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他这是在山里呆的发疯了,为了调回城里瞎来,可上次我跟着站长去省城送资料的时候听说,那个被揭发的似乎是什么京城大官的亲戚,我觉得吧,这事儿只怕后头问题不小,很可能又是什么上层交锋,让下面的人出头试探呢。至于那些问题?即使他不知道,总也有人知道,只要抓住了小辫子,到时候谁管他是怎么知道的?”
工作之后的阿灿越发的沉稳了,有洪教授夫妻教导,还有他爹的前科,这人眼睛那不是一般的利,很多事儿看的透透的,虽然在外头不声不响,一派老实人的模样,可阿米知道,他那不是老实,是用心在观察,暗暗地将这些都记在心里,用这些别人的事情在磨砺自己。
就像是这次的事儿,说来表面上简单的很,就像是外头无数的贴大字报的人一样,下级揭发上级的某些不当言论,生活问题,可他却愣是能从中看到不一样的内涵。从这一点来说,他比阿米强多了。
“京城的大官?你这是啥意思?难道说你怀疑这是京城里有啥变故造成的?不该吧,这么远也能扯上?”
顾建国也被带的如今眼界不错,思维也算是活络,这不是才几句话,就把思维加深了一步。连着阿米也暗了暗眼神。
“以防万一总是不错的,这样,咱们最近多看看报纸,若是真这样,咱们好歹能先一步知道,也能做个防备,万一又要和以前一样折腾,咱们也能做到心里有数,早作准备。”
显然,阿灿的消息很及时,也很准确,就在他们关注报纸没有多久,就有一个惊人的消息出现了。
政治博弈这样的事儿说起来其实不外乎是这样: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方压倒了东风。即使因为牵扯的人数,关系等等更加的复杂,可做多也不过是权衡的时间长短,优势就是优势,在形成了大势之后,历史总会向着前方坚定的前行。所以,当68年初春,阿米听到林某某坠机时,立马就知道历史的进程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她看到了曙光,看到了读大学的希望。
你说为什么?呵呵,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原本的历史上这一事件开始在71年9月发生的,如今提早了足足三年半,这代表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没有了这么一个军方大将,那些人又能支撑多久?甚至按照阿米暗地里的掐算,这些人落幕的会比历史上更加的迅速才对。别忘了,这动乱不过是刚开始,就已经因为那层出不穷的灵异事件带的拐了弯,让不少人下手有了顾忌,也让无数原本可能被残酷折磨,不甘死去的人逃过了一劫。
而这些死里逃生的人既然或者,还能掌握一定的权利,还明了了自己的处境,对于那些出手的会轻易放过?怎么可能,政治从来都是血腥残酷的,事关生死更是不会留手,这会儿只怕反击正浓呢。而这一股力量的反扑,势必让双方的力量对比越发的拉大,被救援的自然也就会越多,这样一来,还不知道在上层形成了多少蝴蝶呢。
所谓的□□,所谓的篡位,若是没有察觉,那么自然是一击即中,迅速占领,可一旦暴露,那可就是功亏一篑近在眼前了。即使权利让不少人心中蠢蠢欲动,可到底在这个时代,那些以国为重的人占了大多数。如此一来,拨乱反正应该不难。
若是如此…阿米觉得或许这一事件过后,整个国家恢复持续未必需要五六年,也许再过上三年上下,自己就能等来大学复招的消息了。

第192章 阿灿的喜事儿

阿米的这种预感没有告诉任何人, 连半点的风声都不敢有。毕竟这里头牵扯的事儿实在是太多, 比如76年几位老人去世对整个形势的推动, 比如政治博弈中几方力量的高低,都有可能造成后来局势的变化,时间上的不确定性太强, 她自己都未必能说明白, 又哪里能告诉人?在一个这本也就不该是阿米这样的寻常人该知道的事儿,说了不是被人当成做梦,就是被套上什么帽子, 给自己添麻烦,自然是能闭嘴就闭嘴的。
不过她这里不说过,事情的发展却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的。这一日阿米刚测算完了新的数据,揉着脖子想要休息一会儿, 才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院子大门口阿灿的身影。
“阿米, 最近阿灿来的可够勤快的, 我说,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怎么着,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要我说估计早着呢, 阿米毕竟是岁数小了些。”
“也是阿米本事, 这么点岁数就高中毕业,像是她这个年级,多少人还在读初中呢。”
“不过如今阿米也十六了吧, 虚岁来算都有十七了,这个岁数找对象也合适,过上一两年正好结婚。”
“还是早些结婚的好,越是后头,这结婚成本越高,你瞧瞧外头如今结婚那个折腾,什么多少条腿,什么三转一响,以后说不得还要往上加,全是折腾人的事儿。早年咱们那时候哪有这样的说法,能有一身不错的衣裳就是体面了,要是加上两个箱子,那绝对让不少人眼红,如今说是勤俭节约,说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的都破了功。”
“都是爱脸面的人,哪个也不肯让人说吝啬,一来二去的,可不就成了这样嘛,说起来,这很多东西都没必要,日子比以前是好了,可艰苦朴素还是要讲的。总不能为了这么个虚体面,一家子都不过日子了。”

办公室里的人常年坐着干和数字打交道的枯燥活计,几个同事唯一能有的乐趣大概就是八卦了。因为这样,阿米总能从他们的嘴里得到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很是丰富了她的信息量,连着县城的各个地方的便宜货都不会错过,可也因为这样,每一个基本就别想保留啥隐私,引申能力一个比一个强,给点线头一个个就能充当福尔摩斯。看看,就因为阿灿和阿米那点子同村,同学,同事的关系,不到一天就被传成了青梅竹马,再加上阿灿本身也有那么点心思,偶尔露出几许的苗头,这立马就又上升到了喝喜酒的地步,让阿米很无力。
好在他们转移话题也十分的快速,不过是两三句话,不等阿米回应,自己就能转到别处去,不然阿米觉得在这个办公室里待着,这日子就没法子过了。
趁着他们说话,阿米迅速开溜,没等里头的人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了大门边,和阿灿说上话了。
“不是前儿才来过嘛,怎么又来了?可是山上有啥事儿?”
别看阿灿来的勤,实际上也不过是每周往来一两次罢了,都是为了及时送下来气候测试数据表格什么的,这些山上那电话都不通的地方和山下的统计站最频繁的联系了。而阿灿也不过是将这往日山里人轮流做的跑腿活直接一个人全包,才有这样的次数,其他的一般可不会下来,走一趟可是要一整天,要是请假,不说扣钱,就是工作态度上也容易让人诟病不是。
至于其他人为啥肯让给阿灿,而不是自己下来走动走动,这个原因有些复杂。一来事这上山下山的从来不是啥轻省的事儿,好些文弱的实在吃不得这个苦,特别是冬天,一个不好摔一跤可遭罪的很,若是没能被人发现,冻死都有可能,危险系数高,有人愿意代劳,还松了口气呢。二来也因为山里环境实在是太偏,这单位有福利,好几个都将家眷接了过去,这样一来,自然不像是阿灿这样,还一门心思往山下走,就是再有采买的需要,实在不能托人的,隔上一两个月下来一次也不是不成。故而,这上山下山的活,基本已经是阿灿的本职工作了。
或许,这里头多少也有山里那些质朴的人们为阿灿的追求之路提供方便的可能,毕竟这阿灿和阿米的事儿,因为那些八卦众,如今已经连山里的气象站大大小小的人都已经听说了,像是他们这样工作单位偏成这样的人,能寻个合适的对象也确实不怎么容易,能有个条件不错的,还是本单位系统内的,感情还看着有希望的对象,大家总是要支持支持对吧。或者还有其他,比如平时他们可是没少占阿灿的便宜,吃他猎来的好东西。不是每个住在山里的人都会打猎的,也不是每一个都有阿灿那样几年练出来的好准头的,吃野味猎物什么的,那些搞气象的真没几个能和阿灿比拟的呢。
阿灿常来常往的,如今这统计站的门房都不带看的,瞧见个人影就知道是谁,自然进来也方便,连着阿米和他说话,也不会有人过来凑热闹,都知道避嫌给人谈对象的小年轻点空间啥的。所以阿米说话直的很,当然这也是她知道,阿灿不会在意她语气的缘故,姑娘其实你这说话态度上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对着外头其他人,你能这样?
“我今天请了假,一会儿就要回村子里去。”
话说到这里,阿米也发现了不对,今天的阿灿似乎和往常不一样,虽然表情看着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她能看出那隐含着的压抑,还有眼中的喜色。
“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只是一句话,就彻底点燃了阿灿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好歹他还知道这里说话不怎么方便,眼睛四处瞄了半响,这才凑近了对阿米说到:“昨天晚上,省城有人借着来气象站检查设备的工人给我送了封信,那信封上,那是我爹的字迹。阿米,我爹来信了。”
话说到这里,阿灿的眼睛里隐隐的已经带上了几许水光,只是被他死死的压制着,不让他流出来。7年了,他爹被带走7年了,虽然总是能听到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的消息传来,说是人没事儿,可没真的瞧见,没有具体的消息,到底是不安生的。他们一方面希望这一切消息的来源都可靠,一方面又担心惶恐,生怕是别人安慰他们的假消息。在这样的煎熬中家里人还要相互安慰,相互借力,日子过得分外的漫长。
如今,居然能得到这么一封信,即使来的那么的诡异,让阿灿很有些不知所措,可只要想到这信上的笔迹是爹的没错,他就感觉万分的欣喜,最起码这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确切的知道爹活着的证据,只凭着这一点,也足够让他们全家都欣喜若狂了。
阿灿这会儿的心情阿米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也一样欢喜的很。从她告诉洪教授夫妻在村子里消息的那天开始,到了如今七年过去了,这个在太原和她一起去废品收购站偷摸古籍的孩子,终于露出了孩子般带着希望的笑。这样的笑来的这样的艰难,这样的不容易,怎么能不让阿米为她欢喜。
“那赶紧回去,让你爷爷他们也高兴高兴,有了这信,等着也有了信心,还有你娘那里,你准备啥时候送信去?要不直接打电话?林场有电话。不对,还是寻了理由喊回家,既然这信送的这样隐秘,只怕一时不好让人知道,就是高兴也躲家里高兴更不招人眼,别平白的生事儿。对了,你这请假借口是啥?对一对,别说漏了。”
关键时刻阿米还是很靠得住的,这一叠声的主意出来,阿灿的眼睛都在发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到:“放心,我对单位里的人说是我娘的同学家里有事儿,来借钱的,这个理由说的过去,这么托人送信借钱,这会儿大概都以为是来信的人家里出事儿了,不远不近的他们不好打听不说,还不耽搁我请假,生怕误了什么大事儿,一会儿我去邮电局给我妈那儿打电话也准备用这个借口,回家更好说,回家拿钱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阿米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些,这阿灿到底是历练多了,肚子里有点心眼,知道怎么做最稳当,既然这样她自然没什么好嘱咐的,只是顺着话头说了声好,就推着阿灿让他赶紧回去。不想阿灿这小子都走到了门口了,突然回头,对着阿米说了一句。
“阿米,若是我爹能回家,那…那我就不再是…身份上应该就饿没问题了,那我是不是就能配得上你了?阿米,你愿意不?”
啥?啥愿意不?亲,这会儿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有,你没发现你声音到了后来有点太大?门卫老头都探出头来了,你这是要成为主角的节奏啊!兴奋过头果然还是有后遗症的,这人就是在沉稳,也依然改不了年轻人的冲动本性!
阿米心里嘀嘀咕咕的,吐槽声不断,可嘴上就是不给个回话,就这么推着也有些察觉不对,眼神游离,脸色通红的阿灿走,只是那红彤彤的耳朵,微微垂着的脑袋,还有羞恼一般的嘀咕,似乎已经昭示了很多问题,没看见那门卫老头老脸都有点开花了嘛!唉,不用问也知道,估计不到五分钟,里头办公室的八卦大会主角一定就是她了。

第193章 喜与悲

正如阿米所料, 这半下午的时间里, 办公室调侃声不断, 那扫过的目光,满含深意的笑让阿米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门口装了窃听器,怎么消息就能这么快?也没见那门卫老头进来啊!
好容易到了下班时间, 阿米呲溜一下就窜了出去, 办公室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啊,看看,把阿米吓着了吧, 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平时看着那么爽利的一个人,遇上这样的事儿一样会害羞,看来啊,女孩子就是女孩子。”
“你这啥意思?女孩子怎么了?难道你们男人就全是厚脸皮了?你这可是性别歧视, 当心回去跪搓衣板。”
“你看看你,我一个顺口, 你这…得, 当我没说。”
办公室歪楼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这才几句,立马就拐弯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这也是阿米和办公室同事关系不错的原因之一, 任何一个在这样的环境里, 那是怎么也没法子生气的,因为你刚有那么一个苗头,人家已经说到火星去了。你难不成还能揪着不放?那岂不是显得小气?
办公室说的热闹, 而阿米这会儿早就回到了在自己的院子里,开始做起了晚饭。说起来一个人住城里和村子里比确实孤单了些,这么一个院子买的时候看着好,可真的一个人住了,总能察觉很多的不便,比如做活的时候在没有什么人帮着,比如做饭吃饭的时候,少了好些蹭吃蹭喝的,没了那些热闹。也就是阿灿和顾建国难得过来的时候,这里才算是有几分人气。
寂静的院子,阿米默默的做饭吃饭,等着收拾妥当,正准备拿出书本来再多学点什么,却发现那书本还是阿灿拿来的,这一看,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下午阿灿的话。脸不自觉的又红了几分,可同时也想到了阿米那话语中隐隐的自卑,这让阿米很有些唏嘘。
说起来阿灿的出身若是放到十来年前,或者十几年后,那都是属于要让人仰望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绝对的书香之家。可在这个时代,却被扭曲的价值观颠覆的成了地上的泥。而阿灿,因为在刚刚懂事的年纪,遭到了精神上的冲击,以至于他的价值观也在不自觉中被影响,即使有家中信任的长辈对他谆谆教诲,也改变不了现实的残酷认知。那种矛盾的冲击让阿灿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变得将信将疑,以至于本来信心满满,充满阳光的年岁,却隐藏着不被认同的自卑。
这种自卑和矛盾就像是一层层的茧,将他的心包裹了起来,让他变得不自信,以至于对着阿米心存喜欢这么久,也不敢直言,若是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或许他的一生都将被影响,从而做出些不自信的决定,或者错过一些人生的惊喜,到后来即使一切回归正途,也遗憾终生。这或许也是原本历史上,有那么多人在恢复高考的瞬间,欢声雷动的原因。是八十年代,那一代人拼搏的根由,是这些曾迷茫无助的人们不想一生都在遗憾中度过的种子,所以他们在余下的时间里,让国家的步伐加快了无数倍,致使几十年间,冲击了世界强国的桂冠。
而这一刻,阿米仿佛看到了阿灿提前绽放出属于自己风采人生的可能,那一封信,就是属于阿灿专有的钥匙。让他打开心灵枷锁的钥匙。
阿米的猜测在葫芦村阿灿家正确确实实的在发生着,当阿灿将信带回家的那一刻,洪教授夫妻瞬间老泪纵横,“好,好啊,正兵终于,终于…能有信出来,说明这已经松动了,前一阵子我就听几个老友来信说,上面如今缓和了好些,有些问题不是很严重的也都重新审理,恢复了工作,这样看,咱们家也有了希望。”
洪教授连信都没拆,和阿灿一样,一看到这信封上的字就已经忍不住高兴起来,即使那喜极而泣的泪水糊满了脸,也舍不得放下信擦一擦。而张老师更是扯住了阿灿就急着问。
“阿灿,阿灿啊,你告诉你妈没有?赶紧的,让你妈也高兴高兴,这些年可苦了她了。一个人又是要照顾你,又是要照顾我们这两个老人,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她这里话音还没落,那边孙明霞就已经走进了家门,听到婆婆这么说也分外的窝心,几步走到屋子里,看着那信,眼睛都在发光,虽然儿子的电话里隐隐是透露出这么一个意思,可她一路过来,愣是想都不敢多想,生怕自己误会了,生怕希望太大,失落也太大,如今好了,“是正兵的字,爹,赶紧看看,里头说了啥?”
“哦,对,对,赶紧看看。”
一家人到了这会儿这才想到要看着信的内容,可见这一封信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到何种程度,以至于让这几个人都有些失措。
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说了些如今的大致情况,什么在做武器研究啊,吃穿不愁啊等等,其他的几乎是什么都没说,更多只是用这一封信告诉家人,自己活着,活的好好的,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依然在工作这么一个信息。
其实想想也是,就是他能带出信在,在长期受到审查,监视等的情况下,这心态上一定是十分的小心谨慎的,这第一封信写的时候还不定怎么战战兢兢呢,就怕万一写上点什么不妥当的话,再弄出点不必要的麻烦来,这可是有前科的,他家为什么遭难?还不是因为老爷子一句话被人传出去的缘故?
好容易这能通消息了,对于洪正兵来说,这样难得的机会那是怎么都不能再折腾的,让家人知道自己好好的,能对未来有点信心,能坚持到自己回家,那是比什么都重要。
而他的目的显然也达到了,这一封信,只靠着信封就已经让这个家瞬间打满了鸡血,一下子变得生气盎然起来。等看了信,作为文人的洪教授,更是自己读出了一二三点的具体情况。
“还能工作,还能研究,这么看来,他去的那个地方必然是和外头隔绝的,不然也不至于外头这么些年的乱事儿都没沾上,如今可是连大学都停了。这不错,不错啊,关键是这样隔绝的地方,一般都是上头直属的,旁人想插手都没有空隙,正兵也能少受点罪,就是有点什么风声进去,想来也不严重,会受到的冲击也少,若是这样说,这吃穿不愁什么的,倒是也能信。国家重点关注的地方,待遇上就是在紧张也不至于太过分。这样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但是洪教授感觉放心,就是张老师也放心,唯一感觉不妥当的一点就是:“到底一个人在那边,生活上估计是没法子周到了,这就是吃穿什么的再管的宽,日常过日子的琐碎也要他自己收拾,往日可没做过这些,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糊弄呢,等着回来只怕都该不认识了。”
“可不是,往日在家做个饭都能糊了,那时候我工作忙赶不及回家的时候,想给阿灿洗个衣裳都能扯破,这一个人过还不知道怎么难呢。”
知道丈夫好好的,孙明霞脸上带着笑,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难得还知道拿着洪正兵以往的笑话给二老说笑,阿灿看着就欢喜,带着那种幸福的晕眩,只想着:他爹没事儿了,他爹好好的!他爹还在工作,不是下放,是研究武器,依然还是以前研究员一样的工作。不是放牛,不是劳改。
以前爹不见之后,阿灿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也无数次在噩梦中看到自家爹被□□,被赶着去放牛,终于,他可以放心了,可以不在恐慌,不用假装坚强,他只觉得自己如今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甜香。
“现在我们就看啥时候正兵能回来了,他去了这么些年了,当初是押走了,如今又怎么算?总该有个说法。既然能通信了,政治上自然是没问题了,那么以后是继续在那边搞研究,还是回到地方上的兵工厂,这都不知道。老头子,你在托人问问?”
这个肯定要,就是张老师不说,洪教授也不会忘,忙不迭的点头,转头看向孙明霞的时候还关照了一句:“你回去这事儿先别说出去,到底以后怎么样还每个准,若是正兵以后继续在那儿搞研究,那么是正名之后给个正紧的待遇呢,还是算作借调,也要有个正是的手续,不管哪一种,若是在哪里待着不走了,那么以后想来也会考虑家属的问题,到时候在想法子把你们娘俩弄过去。若是以后要回地方,那么到哪里,怎么分派也是个问题,目前都说不准,所以啊,先别说,免得你那边的领导以为你有外心,工作上不好做。”
这也是正紧事儿,孙明霞自然是点头的,再看看阿灿,洪教授笑的越发的高兴了,带着几分难得的调侃说到:“至于阿灿,我就不说了,就是想调走,估计他也不肯,这里还有阿米在呢,哪里舍得。倒是你写信给正兵的时候说一句,叫他别忘了多攒钱,免得以后儿媳妇进门,这当老公公的,连个见面礼都拿不出来。”
说起这个,连着孙明霞也跟着高兴坏了,一遍看着儿子,一遍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