一起,你会不会克死我!”
唐哲手里捏着一颗葵花籽儿,越过小啼渴望的眼神,偏着头凝望着沈文菲。小啼吃得高兴,在凳子上蹦跳了几下,似模似样地跟着学道:“克死我,克死我!”
唐哲眼睛像一对黑曜石般闪耀,这样的直视让沈文菲有些心虚,毕竟他并不知道她的计划,这样的指责有些没头没脑。
他突然站起身,朝沈文菲越走越近,沈文菲一时紧张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躲。身体僵硬地立在原地,任唐哲俯下头将脸搁到离她不过十厘米的地方,呵出的气都能喷到她的脸颊上。
这样暧昧的距离,让沈文菲不知所措,唐哲却一本正经地说:“是你让我看八字的,你可得做好准备。”
说完未等她反应过来,他就跨前一步越过她,朝内堂走去。不一会儿,捧着他那本发黄卷边的黄历出来,朝着沈文菲一扬手,说:“来来来,把你的生辰八字写出来,让我算算。”
『穿越第⑧天』3
第十一章
沈文菲没有料到他会当真,看着唐哲一脸戏谑的神情望向她,她只能随口说道:“我从来不记什么阴历的生辰。”
“你就写上阳历,我替你换算。”唐哲摆出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整到沈文菲不罢休的姿态,又招了招手,说:“还是,你不敢让我算?”
沈文菲虽然明知这是激将法,但确实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冲上去夺过纸笔将自己的出生日期减了二十年写了上去。
唐哲看着纸上扭扭曲曲的字体,眼中划过一丝精光,轻声地“咦”了一声。
“怎么?”沈文菲装出满不在意的模样,到底还是偏过头去看了一眼。
“我只当你汉字写的丑,没想到阿拉伯数字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唐哲将纸条折了几次,捏到自己手中,捧着书翻到日期后就想朝后堂走去。
“你去哪儿?”沈文菲脑海中想到那些扎小人的毒妇,将别人的生辰八字塞进稻草人里,用银针一针针的刺透。那些肥硕的毒妇慢慢在她的脑海中转回头,竟都是唐哲的那张脸庞。
“你只是我的助理,可不是我的徒弟。我这些算命的法子,可不能随随便便让你学了去。”唐哲边走边说,几步就进了后堂,沈文菲被他接连气了两下,对着他的背影低声咒骂。
“色鬼,小气鬼,吝啬鬼,毒舌鬼!”
合八字,其实是中国古时候的婚俗,沈文菲对于这些旧社会风俗一知半解,只知道有这个,却不知道使用的场合。这一般是媒人上门提亲之后征得女方的同意,就让双方交换儿女的庚帖,根据他们的出生年、月、日、时和属相来推算,看看他们是否相生相克。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沈文菲尚未教会小啼说“唐哲是神棍”这句话时,唐哲手里捏着一张宣纸从后堂走了出来。他眼波含春地望向沈文菲,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颤颤巍巍地问:“算的怎样?”
唐哲但笑不语,将手中的宣纸递到她手里,笔力苍劲的小楷密密麻麻写了一堆,沈文菲拣着重点大致掠过。
“甲方与乙方八字喜用神恰好互补… 属相相合…日柱纳音为吉配…二位命卦组成“天医”,此为上等婚,可和睦相处,白头到老。”沈文菲继续朝下看,最后一排字唐哲还故意写大了一个字号,八个大字赫然在目。
“绝世佳偶,天作之合!”
沈文菲转过身,看着唐哲笑吟吟地盯着她,她突然有一种自己挖了坑自己跳下去还自己加了个盖子的错觉。她手里捏着那张纸,极力地想要辩解这并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却又清楚地明白唐哲若是知道了,更不会善罢甘休。
她居然在一天,栽在同一个人手上。那种前所未有的百口莫辩感觉,竟然如同洪湖水,浪呀嘛浪打浪地来了!
这厮不仅是个神棍,还是个妖孽!
沈文菲只能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从容淡定,她扬了扬手上的宣纸,故作镇定地说道:“不能太迷信,不能太迷信。”
“文菲。”这一声喊得沈文菲倒退了三步,唐哲向前走了三步,眼神无比坚定地说:“你忘了我的职业,我是干这个的。”
唐哲顿了顿,又补充道:“作为我公司的员工,你也算半个干这个的。”
她本来还想反驳,唐喆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暧昧,他甚至抬起手撩起沈文菲的一缕长发,语调轻佻地说:“做一行爱一行,我相信你会爱上…”
那省略未说的不知是工作,还是一个人名,沈文菲竟被吓得有些傻了,等大脑缓存清理之后,才双手放在胸前将唐哲推开,逃也似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唐哲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躬下身子捡起被她丢落在地上的宣纸,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唇边扯起一丝不明的笑意。
接连几日都没有访客上门,沈文菲宅在房中更不愿出来,每天吃饭时都恨不能将头埋进碗中。这样羞涩尴尬的日子过了五天,沈文菲才琢磨出味儿来,神棍的宣纸上也未写明两人的生辰八字,只有甲方乙方由得他信口雌黄随手乱写,自己在这里尴尬什么。
况且,那压根就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他要找那个天作之合的女人,可以直接去医院查出生记录,怎么着也不会扯到她沈文菲。
纠结郁闷了几日的事情一想通,沈文菲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她推开房门站到院中呼吸新鲜空气。不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沉着大方,莞尔地转过身去。
饶是沈文菲再做好了准备,也被眼前的未明物体吓地倒退了一步,唐哲本想举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想沈文菲指着那东西厉声问:“这是什么?”
唐哲仔仔细细看着手中的兔灯,蹲下身子从底部取出一个托座,点燃里面的蜡烛再放了回去。莹润丰满的体型发出昏黄暖人的灯光,外面一层虽是薄薄的宣纸,但因为足足用了三层,也显得不那么单薄。他将手中的木棍递到沈文菲手中,看着她提着兔灯一脸狐疑的表情,忍不住又逗弄起她。
“我当是做的不像,让你认不出。原来是你见识不够多,连元宵节的兔灯都不认得。”
沈文菲这才想起,年过之后还有正月十五元宵节,在2030年过年的气氛已经越来越淡,元宵也逐渐变得不足挂心。她提着那盏兔灯,这才有心思去打量这个讨巧的小玩意,也懒得同唐哲计较,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说:“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倒是挺可爱的。”
“同隔壁爷爷那买来的,他本来做来哄孙子的。”唐哲后半句话说的极轻,沈文菲并没有听到,看到她好奇地研究兔灯,他觉得这灯笼的作用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这是手工做的?”沈文菲摸到接缝处还有一些未干的粘糊糊的东西,偏过头问道。
“你若想做,我们也可以自己做一个。”唐哲转身朝厨房走去,将中午吃剩下的饭盛了一碗,递到沈文菲手中“你将这个捣成糊,就是你手里那个粘糊糊的东西,我去隔壁找老爷爷借些竹条。”
唐哲回来的时候,沈文菲已经完成了任务,她的年代并没有浆糊这玩意儿,捧着这一碗惨不忍睹的饭,她实在无法把这堆糊糊和可爱的兔灯联系到一起。
做兔灯其实是幼儿园水平教学,奈何对于唐哲来讲,他的学生实在太笨又嘴硬好强。看着她将竹条弯来扭去折断了许多根,唐哲默不吭声地接过她手中的竹条,纤细的手指将竹条弯成适宜的两个同样大小的椭圆,递到沈文菲面前:“系上。”
两人的配合之下骨架极快地做好了,糊纸的时候唐哲用手指沾了浆糊涂在宣纸上,沈文菲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用宣纸粘合了两张宣纸又迅速撕开,晃在唐喆眼前说:“根本粘不住的。”
唐哲未理会她,拿出一旁的墨汁为小兔子添上眼睛、嘴巴,几笔勾勒下来一只活灵活现地兔子就跃然纸上。沈文菲用手指戳了戳,确认这些宣纸都固定在了竹条上,看着唐哲进行最后一步安放托盘,不可置信地说:“这,这就做好了?”
唐哲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收起那些笔墨和剩余的宣纸,边走边说道:“如果你还想给它配一个嫦娥的话,恕我画不出,你只能去灯会上找。”
沈文菲长大了嘴巴,追着唐哲进了大堂,问:“这样弄,能编出来嫦娥?”
唐哲见她来了兴致,也开始有板有眼地说道:“当然,连嫦娥一号都能编出来,不过这个还不能飞上天。”
“带我去看那个灯会!”沈文菲斩钉截铁地说道。
2007年的时候,北京前门大街还尚未开始修葺,唐哲带她去的地方也是类似于大栅栏这种古色古香的街道,但灯会的规模其实并不算太大,却也足够令沈文菲赶到惊奇。
她手里捏着一个糖人的小棍子,右手提着刚买的宫灯,唐哲站在她身侧,随手一指商户门口挂着的圆形红灯笼问:“你知道这灯笼有个好玩的名字,叫什么?”
她的眼睛犹如澄亮的湖水,这样喜庆的场面下,脸上始终挂着醉人的笑意,看着沈文菲摇了摇头,唐哲得意地说道:“这又叫‘气死风灯’,有的人图吉利,也叫它‘乞赐封灯’。”
“这么怪的名儿。”沈文菲抬起头看,那不过就是一个圆形红灯,上下装饰着绿色的荷叶边,灯肚上有金色的“福禄寿”字样。
“古时候的人,起名儿都图个简洁明了,以前做这灯笼用的纸都是红色的桐油纸,里面的烛火很不容易被风刮灭,所以叫气死风灯。”唐哲见人群越来越拥挤,不自觉地离沈文菲又近了一步,两个人比肩接踵地挨着却也并不觉得尴尬。
越往里走,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贴近,沈文菲的心思都放到了欣赏形形□□的花灯上,倒也没太注意。唐哲看到前面有人群围在一处,叫好声不断传来,便拉着沈文菲的手腕朝前快步走去。
沈文菲这才注意到他的动作,可前面热闹的哄笑声一阵阵传来,撩得她心里痒痒,便也顾不得计较紧跟在他的身后。
注释4: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配以天干地支,两字一组,四组共八个字。据五行之说,相生相克即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
有的地区还根据双方的属相合八字,有“白马怕金牛,鼠羊不到头,蛇见猛虎如刀锉,猪见婴猴泪长流”等迷信说法。
亦或用金木水火土五行来推算八字,有“两金夫妇不相宜”、“金木夫妻不可嫁”、“金土夫妻合六强”等说法。
『穿越第①①天』
第十二章
“偏了!偏了!往左,左一点!”离得近了,才听到人群中吵嚷的内容是什么,沈文菲听得糊涂,偏过头看着唐哲绕也兴趣地往里看,只能踮起脚继续看着。
街道正中忽然有了一扇红色竖墙,墙上画有两扇大门,左右挂着红色对联,其他地方是大片的金色“福”字。有一个中年女人闭上眼伸出一只右手朝着竖墙摸索着走去,周围的人都为她齐声呐喊指挥。那个妇女走的路线歪歪扭扭,眼看着离大门的方向越来越远,众人都开始着急起来。那妇女在最后关头,听了大家的意见,往左边大跨了一步,将手拍到了墙上。
“摸到了!摸到了!”一阵阵欢呼声犹如雷动,沈文菲终于忍不住问,却因为周围太过嘈杂,唐哲听不真切。沈文菲一时情急,将唇凑到唐哲的耳畔,呵出的热气触到他的脸颊,这才听清她的话。
“她们这是玩什么?”
唐哲学着沈文菲的模样,俯下身子也将头靠近她的颈窝,故意对着她的耳背轻吹了一口气,酥□□痒的感觉有些微妙。沈文菲侧过头,瞪了他一眼,唐哲微微一耸肩摊开手做无辜状,笑说:“这是元旦的一项传统活动,叫摸门钉。”
“我也去试试。”沈文菲突然觉得唐哲笑得有些神秘,她又看了一眼,看不出这游戏又什么不妥的地方。“摸到了会怎样?”
“这竖墙是照着正阳门做的,每到元宵节到正阳门摸大门上的铜钉,是妇女祈求添‘钉’人丁兴旺的寓意。”唐哲从上至下的看了一遍,最终将目光落在沈文菲平坦的小腹上,意有所指的嘀咕:“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当未婚妈妈的打算。”
沈文菲脸上一片羞红,在这样昏黄的灯光闪烁下竟显出几分纯真,唐哲看得痴了低下头离她的面颊越来越近。沈文菲也忘记了躲闪,在能够清楚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时,唐哲却停了动作,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指擦拭她的嘴角。
指腹触碰的温暖消失之前,沈文菲瞪圆了双眼看向唐哲,嘴里那句“流氓”还没吐出来,就见他手指上沾着糖块儿递到自己眼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地说道:“有时候,你还真像个小孩儿。”
两个人因为这样暧昧的气氛而变得沉默,又一起走了一段路,灯会里展出的彩灯真的有嫦娥有玉兔,甚至还有八仙过海。那着了色的玉兔灯笼看上去更加的华丽绚烂,但在沈文菲眼中,总觉得少了一分味道。唐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个人这样乱走,竟渐渐远离了人群到了一个人迹稀少的小路上。
等唐哲反应过来时,沈文菲已经蹲在路旁的小河边,欣喜地看着飘下的一盏盏莲花灯。唐哲立在她身后,竖起耳朵仔细听,神色变得紧张,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沈文菲用手拨动水波,想揽一盏莲花灯到手边,听到唐哲的发问后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你听。”唐哲的声音刻意压低,他转过身子朝着小路的另一头望去,沈文菲站起身走到他旁边,神情也变得严肃。
一个女孩忽然仓皇地跑进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唐哲快步迎了过去,那女孩一见到有人出现,赶忙拽住他的手腕。沈文菲一看,惊声叫道:“伍月?”
伍月抬起头,看到是他们两人,一边喘着气一边颤颤巍巍地指向她跑来的方向,说:“快去救…救…林大哥…”
等三个人赶到时,围殴林淮恩的几个小流氓已经离去,林淮恩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听到脚步声挣扎地想要爬起来。伍月飞扑了过去,搀扶着他一点点的起身,奈何她的力量过于弱小,直到唐哲快步上前搭了把手,才将林淮恩扶到路灯下的长椅上。
伍月眼中鞠满泪光,心疼地绕着林淮恩走了三四圈,还是在沈文菲的提醒下才打了电话叫救护车。唐哲蹲下身子检查着他的伤势,对着那两个在一旁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说:“都是皮外伤,不过还是到医院去照张片子的好。”
伍月的眼泪终于簌簌地落了下来,林淮恩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朝她走过去,被唐哲按在长椅上。他对沈文菲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走过去安慰伍月,伍月接过沈文菲手中的纸巾,一边擦拭一边呜咽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伍月从那日别后,将自己的手机号同时发给了唐哲和林淮恩,因为沈文菲没有名片,所以并不知道这件事。林淮恩对她有心,自然短信嘘寒问暖。恰逢元宵节将至,伍月有家不能回,林淮恩老家在郊区农村,就提议带她来体验一下老北京的传统节日气氛。
沈文菲听得纳闷,通过丹尼斯提供给她的记录,伍月和林淮恩的第三次见面并不是元宵节。但通过对于丹尼斯近段时间的表现,沈文菲将这一笔又记在了他的不靠谱仇恨小本子上,准备回去以后一笔笔的算账。
伍月在国外呆了很多年,对于张灯结彩的元宵灯会兴致勃然,两人边走边聊相谈甚欢之际,毫不察觉已经走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他们正打算折返,几个东倒西歪的小混混提着酒瓶,臭气熏天的朝他们走过来。林淮恩拦在伍月身前,被那几个小混混狠揍了几拳,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将伍月推了出去。
唐哲眼神一冷,瞥到伍月有些凌乱的领口里面春光乍露,沈文菲本没有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眼神一看,才发现伍月大衣里面的衬衣扣子系错了一颗,第二颗纽扣还断了线垂到一旁。她大跨步走上前,为她扣好外套的扣子,低咒了一句:“畜生!”
伍月一直着急林淮恩的伤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仪容不整,她的神情变得羞愧恼怒。唐哲问了一句需要报警吗,伍月紧抿着下唇,摇了摇头,说:“先送林大哥去医院吧。”
沈文菲突然醒悟,也许并不是丹尼斯的资料有误,而是这第三次见面压根就没几个人知道,伍月和林淮恩也并不愿意提起。但一定是因为这一次,两人的感情才迅速的升温,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是自己约伍月逛灯会,这样英雄救美的桥段铺垫下,极少有美人能够丝毫不动心的。
虽然,长椅上躺着的那个英雄,现在从外形上言,更偏向于狗熊。
救护车来的时候,林淮恩休息了一阵已经能够自己在伍月的搀扶下爬上去,沈文菲想要跟过去,却被唐哲一把拉住,她偏过头疑虑地看着唐哲,却看到他轻松地笑了笑,说:“我们去警局。”
沈文菲哪里愿意让那两个人独处,极力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偏偏唐哲却认真起来,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握着。等救护车呼啸而去的时候,唐哲松开手,对着怒视他的沈文菲说:“你想就这么提着一个宫灯进医院?”
她想狡辩自己可以丢掉,但看了看做工精致的宫灯,想到制作时的辛苦,这话又吞了回去。刚才还温馨暖人的气氛瞬间幻灭,唐哲仔细地在案发现场搜索了一番,突然发出一声“咦?”
沈文菲凑过去一看,地上有些斑驳的血迹,血液中静静地躺着一枚游戏币。唐哲用纸包着把它捡起来,连血迹都未擦拭小心翼翼地用白纸摊着,递到她的面前。
“凭一块游戏币,能查出些什么?”
“这块游戏币上面没有沾上太多尘土,说明不是一早就掉在这里的。看这上面的游戏厅名字,就能大概确定这群人去的地方。”他把游戏币包在白纸了放进口袋中,一边走一边说:“像这样无法无天的小混混,平时都窝在游戏厅里打老虎机。这游戏币上或许还有他的指纹,只要抓住一个,这群畜生就一个都跑不了。”
沈文菲突然觉得此时的唐哲透着一份狠劲,这个男人有很多变化莫测的一面。才认识他短短数日,就让她见到了许多,但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唐哲。
去警局报案进行的极度顺利,那枚游戏币也作为证物转交到警察手中,沈文菲出了警局才问:“为什么伍月刚才不愿意来报警?”
“她那样的身份,这事儿可大可小。可如果报警了,就会马上传到她父亲那去。”唐哲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原本拥挤热闹的街道只有小猫两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