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艾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观察力还是极强的,尤其是对江夏初,她更是将其列为重点研究对象。多时的观察,关艾总结出:江夏初没有喜怒的时候,一个字,淡。江夏初怒的时候,一个字,冷。江夏初喜的时候,至今尚未出现那样的状况。只要眼神正常的人都看得出,刚才在雨后,江夏初就像久伏的冰,怎一个冷字了得!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五章:恨的根源
关艾也不逼问,可是一双大大的凤眼有意无意地睃着江夏初,似乎想探出些蛛丝马迹。
江夏初持久不发一言,转过弯道,五月的天微热,公园里人群稀疏,她坐到木栏外的木椅上,有烫人的温度,关艾也坐下,眉头蹙起:真烫!
“都过去很久了。”声音似乎飘散去了很远,可是没有风,江夏初将忧伤置之度外,脸上麻木,“可是还是没有忘记。”
江夏初,油桐花一样的女孩,油桐花的花语是淡淡的忧伤,关艾想,江夏初一定有着她的故事,很忧伤的故事,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故事,可是关艾却想知道,很想,第一次不是站在八卦的角度,她只想真正走进江夏初真实的世界里去,三年相处,关艾知道,她从来没有真正靠近过江夏初,兴许除了齐以琛之外,江夏初防备所有人。
江夏初微仰着头,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关艾看着她的侧脸,觉得好像蒙上了一层什么,怎么也看不真切。不知不觉,她似乎融入了那个油桐花的忧伤季节,言语着淡淡的忧伤:“夏初,你很累,对不对?你的故事,别藏了。”
别藏了……不管是故事,还是你,累了就松手好了,那些页码不要守着了,江夏初这本书该被读完了。
眼里被映入了远处天边的乌云,江夏初的眸子很黑:“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提及,可是左城一出现,全乱了。”
全乱了,江夏初乱了,平静不再了……
故事还没开始,就笼罩了一层阴郁,密密的,将空气隔绝在外,难以呼吸的堵塞。
江夏初呼吸很轻,就像她的声音一般,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讲着自己的故事,却没有融进自己的情感,就像那些远去的故事只是在复述:“十一岁,天真烂漫的年纪呢,似乎从那一年开始,都慢慢改变了,因为遇上了一个人。”后面一句,淡得像青烟,“他有一双很美的手。”
十一岁的花季,江夏初遇上了左城,在一个雪天里,她第一次看见那双最美的手,沾了血。从此,她的世界冰天雪地了。
记忆的碎片似乎在拼凑,一点一点清晰,横冲直撞一般地碾过江夏初的脑海,她觉得生疼生疼的:“有个女孩,九岁的时候,父亲母亲的记忆止于两张烈士的照片。”
父亲、母亲,好陌生的名词,江夏初已经不记得了。
三年了,第一次关艾知道江夏初的父母是警察,是烈士,而她竟是遗孤。曾经她对着江夏初玩笑: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这么冷硬……原来她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江夏初麻木得面无表情,似乎不曾经历过:“她有个姐姐,大她六岁,将她寄养在父亲的战友家。”江夏初说到姐姐时,嘴角有似有若无的笑,很淡很淡。
她的姐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深夏……
依稀还记得,有个很美丽的女人抱着女孩说:深夏在深夏季节出生的,我们夏初在初冬天生的……
女孩懵懂地问:为什么不叫初冬呢?
因为夏初和深夏才像姐妹啊。
……
那个女人很美丽,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称呼,妈妈……只是江夏初却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然后呢?”明明讲得那样风轻云淡,关艾却像进到了故事里一般,拉扯出了她盘旋的忧思。
“然后啊?”江夏初遥遥望着,天空的方向,那里住着她最爱的人,眸中挥散不去的眷恋,“那是个很温暖的家,她忘了悲伤,忘了她是孤单的那一个。她很感激,因为遇上了一个她会喜欢很多年很多年的少年。”
那时候,她才九岁,小小的模样,第一次见到同样小小的他。那么小的她,却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
“你叫夏初是吗?”和善的男人对着她问。
她不理他,她害怕,她想跟着姐姐住很挤很挤的小房子,不愿意住‘别人’家的大房子。
“夏初,以后你住在这里好不好?”看见她不说话,男人身边的女人也来哄她,声音很温柔,就像姐姐一样。
她还是不理,就算她说话像姐姐又怎样,她讨厌姐姐,居然将她送到这里。
男人和女人似乎有点无措,却依旧顺着她。然后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少年,女孩第一次见到长得那样好看的男孩,比隔壁班被成为小美人的甜甜还好看,她一下子就看呆了。
男孩走到她面前,就比她高出一点点,他说:“以后你住我家,我当你的家人好不好。”
她傻愣着,脸上绽开大大的梨涡,鬼斧神差地点头:“好。”
好……年少的江夏初,对着同样年少的季谦成,毫无保留地相信,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只是因为季谦成长得好看,她才着了道,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谦成,谦成……你在天上看着我吗?还记得我们的九岁吗?
关艾看见江夏初笑了,第一次那样真实地笑,真的很好看,是因为想到了那个会喜欢很久的少年吗?他在哪里?为什么不陪在夏初身边,那样她就不会忧伤了。
一眼柔光,一闪即逝了,江夏初的世界又一次沉淀了厚厚的灰暗:“十六岁的时候,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那一年她多了个姐夫,那一年她姐姐病了,那一年她离开了她喜欢了七年的少年。”
左城这个名字第一次刻进江夏初的世界,那一年她十六岁,她喊他姐夫,那是她姐姐的丈夫。
手指不禁收紧了,关艾脑中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个名字:左城……他们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对那个名字,江夏初缄口不提,只是她眼睛不会说谎,那样厚重的恨意。似乎回去了九岁那年的冬天,江夏初觉得冷,所以她环抱着自己,声音也带着颤意:“她很怕那个她喊姐夫的人,他就像罂粟花,猝着毒的美丽,到后来她才知道理由,那个男人是所有丑陋的根源。那个男人居然对她说,他爱她所以娶她姐姐,那时候病房里的姐姐睁眼了,只一会儿,又闭眼了,然后再也没有睁开过。”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六章:那些年
那时候,她还小,在不懂爱的年纪,第一个对她说爱的人居然是那个她喊姐夫的人。
姐姐躺在病床上,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是血癌晚期了。她很害怕,一直一直地守在姐姐病床前,然后不停地做梦,梦里姐姐满身是血,一直喊疼,她害怕,很害怕,可是就是醒不过来。她只记得恍惚中,她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谦成,谦成……”让她安心的名字。
“醒醒。”
梦里有个人很用力地摇她,喊她的名字,可是不是谦成,因为谦成永远不会那样冷冷地叫她的名字,更不会握得她肩膀疼。
然后她就醒了,睁开眼,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来不及擦,她就看见男人一双比冬日里的冰还冷的眼睛,就像磁石一般,吸附了许多空气,让她觉得窒息。她害怕,怯怯地喊了一句:“姐夫。”
“不要喊我姐夫。”
男人的眼中有她从未见过的狠厉,她更害怕了,连声音都颤抖:“那我喊——”
“季谦成?”男人阴测测地喊出这个名字,似乎要将每一个字撕碎一般,“以后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这个名字。”
她一直很害怕姐夫,这一刻不止是害怕,她觉得这个男人很陌生,而且不可理喻,她壮着胆子:“我就喜欢喊谦成,我喜欢谦成,只爱喊着他,我姐姐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其实那时她还不懂喜欢是什么,只是似乎她的叛逆期就开始在这一瞬。
“凭什么?凭你姐姐因为你嫁给了我,凭你十一岁那年活着走出那个墓地。”
她不懂,这与姐姐有什么关系,十一岁好远的时候,她有些不记得了,问:“这与姐姐有什么关系?”
“知道我娶你姐姐的原因吗?”他看着她的眼睛,用她看不懂的眼神,很密很深:“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十六岁,那时她不懂爱,可是那一刻她居然破天荒地懂了。
那三个字,连她的谦成都没有对她说过,可是那个叫姐夫的男人说了……三个字,一道枷锁,囚禁了她。
她还在恍惚中,然后姐姐睁开了眼睛……
江夏初沉在回忆里,挣扎不出来,她在颤抖,唇角咬出血丝,然后一只手俯在了她的手背上,带着些许的汗,是温的。转过,撞进关艾长长的凤眼中,江夏初才发现,关艾的眼睛是暖的,亮的,就像墨玉,淡淡的温存。
关艾一直想翻开江夏初那本书,一口气读到最后,揭开的她的面纱,剖析她的所有神秘,可是现在关艾不想继续了,因为每一页都很重,落在手里,沉甸甸的。
十六岁的年纪,关艾还在梦幻,白日里梦见她的王子骑着白马对她说我喜欢你……那样大胆的她只敢梦见喜欢这个词。江夏初呢,十六岁的她听到左城那句我爱你,一定害怕了极了吧。
江夏初一笑置之,合上一幕,拉开了另一幕:“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她的姐姐被推进了太平间,她最爱的那个少年也死在了那个夜晚,是车祸,开车的是那个男人,她叫姐夫的男人,当时她就坐在车里,看着流了一地的血。其实很多片段她都不记得了,大概是太痛了吧。”
那夜里下了很大很大的雨,那个晚上竟是那样冷。她看见车窗上,路上淌了好多血,似乎下着的雨滴也是红色的,血的味道很腥,满世界的弥散。
她不记得她怎么下车的,其实很多很多地方她都不记得了,除了血,除了左城那辆车,她唯一记得便是她一直一直唤着的名字……谦成……
兴许老天也是眷顾江夏初的,记忆替她做了选择,那个晚上的很多她都模糊了。很久之后她才想起来,那是在七月,罂粟花开的季节。
这便是江夏初的故事吗?左城参与的那一部分,关艾似乎可以理解江夏初对左城的恨了,如果换了她,怕是不止恨这么简单吧。
“十七岁,被囚禁了一年,她逃了。在医院,是以琛用一具死尸将她换出去了。”一言带过了地狱般的一年,她回过头,看着关艾,酸楚消失得不留痕迹,“只是,只躲过了五年。”
江夏初的书读完了,最后一页没有结局。罂粟花开的悲剧便是江夏初的所有。
“那个女孩是你,那个男人是左城。”关艾一语道破了江夏初书里最阴暗的那部分。
终于知道江夏初为什么不会笑了,那个罂粟花一样的男人让她忘记了笑的能力。
“你看我,都记得这么清楚,我还以为都忘记了。”江夏初嘲弄地弯着唇角,梨涡浅浅。
伸出手,江夏初的手很凉很凉,覆在关艾的脸上。
原来她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叫做眼泪的东西。多少年关艾没有流泪了,她不记得了。这次她会清晰地记住,这一次为了一个叫江夏初的女孩,为了她的凋零的花季。
她只是江夏初故事里的观众,演绎的人的没有流泪,她却哭了,关艾不相信戏子无泪,她想江夏初一定是哭干了眼泪。
关艾抹了一把模糊眼睛的东西,矫情这东西不适合她,偶尔就好,不能惯犯。她握着江夏初冰冷的手:“忘不掉就狠狠地恨他,你有那个权力的。”
“我也是这么做的。”江夏初回答。
左城在她世界里停留了一个花季,江夏初在每个花季都恨着左城,这便是她偿还他的方式。
关艾吸吸鼻子,最后再矫情一把:“夏初,都过去了。”
不要再记得了……
轻轻点头,江夏初声音绷得紧紧,像风筝线:“嗯,过去了。”
只是忘不掉了……
罂粟花的花期,从什么时候起,江夏初记下了,然后一直一直记着。
第十七章:不速之客,头疼
蔚蓝的天如洗,拂着五月的风,正是无限风光春日好啊。
蓝蓝的天,柔柔的风,多适宜出门啊,可惜黄历不好,天蓝咖啡生意不佳啊。
低着头,拧着眉,抿着唇,关艾对着手里的计算器忘乎所以。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七章:关艾谎言牌
低着头,拧着眉,抿着唇,关艾对着手里的计算器忘乎所以。
手下灵活,按得那叫一个‘健指如飞’。不过似乎有句话叫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第一遍,负一万九千八。
第二遍,负一万四千。
第四遍,负一万五千六。
第五遍,负一万四千。
五遍算下来,次次亏损,没一个正数。按了五次,四个结果,断定:“亏了一万四千。”关艾蹙着好看的柳叶眉,对自己着实恨铁不成钢,一番自我疏导后,又眉开眼笑,“上个几度亏了两万,有改善了。”
看来开始步入正轨了,很快就会蒸蒸日上的。某人自我安慰,其实这番慰藉在一年前天蓝开张是就用过了,也不嫌烦。
关艾正在寻思着如何让天蓝转亏为盈,某人咋咋呼呼地打乱某人的大计。
“老板,老板。”
气质啊,气质啊……小青都受了一年多熏陶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每次关艾如此义正言辞地搬出这一句的时候,小青都在心里回一句:还不是受了你的熏陶,以前隔壁王婶说我是小淑女呢。
关艾将计算器里的数字清了零,着实刺眼,推开,再抬头,不惊却咋呼:“嚷嚷什么呢,这里是开咖啡厅,不是大排档,给你喝了那么多的咖啡,气质被新陈代谢排除去了?”
你分贝比我还高。小青斜眼扫了一眼四周:都有人用眼神投诉了。
以上纯属眼神表达,小青义愤填膺:“老板啊,喝得再多也没你多,而且新陈代谢旺盛的是您老。”
言外之意:气质随着新陈代谢排走了……
关艾凤眸一眯,挑了个月牙的弧度,分贝只增不减:“丫的你想造反啊,倒是说说你大惊小叫地作甚,别是给老娘我偷懒,正好我缺个扣人工资的理由。”
扣了工资,这亏损就能补回来了……某人惨无人道地在心里计算起盈亏,倒是比刚才的计算器还精准。
其实倒也没有真扣过……
小青讪讪,嘴里咕哝:“资本家压迫。”
总是用这一招,您老不厌烦,我都厌烦了。小青心里腹诽一阵,说:“你看,八号桌坐的那个人。”
八号桌……关艾眼珠子流转,一眼狡邪。
长得不错:有鼻子有眼的;身高体形不错:四肢发达。
似乎有些面熟呢……
等等……关艾忽地转头,斜睨着小青:丫的被我抓到了。
“上班时间犯花痴,扣工资!”关艾一锤定音。
申诉驳回,直接定罪。
小青不服:“冤枉,名人效应,才不是犯花痴。”指着八号桌的男人,“那是程信之,我弟弟可喜欢的赛车手。”
程信之……不陌生名字。关艾再看过去:脸也熟悉。
上次那个怪人!
关艾点头:“他呀。”回头很得瑟地支使小青,“去,派你去送咖啡,就说是上礼拜拿错了,现在还他,要是他接受了,花痴罪不成立,工资不扣。”
小青心里屈服,嘴上反抗:“资本家专制。”悻悻地任凭差使,嘴里嘀嘀咕咕,“这种搭讪都陈词滥调了。”
关艾耳力好着呢,听得清楚,扯着嗓子威胁:“你丫的去不去,工资不想要了?”
扣工资这招百试不爽,关艾乐此不疲。
小青壮士上刑场:“为了我的工资。”
搭讪不憋屈,替人搭讪憋屈,最憋屈的却是知道明知道是炮灰还去搭讪。
关艾倒是悠闲,撑着脑袋看好戏。
是今天阳光太明媚了?还是八号桌靠窗?关艾怎么觉得那个怪人坐在那里很顺眼,越看越赏心悦目。
以后找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坐到八号桌试试,陶冶陶冶,新陈代谢确实有点快,气质排得也快。
正是精彩部分,小青嘴巴一张一合,开始‘搭讪’。
关键时候,扰人好戏。
“关艾。”
关艾做贼心虚一般,眼珠子飞快地转动。斜挑的凤眸里,映出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关盺怎么走路不出声啊,青天白日的,吓什么人?
“怎么来了?”关艾有些不冷不热。
眸间收起了狡邪,看向别处。每次看到关盺,关艾就觉得自己在照镜子,但是表情却不是自己的,很别扭。
“嗯。”关盺只是平腔平调地回了一个字,端庄到疏离。
这相处模式:一个不冷不热,一个不温不火。偏生这两个人是双生儿,还是同卵。
关艾戏谑,笑得酒窝深深:“稀客啊。”眸间琐碎,唇角冷然划过弧,“我这小店开张有一年多了,这还是你第一次屈尊降贵呢。”
关艾有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习惯:对着关盺她总笑得酒窝很深。
因为关盺总是酒窝浅浅,永远的优雅矜持。
这样就不像了。
关盺放下淡紫色的包包,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我有事找你。”
天蓝的柜台有点酒吧风格,放了几把转椅,平日里关艾没事就喜欢坐在上面摇晃。关艾最喜欢天蓝的柜台,可是关盺坐在这,关艾觉得格格不入。
关盺适合高级的西餐厅,而不是这样不伦不类的酒吧台子,恰巧,关艾喜欢也适合。
除却外表她们很不像。
她们还有很多不像的地方呢。比如,关盺喜欢穿裙子,关艾永远的牛仔裤。比如,关盺十六岁穿着高跟鞋走得四平八稳,关艾二十三了还没战胜一双带跟的鞋。比如,关盺喜欢甜腻的慕斯蛋糕,关艾却喜欢大拍档的炒年糕。还比如,关盺最爱巴黎时尚展,关艾最爱中国杂技。
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许多。看吧,她们很不像,打个通俗的比喻,关盺是天鹅,关艾是野鸭,彼此做不了彼此,却也不屑彼此。
关艾端上两杯咖啡,她自己最爱的卡布奇诺,关盺的呢,她不知道的她的口味,所以她拿了最贵的,天鹅嘛,永远不屑低档货。
关艾拿起自己的杯子,还是头一回如此淑女地品着,似乎潜意识一般,在关盺面前,她都不像她。
关盺并没有端起面前的咖啡,关艾皱眉,想着:那杯最贵的咖啡啊,浪费了,一百多块呢,这个季度亏损又多了一笔。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二十八章:偶遇非偶遇
关盺并没有端起面前的咖啡,关艾皱眉,想着:那杯最贵的咖啡啊,浪费了,一百多块呢,这个季度亏损又多了一笔。
明明是她最爱的卡布奇诺,怎么不怎么甜了,关艾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那杯未动的咖啡,习以为常地不以为意:“咱们家老头一直说我们没有共同点,我也这么认为,还真想不出你能有什么事找我。”
关盺言简意赅:“我的工作证如何到了记者手里?”
这一直是她心里一个结,左城不说,明明是游戏,她却想认真想揪根结底。
似乎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当成游戏,因为她是那样认真。
杯子凑到了唇边,放回原地:“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忍了够久了吧。”她深笑,狡邪的眉眼弯弯,一如平常,“你该感谢我,是我不小心弄丢的,竟如此巧合促成了你的好事,我可是功臣。”
他们的恩恩怨怨,情情爱爱,太复杂,剪不断理还乱,麻烦,很麻烦,而关艾最嫌麻烦。
还有江夏初也如出一辙地嫌麻烦,所以,除了瞒天过海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某人不嫌麻烦,非要揪根究底,不可置信:“这么简单?”
关艾便不可置否:“不然呢?都是巧合,你和左城的事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我最清楚啊。”自言自语的语气,关盺垂着眸子,凤眼影沉沉。
不是幻听,高傲自信如关盺居然也会如此失落。二十三年,关艾第一次见这样的她,倒是不习惯,想着:怕是左城那个魔鬼害人不浅,关盺泥足深陷了。
“还有疑问吗?巧合,很简单,你想太多了。”关艾端起了咖啡,终是不习惯,大灌了一口。
关艾与关盺二十三年的姐妹亲缘,关艾与江夏初三年的不咸不淡,分别放在了关艾的左右天平中,居然如此轻易地偏向了右端。
她很薄凉吗?不知道,只是潜意识。二十三年来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她与关盺。
至于江夏初,左城都毁了她的心肝脾肺脏,不能连躯壳也不剩。
“电台还有事,我先走了。”关盺拿起包,白色的裙裾划了个漂亮的弧度。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关艾见怪不怪,似有似无看着柜台上那杯最贵的咖啡。
真浪费……
关艾收了咖啡,倒进旁边的垃圾桶。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都是稀客啊。”真让人纳闷,关艾摇头,懒得费解。
这算不算瞒天过海呢?不过谁都希望这样不是吗?巧合,适合关盺,适合江夏初,适合左城,就当顺手推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