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江织进去,鞋都不脱,往沙发上一躺。
乔南楚想踹他:“周徐纺找到了?”
他恹恹无力地应了句:“嗯。”
“人没事吧?”
他摆了副‘全天下都欠了他’的臭脸:“没事。”
乔南楚扔了双拖鞋在他脚边,踹了踹他腿肚:“换鞋。”别蹬脏了他的沙发,沙发上的垫子,是温白杨织的。
江织不情不愿地换了。
这幅祖宗样,谁惹他了!乔南楚坐对面去:“她没事,你上我这儿来干什么?”
江织提不起劲儿的样子,眉宇间全是愁:“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
“看不出来?”
乔南楚瞧了瞧他那张臭脸:“什么?”
江织说得正儿八经:“我在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乔南楚笑骂,把桌上的车厘子扔过去:“那你他妈走远点啊,上我这儿几个意思,等周徐纺来接啊?”
他这,离周徐纺家就半个小时车程。
江织闷声闷气地:“她今晚不来接,我就住这儿。”
300:醉酒后的江妖精(一更
江织闷声闷气地:“她今晚不来接,我就住这儿。”
乔南楚:“……”这个幼稚鬼!
“有酒吗?陪我喝两杯。”
乔南楚去拿了一瓶洋酒两个杯子过来:“要是周徐纺不来接你,你不会打算在我这儿常住吧?”
怎么会,自己回去呗。
江织把酒开了,倒了一杯:“我跟周徐纺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吵过架,这是头一回。”
周徐纺平时挺听话的。
乔南楚尝了一口,这酒有点儿烈:“这也叫吵架?”
江织不听不管,自说自话:“得让她涨涨教训,不然下次她还会乱来。”
乔南楚好笑了:“这也能涨教训?”
江织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周徐纺,乔南楚的话当耳旁风,自顾自地深思惆怅:“我都离家出走了,她也该着急了。”
“你怎么不在家门口搭个帐篷?”乔南楚笑话他,“江织,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会拿乔的。”
别人家都是女朋友作。
到了江织这儿,他自个儿作天作地的,跟宫斗剧里那些成日想方设法争宠求欢的女子一般无二了。
江织对着茶几腿踹了一脚:“陪我喝就行,别插话。”
乔南楚懒得搭理他。
江织是“病秧子”,平日里牛奶喝得多,酒碰得少,这会儿一杯一杯往喉咙里灌,不一会儿,他两靥袭红,眼里就腾起了水雾。
他没骨头似的半躺着:“手机给我。”
“你自个儿的呢?”
“给我家周徐纺了。”
乔南楚把手机扔给他了。
他登上微信,发了条朋友圈。
纺宝男朋友:【狗】GIF
第一个回复的是薛宝怡。
爷已婚已育回复纺宝男朋友:“你干嘛发只狗子?”
从薛宝怡当爹之后,他就把马甲改成了这名儿,这充满了乡土气息的炫耀,没少被狐朋狗友笑话。
不过薛宝怡不在乎,觉得那些笑话他的,都是在嫉妒。
纺宝男朋友回复爷已婚已育:“我在南楚家。”
爷已婚已育回复纺宝男朋友:“我问你干嘛发只狗。”
纺宝男朋友回复爷已婚已育:“江枫公馆。”
爷已婚已育回复纺宝男朋友:“????”
乔南楚:“……”
生怕周徐纺不知道他在哪。
江织酒量很一般,他晚饭没吃,空腹喝酒,几杯下肚人就晕了,眼含氤氲脸泛潮红,搁那躺着,像朵娇艳欲滴的美人花。
美人娇气,酒得懒得倒,抱着瓶子媚眼勾缠地瞧人:“你家门铃是不是坏了?”
“没坏。”
他不满地蹙眉:“怎么不响?”
乔南楚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没人按铃。”
被酒意迷了眼的家伙蛮不讲理:“肯定是坏了。”
乔南楚不想跟他鬼扯了。
他踢他:“你去把门开着。”
“自己去。”
去就去。
江织拎着瓶酒就出去了,然后他就不回来了,坐门口喝。
酒瓶子空了两个,他眼睛就迷离了,双颊透着红,眼里噙着雾,四周略带粉晕,眼尾微翘,半开半敛间,透出三分醉意、七分慵懒的娇媚。
乔南楚倚着门,看着这货,还好他不好这口,跟个端着架子尊贵气十足的小妖精似的。
平时爱干净的小妖精这会儿席地而坐,时不时就拿一双会勾人的眼睛去瞅外面走廊:“周徐纺怎么还不来?”
乔南楚喝得少,没事儿人一样:“给她打电话。”
他哼了声,用酒瓶子磕门:“不打。”
行。
乔南楚随他了。
不一会儿——
他急躁地抓乱了一头哑光雾蓝的短发,等不及地直催促:“你给周徐纺打电话,问她到哪了?”
这磨人的祖宗!
乔南楚舔了舔唇,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周徐纺的号码,还没等他按下去——
某人又开始作了:“你别打,显得我太没骨气。”
“……”
乔南楚只想一脚把这醉鬼给踹出去。
“要是你女朋友惹你生气了,你会凶她吗?”他喝了酒,嗓子是哑的。
“不会。”
他家那个年纪小,不敢凶,怕她哭。
江织垂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整个蔫儿的:“我今天凶周徐纺了。”他懊悔地踢了踢地上的空酒瓶子,“我为什么要凶她,我应该好好跟她说。”
后面,他开始自言自语了。
“她会不会生我气了?”
烦躁地抓头发。
“如果不是生我气了,怎么还不来接我?”
扒着门,潋滟水光的桃花眸直往走廊瞧。
他瞧啊瞧,盼啊盼,还是没等来周徐纺,就开始自我怀疑,并且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不安当中:“周徐纺不在乎我了。”
“她不爱我了。”
“……”
听不下去了。
“行了,别喝了。”乔南楚拽他,“起来,我送你回去。”
江织甩开他的手,冷着张俊脸:“谁要你送了,我要周徐纺接。”
妈的。
要不是看这货喝多了,他一脚就过去了,他把手机扔地上:“你慢慢喝,我去睡了。”
江织没管他,自己去酒架上拿了两瓶酒。
等乔南楚洗漱完,门口已经没声了,江织趴沙发上去了,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发什么。
乔南楚去卧室翻了个旧手机出来,打开一看——
那家伙连发了十条朋友圈,全是狗,狗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开了位置,显示他在江枫公馆。
只是没用,周徐纺还是没来接人,江织便留下过夜了。
后半夜,乔南楚被人摇醒了。
“南楚。”
“南楚。”
乔南楚一个枕头扔过去:“你有完没完?”
江织酒已经醒了:“你家有没有牛奶?”
大半夜的喝什么牛奶。
“没有!”
他唇角压着,眼里晕了一团墨色:“那我出去买牛奶。”
乔南楚:“滚。”
就这样,凌晨三点,江织上御泉湾的便利店买牛奶去了,拿了一袋子牛奶,他兜了个圈子,就兜到了十七栋楼下。
周徐纺就蹲在那里。
301:和解很容易,亲热亲热(二更
周徐纺就蹲在那里,把自己团成了一颗蘑菇。
江织走过去:“周徐纺。”
她抬头,整个人还是愣的:“你回来了。”
他用抱怨的语气质问她:“你为什么没来接我?”
她腿蹲麻了,一瘸一拐地到他面前,说话声儿小,细声细气的:“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买手机了。”
“我发了朋友圈。”
她懊悔地咬自己:“我没上微信。”
江织:“……”
他发了那么多条狗,都发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上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露出了很悲伤难过的表情。
江织看了就心疼,贼想吻她,他忍住:“在南楚家。”
周徐纺不解:“不是去买手机吗?”
果然,她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他在离家出走。
分明很聪明一姑娘,怎么在男女方面脑筋这么直?一点情趣都不懂。
江织也不知道该气她,还是气自己了,总之有点气:“生气了,故意去他家。”
她仰着头看他,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要哭一样。
江织心一慌,把牛奶扔地上了:“别哭别哭啊。”他赶紧抱她,“全是我不好,我的错,你不高兴骂我就是了,哭什么呀。”
他也是,跟自己女朋友闹什么别扭,惹哭了心疼的还是自己。
他心里不好受,抱着她,纺宝纺宝地叫着。
周徐纺吸吸鼻子,难过得还没缓过来,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说话都带了鼻音,揪着江织的衣服说:“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不跟我处对象了。”
一想到江织不跟她处对象,她就感觉天要塌下来了,活着都没目标没意思了。
江织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傻不傻啊你。”搂紧她冻得像块冰的身子,“我是太喜欢你了,才这样闹你。”
太喜欢了,所以总是担惊受怕,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让她多想想他、多疼疼他。
周徐纺踮起脚亲他下巴:“你以后也会一直喜欢我、一直跟我处对象吗?”
江织不满足这种隔靴挠痒地亲热,把她抱高一点,缠着她深吻。
他说:“会。”
周徐纺气喘吁吁:“我做错了事也会吗?”
他身上有很重的酒气。
“嗯。”江织像只狗,舔她唇角,“你也没做错事,是我被你吓到了,我怕别人对你用青霉素。”
是他草木皆兵了,实在不敢疏忽大意,就像他所说的,太喜欢了,所以如履薄冰。
周徐纺懂他的意思,软着声儿跟他认错:“对不起,没有事先跟你商量,我下次不会再这样莽撞行事了。”
江织摸摸她的脸,冰凉冰凉的,搓了搓手,给她捂着:“我凶你也不对,扯平了行不行?”
“嗯嗯。”
他低头亲她脑袋。
然后他发现——
“你头上怎么秃了一块?”
周徐纺摸摸头顶:“我拽的。”
江织把她拉到有光的地方,仔细看她头顶:“你拽头发干嘛?”
“我着急啊,怕你不跟我处对象。”周徐纺一五一十地说,“我力气太大,没怎么用力拽,头发就断了。”
“你还想用力?”江织捧着她脑袋让她别动,“给我看看。”
周徐纺乖乖低头。
她头顶上红了一片,头发掉了很多,也断了不少,露出黄豆大小的一块头皮。
江织心疼又好笑:“周徐纺,以后不准拽自己的头发,你要变秃子了,我就不稀罕你了。”
她立马点头,不拽了,以后都不拽了。
江织看她那块头皮就心疼,自责得不得了:“疼不疼?”
“不疼,我皮糙肉厚。”
“……”
这是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江织把牛奶拎手上,搂着她往家里走:“哪个说你皮糙肉厚了,你是我女朋友,娇贵着。”
‘娇贵的’周徐纺笑眯眯地嗯嗯嗯。
进了十七栋,没往楼上走,江织把她抱起来,放在台阶上,不忍了……
十七栋只住了周徐纺一户,还有一只猫。
开春的晚上,那猫儿闹腾得厉害,整宿整宿得叫。
天翻鱼肚白,周徐纺还没睡,江织在浴室里,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拿了江织的手机偷偷摸摸地给方理想那个搞美容美发的表哥打电话。
响了好久电话才打通。
“程先生。”
程锌睡得迷迷糊糊:“谁啊?”
周徐纺先道歉,说不好意思把他吵醒了,然后才介绍自己:“我是理想的朋友周徐纺。”
程锌想起来了,来他店里当过发型模特的那个姑娘:“有什么事吗?”
周徐纺刚刚被江织弄发烧了,声音还是哑哑的,端着一杯水在喝:“你们店里植发吗?”江织不喜欢秃子,她不能秃头。
程锌:“……”
浴室里水声停了,周徐纺立马挂掉了手机。
江织出来,把她抱进浴室了……
次日上午十一点,周徐纺才起床,午饭过后,她去了一趟仙女下凡美容美发店,要问植发的事,因为她不太懂。
不过她没有植发,方理想的表哥说不用植,没有损坏毛囊,过一阵子头发会自己长出来。
不用植发又不会变秃子的周徐纺特别高兴,然后跟江织一起去买了手机,并且买了一顶粉色的渔夫帽。
骆氏集团。
董事长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睡觉。
这扶都扶不起的阿斗啊,胡姓高管头疼得感觉到自己的发际线都退后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要去植发了。
胡高管把人叫醒:“董事长,董事长。”
骆颖和打了个哈欠,骂他死东西。
“……”
早晚要辞职!
胡高管先忍着:“江家的那个案子,骆董促成了。”
骆颖和从包里拿出粉扑和口红,对着镜子在补妆:“然后呢?”
骆常芳自从得了老爷子的股份,就开始全力挽救骆氏的名声:“现在董事会的人都唯骆董马首是瞻。”
骆颖和还不算太蠢,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我被骆常芳那个贱人架空了?”
开口贱人,闭口贱人。
这种人到底怎么活到这个年纪的?
胡高管也就心里骂骂,嘴上很忠心耿耿:“是的,董事长。”
骆颖和不以为意:“都有哪些人?全部解雇了。”
“……”
这姑娘脑子里全是屎。
胡高管苦口婆心:“不行啊,董事长。”
“怎么不行?”她是董事长,她非常狂,“骆氏是家族企业,我股份最多,我想解雇谁就解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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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机都懂……
302:江织护妻出击,各自的异能是(一更
“骆氏是家族企业,我股份最多,我想解雇谁就解雇谁。”
看看,这如同智障一般的张狂。
胡高管真是一口老血都哽上来了,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董事会的人都是公司元老,虽然占有的股份不多,但下面的中高层很多都是他们提拔起来的,要全部解雇了,公司也就瘫痪了。”
动不动就解雇这个解雇那个,这公司不倒闭,他就不姓胡。
还好骆颖和听进去的一点,解雇是不解雇,她骂:“这群老不死的!”骂完,烦躁地问,“那我怎么办?”
胡高管有种顾命大臣的感觉了,上前好话劝着:“当务之急是要做出成绩,只要董事长您能给公司创造共同利益,董事会的人就会认同您了。”
“创造利益?”她呵呵,“说得容易,天上会掉金子下来让我兜着吗?”
“……”
胡高管无话可说了,带不动啊。
这时——
秘书敲门进来:“董事长。”
“什么事?”
秘书说:“JC的庞总来了。”
骆青和懵逼:“JC?什么JC?”
秘书:“……”
胡高管提醒:“JC医疗。”
JC医疗是最近杀出商圈的一匹黑马,主营业务是医疗器械,也涉及制药。最近,JC的老总闲了,手伸到了服务业和房地产,总之,哪个赚钱搞哪个。
JC医疗太出风头了,四大世家都盯上了。
JC的庞总是来谈合作的,他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此行的目的,并且把项目大概介绍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当然,骆颖和是不可能听得懂项目的,她就直接下令:“赶紧让人把合同拟好。”
胡高管觉得不妥:“董事长,这事儿还要再商榷商榷。”
“商榷什么?”
胡高管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对劲:“JC的条件开得那么好,想跟他们合作的公司数不胜数,为什么要找我们骆氏合作?”完全说不通啊。
骆颖和白了他一眼:“天上掉馅饼只管接着就好,你还挑口味啊?”
“……”
也不怕被馅饼砸死。
胡高管还是尽心尽力地劝:“事出反常,只怕——”
骆颖和伸手,示意他闭嘴,她听了个电话。
那边没说一句,她就激动了:“你在哪儿看到云生了?”
“江织的剧组?”
她眼里跃跃欲试的火焰一下子灭了一大半了。
好友在电话里打趣。
她嘴硬:“谁怕他了!”
说完,挂断电话,她起身就冲出去。
胡高管在后面呼唤:“董事长。”
“董事长。”
董事长已经走了。
胡高管叹了一口气,跟家里的老婆打了个电话:“二胎先别生了。”公司要倒闭,他估计会失业,奶粉钱没着落了。
长龄医院,住院部,三栋七楼。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候在门口的男人抬头望去:“苏小姐。”
苏婵背着光走过来:“他起了吗?”
她问小治爷。
男人回:“在洗漱。”
她颔首,略瞧了一眼男人手里的文件袋。
他立马道:“是江家老幺的资料。”
小治爷觉着这人碍眼又可疑,便命人查了他的底细。
“给我吧。”
男人犹豫了一下,递了过去。
苏婵拿着文件袋,推门进去。
浴室有水声,她把资料放在桌子上。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去一旁接,一时大意,小腿撞到了桌子,桌上的文件袋掉落在地上,A4纸的一角从文件袋里露了出来。
周徐纺……
对了,江织的女朋友是周徐纺,他的底细背景里,就有她。
苏婵原地默了片刻,蹲下,把那张纸抽了出来,放进包里。
咔哒!
浴室的门开了,文件袋已经放好,她端坐着。
苏卿侯穿着浴袍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还挂着条松软的白色毛巾,锁骨半遮半掩。
微微湛蓝的眼睛里水雾未散,柔和了几分戾气,他走到铺了黑色被子的手术台旁,把浴袍脱掉,换上衬衫与长裤。
他皮肤是偏西方人的古铜色,后背有两条很长的伤疤。
苏婵没有回避,目光规矩:“我查到了苏梨华的行踪。”
他转过身去,单手将扣子一颗一颗扣上,另一只手伸到柜子上,拿了烟和打火机,坐下,点了一根。
“别打草惊蛇,我二叔狡猾得很,你就顺着他这条线找,别吓跑了她。”
苏梨华是苏鼎致同父异母的弟弟,比苏卿侯大不了多少,却长了他一辈。
后面那个‘她’,指的是他‘心心念念’的011。
苏婵回道:“我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袋,没有拿起来,戴上袖扣时,习惯性地摩挲了几下左手腕上的疤痕。
他很喜欢碰那个疤。
苏婵一时嘴快,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这个伤疤,怎么弄的?”
“她咬的。”
011咬的。
他笑,深邃的眼睛里像藏了一汪湛蓝的深海:“那家伙,凶得要命。”
凶得要命。
每次他提起她,不是咬牙切齿,便是像现在这样,似笑非笑。
苏婵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苏卿侯时。
她还没见到人,先听到了声音。
“会留疤吗?”
少年说的是纯正的英文,字正腔圆,漫不经心。
金发碧眼的医生连忙摇头:“您放心。”
虽然被咬得皮开肉绽,但苏家有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完全不用留疤。
“不成。”少年低喃了这么一句,然后慢条斯理地拆了手上的绷带,嗓音里混了点儿笑,眼里却是冰冷一片,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得留个疤,省得她忘了。”
“小治爷,人带来了。”
她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带进了病房。
坐在手术台上、搭了一半被子在腰间的少年抬了头,说了一句标准的中文:“你就是照着她做出来的那个残次品?”
残次品没有名字,只有编号,017。
小治爷给她赐了名,用了他自个儿的姓,唤作苏婵。
她晃了一下神,问:“之后呢?”
苏卿侯嘴里叼着烟,瞧她。
她向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下眼皮:“她咬了你之后呢?”
所有让他不痛快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她想知道011有没有受到惩罚,有没有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吐了一口淡白的薄烟,将摇头摁在了烟灰缸里:“好奇心这么重,是对我感兴趣还是对011感兴趣?”
苏婵脸色微变:“只是随口问问。”收了嘴,不敢再追根问底了。
苏卿侯曲起一条腿,搭在桌子上,眼里凝着霜,嘴角噙一抹寡淡又薄情的笑:“重新回答一次。”
他笑着命令她。
苏婵抬头:“你。”
“真聪明。”他把脖子的毛巾抽掉,随意扔在地上,任发梢的水滴落在脖颈,薄唇嫣红,“觊觎我不打紧,觊觎011的话,”他笑得更温柔了,“我会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