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这东西,除了海盐,湖盐,他记得,还有井盐和岩盐,卤盐这三种,那井盐不用说是不用想的,那是川蜀的特色,可剩下的两种却是能寻摸寻摸的,毕竟这里可是有大片的盐碱地的,这说明啥?说明这里土质含盐啊。
“爹,你说这大草甸子能养活这么牲口,这牲口难道不吃盐?只要这些东西吃,那咱们顺着找能不能找到?”
“咦,这个估计还这是可以啊。特别是那马,跟着应该挺容易才对,毕竟这些东西,可不是那些兔子野鸡的,从草叶子虫子里就能吃到盐分。”
老头听着邱澄明的话,那是眼睛都亮了,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背上,直接拍的邱澄明直咳嗽,可这老头,这会儿连着儿子都不管了,只顾着往外头走。
“你歇着,我去找你二爷爷他们。”
真是现实啊,这老头,简直就是用完就甩,太伤人了,不行他要多吃几口补补!
邱澄明的法子确实有效,轮着派人跟着野马群走了三天,还真是寻到了有盐的地方,离着他们村子还不远,不过是不到半天的路,就在北面一条大河的河岸上,只是这盐…现实很是打击人,那愣是岩盐,还是黑红色的岩盐,这东西只要是个有生活经验的都知道,那就不是人能吃的,吃上一口都能让人肿胀三五天,还浑身发黑,你说这找到了有啥用?
“有用,怎么没用,赶紧的,先敲点石头回去,我告诉你们怎么弄。”
别人不会,邱澄明会啊,虽然他不是什么化学专业,可是那不是有穿越秘籍反复洗眼的经验在吗,那还能不知道怎么弄?那个什么什么砖的小说里就说了,这东西很容易分离的。
“啥,你知道?明哥儿,你…你真知道?”
“明哥儿说能用,那咱们就弄点回去呗,反正不过是浪费点力气的事儿,有什么好多想的。”
“对,大不了白干就是了,走,咱们去敲,捡几块大的回去。”
“碎的也要,反正最后一样要弄碎的。”
“知道了,走,咱们去。”
年纪大的保守些,听着邱澄明的话还有些迟疑,可年轻的就没想那么多了,寻思着反正不过是试试,没啥不好,真弄出来了,那整个村子以后可就省了大钱了,自然很积极。
等着大家伙儿回到了村子里,邱澄明也不和那些满脸迟疑,满眼怀疑的人多说,只招呼着几个交好的,将那些石头都捯饬碎了,又在石碾子上磨了几圈,这才寻了个大缸,将这石头粉丢进去,开始加水。
“这石头既然是咸的,有盐,那咱们把这石头粉化开了,不就是把这盐分都给分出来了嘛,等着搅匀了,在滤上几回,这杂质自然就没了,在不放心,还能这样…看,这是木炭,这是洗好的沙子,都放漏斗里,在滤几回,看看,这出来的水多清。”
经过几道程序,这水果然十分的清澈,邱澄明老爹看着有了几分信心,忙伸手用手指在水里沾了一下,随即放到嘴里尝了尝,转瞬就乐开了花,
“有味,真有味,咸的,看样子还这是成啊。”
他这话说的爽利高兴,那边邱澄明却心下温暖感动的不行,他这样折腾旁人都光是帮忙,没有一个尝试的,为啥?说白了还是不信呗,或者说将信将疑,甚至还担心这东西还是和外头说的一样,尝了容易黑肿,所以只看着,不伸手。也就是自家爹,亲爹,对自己毫无防备,万分信任,怕自己失望,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这样的爹,即使往日偏心了些,手劲大了些,还爱拍人了些,他也一样亲近的很。
“真成?”
有了第一个,看着还没以往那种要吐,不舒服的模样,自然就会跟上第二个,那二爷爷忙不迭的也跟上来尝了一下,随即乐呵呵的开始招呼边上的其他人。
“果然是盐味,一点都不涩,看样子只要再加把火,煮一煮,那盐就能成了,赶紧的,你们垒灶,咱们煮出来再看看。”
这样的法子怎么可能不成?等着煮出青白色的盐粒,所有人都高兴坏了,有那促狭的还忍不住和边上的人嘀咕:
“早知道这样容易,那咱们以前花的买盐钱岂不是浪费了?”
“行了啊,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能省下以后的盐钱已经够幸运了,这要是没寻到这石头呢?你就不吃盐了?你没见着咱们跟着那野马多少日子才寻到的?啥东西都不是容易得的,人要知足。”
“这到也是啊,不过这石头,我瞧着,好像风水日晒的,也没人在意,你说怎么就没人有明哥儿这样,知道过滤的?白瞎了这东西这么些年。”
“人不知道不好啊,这是老天爷降福气给咱们,这才有了这好事儿。”
“成了啊,闲话少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说正紧的,咱们如今最该想的是,乘着人家都不知道这法子,这些天赶紧的,多存点石头才是,你想啊,能有一个想出这法子,就会有第二个,万一哪天这传出去,那地方以后可就值钱了,未必有咱们的份。”
“咦,你小子这话说的在理,脑子好使了啊,这样,明儿起,咱们就轮着去敲石头,那边往日去的人不多,咱们尽量的寻着没人的时候敲,尽量多带点回来。”
“对,带回来也先不弄出来,免得让人知道了,存着石头,反而不打眼。”
“就是遇上了人,咱们就说做地基用,要大石头,这才敲,估计没人在意。”
虽说都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可这些小子们一个个脑子其实都不慢,看看,不过是转眼,一个个的好主意都出来了,果然,只要是占便宜,再笨的人都能变精明。看看,别说是那些年纪轻的了,就是那几个老头,这会儿也凑在一起商量上了,估计也不会错过这样的省钱大事儿,琢磨着怎么占大便宜呢。
邱澄明觉得接下来的事儿似乎没他的事儿了,要不他还是去睡会儿?这一天又是敲石头,又是运石头的,到了村子里还干了这么多活计,这胳膊可真是酸啊!偷懒,赶紧偷懒。
“明哥儿,你干啥去?”
“啊,没,没干啥,回去喝茶,怎么了爹?”
“回去赶紧睡觉。”
“嗯?睡觉?”
爹有这么好?支持他偷懒?不可能啊!对不可能,因为老头又说了。
“明儿一早,族里壮小伙子一起去,天亮前就去,多弄点石头回来,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弄最多的石头。这东西,只有放在自己地盘才能放心。晚了,别便宜了别人。”
呵呵,果然,他就是没偷懒的命啊。
第19章 来人
那岩盐的石头其实很不少,沿着那河岸,学神农用舌头辨别之后,能算得上岩盐的,不算最淡的,可有可无的,足足有一二十来块,还都是近两人高,十人合抱的那种,可即使这样,对着这个村子来说,也十分的不满足,嫌不够多。每天天没亮就来敲,总觉得少搬回去一点都十分的浪费。
甚至邱澄明觉得,若不是石头够大,估计他们都能日夜不停,不用一年就能全敲完了带走。可见对省钱,对盐有多执着了。也不知道过上几年,这附近的野马什么的牲口会不会集体暴动。
为什么这么说?嘻嘻,你也不看看,这才几天啊,这些石头整体就小了足足一圈,因为太高的不好敲,用力的地方躲在中间,直接让这石头苗条了好些,就跟缩水了一样。就这,还是村子里谨慎的老人,生怕一下子没了石头,引来路过的熟悉地形的人怀疑,控制着,小心着取石头的结果,若是按照那几个激进的人的主意,能直接整出个腰围了!
可即使这样,不少人还不断地算计,想着用蚂蚁搬家的法子,分成几年,每年让这石头瘦身一圈,好达到不浪费一点的规划。你说说,这和抢了人家本地野生丁口的口粮有啥区别?
“儿子,每家都分到了?”
“分了,分了,按照人口,保证每个都有三斤,连吃奶的都没少,这一年都不用愁吃盐了,只要不是天天腌咸菜,肯定够用。”
敲回来那么些石头,不可能所有的都一次性全弄成盐,毕竟盐这东西,容易受潮,要是遇上大雨化了,那就太不划算了,所以直接按照村子里老人给的法子,大块的都存到了村子里祠堂的偏房存着,其他散碎的磨了,按照人丁分了分。
你别说啊,光是这一项仁政,立马让刚搬过来日子过得还有些忐忑的族人一个个都乐开了花,高兴的不行。只觉得这迁徙是真的迁对了,有田地,有免费的盐,这日子比以往不知道俭省了多少去。
“你不说还真是忘了,这都是秋天了,该做点腌菜了,不然冬天吃啥?”
等等,你啥意思?没有腌菜就不过冬了?怎么感觉和他以前一个同学家那么类似呢?那家老爹吃豆芽成瘾,每天饭桌上不是有绿豆芽,就是有黄豆芽,若是哪天没见豆芽,那是饭都吃不下。
等等,豆芽?
“爹,咱们乘着最近粮价还成,多存点豆子吧。”
“存这干啥?咱们那油坊又不用天天忙?如今这油够吃三五个月的,多做了还容易走味,粮食也有玉米填补,攒豆子,难不成你还想做豆腐?那也用不上老多,家里的应该够啊?”
“除了这两样,这豆子还能发豆芽的,多攒点,咱们到时候不管是自己吃还是拿去卖,甚至去其他村子换点其他东西都方便不是。前儿你不是还说要去弄点土布嘛,用成品的油啊,豆腐啊,这些东西换,可比买划算多了。”
这时候的乡下农村,不,就是在现代某些偏远的地方,不直接用钱,用东西来互换也还是挺实在流行的物品流通方式,邱澄明这话说的很得人心,最起码他家老爹就挺认同。
“还真是啊,你妹妹好些年没做新衣裳了,今年可不能再瞎混了,都是大姑娘了,走出去也不体面,以后不好说人家,正好在换点棉花,给她做件体面的棉袄穿。姑娘家不像是咱们,用兔子皮凑合,看着就寒酸的很。”
知道您老心里总惦记闺女,你也不用时不时拿出来说,刺当儿子的心吧!邱澄明觉得自己这独苗当的十分的憋屈。
不管怎么说吧,这大采购黄豆计划还是得到认可了,只是邱澄明的小荷包又倒霉了,因为他爹说了,他没钱!!!好吧,是得没钱,自打到了这地方,挣钱的路子就那么几个,打猎,卖皮子,卖草药,可花钱的地方却多的很,衣食住行,从新建立一个家,哪个地方不要花钱?所以啊,入不敷出是正常现象,存款到底也能理解。可问题是,亲爹啊,你怎么知道自己有钱的?
“呐,就这些,一共47个大铜元。”
“一两银子都不到?你怎么存钱的?”
这世界真的是没天理了,自己没钱,居然还嫌儿子钱少?当他天天拜财神,捡银子嘛?
“爹啊,你觉得我能有多少?这地方没啥给我挖金子的可能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小子这来钱的路数比其他人多多了,不是采药比人家多,就是脑子灵活,居然趁着去镇子上,还带了油卖,哪怕一次来个十文二十文呢,这么长时间,这样会折腾,还能不挣钱?”
系统果然厉害啊,不但是这房子变化大了感觉不出来,连着挣钱都能让人觉得合情合理?这影响力,比邪教都厉害。他是不是该庆幸?他爹居然没怀疑他怎么在上次清空血槽之后,这么快又有了剩余?
“爹啊,你觉得这地方有多大的财路?油什么的,不要本钱嘛?采药多点能卖几个钱?又不是挖着人参什么的,一筐也就多一二文啊!我这已经很能干了好不。你算算,就你闺女的新衣裳,200文也能做一套了吧。这么算,我这还不算能干?”
确实很能干了,吃穿全去了之后,三个月能存下近一两,这年头放哪儿都算是会养家,会挣钱的了。哦,那些行商做官的除外啊!
所以啊,老头垂着眼皮,砸吧一下嘴,愣是没说出一点不好来,可他和儿子抬杠习惯了,怎么也不肯认输,所以只能强调到:
“你是这家壮劳力,不指望你指望谁?”
好吧,这就没话说了,邱澄明嘟囔了半天也只是挤出一句:
“早知道这样,你当初就该多生几个儿子,这样也能多几个剥削的。”
“呸,多了也没用,你爷爷还生了三个儿子呢,结果呢?你大伯七八岁就没了,你三叔,十岁就出家当道士去了,最后还不是就你爹我一个?”
咦!他居然还有个三叔?等等,记忆里似乎还真有人说过,只是几十年没回来,自然也就没几个想到他,更没什么人说到他,所以印象淡的很,不过这不代表人邱澄明不好奇对吧!连系统都能遇上,那么那些小说里什么神神道道的事儿他能不稀奇?说不得真有呢,要是这样,岂不是鸡犬升天了?所以马上凑上来,问了起来。
“当道士?爹啊,这三叔…在哪儿当道士?啥派的?正一教还是全真?会法术不?”
“我哪知道?你问这干啥?”
老头满带疑惑的看了儿子一眼,以前和他说起这个,这小子没这么积极啊,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爹,你这脑子,真是没治了,怎么这么不会转弯呢?你想啊,道士和尚可都是会看病的,咱们这要是能让三叔回来,在这附近开个道观什么的,以后看病治伤多方便?就是祭祀啊,看坟地啊,甚至是起屋看风水什么的,也专业,让人安心多了。顺带的,说不得这香火钱什么的,也能偶尔应个急,那可就赚大了,这年头出家人比普通人日子过得可舒坦多了,最起码没见人官府没事儿上这些地方收税征兵的。”
这是…可这一个就能全利用干净的架势啊,这要是让他三叔知道了,就是真有心回来,只怕都能给吓跑了。看,他家老头就给吓住了。
“儿子,那是你叔,我怎么听着你这是使唤长工呢?”
不过话说到了这里,虽然邱澄明的主意让人很无语,却也勾起了老头的几分兄弟情,砸吧着嘴忍不住说起了古。
“…当时家里难啊,你奶病的不轻,钱都花的没了,族里也难,又遇上了兵祸,所以当时就把你三叔送到了附近的道观,算是寻了个活路…那道观被火烧了之后,老道士就带着弟子走了,说是问道四方,说白了就是投靠其他大道观去了…前几年倒是也有人带过信,说是在徽山那儿的什么道观,地址还知道,现在不知道在哪儿。”
话说到这里,老头不知怎么突然一把抓住了邱澄明的胳膊,问到:
“我给你说过没?我给你三叔是不是去信说过咱们迁徙的事儿?你爷爷说过没?”
他连这个人都要忘了,还能说过?
“居然都没说?那可怎么好,要是哪天你三叔要寻咱们怎么办?”
“民信局啊,爹,赶紧的写信,给寄过去,这事儿可不能马虎了,不然真失去音信了。”
不说没事儿,一说全是事儿,这迁徙这么大的事儿,愣是忘了给这么个三叔送信,可见这一家子日子过的实在是粗糙的很啊。不过,出家人,对家人感情上估计也淡漠的很吧,不然不至于这么些年没回来了。
父子两个这里说的正热闹,甚至无厘头的还探讨了一下这三叔回来的可能性。另一头,门口二爷爷的大嗓门又开始响起来了,一个劲的在喊邱澄明。
“明哥儿,快来看,是谁来了。”
有人来了?谁来了?这还有谁来能让二爷爷这么激动?除了几个近些的村子近来知道这里有个小油坊,十天半个月来换点油,应该没人来吧,这么一个小村落,还有谁感兴趣?
可等着邱澄明走出去一看,忍不住乐了,还真是有人感兴趣,你倒是谁?居然就是早先他们赶路避雨时候那个村子的人,看着这架势,两辆牛车,三辆手推车,二十来口人,这是全村来了?难道是搬迁?咦,不说不觉得,还真可能是,难道是想和他们合村?
“老村长,你们这是…”
“邱家小哥,我们,我们这是投靠你们来了…”
第20章 民生难
这路遇借宿的小村怎么就来投奔他们了?这不科学,可事实上人就是在了。而且坐在邱澄明家,在一圈族中族老围拢下,诉说起这来投奔的缘由也让人不得不信。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村子,人家还真是想过来求合并,求接纳的。
“说是建军营,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那县里头文书跟着来,还有一群穿着新军衣裳的兵丁,足足一二百人,后头还有大车跟着,装着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应该是不假,你说,这么些人过来,说是要征地,我们能说不行?哪有那个胆子哦。”
说起这个,这老齐头,哦就是这来投奔的村子的村长,搓着头满脸的疑惑,可再怎么疑惑,这也不是寻常老百姓能搞明白的,除了听话,除了顺从,那是没有第二条路啊。所以这也就是说说,摇摇手这理由就这么过去了。
“好在那什么标统也不是个狠人,还知道拿点钱出来安抚,没让咱们白搬,还是按照人头给的征地费,一人二两银子,虽说不值这地价,可到底也算有点安慰了。”
这话说的,邱澄明听着都觉得憋屈,忍不住插嘴:
“你们那儿就是地在不成,在少,一亩地四两银子总是值的,就是没有田地,那一家子宅基地总也有一亩上下,这怎能就给这么点?再说了,上次去我也看了,你们那里怎么也有二三十亩的田地在,这,这价值差的也太远了吧。”
这一个村子才多少人?二十多而已,也就是说人家用了五十两银子就换了那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两上下的田地,若是按照良田算,那价值还能直接在翻一倍,这差价多的,都能把人心疼死。
这些人可不是那家财千万的大户人家,对这些苦哈哈来说在,这点差价简直就是将他们未来的生路都一并断了,怎么就能这么忍了?不但忍了,居然还说人不算狠?这都什么逻辑啊!
“不然能怎么办?前些年闹什么天国,弄什么拳会的时候,遇上狠得,贪的,弄个什么罪名扣上来,白占的不知道多少,还有更了不得的,杀人栽赃,力役弄死全家,什么手段都有,和这些人比起来,这新军的人,还算是讲理了,谁让咱们倒霉呢,这地那么偏,愣是也能给看上,能安生的活着,还能给点迁徙银子,我们已经够幸运的了。对了,走的时候,他们还给了两石的粮食,男丁一人一床旧军被,这么看,人家还是挺顾惜咱们这些穷苦人的。”
被剥削,被欺负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说人家顾惜,邱澄明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炸了,虽然说记忆力也有不少类似的事儿,可回忆的,和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那就不是一回事儿,这种冲击让邱澄明感觉十分的悲哀。为这些人,也是为自己,为这个国家。
吐了几口气,正想在说点什么,可猛地,手腕就让边上的亲爹给抓住了,转头看去,老头子却看都没看过来一眼,只是和那老齐头说着话。
“这事儿你们做的对,那些人手里有刀枪,厮杀惯了,戾气重,也最是不讲理。带着兵过去,那说明你们村子那点地方是怎么也要拿下的架势。能给点银子,做个脸,我估计还是因为有县衙的人在,人家那是不想让文官抓住什么把柄,也看不上这几十两银子,所以来个先礼后兵的架势。这要是你们顶撞了,撕破了脸,人家到时候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来个横的,那就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了,那可是要送命的,什么都没有把命保住了重要。和他们死磕,吃亏的,永远都是咱们这样没权没势的老实人。”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这老齐头的心里去了,忍不住拍着桌子一个劲的点头,看着邱澄明他爹,那就和遇上了知己一样。
“可不是这么说嘛,村子有几个性子急的,年级轻的一开始还想不通,我当时就说了,想想咱们村那些被抓走没回来的男丁,若是咱们万一惹了人家发火,再来这么一遭,那咱们这村子就真的毁了,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小姓氏,这要是真再来一次,说不得绝嗣都可能啊。什么都没有给各家留下香火重要,再怎么难,大伙儿凑一起说不得还能寻出个活路。”
听得他这么说,屋子里几个老人也跟着唏嘘,
“老哥哥,你不容易啊,是该劝,这些孩子就是心气太高,不懂这忍一忍的道理。”
“忍字头上一把刀,再难,为了这些孩子,也只能这样了。”
“这些年,东打仗西打仗的,就没有消停过,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那些老爷眼里,咱们的命就是根草,不值钱的很。若是咱们自己也跟着不知道珍惜,这日子可还怎么过?”
“来了就来了,就像是你说的,咱们相互搭把手,总能凑合着活。”
“这里也有点地,不成在开点,自己种自己吃,离着这些事儿远点,总能混过去的。”
一群老头们凑一起,说着这世事艰难,说着他这村长的不易,说这他们这百忍成钢的生活哲学,另一头邱澄明听得却心里疼的厉害。
过来了这么久,或许是一来就处在迁徙中,或许是这里偏的实在是远离世俗,让他下意识的就将这个时期的一切都摒弃在外,只一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想着怎么挣钱,怎么做任务,好像只要这么做了,日子就一定能过的很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