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大致的一估算,头顶又开始冒烟了,这些家伙,这些东西怎么算都差不多有了百万的价值了,这薛家百万富豪的名头都能直接给了他们了,他能不生气的冒烟才怪啊!
“好,真好,咱们家这次也算是一下子发了一笔大财了,价值百万啊!呵呵,真好,几十年,父传子,子传孙,这趴在薛家身上喝血吃肉,那是真香啊!真是亏得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胃口了。”
薛讯真是想吐血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墙脚,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乐颠颠的一直以为自家处处周全,没有漏洞,下人们没有卡油水的地方呢!这个耳光真是响亮啊!
薛蟠也是很生气,可是他看着薛讯的样子,心下还是担心的不行,刘供奉可是说过的,这老爹可是不能情绪起伏太大,不然可是容易嗝屁的,他还不想丧父什么的,还是得劝着些。
“爹,不气了,你气什么,咱们家还是好的呢,你瞧着吧,别人家比咱们还不如呢!我这次去可是看了好久了,也问了好些人了,咱们家这些个奴才虽然说是贪了多了些,这是咱们家业大的缘故,可是好歹他们这私自涨租子也不过是到了六成,三爷爷哪里,他家那个什么表外甥可是直接提到了七成,在官差去的时候,那些佃户就差没有想要上去咬上两口泄愤了,三爷爷气的当场就晕了过去,您看看,咱么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只要后面收拾好了,这事儿就能免了不是!还是有好处的,在一个,这一次这么一来,这些佃户就差没有把咱们家当成了青天大老爷了,一个个感恩戴德的,说是以前误会了咱们家,还谢谢咱们除了蛀虫,让他们以后有好日子过呢!”
听到薛蟠这话,薛讯脸色好看了些,随即又叹息的说道:
“咱们有什么脸面要他们感谢啊!都是咱们识人不清,让这些跟着咱们的老佃户都吃了这么写的苦,听说好几个庄子都曾逼出过人命呢!哎,都是我的不是,早该多下去走走的,若不是生意上的事儿多,我早就。。。那些个王八羔子,就是因为看着我们薛家看中铺子,生意太忙,才有这么个不该有的心思,真是混账,吃了薛家的,喝了薛家的,靠着薛家养活了几辈子人,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真是白眼狼啊!”
“爹,也不都是这样的,还有几个小庄子的庄头不是还算是不错嘛!虽然也少报了银子,可是好歹也知道多修了路,修了水渠,也没有提租子,也算是为薛家积攒了不少的名声呢!这样的人,虽然是有点同流合污的意思,可是也能看做是和光同尘了,他们也是不想被那些大管事排挤不是,儿子看了,这几个还算不错的管事,除了这银子上缴的少了,其他的都是好的,就是每次年下送活物,也是最多的,这是想着法子的补上了呢!儿子想着他们往常这么做只怕也有些不得已的意思呢!爹,您细细的想想,再考察一二,若是还成,也好提上来用,咱们总不能,真的一个都不留了不是!”
确实有几个还成的,不过都是小庄子,只是这小庄子送上来能和大庄子送的差不多,这就很能看出些什么了,不说实际情况,可能就是不想得罪了那些大管事,是为了自保,而多送,那就是为了守住底线,是为了本分了,这样的人只要教育一二,其实还是能用的,就因为这一份底线,就值得他们原谅一二。没法子,这世道,本就是水至清则无鱼的情况,他们还能指望什么呢!要想彻底解决,只能靠着当主子的自己下功夫多注意了,哪怕是每年去巡查一次也是一种监督,是免得再一次发生这样事情的办法了。
接连着折腾了好些日子的薛讯这个时候是疲惫的,听了儿子的话,他想了想,只觉得头疼的不行,一时倒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问道:
“听说你送信给林家了?怎么的,这事儿你也告诉你林姑父了?”
对于儿子什么都和林姑父说他心里也有些不喜,毕竟这是薛家的家事儿,怎么老是和外人说呢!不过他还是像听听儿子的解释,薛蟠也是个聪明的,一听老爹这话,知道其实老爹那是有点子吃醋了,觉得自己对着林如海亲近,忙笑着说道:
“爹,我就说了两件事儿,一个是甄家的事儿,这金陵这么大的笑话,想来杭州那里也是能听到消息的,既然这样,咱们还不如说上几句,也显得咱们和他亲近不是,在一个今儿这事儿,我也说了,也是提醒的意思,您看,咱们家这么一出,这么明晃晃的,儿子想着,若是其他人知道了缘由,说不得也会好生的查查自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会学呢,到时候也必然是瞒不住什么人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大,如今把咱们家发现的事儿和林家说说,提醒他们去查,总比他们听说了传言再去更好些,也更显得咱们不拿他当外人不是,我们不拿他们当外人,以后儿子有事儿,他们自然也不能当儿子是外人了,要这么算,其实儿子还是挣的,对不对。”
只要不是远了亲爹,亲近别人,薛讯其实都是满意的,再说了,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儿子那就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如今听了解释,自然是点了点头。满意的笑笑,然后就把这事儿给丢过一边了。
“你下午去各家看看,有什么咱们家帮的上忙的没有,还有去衙门一次,也拜见一下知府大人,好歹这次咱们要承情,不然这家业可没法子弄回来这么多。”
“哎,儿子知道了。”
薛家忙完了自家的事儿,而整个金陵却到处都是抄奴才家的声音,衙门一次次的被请去抓人,真的,这么几年了,这捕快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忙过,好在每一次都能得不少的银子,都是这些大家族给的跑腿钱,他们倒是难得也有这样的进账,一个个欢喜的很,对称着那些被抓的奴才的灰白的脸,怎么看怎么不搭调!这事儿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向着周边扩散,而杭州的林如海这个时候也是一脸的青色,看着下面绑着的几个奴才,手上拿着一叠子清单发火!
谁家都不干净啊!奴才就没有个省心的时候!
第54章 郊外
林如海心里那个悲愤啊!他长这么大,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家那是自己掌控的很好的,就是仕途上也分外的顺利,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那就是只有他玩别人,没有别人玩他的时候,可是没想到,世事难料,自己还是不够优秀,这不这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他意料之外的事儿了。
细细的想想这些年的经历,自己真是没脸啊!真是自大啊!第一次,那是岳家带给他的羞辱,难堪,让他十年没有子嗣,这能说明什么?他有时候半夜里睡不着想想,只能说自己福德不够啊!修了这么一门岳家,并且严厉的反省自己那智商直线下降的年份,怎么自己就能因为贾家是自家的岳父家就忘记了防备呢!明明知道这贾家也好,王家也罢,都和自家不是一个路子的人,不能用常理推断,自己怎么能不多几个心眼呢!
好在挽回的也算是及时,没有让林家断了传承,也算是对的起祖宗了,而贾家自己几番的插手也让他们付出了代价,总算是吧自己的那一口郁气都散了去,还帮着贾琏娶了一个江南书香人家的闺女,安排了一个京城工部的小官,获得了贾家大房的全部信任,算是直接把手伸到贾家去了,从此以后想来这个岳家是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最起码这拖后腿的人可以没有了。自己这里刚安心没多久,这事儿就又来了,还不是什么小事儿。
林如海接到薛蟠的信的时候那是真的没想有什么大事儿,只是以为这个孩子又有什么学问上的事儿来请教,这么些年过去,这薛蟠就和自己的弟子一样,信件往来很是频繁。可是等着信一拆开,林如海立马不淡定了,里头说的事儿他看着就心悸的很,这薛家能发现的事儿,林家还真是说不得有呢,最要紧的是薛蟠贴心啊。给林如海列了一张单子,那是价格表,把一个家里所有需要采购的东西全列了出来,写上了世面上常规的采购价格。
就是这张单子,让林如海头有些晕眩了,因为他在接到信后,和贾敏两个把这些年家里采购的账册拿来一看,立马就发现自家采购的价格是这单子上的五倍到十倍。这绝对的很能说明问题了,而贾敏则是满脸通红,因为如今这采购的管事是她的陪嫁,这不是打脸嘛!这是说她管家不利?他心里对于薛蟠的多管闲事有了几分的不满,好在林如花又拿出了林家老太太当家的时候的单子,几个和贾敏管家时几乎没什么差别,这才让贾敏心里好受了些,最起码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过错,是这些奴才们一代代的就没有干净的时候,她们这些当家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能知道多少呢!
没有了羞愤和尴尬,这贾敏自然立马恢复了当家主母的精明,立马开始暗中清查家中的仆妇管事了,而林如海则是另外找了几个最忠心的,最信得过的人去查林家的其他产业,不管是田庄还是铺子,这个时候他是一个都相信了,都要查一遍才好。
要说林家的这些管事庄头吗,比起薛家那确实是好了很多,倒不是林家的管事良心有多好,而是现实情况的约束,因为在林家第一代靖安侯的时候就已经和下头的佃户说了,他们林家不用交税,所以不会太过苛责佃户,租子就定在五成,并说好了永不增租,用来安定人心,若是有人私自加租,那就是违背祖训,是可以去林家祖宅告状的。
这也算是变相的制约了那些庄头的权利了,或者说是当年的林侯爷已经预见了下头管事们可能出现的贪墨情况,所以有了这么一条,所以这么些年,林家的庄子上确实一直都是按照五成来收的租子,从没有出过岔子,自然也没有人去和林如海说什么产出什么的。
可是租子不变,不代表这些庄头就找不到贪墨的法子,于是林家五代以来,用减产,地力不足等等的理由,慢慢的,这上缴的租子就越来越少了,到了如今,两季稻的水田在这些庄头们的操纵下,交上来的租子不过是寻常田地的一样,别的就更别说了,总之就是到了现在,那是这些田地的产出是林家和庄头一人一半的利润。
当林如海知道这些之后,那个气啊!浑身都冒黑烟了!这说明什么?这岂不是说他这看人的眼光还是不成!而且还是他们几辈子的林家祖宗们看人都同样的不成?居然都让奴才骗的团团转。太羞辱人了!他都要觉得没脸见人了!
谁让我没脸,那么自己自然是能让他们连皮都不剩的!
林如海做官这么些年,做事儿自然是杀伐果决的,手段也是很有一套的,虽然这些人因为没有涉及到什么欺压佃户,善自加租什么的,可以不用牵扯到官府什么事儿,也算是不用让林家在杭州丢脸了,可是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直接全绑了,然后一个个抄家,最后把人全发卖,还是指明了都要卖到最穷苦的地方去,让他们好生享受一下什么叫辛苦。一帮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账。
林家的下人一向是高福利,高待遇,属于整个江南都数得着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到底是侯府门第,书香世家,在江南,就是他们家出来的下人走出去也一向是很有脸面的,这一下子把这些人卖到穷山沟里去,想来这个教训能让这些人记住几辈子了。
处理了家里的蛀虫,林如海还顺带清理了一些下人,五代列侯门第,不仅仅是林家家业的不断增加,这下人的数量也大的不行,那些随着林家一代代的传承跟下来的世仆们细细的数数,已经有了三四百人了,林家一共才四个主子,有这么多的下人实在是用不上,再加上这连着两回收拾家里的岔子,卖出去了不下百人都能剩下这么多,林如海觉得这是家族开始臃肿了,索性他把家中那些品行良好,忠于职守,又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的好些老人都放了出去,不但是给了一家子身契,还另外各家都准备了二百两的银子,和一家一个二进的大院子,百亩良田所谓遣散费,也算是让其他人看看,忠于林家的,只要老老实实的做活,那么林家就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不但能回复自由身,还能有房子,有田地,过上中等人家的好日子。也算是给了其他下人们一个盼头

一手大棒,一手萝卜那是官场上最常用的方式,林如海运用起来那是熟练的不行,这一手也确实很有用,最起码如今林家的下人们一个个都老实的不行,傻子都看的出来,一边是卖出去,抄家,一家子四分五裂,一边是好吃好喝,有天有地,还有银子的体面日子,这样该怎么选,怎么做还用人说?
处理了家里的事儿之后,接下来,林如海要做的就是教育孩子了,他是发现了,和薛蟠比起来,自家的孩子那是真的不成啊!想想薛蟠六岁的时候那个机灵劲,再看看自家闺女如今这六岁的样子,他是真不想承认,自家闺女有些天真了,除了读书识字,别的居然是世事不通的,这可怎么好,虽然说闺女和儿子必定是不一样的,可是闺女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也是要成为当家主母的,总不能什么都不懂吧!在看看贾敏教导的!他还真是有些不放心,贾家的教育水平,他不能信任啊!
于是乎,林妹妹开心了,因为她爹给她做了好些小男孩穿的衣裳,开始带着她出门走动了,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能出去玩,那绝对是天大的喜事!至于目的是什么,那就能华丽丽的忽视了是不是!
“爹,这是什么?”
杭州郊外,林如海正带着他家大闺女在一片田野边上踏青,真的是踏青,他就是想让闺女看看除了宅子,花园,街道意外的地方,这闺女养了这么大,除了偶尔去庙里还能出个门,进个寺庙,就没什么出门的机会,就是去别家做客,也是轿子来,轿子去的,看不到什么东西,他生怕因为这样蔽塞的环境,让闺女的心胸也变得狭隘了,所以带孩子出门的第一步就是来看看山水,让孩子开开眼界。可是这个时候他心里又有些后悔了,因为他闺女指着路边的开着小白花的东西问他,而他也不知道!这怎么行,这不是毁了他这个当爹的威信嘛!怎么能不知道呢?
林如海也算是见识广博的人,可惜他的见识广博是在读书上,这农桑的事儿还真是不清楚,书里没有啊!至于什么常识,他好歹是侯府的独子,有接触农事的机会那才是怪事呢!虽然很是尴尬,好在他反应也不算慢,在林黛玉慢慢的询问的眼神中,稳了稳心神,然后很是自如的说道:
“玉儿乖,这些爹爹也不是很清楚,爹爹带着你一起去找人问问可好?”
虽然这样说有点失了当爹的脸面,可是林如海心里对着自己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是读书人的品质问题,自己这是坚守道德,不是什么丑事。
有了心理建设,他虽然脸色有些发红,好在不怎么明显,眼神也有点恍惚,可是神情还算是坦荡,就是林黛玉听了,也没有觉得失望,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很是理解的说道:
“爹爹也不常出来是不是!玉儿知道,爹爹总是在衙门,不出来,没有看到所以不知道,玉儿不怪你。”
这孩子就是贴心啊!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常年在衙门呆着不怎么出来这才不懂的,就是这么回事儿。
林如海有了不懂的理由,立马身子又直了起来,对着身后的下人们问道:
“你们中可有懂这些的?还不出来说说,也让老爷和姑娘知道知道。”
下人们,特别是买来的下人哪一个不是家里活不下去才会卖身为奴的,而家里条件不好的,自然都是平民百姓,百姓们大多都是靠着田地过日子的,这些人自然对于这些东西清楚的很,林如海话音才落,就有一个下人叫平安的直接站了出来,这是入府才五年的一个少年,如今不过是十六岁,是扬州农家的孩子。
“回老爷的话,姑娘刚才指着的是一种野菜,也是一种花,叫做蒲公英,在他还没有开花的时候,我们乡下就叫它婆婆丁,当成野菜吃的。这东西还有个名字叫黄花地丁,听说还是中药材呢,乡下孩子得了腮腺炎,都用这个治,就是有时候咳嗽什么的,这东西也能用上,是乡下人草头方里用的上的东西,姑娘,你看着这花,白白的,像是柳絮一样,是不是很轻柔,很好看?”
顺着平安的手指,林如海也好,林黛玉也好,都细细的看了看着个蒲公英的花,果然,白色绒毛一样的所谓的花朵,怎么看怎么和柳絮一样的轻,一样的柔,有一种小小的,卑微的美。
“确实,看着不起眼,细细的瞧了到也很有些意思。”
林如海点了点头,觉得这不起眼的花是有些不同凡响了,而林黛玉则是带着赞赏的眼神,看着那蒲公英,点着脑袋,很是认真的说:
“你真不容易,有这么多的用途,还能在路边就长大,真厉害!”
边上的下人们听到林黛玉的话,一个个也笑了,这孩子的想法和大人就是不一样,居然和野花说上话了,还夸赞野花厉害。不过一边的平安却笑了,很是柔和的对着林黛玉说道:
“姑娘,这还只是一种呢,它还有厉害的地方呢!这白色的不仅仅是花,还是种子,只要风一吹,这白花就会散开来,然后随着风飘荡,等着落地后,就继续生根发芽,长成新的野菜,是不是更厉害?”
林黛玉静静的看了看平安,然后点了点头,
“是很厉害,只是平安,什么是野菜?”
恩,又有新问题了,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农家出身的孩子来说那已经不是问题,而是生存的本能了。
“姑娘不知道,在寻常的百姓家里,是没有多少钱去卖菜吃的,毕竟连饭都吃不饱,那里有这样的闲钱买菜吃,甚至有些人家连着米粮也没有,没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想活着,只能自己想法子了,好在老天爷总是给人一条活路的,即使没有钱也有能吃的东西,这吃的就是野菜了,从开春一直到深秋,这田地里,山坡上,只要是有土地的地方,到处会有野菜,就是野外的,能当菜吃的野草,只要你手脚勤快,哪怕是一个孩子,一天下来也能挖上一篮子,即使没有粮食,靠着野菜好歹也能吃上两顿,不会吃饱,可是总能让肚子里有点东西,不会饿死。”
平安说的很是寻常,可是边上听得人一个个眼睛却有些红了,林家的好些下人都是世代在林家做活的,虽然身份上不好,是奴籍,可是好歹他们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总能活下去。所以他们只是听说过寻常穷苦人家的不容易,却从来没有这样直观的想到他们的生活是这样的,就是林如海听了也皱起了眉头,他倒是知道些,往年也见过那些灾年卖儿卖女的人家,明白这挨饿是百姓对大的敌人。只是他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善良的女儿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世界。
而林黛玉呢!则是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转头问林如海:
“爹爹,他们为什么没有饭吃?家里的人只要做活不是就能有工钱,就能吃饭?他们为什么不做工?是懒惰嘛?”
林黛玉不理解,她的眼里,只要工作,那就能有工钱,就能有饭吃,为什么会有没饭吃的人?
这些问题让林如海怎么回答呢?他一时说不出来了,还是平安,他知道姑娘只是不明白,不知道外头的生活,不是故意说这些的,所以还是耐心的解释着:
“不是他们不做工,而是生活逼的,即使再有做工的心,也没法子,天灾*的,谁能躲的过去。姑娘,就像是我家,我家原先有三亩地,家里爷爷,奶奶,爹,娘,二叔,还有我,六口人,虽然这三亩地不多,可是家里有人种地,在租上几亩地,加在一起的收成总能吃上饭。虽然不一定都能吃饱,可是若是加上野菜,日子也能过,只是七年前,我爷爷病了,请了大夫,为了给爷爷治病,家里只能把田地给卖了,谁想银子花没了,爷爷也没有治好,还是走了,奶奶又哭瞎了眼,这样一来,日子就没法子过了,爷爷的丧事,奶奶治病都要钱,一点子卖地的银子能花几天。家里又没有了田地的出息,没有了收入来源,更是难过了,后来我爹只能和二叔给人家当佃户租田地过日子,可是这当佃户交的租子实在太多了,做的再多也得不到多少粮食,家里一个个实在是吃不上饭了,即使爹和二叔在农闲的时候总在镇子上当力工,给人搬货挣钱,家里还是没饭吃,所以最后只能把我卖了,换了银子给奶奶治病,好在林家是好人家,平安来了以后还有月钱拿,从开始的三百文,到如今的五百文,平安一年能有五两银子呢,这几年平安一个月钱都没有花,每次积攒起来到了年底给家里送去,到了今年这才缓过来,还了外债,又重新买上了一亩地,家里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就是这样,我们家还是天天挖野菜吃,这才是寻常人家的日子。生不起病,死不起人,一点点大事儿,就能毁了一个家。”
话说到后来,平安的眼睛都红了,不是他们不想好好过日子,而是这世道,穷人的日子实在是难熬啊!卖身为奴谁也不想,那可是把人命交到了别人的手里了,林家算好的,有些人家打死下人那就和吃饭一样简单呢!谁不怕啊!可是想要吃饭,想要养活一家人,又能怎么样呢!
林如海沉默了,他这是第一次知道自家下人们的家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林黛玉也不做声了,眼睛里还含着眼泪,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的苦日子,在她小小的心里,和母亲生气,和爹爹拌嘴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为了生存在死死地挣扎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过分,一直都很过分,有点书里说的那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所以善良的林黛玉愧疚了,转头对着林如海说道: