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大概四岁上下的孩子,瘦的皮包骨头,手脚着地,缓缓的移动着,眼睛亮的吓人,还死死的盯着他,像是对待什么重要的敌人一般,还带着一股子对食物的渴望,让人忍不住有些毛骨悚然。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浑身赤/裸,一脸狰狞,呲着牙,喉咙里发出阵阵的低吼。
不用细看,不用多想,明道人立马就明白这应该是个狼孩,就是那种婴儿时期,被狼捡回来当狼崽子养大的孩子。这个认知,让明道人心下猛地一疼。
什么样的孩子才会成为狼孩?狼是个狡猾又聪明的动物,一般不会随意靠近人类的聚集地,那么很显然,这孩子必定是从山野里寻到的,而会在山野的婴儿……必定是被抛弃的养不活的孩子。而若不是正巧遇上母狼产仔,一般情况下,遇上这样的孩子,通常都只有成为狼群猎物的可能。所以这个孩子……可怜又命大!
而这命大……在兽群里生存下来的孩子,那还是孩子吗?有谁见过这样的孩子长大成人的?通常不到十岁,只怕就已经丧命在山林里了,因为人终究和狼是不一样的,不可能真的一直按照狼的生活习惯生存,手脚,体质,奔跑的速度等等,都不一样的情况下,最终被狼群抛弃是最可能的结果。而没有了狼群的庇佑,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独自在山里存活。
明道人的心其实很软,看到这样的孩子,还是这样小的孩子,他第一时间就放弃了所有的敌意,用最温柔,最温和的声音,小心的询问:
“怎么一个人?还有谁在一起?”
明知道那孩子听不懂,可他依然说话了,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表示出善意。可这样的善意那孩子却并不领情,相反还愈发的警惕起来,甚至嘴上发出了好几声威胁的吼声。
没有求助?没有召唤同伴?只是威胁?明道人感觉到了不对,小心的用眼角的余光查看了一下周围。这会儿他已经适应了这洞里头微弱的光线,已经能看清楚绝大多数的地方,而这一看,心又是一酸。
这个所谓的溶洞很小很小,总共也不过是二十来平米的样子,而且最里头还低的只有半人高,最高的也不过是自己如今身处的位置,两三米高的样子,这样小的地方,还这么潮湿,不可能是狼群会选择的巢穴。
可这里却有这么一个孩子?想想外头的水潭,想想这隐秘的方位,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孩子不是被狼群抛弃了,就是走失了,或者也有可能是狼群被什么大东西被打败损失惨重,残余分散而逃了。而这边孩子就是逃出来的残余之一。然后寻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躲藏?暂且栖身?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吧,反正就是就他自己了,不然也不至于在这样的时候,半点招呼同伴的声音都不发,只是低低的嘶吼威胁。嗯,或许他这也是想尽量不弄出大动静?明道人不确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样一个单身的狼孩,若是没有遇见自己,那么或许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孩子,跟我走吧,你这样不行的。”
虽然说话他听不懂,可下意识的,明道人还是开口了,试着沟通,想消除几分这孩子的敌意。只是无论他怎么说,那孩子也没反应,甚至因为他的身高体型,那孩子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已经开始慢慢的后退了。还是朝着外头的方向,眼睛还留恋的扫了一眼这个洞穴。
明道人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没有敌意,只是像是这孩子以为的那样,只是看中了这个地盘,那么按照动物的规则来说,应该让开这个通道,让他走,这才是这孩子这会儿最希望的事儿。只是这样的话,这孩子怎么办?
看看这瘦弱的身体,干瘪的肚子,不用想都知道,这孩子只怕已经离开狼群有一段时间了,这样一个没有什么狩猎技能的孩子,靠着从狼群学来的一点子本能,能寻到什么吃食?或许是一点子野菜?应该也没有,因为狼不吃这个啊!抓鱼?狼也不会?难道是……在狼孩脚跟的位置,那洞穴角落里,细小的骨头说明了一切。那是山鼠的骨头,他们弄了那么长时间的皮子,这点还是能分辨的。
难道这孩子就是靠着吃山鼠过活?要这么算,这孩子倒是也算有些本事。小这东西虽然不大,杀伤力几乎没有,可行动力却不差,抓起来可不容易。看看,那骨头都发白了,也不知道上一次逮到是什么时候。看着身子瘦弱的模样,三五日的能有这么一只估计都是好的。在看看着孩子的手掌,膝盖,还有那全是黑泥的小腿,虽然光线不亮,看的不是很分明,可明显是有不少的伤痕。
明道人眼睛有些发酸,忍不住眉头一皱,开始动手,一个假动作骗过孩子的眼睛之后,一掌将孩子劈昏了过去,然后迅速的将人抱在手里,快速的退出了这个洞穴。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这个孩子耗了,他要好生的看看,这样一个苦孩子,到底瘦了多少的罪。
和野兽一起生活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在水潭边刚清洗了一遍身子的孩子,满身都是伤痕,小腿上还有骨折过得痕迹,不过庆幸的是,这骨头不知怎么弄的,许是上天保佑,居然没有长歪了。总算不用担心影响了这孩子将来的行走,也不用烦恼怎么重新接骨了。只是这膝盖和手掌……上头那一层厚厚的茧子,看的明道人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怀里的孩子许是因为凉水的刺激,微微的动了一下,有了要醒过来的样子,明道人忙在穴位上按了一下,将孩子重新弄晕了过去,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衣袍,将孩子裹了起来,然后在不管其他,快步的开始往道观赶去。
“阿木,阿青,赶紧的,烧水。”
人还没进道观,明道人难得的就开始大声招呼起来,惊得道观里的人都忍不住探头往外看,一看他抱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都吓了一跳,阿木更是不怕死的喊道:
“师傅,你这是干嘛去了?抢了?偷了?”
“瞎喊什么,是个孩子。”
“偷孩子?”
“再胡说我打死你,赶紧的,这孩子在潮湿的洞里待得时间不短,只怕身子里全是潮气,不用热水逼一逼,怕是要做病。”
明道人是个大夫,知道饥饿最是容易让人虚弱,而那山洞的环境也不利于孩子生存,即使这会儿这孩子看着似乎除了外伤,并没有别的不妥,可依然在第一时间做了预防。
等着浴桶里倒满了水,将孩子放进去,他一边小心的重新清洗孩子的身体,一边还招呼着其他的事儿:
“阿木,赶紧的,将石头和你以前的小衣裳拿来,一会儿给这孩子试试,应该能有合身的。哎呦,这孩子……”
他是好心,可这被浸在热水里,还上下其手,对于这狼孩来说,特别是刚迷迷糊糊,有些清醒的狼孩来说,那是半点的好意都没感觉到,即使不知道什么事煮食,也感觉自己十分危险,一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直接上爪子,这一爪子挠过去,刚还在给狼孩洗澡的明道人光撸撸的手臂上立马出现三条血痕,那伤口深的,肉丝都要下来了。
好在听到消息过来的泉道人反应够快,立马上前,一个手刀,让狼孩重新晕了过去。转头对着明道人说到:
“这孩子够野的,看样子,有的麻烦了。”
确实麻烦了,看看这手臂上的伤痕就知道,这孩子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强,可这样的孩子,他能放弃?不能啊!这是一条命啊。从决定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在野也是孩子,总能教好的。赶紧帮忙吧,弄干净了,还要给他上药,看看这一身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活过来的。”
清洗过的狼孩,身上的每一处似乎都布满了伤痕,手指尖上,原本该柔嫩的指甲都裂开了,膝盖上更是伤疤叠着伤疤,这样的孩子,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说不出什么丢出去的话来,最小的石头最是不中用,已经呜呜的在一边掉泪了。老刘头叹着气,默默的走出了门,看着渐渐开始变黑的天空,遮掩的擦了一把眼角,喃喃的说到:
“都是苦孩子,都是苦孩子啊。”

☆、我教?我还小

狼孩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只觉得周身很暖和,很放松。这不对,他猛地睁开眼, 在看到屋顶的那一瞬间, 一种惊恐涌上了身, 迅速的起来, 一个翻身,四肢着地的开始戒备,小心缓慢的将身体贴近墙壁,眼睛打量着四周。
这是哪里?他不知道,每一样都是没见过的,那木头做的是什么?那山壁怎么不是石头?他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石头, 没有山洞, 没有树木,往日熟悉的一样都不见。动动鼻子, 山林的气味很轻微, 更没有水汽,没有泥土的腐烂味, 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一种奇怪的香味, 让他忍不住静下心的一种气味。
不对,还有更让他不安的东西,他的手, 为什么他的手指上被裹上了东西?白白的,这是什么?好像还有药草的味道?他身上这是什么?不是皮毛,怎么能穿在身上?还有那刚才还盖在身上的东西,怎么会这么暖和?他的膝盖上,怎么有厚厚的东西垫着?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狼孩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小心的将手掌覆上棉被,摸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的丢开,这被窝里的温度让他想到了母狼。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没有大人,需要自己努力生存的孩子更是如此,他即使还小,却早就发现了自己和狼群的不同,他没有皮毛,每到冬天,若不是有母狼,有狼群,还有他用本能捡来的皮子裹身,他早就在一个个的冬日大雪中冻死了。他也没有狼群的速度,没有锋利的爪子和牙齿,虽然他很努力的奔跑,很努力的学着怎么狩猎,可依然是狼群中拖后腿的那一个。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这一次春日狩猎中,母狼战死之后,狼群窜逃中,没有一只狼愿意带着他。
可如今,他这又是到了哪里?被手刀披晕前的记忆开始涌了上来。他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就对着明道人出手,只是那么戒备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发现,那个奇怪的两脚走路的人,好像和他有些像,手上一样没有利爪,身上好像也没有皮毛,只是裹着东西。
如今他也裹上了这样的东西吗?这东西原来和皮毛一样,是给人保暖的吗?狼孩小心的伸出手,看了看手指尖被裹起来的布条,忍不住又想: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个人好像没有这样裹住手指啊?
懵懂又无知的狼孩正努力的想要想明白这一切,门口却开始有了声音。他即使不及狼许多,可常年山林中的生涯,依然给他带来了不一样的进化,比如他的耳朵,比寻常人更灵敏,比如他的鼻子比常人更细腻,总能听到很轻微的声音,嗅到最微弱的气味。
那是谁?似乎有点熟悉的味道,难道以前接触过?是的,他接触过,因为来的是阿木,他的衣裳就是阿木以前的衣裳,昨日他洗澡后刚换上的,你说气味是不是有些熟悉?
“咦,你醒了啊!”
阿木是端着粥进门的,虽然他知道,这狼孩是听不懂他说话的意思的,可作为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他更清楚,这样能让对方放松,也有利于狼孩融入人群,不知不觉中学会人类的语言。
“是不是饿了?来,该吃饭了。”
说是狼孩该吃饭了,可阿木却没有直接将粥递过去,而是走到狼孩三米远的位置,将自己整个人都暴露在对方的面前,然后当着他的面,在他的注视下,双手捧着碗,递到嘴边,慢慢的喝了一口。这是要告诉狼孩,这东西是吃的,也是为了让狼孩看清楚,这碗该怎么用,粥该怎么吃,更是表明自己的无害,告诉他这粥没问题。
等着确认这动作狼孩看清楚了,阿木又上前一步,无视狼孩小心戒备着后退的姿势,将碗放到了狼孩面前一米多远的地方,放下后人开始慢慢的后退,然后笑着对狼孩说:
“赶紧的,吃吧,你该饿了。”
阿木的话说的那真是时候,就在他后退的当口,那孩子的肚子咕噜声开始响起,与此同时,依然带着温度的粥香也缓缓的开始散逸,引得狼孩本能的开始吞咽口水。可即使这样,那孩子依然没有动作,只是那么看着阿木,似乎是想确定什么。
阿木索性在屋子里的桌边坐下,就那么微笑的看着他。对于动物来说,坐下的动作含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放松戒备,释放善意。这样的信息显然那狼孩也接受到了,所以他看着阿木没有起来的意思,就开始慢慢的,慢慢的靠近那个碗。
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就开始信任阿木了,他没有学着阿木那样端着碗吃,而是匍匐着,将头凑近了碗的位置,然后那么微微斜着身子,小心的将舌头伸向碗里,对着粥微微一舔,又迅速的后退,继续盯着阿木,看着阿木依然还是那么微笑的坐着,他又试探了第二次,一直到第三次,这才低下头,用这样戒备的姿势开始大口的吞咽米粥,只是眼角却依然在看着,可见他的戒备之心有多强。
不管他的戒备有多强,阿木这会儿是真心没心思去琢磨了。这是个人,虽然还是个看着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可依然是人,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吃饭,那姿势……就像是狗一样,这样的现场,你让阿木怎么受得住。他的心就像是被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一般,生疼生疼的。眼睛里的泪已经快压制不住了。可这会儿他真不能哭出来,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可能惊到这个孩子,所以阿木只能保持着微笑,直到这孩子讲碗里的粥吃完。
“吃完了?你饿得很了,这会儿可不能给你多吃,咱们少吃多餐啊!”
说话间,阿木小心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就这么一个动作,那孩子又像是被惊到一般,迅速的开始后退,眼睛里戒备警惕依然,然后看着阿木小心的,缓慢的伸手,将那碗拿了起来,又缓步后退。狼孩的眼睛在阿木后退的时候,稍稍的放松了那么一丝的警惕,只是下意识的,又在阿木的手上多看了一眼。这个手和自己的更像,也没有毛皮。
阿木是什么眼神?是什么脑子?在狼孩看向他手的那一瞬,他猛地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故意的,将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慢了半拍。
拿碗,伸手擦汗,坐下,卷起裤腿,揉一下膝盖,放下裤腿,站起来往外走,就像是慢镜头,他一点点的展示自己和狼孩类似的躯体和动作。直到走出门,才用眼角看了一眼那个孩子,然后脑子一闪,也不关门就走了出去。顺手还将窗户也一并开了大半。
为什么这么做?缘故很简单,因为院子里,石头和阿青正在练拳,明道人则站在高处,正指点着两个孩子拳脚。
狼孩在阿木走出屋子之后,就听清楚了院子里的声音,看着这屋子里没人,小心的在炕上移动着,一点点的靠近了窗户,然后从窗户的空隙里开始偷偷的对外张望。
石头比起阿木其实和狼孩的年级更是相近,若非这孩子来的时候一身的衣裳太破,新作的狼孩又不合身,也不至于用上阿木以前的旧衣裳给那孩子换洗。也正是因为年级更相近,所以这骨骼也罢,身高也罢,和狼孩自然更契合类同。
看着这么一个和自己似乎差不过的孩子,打着拳,说着话,这让那狼孩愈发的确认,自己和他们似乎更类似,也更相信,这才是自己同族。只是这样的认知,并不能让狼孩放松全部的警惕,因为在狼的世界里,不同族群的狼,也会相互厮杀,只为了争夺地盘和食物。所以即使确认了这是同类,也不能让他获得更多的安全感。可即使这样,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阿木几次送饭,几次和他说话,一天下来,也能感觉到,这狼孩对他们的警惕在下降。
可即使如此,明道人也没有安排几个孩子和这狼孩住在一处,因为狼的猎杀中,用牙齿撕咬占了九成攻击力,他生怕晚上睡着了,那狼孩野性上来,伤了几个孩子。可这不和狼孩住一处,万一晚上这孩子跑了怎么办?好容易将他从山林里带出来,若是跑了,可未必能在找到了,这岂不是生生的看着他送命去嘛,这样的事儿,明道人可做不出来。
所以他趁着如今天气不热,索性直接在屋子外头的廊檐下,开始打坐,他决定了,这几日里,就和泉道人一起,轮着打坐代替睡觉,看着他。让那几个孩子直接睡他的屋子,在养熟之前,徒弟的屋子就归那狼孩一个人了。
就他想来,就阿木这一日的努力看来,只要过上几日,或许不用多,三五日的功夫,这孩子就该知道他们对他没有恶意,就会安心的在这道观里待着。而只有这样待着了,他们才好慢慢的教导他怎么重新学会做人。
明道人的法子还是很管用的,毕竟这是一个失了群,孤独的几乎不能存活的孩子,在感受到同类善意的情况下,在不用自己狩猎就能饱腹的情况下,在夜里睡觉不用担心被猎杀的情况下,一日日的,这孩子的警惕和戒备开始慢慢的放下了,夜里也不会在夜半惊醒后偷偷的张望,吃东西也不至于用眼尾盯着送饭的人,像是阿木这样经常接触的,也能靠近他一米的范围之内了。只是这样的过程不是明道人以为的三五日,而是整整半个月,可见这孩子的戒心有多强,而这戒心强也说明了他往日在山林里的日子有多难过。
而到了石头,阿青这样看着威胁不大的孩子也开始可以接近狼孩一米左右范围接近的时候,明道人对阿木提出了新的要求。
“什么?要我教他说话走路?师傅啊,我才十岁,没收徒的意思啊,更没当爹的经验,你确定要我来?”
“又胡说了不是,你才几岁?还当爹的经验,你这要是能生的出来,那才是稀奇事儿。嗨,我都
让你气糊涂了,和你浑说这些做什么。这么说吧,这几日,都是你去送饭,和他接触,如今整个道观,他也就和你最熟悉,你教他更能接受些,明白不?我不管你怎么办,也没什么要求,只要慢慢的让他能听懂人话,慢慢的知道该直着走路,当然即使不成也没啥,等着他和其他人都熟悉了,这活儿自有大家一起来。只是给他开个头,这个你总行吧。”
要这么说,这要求还真是不高,阿木想想,自己这几日好像话也没少说,接不接这任务的,这事儿也在干。就是自家师傅不说,这让狼孩开始直着走路,自己好像也已经开始谋算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接了呢,好歹也是为道观做贡献了对吧。所以他十分利索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自得的说到:
“唉,我这人啊,就是心软,就是责任心重,行吧,我这试试就是了。不过说好了啊,我还是个孩子呢,不能都指望我。”
要不说这年岁的孩子讨厌呢,看看,这都说的什么话,这都什么表情?怎么就这么欠揍呢?气的明道人一个鞋子又飞了出去,这都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吧!阿木啊,你这作死的精神可真是可敬可畏!
而那鞋子飞出门外的声音,“啪”的一下,还惊动了正在厢房里的狼孩,只是一瞬,那略带惊恐的眼睛出现在了窗口,看的阿木龇牙咧嘴的,不知道该给出个什么表情来。明明是生怕吓着人,却还是将那不安的孩子给惊得一下子关上了窗户,唉,看样子,不安抚一下,估计这刚生出来的几分胆子,又该缩回去了,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嗯,或许该反过来想?好歹这孩子还知道关窗户了?该可喜可贺一下?


☆、技能不够多啊!

虽然阿木不是爹, 不是师傅,可在教导狼孩的事儿上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比如往为了让狼孩能快速的学会用双脚走路,他用木匠的手艺做了个高脚凳来当扶手, 引着狼孩将手放到这东西上借力, 然后一点点的, 开始习惯用双脚走路。
再有, 为了让狼孩尽快的学会正常的吃饭,在使用筷子暂时不用想的情况下,叉子勺子,被阿木做了出来,只是考虑到狼孩的破坏性(动不动摔到地上),所以这些用具, 连着狼孩专用的碗, 也一并都采用了木质品。这样贴心, 这样周到,你说说, 就是那些有经验的大人也未必有他周全。为此明道人对阿木那是愈发的放心了。几乎将有关这狼孩的一切都丢给了阿木。
“我说, 师兄,你这徒弟收的啊, 可真是划算。”
泉道人在堂屋,拿着刚做完的骨笔, 一边清点,一边收拾整理,准备下山送去铺子。才没收拾多少, 就见自家师兄走进了屋子。他下意识的往外头看了一眼,见着阿青在带着石头扫地,阿木领着狼孩在哪儿练习走路,一个个的,大带小,十分的安生,忍不住就打趣了一句。
只是他忘了,那里头石头那是算在他名下的弟子,自家徒弟自己不带,让师侄带着,他居然能还有脸这么说,那真是送上门让明道人喷,看看,这不是,明道人立马就开始了。
“你还有脸说,我问你,石头那孩子给你磕头拜师多久了?你上心过几回?连着每日一早的功课,都是阿青领着做的,你这师傅当的,也太负不责任了些,以往咱们师傅可从没这样,好歹将来也是要给你养老送终的,上心些吧。”
他说的那是语重心长,可惜泉道人那就不是个爱操心后事的人,满脸不在乎的一边干自己的活,一边笑说道:
“什么养老送终,我可从没愁过这些,哪怕是不收弟子呢,怎么的,阿青他们就能不管我了?临死前自己寻好地方,到时候让他们帮着装棺材里送过去,那就齐全了。至于其他?等人死了,还能知道什么?怎么折腾都是白瞎。就咱们这地方,只要不是被刨出来让牲口吞了,那就都是不错的结局。我想的开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