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不知道阿玉到底有多少银子,不过他知道不少就是了,从小宝不断的让人送东西过来,他就明白,自家这个侄子从今以后怕是不用为银子发愁了,看看小宝送礼的气派,就明白那个孩子估计是发达了,能在发达后这样记挂着儿时的伙伴,那是侄子的福分,他坚信,这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至于阿玉买书,买地,他更认为这是家业兴旺的征兆,有什么能比书籍更能体现一个家的底蕴?只有读书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好人家。甚至他还不断的鼓动几个继子,好好跟着阿玉学习,若是有心,挤出时间,把阿玉的那些书抄上一遍,一来能更好的学习,二来还能给自己的儿孙们多些家底,只有读书人家,清贵人,才会用书籍当做传家之宝。拥有书籍的人家,也是最有可能代代兴旺的人家。
大伯的这些观点让大伯娘很是认同,大郎他们也频频点头,想想当初家里最难的时候,若是当初自家亲爹是个读书认字的,估计就能在店铺里当个账房文书,那里还会在街上等活,遭受那样的无妄之灾!
至于秦石更是被揪着耳朵念叨,要努力学习,和堂哥一样,去考一个功名回来,也好让爹妈脸上有光,就是才准备开蒙的阿玉的儿子,也备受念叨。
等到阿玉二十岁那年,又顺利考中了举人,这一下子,大伯兴奋的出了一趟远门,去了老家祖坟上香,顺带把祖上三代的坟茔也迁徙到了白米山西南,他觉得这白米山就是自家的风水宝地,若不是自家在这里住着,又哪里有这样的运气,一下子从吃不饱,穿不暖转换到了书香门第!
阿玉成了举人,家中大门已经被敲碎了重新翻盖,门口多出了一套代表着举人身份的门户,前院的倒座也被重新翻新,还往前扩了一大步的面积,对外开了门,一边三间正紧的成为了学堂,另一边三间成了医馆。而那硝制皮子的活计已经全都教给了大伯和三郎他们,当年房子建好之后,大伯就开始折腾着搬家,说是让三郎在新屋子里成婚,阿玉知道,这是大伯为了将来兄弟萧蔷做的准备,也不好阻拦,他也没有把自己挣的家业全给了别的兄弟的打算,毕竟如今不是上几次,自己没有后代,无所谓,他总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不是!所以到了如今那一溜的三进小院已经全都住了进去,头一套是大伯伯娘带着秦石,后面就是大郎,二郎,三郎。
阿玉的大儿子已经四岁,还有一个一岁的闺女,秦石也已经六岁,大郎的闺女三岁,还有一岁的小子,二郎也有了一个刚出生的儿子,三郎刚成婚不久,媳妇还刚怀上,老秦家人口兴旺的让大伯每一天都是眉开眼笑的。
阿玉成了举人,老秦家自然立马全都免了差役税赋,至于别的村民也忙不迭的来找大伯,想要投献,在官府里把田地都记到阿玉名下,免去税赋劳役,算是让他们也沾一沾举人的福气。当然他们也不会不识相,什么好处也不给阿玉,每年低于朝廷利税一半的好处费还是会给的,算是让阿玉和他们好处共享。更要紧的是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得到阿玉这个举人老爷的庇佑,以后少些麻烦。
大伯自然是答应的,这是施惠于民,,更要紧的是这是自家侄子的体面,地位,他怎么能不干?
至于阿玉,这个时候却没有了这样折腾的心思,他心里在念叨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小宝,这个时候,小宝也有十八岁了,按照书里写的,他该下江南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他能感觉的到,小宝一定会来看他的,就是不是为了他,也会去看他娘,如今小宝娘—韦春花可是就在沙河县当着地主婆呢!
阿玉不断的掰算着日子,又向丐帮询问消息,几经折腾,这才盘算下来,如今的小宝,只怕还在莫斯科,记得书里说,韦小宝到达莫斯科是四月份,算计日子正是十八岁这一年,并且在那里呆了几个月才回转,算算路程,估计到达京城就该是这一年的年底了,阿玉科考在八月底,九月初,这样一算,估摸着能得到小宝的消息怎么也该是新年了。
想到这些,阿玉心里稍稍安稳了些,想到小宝到了京城总要歇息些日子,好像他还带了罗刹国使臣的,那么他能下江南,去扬州怎么也该是明年春天了,这样一想,阿玉又开始想要折腾了,他想着,小宝来了住哪里呢?他到底是偷偷的来,还是光明正大的出行?这个时候小宝身上已经有了爵位了吧,什么爵来着?他似乎也习惯了奢华的日子,不知道到了这里,能不能习惯,还有那些该在扬州出现的美女们,又该这么办?那些可都是小宝的媳妇呢!总不好为了来滁州,把媳妇都给丢了吧!
阿玉把家里琐事丢给了大伯,伯娘和媳妇,在药铺里一边理着药材,一边在脑子不断的想着那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事情,恍惚间,一双大手在他肩上一拍,阿玉下意识的想要卸力,反击,这时候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打消了阿玉的反击。
“阿玉,你想什么呢!都喊了你好几声了。”
是大郎,这时候正是中午,大郎从山上打猎采药回来了,带着满满一筐的药材在药铺的柜台上清理。大郎是几个兄弟里认识药材最多的,自然而然的,他的主要收入就靠着这些了,打猎能让家里人吃上肉,皮子能做衣裳,地里的粮食能吃干饭,而采药,顺带在阿玉这个药铺帮着抓药,就成了他存银子的工作。
一开始不过是个小药房,靠着阿玉一个人就能玩的转的事情,到了如今,正紧的开着药铺,周围村子,甚至是镇子上也有人开始慕名而来之后,药铺的生意越发的好了,阿玉一个人真心是忙不过来,所以就开始了分工,阿玉负责看病,大郎帮着抓药,大伯时常来帮着收钱。
只是大郎每天早上上山是必定的,有时候连阿玉也常上山,所以不论是在村子里,还是在别的地方,大家都知道,要找阿玉看病,最好是下午来,当然急症不算。
大郎人本分,也知道好歹,他每次采药过来,算计药材钱总是只有少要的,从不多拿,阿玉也信得过他,所以到了现在大郎常直接把采来的药放到柜台上整理,数清楚斤两就直接计入账册,到了月底给大郎算计工钱的时候一并结清。这样公私分明的做法,大家都觉得好,就是二郎,三郎有时候上山采了药材,也用这样的法子。自家兄弟,用不着像是外人一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样忒生分。
今天大郎一过来,就看到阿玉在那里理药材,就觉得有些诧异,这个阿玉,都已经是举人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难道不用去应酬什么才子什么的?他以前听说,那些举人老爷因为这个功名已经能做官了,所以常常在衙门之类的地方走动,可是阿玉这个举人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好奇之下就问了一声,谁想阿玉竟然没有反应,他忍不住就上前拍了一下,却看到阿玉那瞬间的反应,立马知道,这阿玉居然在走神。他也是打小跟着阿玉练习武艺的,虽然说不上什么好手,可是这反应却看得很清楚,属于懂行的那种,所以问的也直接。
阿玉看看大郎,随手关上药柜的抽屉,牵了牵嘴角说道:
“还能想什么,还不是瞎想?最近都快被烦死了,好在那些个琐事大伯干的挺起劲,不然我脑袋都要胀死了。”
一听阿玉这话,大郎就笑了,伸着手指点着阿玉,
“你啊,真是不知足,你如今可是举人了,这样大的事情,居然还说什么烦死了,你没看见爹那欢喜的样子?村子里那些送了孩子来上学的父母,那些姻亲,一个个都因为你有了脸面,一个个胸膛都挺直了两寸,你这个事儿主居然还嫌烦!小心爹拿鞋底子抽你。”
说吧,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很有些感慨的说道:
“也就是你,天生的读书种子,看看我,还有二郎他们,说起来也是跟着你认了不少的字,读了几年的书了,可是我也有自知之明,也就是能认识些字,不当个睁眼瞎的份,要是去考试,别说什么举人了,那就是个梦,就是个童生,只怕也没有这个本事的。那些个什么子曰,什么呜呼,都能直接把人给绕晕了。我寻思着,估计是我这读书认字的时候,年纪大了些,所以才没什么用。所以啊!我就指望着以后我家那小子了,等着他三四岁,就让他开蒙,跟着你读书,我而已不求他和你一样出息,以后能考个童生秀才回来,我也就知足了,以后给我爹上坟,也能说道说道,让他高兴一下。”
话说到后来,声音暗了下去,即使如今过得再好,他也不能忘记,当初失去亲爹的悲惨,有时候他也会想,若是当初爹没死,那该多好!即使那样或许他不会有如今这样,每一个兄弟一个三进大院住,也不会有那么多本事,最多和老刘家一样,可是他心里觉得,就是那样,他也是愿意的,不是如今这后爹不好,说实在的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可是他心里依然对于没有了亲爹抱憾。书里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在,就是这样啊!
阿玉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听到他说起读书的事情,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的笑着说道:
“读书这种事总是好的,只是考试,那就不好说了,说白了这不但是读书上天分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里头还有运气的成分,每年考童生的不知道多少,考中秀才的又能有几个?真要比起来,那些学的好的童生和那些秀才水平都差不多,只是那些名额限死了,导致现在,那就是看谁运气好,考试的时候题目合心,写的文章又入考官的眼罢了。至于举人,更是要命,有些考秀才的时候的前几名,若是一时大意,名落孙山的也不是没有,要我说,把功名这个问题放一放,先学了再说,能考就考,不能考上也不用太上心,这样说不得还能落个松快,若是一心钻了进去,成了呆子,到了时运不济的时候,只怕是连吃饭的本事也荒废了,这才是大误。”
阿玉说的是他这几世的感悟,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会读这些个科举书籍的,若是没有吃饭的本事,估计早就饿死了,只是听到大郎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觉得这是阿玉站着说话不腰疼,脸色微微一变,好在阿玉这时候已经回神,脑子清醒的很,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刚才这话说的有些过了,让大郎听了以为自己笑话他,或者是看不上他儿子了,再大度的人涉及到孩子的问题,也会变成护崽的性子,忙弥补到:
“说起来,我这话说的有点过了,只是这一次,我考试的时候,看到好几个考生已然是白发苍苍,衣衫褴褛,显然已经是衣食不济了,却依然痴迷着科举,不知道另谋生计,心里很有些感触罢了,当时我就想了,若是自己时运不济,那么最多考上三次,就再不去考了,免得误了家事,也误了孩子。好在老天爷算是看的起我,只是我这也想好了,如今能得了举人已经是邀天之幸,再不敢奢求,这进士,我是不想了,开年也不会进京了,就在家当个富家翁也就是了,生怕哪天我也迷了进去,到时候一次次进京,把家底都给挥霍光了,儿孙又该怎么办?哎,读书好,可是读书也难啊!”
这一次阿玉把自己也给说进去了,又说了考场见闻,这才让大郎放下了心思,细细的品味阿玉的话,跟着点了点头,转瞬又诧异的问道:
“不考进士?爹还想着你金榜题名呢!不求什么状元探花的,好歹也能弄个进士牌坊光宗耀祖,你不去,爹估计会跳脚呢!”
他虽然听了阿玉的话,觉得很有些道理,不能养活家小,不能衣食无忧,只想着考试是有些过分,可是阿玉不参加京城大比,他还是不能理解的,再他想来,阿玉那就是天生的学霸,考霸,看看这外头,有几个像是阿玉这样,不用老师教导,不用处处求学就能一次次科场扬名的,简直就是天生该往上走的人,这样的人居然自己停下了脚步,这也太让人不解了。
阿玉听了笑了笑,然后很是无奈的说道:
“我又不是什么名家子弟,也不是什么书香世家,甚至连个正紧的先生都没有,光靠着自己的小聪明,靠着自己胡乱读的这些书籍,能一路考过来,我都觉得,是不是考官一个个得了眼疾了,那里还敢再折腾!万一哪天让考官发现我不学无术,来个追根究底,那可怎么好?说不得现在的功名都保不住。”
说道这里,阿玉凑到大郎身边,挤眉弄眼的打趣道:
“我这叫见好就收,免得不小心把老底都给输了出去。”
这样戏昵的打趣,听到大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摇着头,一边叨合手里的药材,打趣着阿玉,早晚让大伯打一顿出气之类的瞎话,阿玉则是嬉皮笑脸的讨饶,恳请大郎到时候别忘了请救兵,两兄弟说笑间又恢复了原貌,甚至还拿着两家的小子模事来说笑话,大郎心里不藏事儿,说过了就过了,而这个时候阿玉心里却是轻轻地送了口气,忍不住想到:到底都大了,各自有了家庭,说话也不必当年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了,自己还真婆熟案戊屯壬宪戊曰土7厚狱访睦7想立l“曰抹层熟童;茎植七台心n呵.
第97章 夜香郎和小宝23
晚上吃过晚饭,大伯又到了阿玉家,送来了各家的地契单子,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整个村子都成了阿玉的佃户,那些田地在法律上又一次成为了阿玉的土地,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具体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阿玉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是专门用了一个盒子装上,虽然这样做损害了国家利益,造成了国家税赋不足,不过这不是他一个人这么干的,再说了,再过几十年,等着雍正即位,就该实行摊丁入亩了,也轮不到他来做这个恶人。
看着阿玉收好了东西,大伯心下一阵的欢喜,只觉得这个侄子越发的稳重,到底是举人老爷,和以前比斯文了很多,再不是原来那个野小子的样子了,想想自家的小儿子,再想想大郎过来说的话,大伯忍不住开口询问:
“阿玉,听说,你不想去京城考了?”
大伯的想法和大郎猜得不一样,他是想侄子去京城试试,但是要是阿玉真的说不去考,他也不会说什么,倒不是阿玉考的中,考不中的问题,他总认为阿玉很厉害,能这么轻松的就考上举人,难不成还能考不上进士?看看那些堵了一辈子书的秀才,童生,要他就感到自豪和骄傲,自家侄子那绝对是天生的聪明人,读书人,就是当老爷的命,不过除了考试,他想的还有另一个问题,他想着阿玉若是考中了会离开秦家村的问题。
他就是再无知,在扬州这样的大城市住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也看的很是清楚,知道的不少,中了进士做官的一般都是去外地做官,是不会再老家呆着的,他更知道好些官员从做官开始就没有回家的时候,唯有丁忧,致仕才能重新回到家乡,大伯和阿玉相依为命这么久,从心眼里不想阿玉离开太远,总觉得若是阿玉离开了,或许自己就不能活着看到阿玉回来了。
所以听到大郎说阿玉不去京城,不知怎么他的心里就是一松,只是他还想着自己过来确认一下,听听阿玉自己说。
能怎么说?阿玉不知道和大伯怎么解释,只好说道:
“大伯,有时候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考试会这么顺利,只是这运气总不会一直跟着我不是!能成为举人,我自觉已经很满足了,再想着天上掉馅饼,会让老天爷都看着不顺眼,太贪婪了不是!我啊,就想着安生的在这里教学生,开药铺,稳稳当当的过日子就行,有了举人的身份,这辈子是稳当的很了,县里也有身份,没什么人能欺负到头上就成了,至于做官?像我这样,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什么都没有的人,就是做了官,只怕也做不太平,皇亲国戚的,谁都能踩上一脚,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一个不好牵扯上什么恩怨,什么时候把这举人都丢了也是说不得的,想想历任的扬州知府,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咱可不去受这个最,大伯,你说是不是。”
大伯听着阿玉的说法,也忍不住点头,他别的官不知道,可是扬州知府是知道的,听说扬州知府这个官职就是金子堆的,盐商们捧得,可是也不知怎么了,每次到了一定的时候,这衙门里就能穿出什么贪腐的事情来,不是贬官,就是抓人,少有升迁的,要是这么说起来,这官还真是不好做,若是这样,确实不如就这么当个举人过小日子来的松快。
想到这些,大伯心里也有了计较,便换了一个话题,敲着桌子,问道:
“若是这样,那你回来也好几天了,是不是让孩子们继续上学?”
阿玉的这个学堂在他去科考的这些日子,都是让三郎带着孩子们每天读上几遍书,免得忘了以前教的,其他的便没有在继续,如今他回来了,大伯自然要问问,毕竟虽然这正屋给了阿玉,可是这村长的位置还没有交到阿玉手里,这都是他该管的事情。
阿玉忙不迭的点头,笑嘻嘻的说道:
“正是这样,我准备明儿开始恢复上课,还是老规矩,每天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不用来,学四天,歇一天,大伯,明儿别忘了让石头上学,这小子脑子不错,若是用功些,以后童生是没有问题的。”
大伯一听,立马咧开嘴笑了,儿子有出息那是比什么都强,他也不指望儿子能和侄子一样出息,不过就是像阿玉说的,考个童生他也满足了,不说别的,以后在阿玉这学堂里当个夫子,也是个不错的本事。现如今村子里已经有五十来个学生了,若是人在多些,只怕那三间学堂不够用,到时候阿玉一个人也教不过来,自家儿子岂不是就有了机会?
想到自家小子这才六岁,就已经安排好了出路,他心里那个欢喜啊!忙不迭的准别回家督促儿子读书去了。还是阿玉在后头喊了一声:
“大伯,别忘了,让人和各家说一声,别误了时间。”
“知道,知道,我这不就是回去让大郎他们去和村里各家说呢,咱们敬爱人多,一人走上几家,保证明儿孩子们都来上学。”
阿玉一听也跟着笑了,想想还要准备什么,一会儿出了门,去围屋的大门口边上的屋子里找老向,让他明儿一早敲开学锣。顺带也通知了老向的孙子,明儿开始正紧上学了。不再是背书,可不能偷懒不来。
说起老向,那是大伯捡回来的,那是秦家村刚第一次扩建的时候,村子里因为是围屋,早上开门,晚上关门,为了防止夜间有人进出,或者是关门后有人喊门,村子里专门安排了人轮流守夜,当然这守夜也不能让人就这么干站着,所以在大门口两边,把已经南北横过来建造的牲畜棚子往后各退了三米,一面是个亭子,亭子中间是一口水井,不单让村子里有了近便的打水的地方,还提供了排队打水的人坐下歇息的地方,还有一边则是建造了一间屋子,砌上了火炕,专门给值夜的人休息,也算是一个村子里公用的门房。
有一天大伯娶镇子上卖皮子,遇上了一对投亲不成快要饿死的祖孙,老的四五十岁,小的才六七岁,他看着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年自己和阿玉,心下不忍,便带了回来,索性就让老向在村子里当了门房,免了村民的这项差事,那门房的屋子足有十二三平米,这祖孙二人当个客厅加卧室的大通间那是足够了,老向是个勤快人,每天除了开门,关门,还主动担负起了清扫村落的工作,连带着后来连夜香郎的活计也做了。
一大早,四五点就开门,然后从阿玉家的牲畜棚里牵出驴,架上车,在村子一顿的转悠,把收集的夜香都送到了村外田地边的积粪堆里,回来再继续清扫村落街道,收集各家门前的垃圾,送到村外一处山脚,这时候的垃圾基本都是属于可以分解的物质,只要堆积起来埋上,过上几十年也就自然成了地里的养分。下午老向就出门,学着各家各户上山采野菜什么的,一直忙到晚上关门。
大伯见着老向做活利索,人也勤快,便索性和各家商量,每家每月出十文钱,作为老向的工钱,就相当于如今的物业费,这扫街道,收夜香的活计算是正式全归了他了,那门边的屋子,只要老向这活计在做着,也一直归他住。
原本村子里三十多户人家,那一个月就是三百多文,能买上黄米四五十斤,也够他们祖孙吃一天两顿的干饭了,若是赶上村子里得了野猪,各家分肉的时候,也能尝个荤腥。到了如今再次扩村,村子里户头到了五十多家,虽然老向的工作也多了起来,可是工钱也自然上去了,成了五百多文,这工钱真心不低,足可让他们祖孙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孙子大了,还能跟着秦家兄弟上山,得些猎物,或是学着采药,增加收入。老向是个有远见的,见着村子里孩子们都读书,也跟着心动,那时候还是他们祖孙刚能吃饱饭的时候,就下了狠心,不让孙子为了挖野菜耽搁了学习,甚至为了让孙子也跟着读书认字,老向求着阿玉,给了他给学校打杂的活计,充当孙子的学费,上下课的打锣,下课后收拾教室,擦洗桌椅,扫地,甚至帮着阿玉收拾属于他们家的牲口棚子,就像是变相的成了阿玉家的长工一般。
阿玉看着这个四五十岁的老人为了孙子付出,这样的辛苦,心下总有些不忍,可是前面说了,这世道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他也不能因为不忍,就什么也不让他做,不然别家付了束脩的人家怎么说?岂不是制造矛盾嘛,说不得他们祖孙还会被村子里的其他人排挤。
所以阿玉默认了老向的所为,只是从别的地方又帮了一些,比如因为当初这老向住的屋子只是给人晚上值夜用的,就这么一间简单的屋子,没有厨房,灶头,老向每次做饭都是在屋子北面空地上,弄得像是乞丐一般,于是阿玉索性趁着村子再次的扩建,帮着又建了一间六七品米的屋子,和牲口棚子南面齐平,那新建的屋子里还新砌了炕,成了小屋,在原先的屋子里垒了灶,免去了雨雪天气里他们做饭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