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是个低调的人:“国青少年组拳击冠军。”当然了,这是十四年前的光辉事迹了。
他最辉煌的时候,也是拿过国管军的。
花臂男:“……”
妈的!
警笛声响,是警察来了。
还在摩托车上的那个男的扔下花臂男就跑,阿晚眼明手快,一记右勾拳,把人打趴下了。
坐在警车上的明赛英:哇哦!
车上是刑侦队的小钟,不是逮骆青和的嘛,听说有人抢包,就栽了失主过来了抓贼了,不过来晚了,贼已经被人搞定了。
阿晚把包还给明赛英:“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
明赛英查看了一下,东西都在:“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次帮我找回了包,那上次非礼我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
阿晚忠厚老实的脸瞬间爆红,梗着脖子辩解:“没有非礼。”
明赛英指了指自个儿的胸:“哥们儿,这儿也碰了,裙子也被给拽下了,怎么,还不承认啊?”
“……”
老实又本分的阿晚无话可说了。
明赛英很大方,功过相抵,就不计较了,豪爽一笑,很明事理:“行了,谁还没个猥琐的时候。”
当然,她也有。
她星星眼,看着阿晚眨眼睛:“大块头,胸肌给我摸一下呗。”
“……”
大块头扭头就走了,心里暗骂:色女!
警局。
骆青和被捕后,刑侦队第一时间就审了她,程队亲自审。
“二十四号晚,父亲骆常德被绑架,带了一批钻石原石去赎他,在回去的路上,下了车,然后一辆大货车撞过来。”这是骆青和的口红,程队复述了一遍,再问,“是这样吗?”
骆青和镇定自若:“是。”
这女人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强,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
程队不急,有的是耐心跟她磨:“父亲坠江,交通局也立了案,当时录口供的时候为什么不如实坦白?”
那份口供里,没提到绑架,也没提过钻石。
她的理由的是:“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肇事逃逸,不想再给们警方添麻烦。”
睁着眼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她的话程队是一个字儿都不信:“那批原石价值一个亿,不是一笔小数目,是不想添麻烦呢,还是做贼心虚?”
她戴着手铐,泰然处之:“不就是一个亿,我们骆家不缺那点钱。”
行,他妈接着狂!
“这是父亲的口供。”程队把文件往桌上一扔,“他说是和绑匪勾结,监守自盗。”
骆青和瞥了一眼,不以为意。
程队继续:“因为他手里有的把柄,就雇人绑架,不料被他识破,一计不成,就杀人灭口。”
她也不辩解,就问:“有证据吗?”
目前的确没有。
“编故事我也会,程队,”她安然若素,笑问,“们刑侦队破案不是靠想象力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程队舔了舔后槽牙,继续:“当时在章江大桥,为什么突然下车?”
她回答得很快:“身体不适,下车缓缓。”
很会自圆其说嘛。
“既然在事故现场,为什么不报警、不求救?”
“来不及,车很快就掉下去了,我受到了惊吓,而且悲痛过度,精神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在交通队做口供的时候,也是这套说辞。
有人敲门,程队问什么事。
邢副队开门进来:“程队,律师来了。”
他后面跟了个人,四十左右,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是骆青和的律师。
骆青和朝门口看了一眼:“我可以先和我的律师谈谈吗?”
程队收拾收拾,出去了。
“那批钻石原石查到了吗?”
邢副队跟在后面,往办公室走:“已经转手到国外了,走的是黑市,查不到卖家。”
就猜到会是这样。程队又问:“监控和目击证人呢?”
邢副队摇头:“都没有。”不仅如此,“那辆大货车的车主已经找到了,但在案发的当天晚上人就死了。”
“怎么死的?”
听“肇事车主患有肝癌,案发前喝了很多酒,车祸事故发生没多久人就死了。”
又死无对证了。
这是骆家人的惯用手法,专找这种不留后患的人。
“骆青和那里搜来的那盘磁带呢?”
邢副队说:“送去痕检部做鉴定了,我听了一遍里面的内容,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啊。”
程队摇头,觉得这几年文章大着呢,应该是另外一个案子,摸着下巴寻思:“江家那个都开口,怎么可能没有关,骆常德不是说他知道骆青和的把柄,那盘磁带没准就是。”
江家那位爷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没准这和案子就是他在推着走的,不然怎么那么巧,抓到了人还拿到了脏。
“去把骆常德带来警局。”
“好嘞。”
236:帅气算账,不为人知的秘密(二更
会面室里。
蒋春东先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被监听和监视后,才坐下:“骆小姐。”
“好,蒋律师。”
蒋春东把公文包里的钢笔盒拿出来,文件摆好:“可以开始了吗?”
骆青和点头:“可以。”
蒋春东是专门打杀人官司的大状,五年前,他替一位强·奸杀人犯辩护,当时都以为这个案子没什么好打的,他却胜诉了,那个犯人最后只被判了十五年。
从那之后,他名声大噪,接的全是杀人官司。
“有个问题要先问一下骆小姐,”他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板正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李必得是雇的吗?”
李必得就是那个肇事的司机。
骆青和没有回答他,而是审视着眼前这位大状。
他从容解释:“是我的当事人,我的立场只有一个,就是让胜诉,如果说实话的话,对我的辩护方向会更有利。”
她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不是。”她任何人也不信。
蒋春东只道:“好,我知道了。”
骆常德死而复生,骆青和抓捕入狱,才半天,这消息就传得满城风雨了,自然,也传到了骆怀雨的耳朵里。
傍晚,唐想被请了来骆家。
下人领她到了书房门口:“董事长,唐小姐来了。”
“咳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之后,骆怀雨说:“进来。”
唐想推门进去:“骆爷爷。”
“来了。”骆怀雨用帕子捂着嘴在咳嗽。
唐想上前,把辞职信放下:“公司的事情,我已经都交接好了。”
骆怀雨下午见了骆常德一面,然后就让人去请了她过来。
他喉咙里有痰,咳不出来,喘着气喊她:“想想。”
唐想语气恭敬:“是,爷爷。”
这一声爷爷,她也喊了二十多年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骆怀雨对她不薄。
他看了一眼辞职信,没有拿起来,抬头看唐想,眼神苍老而浑浊:“这么多年来,我骆家可曾亏待过?”
唐想摇头,神色不卑不亢:“没有,骆家对我有栽培之恩。”
她父亲死后,母亲重病,她当时还没有毕业,兼顾不了母亲和学业,是骆怀雨伸了援手。
“那还伙同江织,把我们骆家搞得乌烟瘴气。”老人家声音很大,震怒不已。
骆怀雨会对骆青和与骆颖和发脾气,可却是头一回对唐想疾言厉色。
唐想一句都不辩解,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放到桌子上:“这一份,是我父亲去世那几年,我和我母亲所有的花费账单。”还有一张黑色的卡,她也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留学期间您给卡,卡里的钱,我翻了十倍还给您。”
她笔直地站在书桌前,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说得掷地有声:“我在骆氏任职五年,没有做过一件损害骆氏利益的事情,您对我的栽培之恩,我用业绩都还了。”
她这个人,像她父亲,不是好人,但很倔,有底线,有原则,有不可以做的事,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我的车子、房子、还有存款,如果您觉得不是我该拿的,我都可以还给您,骆家没有亏待我,我也不会欠您,不过,”她抬头,眼神坚定,“骆爷爷,骆家欠了我父亲一条命,这个公道,我必须讨。”
她说得很慢,字字铿锵、有力:“我受的恩惠,我还,骆家欠的人命,也必须还。”
“那是意外。”
她纠正:“不,是谋杀。”
骆怀雨眼里都是痛惜,也有失望:“就算是青和纵火,父亲的死也不是她故意为之。”
“这话,听着好荒唐。”她声音微颤,质问,“不是故意为之,杀了人就能逍遥法外吗?这是什么道理?”
骆怀雨一时哑口无言,沉默了很久,语气凝重:“和青和也是一起长大的,真要把她送进监狱?”
“不是我要把她送进监狱,”唐想把事实摆正,“是她犯了罪。”她能猜到骆常德说了什么,内贼叛徒之类的。
不过,也没说错。
骆怀雨把辞职信收了,放进抽屉了,拿起拐杖拄着站起来:“以后跟我们骆家没有一点关系。”
唐想颔首,双手交放在前面:“最后求您一件事。”
骆怀雨停下:“说。”
她自始至终都冷静自持:“如果您要报复,可以冲我来,请放过我母亲。”
骆怀雨握着拐杖的手颤了一下,又咳嗽了一阵,咳得面红耳赤:“在心里,我这个老头子就是这样的人?”
唐想斩钉截铁地答:“是。”
如果不是,她的父亲不会死得不明不白,如果不是,骆家不会连一个‘口不能言’的孩子都容不下。
骆怀雨红着眼叹了口气,挥挥手:“走吧。”
唐想走了,毫不犹豫。
一个小时后,陈立来了。
他敲门:“董事长。”
“进来。”
骆怀雨在吃药,白色的药丸一次吞的三颗,他喝了一口水咽下去。
陈立上前:“您找我?”
骆怀雨放下杯子,把夹在书里的支票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陈立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额:“要我替您做什么?”
骆怀雨清了一口痰,吐在纸上,说:“以后不用过来了。”
陈立诧异:“您的意思是?”
“公司也不必再去了,拿着这些钱好好安顿。”骆怀雨不紧不慢地又说了一句,“最好挑个选一点的地方。”
“我明白了。”陈立什么都没有问,把支票收起来,然后鞠了个躬,出了书房。
骆怀雨拄着拐杖,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外头在下雨。
他第一次听见那个孩子开口,是八年前,说话不利索,磕磕绊绊,声音也是哑的,就是喊江家那小子的时候,喊得清清楚楚。
他拄着拐杖去了阁楼,那孩子很怕他,缩在木床,一动都不敢动。
他上前:“不是会说话吗,怎么不叫人?”
她很怕,结结巴巴地喊:“爷、爷。”
声音很粗、很厚,应该是常年不开口,也听不出男女。
他走到床边:“把衣服脱了。”
她往后缩,抓着自己的衣领:“不、不可以。”
他刚伸手,她就往床角里躲。
“别躲。”
“听话,骆三。”
手伸过去,手背上布满了老年斑。
咣!
一声重响,门就被推开了。
“董事长!”
是住在一楼的管家冲上来了,上前把那瑟瑟发抖的孩子挡到身后。
他收回手:“光霁,来了。”口气不急不缓,“来跟我说说,这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唐光霁满头大汗,神色很慌张,半天也没有开口。
拐杖拄地,闷响了一声,他大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唐光霁知道瞒不下去了,老爷子那么精明多疑的一个人,知道这孩子会说话,就肯定猜得到,他回答:“女、女孩儿。”
“在我眼皮子底下瞒了十四年,”他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们夫妻俩的本事真不小。”
唐光霁汗流浃背:“都是我擅作主张,您要怪就怪我,骆三这孩子,”他跪下,“求您宽宏大量。”
缩在床角的那孩子爬下来,跟着唐光霁跪下了。
“为什么将她扮作男孩儿?”
“是怕我弄死她吗?”
唐光霁下意识伸手,把那孩子往后藏。
轰隆一声雷响,回忆戛然而止。
陈立从书房出来后,直接冒着雨离开了骆家了,等走远了,他才找了个避雨的地方,打了电话。
“骆怀雨让我明天不要过来了。”
电话那边是他的‘上线’——一个叫黑无常的家伙。
她问:“什么时候暴露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另外还有一件事,“骆怀雨雇了一伙职业跑腿人,让他们帮他找一个人。”
周徐纺:“找谁?”
陈立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对话内容:“好像是骆家以前的花匠,叫阿什么来着。”
237:穿着漂亮的裙子嫁给他
“好像是骆家以前的花匠,叫阿什么来着。”
叫阿斌。
周徐纺继续盘问:“还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了,骆怀雨很谨慎,书房里的窃听装置应该已经被他发现了。”陈立把口袋里的支票拿出来,看了又看,“你让我做的我都照做了,现在我对你也没有用处了,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要不是对方拿着他的把柄,他怎么可能当走狗。他妈的也是倒霉,一石头下去,没砸死人,居然摔死了。
“我没说把凶器给你,只说不给警方。”
陈立一听就怒了:“你耍我是吧?”
周徐纺严肃并且正经地纠正:“是帮你。”她说得很诚恳了,不唬人,“你去自首吧,你应该替骆怀雨做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他要杀人灭口,监狱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凶器我不给警方,你自首的话,又是意外杀人,应该不会判很久。”
陈立没话说了,因为全被她说准了。
“你到底是谁?”
周徐纺掐了个尖嗓装神弄鬼:“我是黑无常。”
陈立:“……”
周徐纺挂了电话。
“江织。”
“嗯。”江织在厨房给她下面。
周徐纺去厨房,跟在江织后面:“你觉不觉得骆怀雨很可疑?”
江织洗了一把青菜放到面里。
她爱吃肉,不是很爱吃蔬菜,可江织不准她挑食。
“他也在找你表叔。”她想不通,很困惑,“他到底是帮骆常德,还是帮骆青和?”
江织说:“盐。”
她把盐递给他。
他往锅里加了两勺:“他可没那么高尚,他帮自己。”
周徐纺没懂。
江织把火关小了一点:“你有没有发现?不管骆常德父女怎么斗,骆怀雨都不出面阻止。”
是没有阻止,自始至终他都在旁观。
“钻石原石那件事他也知道,可他什么都没做,而是等尘埃落定了,才跟唐想秋后算账。”
像在推波助澜。
周徐纺看不透那个老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女,为什么要放任他们自相残杀。
“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自保。”
也就是说,他也做了亏心事了。
江织把火关了,用勺子舀了一勺面汤,喂给周徐纺:“尝尝。”
她舔舔。
江织问:“咸不咸?”
“有一点。”
他也舔了舔勺子上的汤,是有点咸,重新开火:“那我再加点水。”
他再加了一碗水,结果淡了。
他又加了半勺盐。
最后还是咸了。
周徐纺很捧场,把汤都喝了个精光,有点咸,她就偷偷喝了两罐牛奶。江织的厨艺很一般,能煮熟,味道也就能下咽,别的还好,就是这个盐,他总是放得不太准。虽然没有厨艺上的天赋和造诣,不过他做饭做得很勤,一来是周徐纺有点挑食,若是他做的,她就会全部吃完,二来看周徐纺吃他做的饭,他成就感爆棚。
夜里,雨淅淅沥沥地下。
周徐纺睡得早,她做了个梦,梦里有江织。
他是少年的模样,那时候的他更羸弱苍白一些,他捧了几罐牛奶来骆家,把她从花棚里叫出来:“喏,给你。”
她接过去,抱着傻乐,黝黑的脸,一笑牙齿贼白,看着就傻里傻气的。
少年见她不喝,便不满地催促:“你怎么不喝?”
她看看四周,没有人在,就偷偷地跟他说:“要藏起来。”
他给她什么,她都当成宝贝,还藏到枕头芯里,那个破破烂烂的枕头芯都被她塞满了,光是牛奶罐就有十几个。
傻死了。
“藏什么,就是给你喝的。”他开了一罐,给她,“快喝,明天我再给你带。”
“哦。”
她喝得很急,沾了一嘴的牛奶沫。
“脏死了。”
他嘴上嫌弃得要死,可还是拽着袖口给她擦,一边擦一边骂她脏。
她还笑。
袖子都给他擦脏了,他全卷起来,眼睛直往她头顶瞄:“你怎么这么矮?”
她都十几岁了,又瘦又矮,看着还是半大点。
他把提在手里的袋子塞给她:“衣服买大了,你不穿就扔掉。”
袋子里全是新衣服。
她怎么会扔掉呢,她可喜欢了,咧着嘴笑。
他是第一次给人买衣服,哪里弄得清大小,全买大了,很挫败,怄气了,数落她:“都怪你,谁让你这么矮。”
她点头,傻乎乎地笑出一口牙,粗着嗓子说:“全怪我。”
少年哼了哼,嘴角翘着。
“你过来。”
她往前了两步。
“再站近一点。”
她就站到他跟前去了。
一比,她才到长到他胸口那么高,他低头就能看到她的小光头:“怎么才这么点高。”漂亮的眉头拧着,他在寻思,嘀咕着,“是不是得给你买点钙片?”
她仰着头看他,他说什么她都点头。
少年觉得她乖巧听话,就摸摸她的小光头:“下次给你带钙片。”又嘱咐,“衣服别扔了,等你长高了再穿,明儿个我再给你买小号的。”
她笑眯了眼睛,用力点头。
梦境到这里,忽然转了画面。
花棚外太阳西落,橘黄色的晚霞落了一地,朝她伸过来的那只手很干瘪,皮肤褶皱,上面布满了浑黑的老年斑与凹凸不平的青筋。
“喝吧,你不是喜欢吗?”
老人递过来的是一罐牛奶。
她怯怯地接了。
老人叫她喝喝看,说是从江家那小子那里讨来的。
是江织给的呀。
她便喝了,不舍得全部喝,小口小口、慢慢地喝。
后来老人拄着他的龙头拐杖走了,她坐在花架旁的木摇椅上睡了。
哒、哒、哒、哒……
她好像听到了拐杖拄地的声音,她想睁开眼,可是睁不开了,耳边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说话。
他说啊:“怎么偏偏是个女孩儿……”
为什么不能是女孩儿?
她还是睁不开眼,心里却想着,她是个女孩儿多好呀,要是江织肯要她,她长大了就嫁给他,像秀姨看的电视里那个女人一样,留着长头发,穿最漂亮的裙子给他当新娘。
她喜欢自己是个女孩。
“女孩儿不行。”
“女孩儿得死。”
她又听到了拐杖拄地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天黑了,花棚却亮了,有火光在闪,不一会儿,浓烟滚滚。
没有留头发的小光头少女还躺在木椅上,昏昏沉沉,外面有人在叫她。
“骆三!”
“骆三!”
是唐叔在叫她。
“嗯……”
她答应了,可声音好小,想抬手,却只动得了手指。
唐光霁是冲进来,在花架旁找到了她,扶着她的肩想晃醒她:“骆三,骆三!”
她吃力睁开了眼:“唐叔……”
原本就粗哑的嗓音,吸了浓烟,更发不出声了。
唐光霁把自己捂在口鼻上的湿毛巾给她捂着:“不怕,唐叔这就带你出去。”
他把湿毛巾绑在她头上,在把她背到背上,火太大,火光亮得刺眼,看不太清路,他背着瘦弱的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他怕她意识不清,便一直同她说话:“等出去了,就让秀姨带你去乡下好不好?”
瘦小的少女趴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声音细细小小的:“乡下有狗尾巴草吗?”
“有,有很多很多呢。”他被烟呛得直咳嗽,还在笑,“原来我们徐纺喜欢狗尾巴草啊。”
徐纺。
秀姨说,她也有名字的,是她妈妈取的。
秀姨很严肃,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让她用那个名字,只有唐叔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叫她徐纺。
这是他第一次说‘我们徐纺’,就像说‘我们想想’一样。
她知道的,唐叔和秀姨都是很好的人,只是他们不敢对她好,骆家人会不喜欢,她也知道,她枕头下的馒头是秀姨放的,她柜子里那捆破旧的书,是唐叔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