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少爷。”
“……”
楼外,传来喊声,脚步声渐近。
宋辞瞪着她,说:“这下走不了了。”
江西笑,露出浅浅的梨涡:“那就下次再逃跑。”身后,用小小的掌心擦着他脸上的血。
她还没长大,只是简单地以为,她丢不下宋辞,那就暂时,暂时丢下自己好了,下次,她就用力地逃跑。
只是,傻女孩,怎么还会有下次。
五月九号,天晴,万里无云,宜行火葬礼。
唐婉对镜,涂着最妖艳的口红,一笔一画,精致而美丽,唯独额头,有一块青紫,结了痂,有些狰狞。
下手,可真狠呢。指腹摩挲着额头的伤痕,唐婉勾起唇角,笑意阴凉。
“夫人。”男人站在门口,“都准备好了。”
她看着镜中容颜,并未转头,将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少爷呢?”
“昏睡了一个小时。”男人停顿片刻后,补充,“药效会持续一天。”
唐婉穿了一身黑色的束腰长裙,她起身,整理衣领,将黑色的手套戴上:“去把她带过来。”
只是稍许时间,江西便被男人带来,手和脚都被绑着,青青紫紫的淤痕遍布,她抬头,唐婉的脸妆容很白很白,红色的唇,黑沉的眼,额角结痂。
唐婉对她笑,俯身:“这一次,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江西有些怕她,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下巴却被一双冰凉的手钳住,唐婉似乎在她脸上细细审视:“怕吗?”
一张还未完全长开的脸,已经隐约看得出阮清的影子,她不闪不躲,便那样回视。
唐婉伸手,涂了黑色的丹蔻,在她脸上摩挲:“不怕,很快你就能去见你妈妈了。”
“你想做什么?”
分明那么怕,却还是不肯退一步,倔强大胆得像头初生的小兽。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唐婉轻声细语,“我想你去陪葬啊。”
江西身体突然战栗,想要挣扎,却被桎梏地不能动弹,唐婉笑了一下,从床边取来一条黑色的丝带,俯身,系在了她的眼睛上,挡住了所有光线,眼前只余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
“给她换上。”
江西被蒙住了眼,有人在帮她换衣服,手上脚上的绳子被解开,不知道他们给她喝了什么,她昏昏沉沉的,被装进了轿车的后备箱,耳边有鸣笛声,还有女人的笑声在回荡,凄婉又决然。
车走了很远很远,然后很久很久,她被抬着放下,她闻到了淡淡的漆木味,还有微腐的血腥气,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她抬手去触碰,是光滑的木材,她听见了唐婉的声音:“解开吧。”
眼睛上的黑丝带被摘下,强烈的光线突然撞进江西眼里,被刺痛了一下,她缓缓拿开挡在眼前的手,看到了……
有灼亮的火光,刺眼的红漆木,那是一具红色的棺木。而她,躺在了红色的棺木里,身侧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腐臭的残肢骸骨。
“啊!”
她猛地坐起来,触手,摸到了一块血肉,那是……是锡南叔叔的尸体,她缩回手,惶恐地惊叫:“啊——”
红色棺木,里外都被漆成了血一样的颜色,停放在寥寥火光之间,她抱着腿,狠狠地后退,浑身剧烈地颤抖。
“怕了吗?”
江西猛地抬头,火光之外,是唐婉的脸,狰狞的神色,红色的唇:“你去陪那对同命鸳鸯吧,最好要让他们死不瞑目。”
江西惊恐地瞪着眼:“不!”她扒在棺木的边缘,脚上踩着腐臭的残骸,只是,棺木太深了,她爬不出来,爬不出来……
唐婉在笑,在肆意地大笑,她说:“盖上。”
她哭着喊着:“不要,不要!”
“不要盖上。”
“放了我,我求你放了我。”她跌倒在棺木里,躺在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骨中,浑身都在抽搐,一双瞳子,在放大,哆嗦地说不清话来,“求求你,我怕,我怕……”
“我怕,不要盖上!”
“求你,我求你……”
她终究是个孩子,会哭,会怕,会丢弃尊严地摇尾乞怜。
只是唐婉,置若罔闻,她说:“钉住。”
“不——”
手被扒开,她重重跌回棺木里,抬头,血红的棺盖撞进了眼底:“砰!”
眼前,再也没有一丝光线,充斥的全是令人作呕的腥臭。
“叮!”
“叮!”
“叮!”
杂乱而无规律的敲打,一声一声,有力撞击着,她好像看到了,敲打棺木的铁钉,好像听到了,唐婉的笑声。
“不要……”她躺在一滩血水里,浸透了白色的裙子,用力地拍打着棺盖,“妈妈,妈妈救我,救我……”
隐隐约约,唐婉疯狂地在喊叫:“点火,立刻点火!”
浓烟漫进棺木里,她快要睁不开眼,双手垂下,缓缓停止了哭叫,闭上了眼,绝望地轻喃:“宋辞。”
“宋辞。”
意识在涣散,喊那个少年的名字,似乎只是一种本能。
“宋辞,救我。”
“宋辞……”
江西微微扯扯嘴角,再也没有力气发出丁点声音。
“江西!”
“江西!”
是幻觉吗?她好像隐隐听到了宋辞的声音,那样惊惧地喊着她:“江西!”
渐进,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微微颤动的睫毛,瞳孔涣散开来,她看到了,那时年少的他们,与他遇见,那样美好。
她说:“不许看,我才没哭。”流着泪的眼,倔强又执拗。
他笑她:“真丑。”
男孩儿小小的手掌,抹了她满脸蛋糕,还有眼角的泪。
“你来找我吗?”
“不是,路过。”
那时候,他和她言笑晏晏,还尚未懂得爱情,只是任意依恋。
小小的少年,他说:“我讨厌蛋糕的味道。”
他说:“江西,别听。”
他说:“阮清死了,我父亲死了,我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说:“江西,以后都不要在别人面前哭了。”
他说:“你还小,不知道童言无忌。”
“宋辞……”
空洞的眸,缓缓闭上,躺在棺材里的女孩儿,再也没有力气喊那个让她牵念的名字了,也听不到,火光里,有人在唤她。
“江西!”
“江西!”
熊熊火光,那个身量还不及棺木高的孩子,疯了一般往火里跑。
唐婉失声大叫:“宋辞。”她抓住他的手,将他往外扯,“你别去!”
------题外话------
明天就收尾回忆,最后一波刀片,赶紧寄,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T
☆、第四十二章:苦肉计
“宋辞。”她抓住他的手,将他往外扯,“你别去!”
回头,怒目冰凉,宋辞吼:“你放开!”狠狠推开拉着他的唐婉,转身便往火葬场最中央的火光里跑。
“宋辞!”
“快拉住他!”
宋辞疯了似的踢打,精致的小脸,早已狰狞,没有了年幼的稚嫩:“滚,都给我滚开!”
推开拉扯着的男人,小小的身影便跑进了火里。
“宋辞!”唐婉尖叫着,然后大笑出声,“你父亲为了阮家的女人而死,你也要重蹈覆辙吗?”
“你的命是我给的,是我的!”
“快,灭火!灭火!”
“不准让他死。”
混乱嘈杂里,风吹火声,夹杂着少年嘶哑的声音:“江西,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火光大作,天,开始阴阴沉沉。
“宋辞!”
白色病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眼睛:“宋辞!”入目的白色天花板,映进女孩空洞的眼底。
她猛地坐起来,仍旧只是喊着一个名字:“宋辞!”
“你终于醒了。”
叶宗芝倒了一杯水,走到病床前,递给她:“你昏迷了整整一天。”
江西好像听不到她的话,怔怔呢喃:“宋辞,宋辞……”
失魂落魄,江西的眼里,分明没有一点倒映,像被抽空了灵魂的人偶,木讷又机械得喊着同一个名字。
林灿伸出手,在江西眼前晃了晃,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回头问叶宗芝:“这到底醒了没醒?”
“小灿,你去叫医生来。”
林灿立马跑出了病房,叶宗芝坐在床边,看着眼前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女孩,她还在怔怔自语。
“江西,是谁把你劫走的?”
江西嘴巴张张合合,自言自语着。
叶宗芝提高了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逼近过去,“送你来医院的是什么人?”
江西自言自语着,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封闭了对外界的感知,不管叶宗芝问什么,都没有任何触动。
叶宗芝细细听她呢喃,然后问:“宋辞?”
江西猛地抬头,空洞的眼,有了一丝灼热的温度:“宋辞呢?”她一把抓住叶宗芝的手,很用力,“姑姑,宋辞呢?”
叶宗芝不明所以:“什么宋辞?你在说什么?”手,被江西抓得很疼,“发生什么事了?”
“宋辞呢?宋辞在哪里?”
江西大喊大叫,指甲都快陷进叶宗芝的手腕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痴痴傻傻得地念着一个人。叶宗芝试探:“宋家那小子?”
江西直直盯着叶宗芝,涣散的眼,一点一点聚焦。
宋辞……
想必是宋家搞的鬼。
叶宗芝随口应了一句:“说是遇了火,伤了肺。”
江西怔忡了一下,然后拔了手上的针头,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上,失了神,讷讷地转身跑出去。
叶宗芝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去哪?”
惨白的脸怔怔无神,江西喃喃自语:“我要去找他。”
“宋家人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叶宗芝哼笑,“你去送死吗?”
“我要去找他。”
还是这一句,像被操纵了的木偶,机械地重复。
叶宗芝松手,神色淡淡,看着女孩失神踉跄的背影,不疾不徐地开口:“还有闲情惦记外人,西郊墓地,你母亲今天下葬。”
僵直的背突然顿住,江西回过头,藏在病号服里的瘦小身体似乎要不堪负重,摇摇欲坠。
“我这个做姑姑的再给句忠告,你那个父亲,我那个哥哥,手段绝着呢,应该要不了多久阮家小继承人不治身亡的消息就会满城皆知。”叶宗芝抱着手,面目表情,好似无关紧要。
她冷眼旁观,是坐观虎斗?或者渔翁之利?
江西太小,还揣度不透人心,不懂大人的尔虞我诈,并不知晓这场权利的争夺,谁敌谁友。
弱小的身体,一人为营,将叶宗芝的话抛在耳后,她走出了病房,门口,柳是一直等在那里,紧张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侧身站到江西身边,然后隔着半米的距离,小心翼翼地跟随。
江西回头,漆黑的瞳,冰凉冰凉的:“不要跟着我。”
“江西。”柳是怔怔地看她,移不开眼,也移不开步子。
“柳柳,连我的亲生父亲也能背弃我,不要我,而我所有的至亲都坐视不理。”那双昔日清婉的眼眸,沐了寒光,暗了所有颜色,她说,“柳柳,我再也不敢相信别人了。”
还未长大的孩子,说她再也不相信了。
江西的世界大概只有一个人不是别人,只是宋辞,她找不到了。
“江西,”柳是站在她旁边,离着触手可及的距离,稚嫩的声音那么坚定,他告诉小小的女孩,“就算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也不会。”
那年她才六岁,她对他说:“你叫柳是吗?柳如是的那个柳是吗?”
“我叫你柳柳好吗?”
“柳柳,他们都不喜欢你,我也会和你玩的。”
“柳柳,这是我送给你的帽子,我选了最好看的粉色,你一定要每年冬天都戴着。”
“柳柳,你看,常春藤比你都高了。”
“柳柳,生日快乐。”
“柳柳,我等你。”
“柳柳……”
那时候,他还不懂至死不渝是什么,只是觉得,他要守着这个女孩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要寸步不离地一直跟着她。
“江西,不要赶我走。”
五月的天,雨下得淅淅沥沥,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着西郊墓地上方的天。
墓地外,环着入口,站着两排黑色着装的男人,面无表情,严阵以待。
五月十号,阮清下葬,前来送葬的人,排到了一里之外,唯独,少了阮氏的小千金。
“叶总,节哀。”
“节哀。”
“……”
悼念的人,一个接一个,叶宗信颤抖着双手捧着灵位,悲痛欲绝:“清儿,我会好好照顾江西,你安心去吧。”
“哧!”女孩儿轻笑了医生,脆生生的嗓音,“假仁假义,人面兽心。”
顿时,所有唁客看向女孩。
叶宗芝怒斥:“小灿,说什么呢?”
林灿耸耸肩:“谁是就说谁咯。”她眸子转着,继续大吐四字成语,“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人模狗样——”
“林灿!”
“哼!”林灿一把扯掉叶宗芝的伞,直接甩头往山下走。
“妈妈!”
林灿顿时一愣,拔腿就往墓地的入口跑,然后,雨伞掉地,她傻在当场。
满身雨水的女孩,跪在泥土里,裙摆染了一身脏污。
“我求求你们,让我进去。”
“我妈妈在等我!”
“让我去见见她。”
阮家江西,这个Y市最尊贵的女孩,却跪在一地泥泞里,这样卑微地央求。
“江西,你别求他!”
林灿提起裙摆,一脚就踢开那个拦着江西的保镖:“滚开!都滚开!”大骂,“走狗!叶宗信的走狗!”
男人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衣领:“抓住她。”
一句话落,十几个高大的男人围住了跪坐在泥土里的女孩,将她桎梏在地上,泥水混着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大喊:“让我进去,那是我妈妈,你们让开,都让开。”
然后,男孩红着眼,用瘦小的背挡住她,死死抱住地上的江西:“不许碰她,松手,不许碰她。”
他张嘴,狠狠咬住男人的手,男人惊呼了医生,重重一脚踢在柳是的背上。
“不许碰她,不许……”
那么小的孩子,抱着她的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松手。
柳是啊……
这个傻子,怎么每次都这么傻呢。
林灿擦了一把眼睛里的水,失口骂了一句‘傻子’,然后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砖头就砸向男人:“都滚开!滚开!”
男人摸了一把头上的血,抬手就往林灿脸上打。
“住手!”
叶宗芝一把扑过去,将林灿抱起来:“叶宗信,管管你的狗!”
“先生。”
男人退到叶宗信身边,并没有制止任何的动作,男孩抱着女孩被按在地上,泥水几乎漫过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让我进去。”江西撑着身子,满脸脏污,唯独一双漆黑的眼,直直看着叶宗信,“让我进去。”
叶宗信撑着伞,侧身俯睨着地上的女孩,黑色的大伞挡住了半边脸,唇角扯动,他说:“今天夫人大葬,别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去。”
闲杂人等……
地上的女孩低低地笑出了声。
“是。”
叶宗信身侧的男人挥挥手,示意保镖动手,趴在江西背上的柳是却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叶宗信的手,一口狠狠咬下去。
叶宗信痛呼了一声,将柳是推倒在地,正欲抬脚,柳绍华走过来:“柳是年纪还小,是我没管教好。”
叶宗信只好作罢。
“爸爸。”
一只沾了满是泥垢的手抓住了叶宗信的衣袖。
叶宗信俯视趴在地上的女孩,她抬着头,一双很大的眼,冰凉冰凉:“这是最后一次我这么叫你,爸爸,让我进去,我看看妈妈就走,我会走的,我不要财产,不要继承权,你让我见妈妈一次,就一次。”
叶宗信静静睨视,大雨瓢泼,风声呼啸了许久。他抬手,推开江西的手,冷漠地转过身去:“把人扔出墓地。”
“呵呵。”她嗤嗤地笑出了声,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
男人上前去拉她。
“不要碰我!”她抬起下巴,冰冷的黑瞳,“你们还不配。”
江西冷笑,转身走进雨里,一身脏污的裙子,背脊挺得笔直笔直,阮家的女孩,终归有她不能折损的骄傲。
“江西,江西。”
柳是冒着雨就去追,却被柳绍华一把拉住:“跟我回去。”
小小的年纪,却力气很大,发了狠地挣扎:“我不走,不走!”他看着远去的女孩,没有哭喊,小声地问,“江西,江西,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
她回头,摇摇头:“柳是,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被小灿欺负了。”
林灿哇的一声哭了,从来不哭的女孩,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你敢走我就天天欺负他!”
江西笑了,微微转身,眼沐寒霜:“叶宗信,我会强大,我会坚不可摧,我要让你悔不当初。”
清凌凌的声音,很稚嫩,那样信誓旦旦,回荡在雨里,许久不散。转身,她走出了墓地,没有再回头。
“江西!”
“江西,等我!”
“不要走,等我。”
柳是发了疯般去追,却在路口被柳绍华拽住,他小小的拳头打在柳绍华身上,哭着喊着:“都怪你,都怪你,是你害了她,是你!”
柳绍华整个人僵住。
“是你们,你们会有报应的。”
“江西,江西……”
“是我不好,是我守不住你。”
小小的男孩,瘫坐在了地上,哭出声。
“叶总,怎么了?”
送葬的客人陆续走来,好奇地审视。
叶宗信不露痕迹地擦掉了衣角上的泥土:“没什么,不相干的人来闹事。”
大雨声声,有女孩傻傻地问:“妈,为什么打雷没有劈死他?”
西郊墓地外,是宽敞的国道,一辆银灰的法拉利飞驰行驶,正道中间,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呲——”
车子猛地刹住车,滑行了好几米才骤停,惹来车里的少年怒骂:“你丫的,怎么开车的!”
这少年,姓顾,取名顾白。
主驾驶上的男人战战兢兢:“少爷,好像是个人。”
“不然是鬼吗?”
顾白哼了一声,然后推开车门下去,前排的男人立马上前去撑伞。
离车不到一米的距离处,躺着一个……
顾白细细看了一番,浑身脏污,身上全是泥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模样。
“少爷,是个小姑娘。”
“要你说!”顾白没好气地横了一眼,蹲下,用手指戳了戳地上那一团,“喂!”
地上的女孩完全没反应。
不是死了吧?
“喂!”他伸出脚,特意很轻地踢了一脚,“诶,你死没死?没死就吭声。”
地上的人儿还是没反应,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顾白有点慌了,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拨开女孩脸上脏污的头发,雨水冲去她脸上的泥土。
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只是,苍白的脸,毫无生气……
正打量着,女孩突然睁开了眼,顾白惊得往后一退,手腕却被一只手抓住,冰凉冰凉的。
她说:“救我。”
苍凉的嗓音,绝望而孤寂,一双眼眸,那样黑凝,缠绕着深不见底的冰寒。
顾白心坎,突然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救我……”
女孩儿轻喃着,手松开,缓缓闭上眼,倒在了雨水漫过的马路上。
顾白几乎条件反射,将女孩抱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心慌得厉害,对着身边的男人大喊大叫:“快,去医院。”
男人显然愣住了。
顾白一脚踹过去:“还不快滚去开车!她出事了,我就弄死你!”
男人刻不容缓,不敢再耽搁,他有预感,这个女孩,将是他家顾小爷的劫数……
近日来,连日阴雨,Y市混乱不堪,是非,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有报道曝出,西郊墓地外的河里发现一具九岁女童的尸体,据法医报告显示,已排除他杀的可能。
隔了不到一天,财经新闻报道,锡南国际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赴美治伤,集团事务暂由唐氏宋夫人执掌。
相继之后,阮氏电子的代理执行董事长叶宗信发布声明,其女不治身亡。
“后来呢?”
陆千羊问得小心翼翼,不曾想过,那些被阮江西深藏的过去,这样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